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过的天空 第四章

  语晴点点头。
  「有空到温哥华找我玩。」
  「蒋先生,我欠你的钱……」
  蒋大智挥挥手:「算了,我在台湾多少东西带不走啊?那些钱,对我来说不多,对你就是一身债了,忘掉它,你现在谁都不欠,知道吗?」
  「……」语晴百感交集,眼泪纷纷落了下来。
  「别哭了,换了老板还加薪,好耶!」蒋大智走出会议室,宣布公司已经让「奥维广告」并购的事实。
  「下午『奥维广告』的总裁姚立民先生就会过来跟大家见面。至于详细问题,他会给你们做一个答覆。」
  总机小妹却在老板宣布消息后就情绪化的收拾东西走人了。她说:「干嘛啊?我们又不是没人要,何必等着看人家脸色。」
  「您年轻貌美好找事啊!我看我们一动不如一静。」业务部的小高问:「语晴你呢?」
  「看看再说啰!蒋先生总不会把我们卖给那些阿狗阿猫吧?」语晴对自己的工作能力充满自信,她并且相信新老板会满意她的。
  下午「奥维」的总裁姚立民一个人悠悠闲闲的过来。
  唐语晴没想到这位总裁竟然如此年轻,三十出头吧!刚从美国念完戏剧回来,能挂上总裁的头衔当然是沾家里的光啦!他自嘲的做了简短的自我介绍。
  「听说我们公司的总机小姐,早上很不屑的走了?」姚立民耸耸肩:「谢谢你们给我面子,虽然少了总机,不过事情还是要继续做下去!我们现在不仅可以做戏剧节目,还可以接广告CF,相信你们今后会玩得很高兴。」
  语晴的第一件工作是负责一个洗发精广告的企划,藉着「奥维」当红的名声,语晴确实如虎添翼。她不需再费心去做一些公关该做的事,自己的时间反而多了不少。
  杨宇楼约语晴下班后吃饭。
  「我请你,到『福华』吃港式饮茶。」语晴说。
  「太奢侈了吧」
  「不要紧,我加薪了!」语晴笑得天真无邪:「就当是慰劳自己好了。」
  「你生日什么时候?」宇楼笨拙的问。
  「我天蝎座的。」
  「天蝎座……」这样的说法对宇楼而言倒是有些难解,他只想知道语晴的生日,到时可以送她一份礼物,至于星座,他是这个热门话题的外行者。
  「我是标准的毒蝎子。」语晴笑说:「我有仇必报的。」她忽然想起陶斯。
  「我没有得罪过你吧?」
  「目前没有。」语晴笑说:「不过,下个月你抽两个工作天给我。」
  「可以啊!」宇楼爽快的答应。
  「我们要拍一个洗发精广告,我要换掉那个导演……」
  「为什么?」
  「他得罪过我。」语晴淡淡的说。
  「什么时候的事啊?」
  「我第一次写企划案的时候,他一听说我是学音乐的,马上就说我的东西不能用。」语晴冷笑:「这次又是我的企划跟脚本……」
  宇楼用一根手指敲她的脑袋:「这么会记恨,太可怕了吧?」
  「难道从你出道到现在都没受过气吗?」
  「那可是一言难尽。」宇楼偏着头做出仔细思考的模样:「真要想一时间还想不出来耶!」
  吃完饭宇楼开车送语晴回家,收音机里播放着张信哲和于台烟的男女对唱情歌「错过你、错过爱」。
  语晴跟着哼唱了几句。
  「你应该去当歌星耶!」宇楼说。
  「为什么?」
  「你在学校不是学音乐的吗?」
  「你以为我有范晓萱那么幸运啊」语晴想了想:「不过下个月广告拍完,我们可以到陶斯的店唱歌。哎,回家把这首歌好好练练。」
  宇楼大大的叹了口气:「我天生五音不全,上次过生日把陶斯店里的客人都唱跑了。」
  语晴大笑:「不会吧」
  「真的!」宇楼自己都觉得可笑。
  「那就更要听你唱了。」
  「……」宇楼此时却觉得能博红颜一笑,自己出点糗又算什么呢?
