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瞳孔,收缩了一下,嗄声道:「你不想。」
天啊,她好想跺脚,但那会让她像个三岁丫头,所以她死命的忍住,只是生气的冲着他道:「我当然想,就像你想要我一样,但我和你不一样,我敢承认,可你不敢!你为什么要走?因为你不一样?我知道你不一样,里昂也不一样,但他在这里过得很好,城里其他不一样的人都过得很好!这城很大,还会变得更大,它容得了数万胡番,当然也容得了更多其他,大家都争先恐后的来,只有你想逃走!为什么?」
他瞪着她,怀疑她究竟知道多少。
她什么都知道。
那人的话,犹在耳边,教他毛骨悚然,忽然间,领悟了一件事。
「你知道玲珑阁里有妖怪?」
话出口,已知道这是真的,她高张的气焰,忽地落了下来,黑眸闪现心虚,教他咒骂出声:「该死,你知道!你知道还跑去!你到底在想什么?」
她眨着眼,退了一步,辩解:「里昂被抓了,我得去——」
「他可以保护自己!」他火大的低咆着:「他和他们是同类!」
「他不是!」这一句,让她生气的找回了勇气,叉着腰,戳着他的胸瞠,吼道:「他是兽人,不是妖怪!他讨厌他们,要不是我叫他去,他也不会去那里!」
他眯起眼,不敢置信的瞪着她,「你叫他去玲珑阁?」
糟糕。
她僵住,看着眼前那忽然由盛怒,变得极为冷静的男人,瞬间有种想逃走的冲动。
「你叫他去?为什么叫他去?你说他讨厌他们,即便如此,你还要他去?为什么?」
低沉森冷的声音,似冰雪般从他嘴里冒了出来,他乌黑的瞳眸,也冷得吓人。
「你在打什么主意?」
这一回,她真的退了一步,甚至移开了视线。
「银光。」
那寒冰似的警告,教她猛然一颤。
「你叫他去玲珑阁做什么?」
她低垂着眼,紧闭着双唇,不肯说。
「做什么?」他质问。
她咬着唇,感觉到他的怒气腾腾迎面,她知道这一回,他绝不会善罢甘休,只得张嘴,道:「去年开始,城里陆续有人失踪了,起初只是一两个人,全是独居、从外地来的流民,所以没有人注意,但我认识他们,我本来以为他们回老家去了,就像其他人想的一样,但后来有个替我跑腿的孩子不见了。」
她垂着眼,平铺直述的道:「他不会不和我说就离开,但是有一天他就不见了,凭空消失了。」
他喉头一紧,沉声道:「他可能回家了。」
「他没有家,他爹娘都死了,他到处流浪。」她深吸口气,道:「我给了他一个银戒子当酬劳,还答应他会让他进凤凰楼,他应该要在那一天到粮行报到,但他一直没有出现。一个月后,另一个孩子不见了。」
她抬起头来,看着他,「我知道他不是第二个,那孩子也不是第一个,我问过那些孩子,连他们自己都搞不清楚谁来了,谁又走了,可是的确有人一声不说就突然消失,我开始调查那些可能失踪人口,你知道光是去年冬天,有多少人不见吗?」
他摇头。
「三十六个,全都是流民,其中一半以上是孩子。我帮他们找工作,给他们地方住,不准他们晚上出门,情况改善了一点,至少我以为是。」
她舔着干涩的唇,道:「然后我发现,失踪的不只是流民而已,那些家伙在街上找不到,就开始到屋子里找,一次一间,两个人、三个人,都是行商的,商人会流动,不是固定人口,常常今天来,明天就走,商人重利轻别离,商人不见,没有人会发现,总以为他们到下一个城镇做生意了。」
他黑眸一黯,「所以,你叫里昂到玲珑阁。」
「那里是番坊里最热闹的酒楼,我只是要他去打听一些消息,我不知道那里已经变成了妖怪窝。」
「但你知道里面有妖怪!」
他又眯起了眼,害她也开始恼火。
「又不是每个妖怪都吃人!」
「对,没错,你只是想找出吃人的是哪一个!」他好想摇晃她,却只能龇牙咧嘴的讽道:「结果却撞上了一大窝,还把自己洗好送上去——」
她倒抽口气,气得跺了下脚,「我知道里面有几个很可疑,又不知道那里一整窝都是,他们以前又不吃人!」
「以前?」他额冒青筋,咆哮出声:「你到底去过几次?」
「你在乎什么,反正你已经打算拍拍屁股,脚底抹油的溜走,我就算去一百次,也不关你的事!」
她愤愤不平的丢下这句,掉头就大踏步走回房里。
「我没有溜走,只是要离开而已。」他低咆抗议。
她回头冲着他就道:「那还不是一样,既然你想走,为什么还在这里置产?为什么要买这间房?为什么要拖拖拉拉的?要走就快走啊!爹没有绑着你!娘没有栓着你!你为什么还在这里?」
他脸一沉,眼也不眨的说:「我不能说走就走,商行的事得交接,老爷还需要帮手。」
这句话,宛如火上浇油,她火冒三丈,脱口就骂:「放屁!爹好几年前就几乎不管事了,帐都是我在看的!你知道!你知道!你全都知道!你知道我喜欢你,你知道我从没把你当兄长!但你是个可恶的胆小鬼,不敢承认自己想要的是什么!既然你不要凤凰楼,也不要我,那就快走,走得越远越好、越远越好!少在这边多管闲事!」
话未完,她砰的一声就关上了门。
他还没来得及反应,她已经又把门打开,却看也没看他,只是朝西厢喊道:「里昂,过来吃饭!」
跟着,再次甩上了门。
他张口结舌的瞪着那扇门,然后那个金发的家伙,从西厢晃了出来,经过了他身边。
飘逸的金发,在阳光下闪耀。
「她是个笨蛋,可你也不差。」
那声音,宛若蚊鸣,可他听得一清二楚。
无名的火,在胸中烧灼,可他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俊美的男人,晃进了他的房子,推开了门,转过身,当着他的面,露出了胜利的微笑,关上了门。
不记得,她是何时发现他想走的。
只是在平淡的日子中,察觉他有意无意的疏离。
那一年,她十四。
他两年前就不肯让她同床了,说有违礼仪,大家都是这么说的,可她总也会溜进他房里去,他回房瞧见了她,每每将她拎回她自己的闺房。
虽然只虚长了她几岁,可阿静身材高大,又习了武,她怎样也挣不过他,只得要求他至少待在她房里,握着她的手,和她说说话,哄她睡着。
她是任性的,她知道,可她喜欢和他在一起,喜欢听他说话,他低沉的嗓音让她安心,况且他若不在身边,她总会睡到掉下床。
她喜欢他总是特别纵容她。
她喜欢她在他心中是特别的。
可有一天,她和青姨去游船河,却远远看见他在岸边,瞧见他,她开心的举起手叫唤他。
「阿——」
话声才起,她却眼见他身前那位姑娘,捏着手绢,替他拭汗。
他愣住了,她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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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 银光泪 上 第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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