“少福晋,到了。”
丫鬟掀开厚重的垂帘,让筠儿下轿。她一下轿就闻到糕饼香,眼眸浮上笑意。
在进到店里酌量买一些后,她又上了轿,看着放在膝上的两盒千层油糕,忍不住也猛咽口水,但这可不是买给她自己吃的。
乘轿回府后,她先往书房去,东方紫又不在,但她还是交代丫鬟留下一盒。
“爷待会儿就回来了。”老总管微笑道。
丫鬟一听,看不下去地小小抱怨,“爷回来的时间总是不一定,少福晋还曾等到半夜都没等到人……少福晋,我看油糕还是带走好了,你可以吃啊。”因为主子一直没架子,丫鬟便将那盒千层糕拿回来。
但筠儿还是将它又放回桌上,“不,我不想吃,我先去阿玛那里。”她朝老总管点头一笑,出了书房。
丫鬟偷偷跟老总管道:“少福晋对别人好,就对自己不太好,给爷、给老王爷,就是舍不得多买一盒给自己吃,说是太贵了,那些钱可以给西村的孩子买些米煮了。”
丫鬟说完连忙追上前去,老总管目光落在前方的少福晋身上。少福晋真是个善良的人。
筠儿同丫鬟走过庭院,经过长长的曲廊,再来到公婆住的雅致院落。
“这是紫叮咛我,要我买回来孝敬你们的。”
进了院落的厅房,筠儿眼睛眨也不眨的接过丫鬟手上那盒糕饼,转而拿到东方雷身旁的桌上。那是公公最爱吃的千层油糕,是她偷偷问了额娘后特意去买的。
福晋本来一愣,但很快像是洞悉了什么,给了这个有心的媳妇赞赏的一眼。
东方雷坐在黑檀木椅上,老脸像是被雷劈到,神情扭曲诡异,一脸的不可置信,“这孩子会交代你?”
他瞧着她放在桌上的千层油糕,这香味他熟悉,是老字号买的,油糕呈半透明状,层层相叠又分明,还没吃,他口水已经猛咽。
筠儿也看出来了,她捧起那盒饼,“是啊,他娶了妻子后,好像更能体恤阿玛了,您就先吃一块吧。”她脸不红,气不喘的说着善意的谎言,想替丈夫修补父子的关系。
老王爷才伸手拿起一块柔嫩又见弹性的千层油糕,刚要咬下那么一口,眼睛便突然一亮,又惊又喜的看着她身后,“你也来了?”
她不解的一回头,立即倒抽一口凉气──
东方紫也过来了,而且手上还拿着她刚刚特别先送过去的糕点。
糟了!这下筠儿慌了,连忙走到他身边,强挤出笑容道:“你怎么来了?对不起,你等着我一起用吗?还是……你听进去我的话了,把糕点拿来,要全家人一起用?”第二个必要之谎,她说得冷汗涔涔,就怕他不合作。
东方紫一脸困惑。她在胡说什么?他不爱吃这种糕,又听丫鬟说买了一点点,她自己爱吃却没自个儿的分,他才特地拿过来,没想到他阿玛也在。
“这是你特别买来给我吃的?”东方雷一脸狐疑,但见儿子的右手上真的也有一盒千层油糕。
闻言,筠儿马上紧绷的拉住东方紫的左手。
他蹙着眉,视线往下,粗糙的大掌中是白嫩的小手,他的心陡地一动。
感觉到他灼灼的眸光,她心跳紊乱,粉脸上也不知是羞还是紧张,红得发烫。她避开他的眼神,看向老王爷,“他会不好意思承认的,阿玛,你就别再问了。”
“不成,这孩子从没贴心过,简直比那些阿哥更像是皇上的儿子,为他卖命、为他出生入死,也不知道──”
“好了,别念了。”福晋也忙对丈夫摇头。
“真是他要你买的?不会是你善意的谎言吧?”姜老的辣,老王爷也是很精的。
筠儿心儿怦怦狂跳,忐忑不安的看了下东方紫,却又得维持住脸上的笑意,“阿玛真的多想了。”
“对,是我交代的,不吃便算。”东方紫冷冷的承认,伸过手就要拿回来。
真的?!东方雷立即将那盒千层油糕往自己怀里抱,“想都别想!阿玛……很开心。”说着,他脸儿红红,眼眶也红了。
见状,东方紫喉头像被什么梗住,突然说不出话来,只能转身就走。
筠儿急急的跟了出去,两人走到中庭,见四下无人,她不安的问:“你生气了?”