  送唐语晴回家后,杨宇楼立刻想到该去买录音带来练习。车子大街小巷的绕,却找不到唱片行,更糟的是,他居然忘了刚才听到的那首歌叫什么名字!
  回家的第一件事,当然是向于媜求救。
  「你知不知道有一首歌很好听……」宇楼很努力的哼了一段旋律。
  于媜茫然的说:「我没有听过歌剧!」
  宇楼差点跌倒:「我不是说歌剧,是对唱,情歌,男女对唱的情歌。」
  「流行歌吗?」
  「当然啦!就是张信哲跟……一个女的,嘴巴蛮大的,我一时想不起她的名字。」
  于媜猜测道:「潘越云」
  「不是、不是,她长得还不错。」
  「刘嘉玲」于媜想这回总该对了吧!
  「不是港星,本土的,你再想想!」宇楼张大了眼望着她。
  于媜被他瞧得脑里一片空白:「我明天问了再告诉你好不好?」
  宇楼失望极了:「好吧!你一问到就call我。」
  「你找这条歌做什么?」于媜有点好奇。
  宇楼似乎不知该从何说起:「哎,就是要用就对了,你好人做到底,帮我把录音带也买回来O.K.?」
  第二天于媜帮宇楼找到了录音带,他接过带子立刻放进录音机里练习起来。
  杨太太好奇的问:「你要参加歌唱比赛啊?」
  「没有啊!」宇楼手里捧着歌词,比当年参加联考还要紧张。
  「那你可不可以让你的破锣嗓子休息一下」杨太太关掉他的录音机:「你唱了一整天了,我听得耳朵都快长茧了。」
  于媜对宇楼说:「杨大哥,我有一个随身听,可以借你。」
  「那就麻烦你了!」
  宇楼跟着于媜上楼拿随身听,宇楼问她:「我唱得真的很难听吗?」
  「不会啊,只是一整晚都听同一首歌,好像有点烦!」于媜实话实说。
  「这样啊!」宇楼似乎也感到自己有点走火入魔。
  「杨大哥,你该不会真的要参加歌唱比赛吧?」
  「哎,你以为我头壳坏去啊」宇楼解释:「下个月我们要到『逃家』唱歌,唐语晴说要跟我对唱这首歌,所以我才这么苦练嘛!」
  这个原因大概是于媜最不愿意听到的,却又如此清清楚楚的从宇楼的口中说出来。
  「你怎么愁眉苦脸的呢?」宇楼问。
  「我,」于媜随便找了一个理由:「明天要考数学,觉得很伤脑筋。」
  「我帮你看看!」宇楼说。
  「你」于媜有点难以置信。
  「不要小看我,我数学不错的。」宇楼一副自信满满:「我的数学在班上不是第一就是第二,我没念理工科真是太可惜了,不骗你。」
  于媜递上讲义,宇楼翻了翻,锁上眉头,沉默了下来。
  「我们明天考!」于媜说。
  「,我回忆一下!」宇楼带着讲义要走:「你先看别的科目,我回房间复习一下,待会儿来教你。」
  「说真的喔!」于媜觉得全身的细胞都活了回来。
  「没问题。」宇楼带走了讲义,随身听却忘在桌上。
  「杨大哥 ,」于媜叫住他。
  「什么事?」
  她忽然改变主意:「没事!」
  宇楼睨了她一眼,哼着那首「错过你、错过爱」出去了。
  当于媜确定宇楼已经下楼,她便立刻打电话给李雅玫:「告诉你一件事,我现在又开心,又难过,真是矛盾!」
  「又是你那个杨大哥怎么啦?」李雅玫懒洋洋的问。
  「他说要教我数学。」
  「不好吧你不怕他觉得我们的程度有够烂吗?」
  「是喔!我没想到这点。」于媜的兴奋之情顿时化为乌有:「怎么办?」
  「也没什么好办的,你就趁机跟他聊聊天,培养一下感情嘛!我要去看电视,不跟你聊了。」李雅玫挂下电话。
  于媜一颗心忐忑难安。
  过了大约一个钟头,宇楼当真带着讲义和一叠计算纸上来。
  「小媜,你们的教材跟我念书的时候不太一样,不过没关系,还难不倒我。你哪些地方有问题呢?」
  「杨大哥,说实在的,我高中念的是职校,普通高中的东西,我真的一点都不会。」于媜低下头,像个犯了错的小孩。
  宇楼愣了两秒:「那你确定你还要考大学?」
  「报名前,我把它想得太容易了,现在钱又缴了,我妈问起来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于媜不停的玩弄自己的手指头:「我们班导师一看到我的考卷就摇头,她说早知道就不该让柜台收我的钱。」
  「岂有此理,这是什么话嘛!根本是狗眼看人低,你明天考是吧?」宇楼翻开于媜的讲义:「我一题一题的教你,我就不信你学不来。」
  然而三角函数确实是在于媜的理解能力之外,她始终搞不清楚Sin、Cos……之间的区别,宇楼以他拍戏的体力和耐力陪她熬到天亮,所有的习题都做完一遍,公式也背过一遍。
  「如果你没得失忆症的话,你今天考试没有一百也有八十。」宇楼伸了一个懒腰,看看手表:「哇,五点了,睡两个钟头,等一下我送你去补习班。」
  于媜点点头,一个晚上的数字轰炸,她非但体力不济,更严重的是觉得自己神智不清,她似乎才感觉头刚沾上了枕头,立刻就听到尖锐的闹铃声。印象中宇楼说过要送她上课的,于是她一分钟也不敢延迟,睁开千斤重的眼皮,连忙梳洗、更衣。
  到了饭厅,不见宇楼,杨太太已经替她把稀饭盛在桌上:「宇楼昨天教你数学教到天亮?」
  「是啊!害杨大哥昨晚没睡觉。」于媜竖着耳朵,然而却听不到宇楼的房里有任何动静。
  「偶而一次就算了,常常这样熬夜可不行喔!」杨太太跟一般唠叨的母亲一样:「一个晚上不睡觉,补三天都补不回来,万一生病了才划不来呢!」
  「不会的,我还想减肥呢!」于媜说。
  「哎啊,你看你长个水痘人就瘦了一圈,还减什么肥啊其实女孩子要肉肉的才好看!」杨太太说:「说不定过两天你妈妈会来台北呢!」
  于媜诧异道:「我妈过两天要来?她怎么没告诉我」
  「喔,她说还不确定,如果台北这边的法会要做,她就跟师父一起上来。」杨太太说。
  「喔!」于媜自从宋七力事件后,就怀疑母亲笃信的师父也是个藉宗教之名,行敛财之实的神棍,但每次与母亲提起这事,两人的语言沟通就似乎产生极大的鸿沟,她甚至觉得是在鸡同鸭讲,争执了几次,之后便索性故意忽略不提。
  于媜慢吞吞的吃早餐,一边留意宇楼房间的动静。
  不知情的杨太太却一边催促:「小媜,你要迟到了,快点吃吧!」
  于媜带着遗憾出了门,但回味昨晚宇楼教她数学的情景,似乎又够她沉醉一生。
  杨宇楼的生日过后,陶斯明显的感觉到宇楼的改变,他像初恋的少男一般,充满了喜悦,急于与好友分享。他不断的提到语晴,她的笑容、她的小心机警、她的灵巧、她的悲苦、她的不驯……
  「你掌握得住她吗?」陶斯语重心长的问。
  「我从来没想过要掌握她。」宇楼不明白陶斯的意思:「没想到你是个大男人主义!」
  「那倒不是!」陶斯笑道:「我只是觉得她有点高深莫测。」
  「不会吧」宇楼并不在意陶斯的暗示:「你的领带蛮别致的!」
  「在义大利买的。」陶斯点了烟:「怎么忽然对领带感兴趣?」
  「有人说我应该稍微改变一下造型。」
  「唐语晴说的?」陶斯吸了一口烟。
  宇楼笑道:「爱情使人盲目!」
  「你们……」陶斯想问他是否彼此已经确定了情人的关系,但又觉得不妥。