他深吸口气,知道她是用心良苦,所以尽管不悦,他仍不愠不火的说:“我没有,但请你以后别多管闲事。”
“可是──”
“我不想跟着你撒谎,而阿玛脸上的感动更令我心虚,我一点都不喜──”
“哼!我就知道。”两人背后突然传来一句光火的恼怒冷哼。
筠儿脸色倏地一变,猝然转身,就见到老王爷也跟了出来,一脸铁青。
她连忙上前,“阿玛,我可以解释……”
“不用你说!”东方雷一个大步走到儿子面前,板着一张脸怒道:“我想你从小跟我一起抢吃这个糕饼,才想来找你再一起吃,结果……”他气到眼前都要发黑了。真是的,还想儿子身段终于肯放软,那他也别再撑着,谁知道只是空欢喜一场,“原来你根本没这个这心!”
东方紫嘴角掀动,但最后还是没说什么,静静站立。
“默认了?也对,因为我还没老,耳朵也还好,你们的话我听得一清二楚!”东方雷大动肝火,一双怒眸狠狠的瞪着儿子。
“阿玛,是我的错,是我撒的谎。”筠儿着急的上前解释。
“不是你的错,你是善意的,希望帮他做人情,修补我们父子的关系,可惜有人不领情!”东方雷怒气冲冲地指着儿子的鼻子咆哮。
东方紫沉沉的吸一口长气,面无表情的看着气坏了的父亲。
“我跟你额娘要到京城去访友,明儿就去,等哪天气消了才会回来,不必让你再看我这张老脸!”东方雷气呼呼的撂下话后,甩袖就走人。
筠儿在一旁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不追不是,追过去也不是,因为眼前东方紫也是一脸阴霾,看来她真是愈帮愈忙了,怎么办?
她看看走远的老王爷,又看看自己的丈夫,“真的对不起,我弄巧成拙了。”
东方紫绷着一张俊颜,同样丢下一句,“不干你的事。”随即扬长而去。
但怎么不干她的事呢?是她帮了倒忙,让他们文子之间的裂缝愈来愈大。
然而,不管她怎么去跟阿玛道歉,气急败坏的老人家啥也听不进去,执意要走,硬是叫老总管派了马车,倒是额娘要她放宽心。
“这对父子没吵才有问题,上北京也不是你进门后才有的事,何况你如此有心,我真的很高兴。”福晋笑着安抚道。
“没错,那小子要是真的不懂得珍惜你,我再请皇上另外帮你挑一个好丈夫。”东方雷气得朝停放在门口的马车走去,像是看到了什么,他突然脚步一歇,回头瞧了瞧。
果真,那个臭小子就站在后方的楼台前看着这一边。
他铁青着脸,又转头边甩袖边往马车走,还刻意抬高嗓音,“我是说真的,我绝对要皇上再找个丈夫给她!”
福晋正在安抚筠儿,瞧媳妇都一副手足无措的样子了,丈夫还一次又一次的哇哇大叫。她拍拍媳妇的手,急忙转身,快步来到丈夫面前,“别再胡说,要让人听笑话吗?”
东方雷怒哼一声,“我胡说?让人听笑话?别以为媳妇受的委曲我不知道,那小子没进新房,到现在也还没圆房,这倒好,万一他已辱没筠儿的清白,筠儿的一生幸福也全没了!”