  「你想说什么?」
  「没有!」陶斯摇摇头:「祝福你!」
  「你呢?」宇楼关心的问:「姜玲还缠着你吗?」
  「这么多年……也习惯了。」陶斯深锁着眉头。
  「你老这样让她缠着也不是办法,她有自杀的癖好,这又不是你的错……」
  陶斯打断他的话:「算了,是我自己一直定不下来,我跟我老爸一样,天生是个坏胚!」
  宇楼顺口问:「你老爸到哪里去啦?」
  「泰国山区!」陶斯冷笑:「他在那里义诊了两三年!」
  「义诊」宇楼疑惑的说:「跑那么远义诊!」
  「我想他是在逃避一些事情或是人吧!」提到父亲的出走,这似乎也是逃避感情的一个方法。
  陶斯想,也许把店收了,浪迹天涯,语晴的身影就不至如此如影随形,而他与姜玲多年来纠扯不清的关系也正好做个了结。
  这个想法,随着宇楼提及语晴的次数而愈形清晰。
  他找了房屋仲介来处理他的店,店卖掉后,他将有一千万的现金够他云游四海。
  姜玲在看到他的店门口贴出一个大大的「售」后显得十分自责。
  她一脸哀怨的来找陶斯。
  陶斯正在整理吧台,小妹昨晚领完薪水后就离职,善后的工作只好自行处理。他将酒分类装箱,各式各样的酒杯清洗干净,这个店他开了两年,忽然说要卖了,心中还是有些依依不舍。
  「你好不容易才有了自己的店,为什么要卖呢?」姜玲说。
  「景气不好嘛!」陶斯懒懒的说。
  「你说谎!」姜玲激动起来,但又努力的压抑情绪:「到底有什么事不能解决,你告诉我,告诉我啊!」
  「没事,没事,什么事都没有,我只是不想守着一间店,我觉得很无趣,很无聊,这个答案你满意吗?」陶斯吊儿郎当的说。
  姜玲低低的说:「唐语晴对你的影响这么大吗?」
  陶斯愣住了,这些年来,姜玲莫名其妙的缠上他,她像在他的周遭安置监视器似的,不仅监视他的一举一动,甚至洞悉他的内心情绪起伏。
  「你到底想怎么样?」陶斯快要崩溃了:「你说,你到底要怎么样?你有什么资格这样监视我,你只不过是齐正东的女人,更何况,我现在已经被逐出家门了,你到底要怎么样才肯放过我?」
  「我爱你啊!」姜玲绝望的说。
  「如果你真的爱我,就不应该把这种痛苦建筑在我的身上。」陶斯颓丧的说:「你放过我吧!我求你,我求你……」
  「我有什么不好,为什么你总要拒我于千里之外,陶斯,你看看我,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情,我只求你给我一点爱,陶斯……」姜玲像蛇一般的缠绕上来:「不要这样对待我,没有人比我更爱你,真的,真的……」
  陶斯甩开姜玲,吼道:「你疯了,你是不是疯了?你忘了齐叔对你付出的一切吗?」
  姜玲仿佛失去理智:「我马上跟齐正东划清界线。」
  「齐叔什么地方对不起你?你一定要这样伤害他吗」陶斯愤怒不已。
  「那你究竟要我怎么做呢?」姜玲急了。
  「你到现在还不明白吗?我跟你是不可能的,不管有没有齐叔,我们永远都不可能!」陶斯一个字一个字慢慢的说:「不、可、能。」
  「你还是为了唐语晴,是不是?」
  「是,我怕我再不走,就会无可救药的爱上她。」
  姜玲慢慢的回到现实的情况中,其实陶斯一直抗拒她的感情,她心里也一直有数的,只是寂寞使她的感情处于空虚状态,齐正东将她放逐于豪华名宅之中,她日夜咀嚼孤独,终至不可自拔。
  「你喜欢她为什么不告诉她?」
  「她已经有一个好男人来爱她了,我确定宇楼会是个值得爱的男人,再说,他也是我最要好的朋友,我不能对不起他……」陶斯叹了一口气,忽然说:「玲姐,我相信齐叔会原谅你的。」
  「我不需要他原谅我,我忠于自己的感情,有什么不对?」姜玲愁苦的说:「你真的要离开吗?」
  陶斯环顾屋子一圈:「不知道这个店多久会卖出去,我要走,也得有钱是不是?」
  为了挽留陶斯,姜玲不惜放下身段去找唐语晴。
  唐语晴下班时,姜玲已经在电梯口等了一会儿。唐语晴看见她,不确定她是要找自己的。
  「我想跟你谈谈陶斯的事。」姜玲开门见山的说。
  「陶斯」语晴有些讶异。
  公司的同事陆续出来,大家对盛装打扮的姜玲都投以好奇的眼光。
  「我们到里面说话。」语晴把姜玲带进会客室。
  「陶斯要走!」姜玲说。
  「走」语晴一时没弄懂她的意思。
  「他说如果他再不走,他就会爱上你,这样他会对不起朋友。」
  语晴又想起她去找陶斯的那晚,一个年轻女子自他的浴室走出来的情景。
  「我想你弄错了,我跟他只是很普通的朋友。」语晴笑说:「或许还算不上朋友。」
  「不是,他对你的感觉没有那么单纯,他只是顾忌杨宇楼。」
  「恕我冒昧的问一句,你跟他究竟是什么关系?」
  「我跟他没有任何关系。」姜玲随后又补充一句:「我是个永远也得不到他感情的女人。」
  「嗯,我不知道你今天来找我的目的是……」
  「留他,你留得住他!」姜玲的眼中充满了恳求。
  「你高估我的能力了。」语晴说。
  「唐小姐,就算我求你吧!你答应我,答应我,好吗?」姜玲紧紧的握着语晴的手。
  「你要我怎么做呢?」语晴爱莫能助的说:「他有他自己的选择,我不认为我有权力去影响他,就算他真的为我留下来,对你有什么好处呢?」
  「我只要看得到他,我就心满意足了!」姜玲委屈的说。
  「虽然助人为快乐之本,但是我真的帮不上忙。」语晴总不能把自己曾被陶斯拒绝过的事实说出来吧
  然而姜玲仍不死心,她似乎认定语晴是全世界唯一留得住陶斯的人。她锲而不舍的要说服语晴,无论语晴多么坚决,她总是不肯放弃。
  会客室通阳台的门忽然被人打开了。
  语晴和姜玲同时吃了一惊。
  开门的人正是姚立民。
  「姚先生……」语晴不确定刚才她们的谈话姚立民是不是都听进去了。
  「我有点事情要跟你谈,不知道你们……」姚立民看了看姜玲。
  「那我就不打扰了。」姜玲拿起皮包:「唐小姐,我刚才跟你说的事……」
  「我会斟酌。」语晴说。
  姜玲走后,语晴面对姚立民,脸上还带着尴尬。
  「我不知道姚先生在外面。」
  「下班了,叫我姚立民。」姚立民看看她:「三角恋爱啊?」
  「哪有」语晴撇开脸。
  「不然那个女人怎么那么哀怨」姚立民笑问。
  「你刚才应该早点出来救我。」
  「我还搞不清楚状况呢!」
  语晴低下头,停了一会儿,问:「你找我谈什么?」
  「没有啊!」
  「你刚才不是说……」
  「喔,我是帮你解围。」姚立民笑道:「我看那个女人很难缠!」
  「那,谢谢你啰!」语晴若有所思。
  「不客气,明天中午以前洗发精那支广告就可以拍完了吧?」姚立民问。
  「嗯,杨导的速度向来很快。」语晴说:「明天收工以后我们会去唱歌,不知道姚 ,不知道你肯不肯赏光?」语晴觉得在上司面前直呼名讳还是挺别扭的事。
  「既然有美女邀约,我当然去啦!」姚立民爽快的答应。
  语晴邀他,其实另有目的,她知道宇楼跟陶斯高中以来就是死党,她相信宇楼有任何事情都会告诉陶斯的。