老王爷还是扯开大嗓门吼叫,就是要让那个不知好歹的儿子听到,但背对着东方紫的筠儿怎么知道呢?
她慌张的来到公公身前,“不要,不要跟皇阿玛说……拜托,阿玛,紫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才不愿圆房……”
东方雷跟福晋同时一愣,“你说什么?”
东方紫也怔了下,但随即苦笑。她对任何人都这么诚实,他真的败给她了。
“是真的,在大婚之前他便将话说清楚了,是我执意要嫁的。”说到这里,筠儿有些羞赧,但她仍勇敢的说下去,“我心疼他,也希望能报他为我找到亲人的恩,所以我很愿意当他的妻子,请阿玛别跟皇阿玛提这些事儿,就说我过得很幸福,好吗?”
看向一脸认真的筠儿,老王爷夫妻俩相视一眼,福晋伸出手,紧紧握住她的,“你真是个好孩子,娶了你是紫儿的福气,他就拜托你了。”
“是啊!阿弥陀佛的你懂得感恩,他呢?到现在还不明自己该付出什么呢!”东方雷有感而发,只希望他那死脑筋的儿子在男女感情上能长进,把握当下,免得到手的幸福飞了。
筠儿目送马车远去,脸上虽带着意,心里却是沮丧的。她似乎将事情愈弄愈糟了……她咬着唇瓣,笑容也渐渐消失在嘴角。
殊不知,她跟福晋所说的一席至直至性的话,全入了东方紫的耳里,他的黑眸多了一抹奇异的光芒,但很努力的压抑着,也不忘提醒自己那颗过度悸动的心──她是为了达恩才执意下嫁的,光这一点,他就不该也不能占有她!
东方紫在理性剖析自己与筠儿之间该有界线后,遂将心思全放在追踪反皇党上头。
目前追查的那条线,已有往江南这里来的趋势,反皇党为了向洋人购买大炮与火器,私下运了钜款藏匿在某处,最大的金主听闻就是杜王爷。只是杜王爷设了层层的隔火墙,他们不管找到哪个私下接线的人,那把火都烧不到最上层的他。
这笔钜款,他们势必要找到并拦截,避免其进行武器的交易,让杜王爷无法再靠它们肆无忌惮的掀起波澜,毕竟没钱难办事……
东方紫不愿松懈的投入行为,筠儿都看在眼里,尤其是前些日子,他更忙得连人影也没见到。最近他虽然天天在家,却有不少面生的人物进府,看来好像是三教九流皆有,总是进书房与他谈论不久后又离开。
一股强烈的不安萦绕心房,一想到额娘离付前要她好好照顾他,她便再也忍不住的前去书房想找他谈谈,没想到在半路就遇到他们──
她怔怔的看着换穿一身黑色劲装的东方紫,在他身后还有一大群同样装扮的男子,他们个个蒙面,看来是要去执行什么任务。
她担忧的看着他,“都已三更天了,你、你们……”
“回房去。”东方紫没打算让她说完话。
看这情形,他们八成要去做什么大事了,因此她也不敢耽搁,“好,我回房,但请你一定要回来,好吗?”
“你不可以跟。”他知道她会轻功,而且还不弱,但他上回跟铠斳在皇宫布的线,就败在不知情的她身上,所以这回绝不能再让她跟,以免坏了大事。
筠儿还真的想跟着去呢!可一见他那双黑眸中写满冷硬,又想到自己的功夫只有半调她只好放弃,“好,我不跟,这是因为不想成为你的累赘,但你一定要平安回来。”
他沉默点头,示意身后的人跟着他往后门走,那里已有三辆马车在候着。
不一会儿,没有点上灯的三辆马车立即消失在夜色中。
筠儿回到房里,却怎么也睡不着,她心惊胆颤,明白东方紫要做的一定是危险的事,所以她从床上起身,打坐念起心经,请菩萨保佑大家一切平安。
沉静的夜,运河上倒映着天上的皓月,河面上波光粼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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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座好佛心 第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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