  果不期然,当晚的情形也完全在语晴的掌控之中。
  宇楼苦练了几日的男女对唱,完全无用。
  语晴几乎整个晚上都和姚立民在聊天,大伙儿起哄,说语晴的歌唱得好,无论如何要表演一下,语晴于是插播点了「错过你、错过爱」,同时还把姚立民拉着对唱。
  「不行,我没听过这首歌。」姚立民不肯接麦克风。
  小陈抢着:「我唱、我唱。」
  宇楼被遗忘在一旁,维持着风度,微笑的望着他们唱歌。
  「导演,你都没点歌,点一首嘛!」语晴在和小陈对唱完后带着点歌本子坐到宇楼身旁。
  「不用了,这几天熬夜,嗓子不好。」宇楼虽然心里失望着,但仍旧陪着大家同乐。
  同事们喝了一点酒后,开起语晴和姚立民的玩笑,姚立民只是笑着,不做任何反驳。
  语晴却说:「不要拿我开玩笑,我跟你们都是哥儿们,要找男朋友,我才不找圈内人呢!」
  这话听在杨宇楼耳里,虽然像是句玩笑话,实则是明白的拒绝。也好,这样就不用面对剖白的尴尬……
  他们在KTV里玩到十点半就各自开车回家,宇楼路过陶斯的店,灯还亮着,他决定进去喝杯Tequila。
  陶斯正在弹琴,抬头看了他一眼,继续把「无心伤害」这首歌弹完。
  宇楼坐上吧台:「本来想过来喝杯酒的!」
  「冰箱有啤酒。」陶斯盖上琴盖,过去开冰箱:「还有一瓶柳橙汁。」
  「我还是喝啤酒吧!」宇楼抓起电话打给制作人:「汪制作,我是杨宇楼,你大陆那个戏,我去拍……价钱你说了算,但是不要亏待我……好……啊,这么快……好,没问题。」
  陶斯拎了两瓶啤酒过来:「你要去大陆拍戏?」
  「你不是也要去环游世界吗?」
  「我跟你不一样!我一个人,无牵无挂。」陶斯燃了一支烟。
  「这样说起来,我还真有点担心我妈!」
  「那,唐语晴?」陶斯问。
  「我自己一厢情愿,算了别提了。」宇楼开了啤酒,狠狠的喝了一大口。
  「她耍你」
  「根本谈不上,是我自己太天真了。」宇楼不再多说这件事,嘴角带着嘲弄的神情,热热烈烈又谈起别的事情来。
  陶斯太熟悉他这种掩饰的方式,他确定宇楼是受了伤害,而且还是内伤。
  陶斯去找唐语晴,带着一点兴师问罪的味道。
  「原来你们两个交情匪浅。」语晴递了杯热茶到陶斯面前,他并不马上伸手去接,语晴因此将杯子缓缓的搁在他面前的茶几上:「你生我的气?」
  「我当然没有资格生你的气,我只是希望你给宇楼一个机会。」陶斯诚恳的说。
  语晴泛泛的「喔」了一声,岔开话题说:「听说你要出国?」
  「出去走走,还没有打算去哪里,所以哪里都可以去。」陶斯耸耸肩,平日那股慵懒的样子又出来了。
  「有人为了这个事情,特地来找我。」
  陶斯心头一紧:「谁?」
  「姜玲!」语晴留意着他的表情变化。
  陶斯脸上的肌肉抽搐着,仿佛在忍受极大的震惊与痛苦。
  「她要我留你,我没答应她,我告诉她,我没这个能耐。」
  「离她远一点,她是个可怕的女人。」陶斯蹙着眉。
  「你们究竟是什么关系呢?该不会是老情人吧」语晴故做轻松的问。
  「她有强烈的占有欲,我只是她看上眼的猎物!」陶斯说。
  说猎物不为过,这些年,姜玲设了天罗地网,只是陶斯不肯就范,或许他的本性也喜爱追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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