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得找到她。
远处,夕阳缓缓下沉。
他闭上眼,深吸口气,张开他所有的知觉。
一瞬间,各种味道和声音都变得异常清楚,他可以闻到坊里的各种酒香,附近茅房的臭味,家家户户的饭菜香,人们身上的汗臭味,牲畜的味道,金属、刀剑、灯油,水果、谷物、布料,所有的气味都冲入鼻腔——
人们在说话、吵架、哭泣、欢笑,妇人叫唤着孩子,男人在客栈里把酒言欢,马儿在嘶鸣,狗在街头吠叫,猫在屋顶上打架,一只乌鸦飞过黄昏,停在船篷上。
那些味道、那些声音,全如潮水般袭来,如此吵杂、汹涌,让人烦噪欲呕。
他拧起了眉头,然后在那千万浪潮之中,感觉到了她。
银光。
他睁开眼,往右边瞧。
她在笑,在一辆车里,一辆马车里。
夕阳已落到了地平缝之下,街坊巷弄中,只剩天际残光微亮,似乎在眨眼间,世界就暗沉了下来,但他能看见,能嗅闻到,她留下的味道与痕迹。
那些混乱的声音和味道充塞耳鼻之间,但她是最清楚的,他总是能排除一切,找到她。
和她有关的线索,在微暗的巷弄中,清楚得像是一条发光的银线。
他能听见她的说话声、笑声,可以闻到她身边那些东西的气味,酒香、油香,带着海水味的绳索,那些布料的香味。
还有,她身上散发出来的紧张味道。
她还没走远,在一辆车上,马车。
他转过街角,绕到侧门,果然看见一辆车停在酒坊侧门,拉车的马儿在感觉到他靠近时,转动着耳朵,不安的噪动着。
他没空收敛自己,只趁马夫安抚那匹马时,大步来到马车后,掀开那虚掩住车厢的帘子——
映入眼中的暑象,让他愣住,帘子后有位姑娘没错,但她裸着背,正跪在车里,穿上胡人舞妓的舞衣,他因为自己竟然会认错而迅速将车帘拉下,可她在那时回过了头,惊讶的瞧着他。
只一眼,他改变了主意,他放下了布帘,还将帘子拉好,遮掩住一切,但他没有在车外,他上了车。
那位姑娘惊呼出声,然后看着他,笑了。
虽然身上穿着舞妓的衣裳,一张脸还上了胭脂水粉,但他认得那张脸。
「你吓了我一跳。」她睁着乌黑的大眼,拍着雪白的胸口,咯咯笑着说。
这句话应该是他说的,她身上的轻薄短纱根本遮不住什么,他能清楚看见她在轻纱下的雪白长腿,和那诱人的丰胸细腰。
「你在搞什么鬼?」他眯眼。
「你指的是什么?」她挑眉。
「你没有穿。」他大手一挥,示意她展露出来的姣好身躯。
「我当然有。」她调整胸上的衣料,还拉起臀腿上的纱裙,挥了挥道:「不然你以为这些是什么。」
「那些是纱,它们什么都遮不住。」他脸色难看的道:「任何一个人都可以清楚看见它们后面是什么!
「胡说。」她抗议着,一边将一串粉色珍珠悬在她腰上当腰带,「我做这套舞衣花了不少布料,它有很多层呢。」
「怎么回事?小银子,你还好吗?」前头的车夫,听到骚动,敲敲车板低问。
「没事,只是我找的打手来了,你出发吧,别迟了。」她转过头,安抚车夫。
他额冒青筋的一把抓住她的手臂,将她拉到身前,被他一抓,她惊喘一声,抬起乌黑大眼。
几乎在同时,马车动了,她失去了平衡,整个人跌进他怀里。
飞纱如云,香气与温暖蓦然而来,他稳住了她,但也同时感觉到丰腴的温润挤压着他的胸瞠。
小小的心跳,跳得飞快。
吃惊、紧张、心安,先后从她身上散发出来。
她好香,有着女人才有的香味和温暖,那柔软的娇躯像最上好的真丝般贴在他身上,嫩滑的小手搁在他的肩颈,优美的颈间戴着一条金色的细炼,上头悬着一颗泪滴形的红宝,刚刚好垂在她饱满诱人的双峰之间。
一瞬间,气微窒。
「噢,抱歉。」她嘟嘟囔囔着退开坐好,朝他一笑,「我们在赶时间。」
这句让他清醒过来,他猛地把视线往上拉,却见她抬起手,把头上的发髻拆掉,蓦地,那柔顺的黑发如瀑般倾泄而下,她身上的香气再次袭来,诱人的教人口干舌燥。
他挥开那执人的思绪,收摄心神,咒骂:「你穿成这样到底想做什么?你疯了吗?你知不知道若是让旁人看去——」
他话未完,她已再次上前,伸手捂住了他的嘴。
「你嫉妒吗?」
瞬间,他猛然一僵,宛若石化。
「胡说什么。」
她瞅着那冷然否认的男人,笑着摇晃另一块纱说:「欸,放心,我会用这块面纱遮住我的脸,只要你不到处敲锣打鼓宣传,没人会知道我是谁的。」
他回过神来,拧起了眉,拉开了她的小手,低斥道:「胡闹!不管你打算做什么,现在马上给我停下来!」
「你不是和爹说希望我穿女装?」她从一旁抓起一串银手环,顺手戴上皓腕,露出挑衅的笑,「现在我正在穿啊。」
她怎么——该死!
「你不该偷听!」他眯眼道:「而且这不是女装,这是胡人舞妓的衣裳!」
「是舞姬不是舞妓,人家卖艺不卖身的。」她开口辩驳。
他猛地沉下脸来,抓住她纤细的手腕,冷声道:「那只是一种说法,你以为有多少男人喝了酒之后会乖乖遵守那项形同虚设的规矩?何况是番坊酒家里那些蛮夷胡番?他们瞬间就会把你生吞活剥——」
她开口打断他:「放心,我很清楚我在做什么——」
「不,你不清楚!」他凶狠的说。
「可是你甚至不知道我——」
她试图辩驳,但他根本不听,「老天,我以为你还有些脑袋!」
「我当然有!」她恼了,乌黑的大眼浑现怒气。
「你的行为看不出来。」如果可以,他真的想掐死她,「如果你以为我会让你穿这东西到处乱晃,你就错了,把衣服换回来!」
瞧他气得根本不听她说,她瞪着他,又气又恼。
「现在。」他紧握着她的臂膀,冷眼怒斥。
她翻着白眼,叹了口气,然后道:「好吧。」
他松开手。
岂料,她却在那时,倾身上前,吻了他。
刹那间,虎躯一震,没想到她会这么做,他没来得及防备,虽然很快试图将她拉开,但还不够快,因为她已经用牡丹银戒上的针刺了他一下。
她吻他,只是为了引开他的注意。
几乎在瞬间,他就失去了他的力气往后倒下,但她没有让他撞到头,她的手扶着他的后脑勺。
「你知道,你应该要听我说话。」
她对那个冲着自己怒目而视的男人露出甜美的微笑,从旁抽了一只软枕垫在他脑后。
「别那么凶狠的瞪着我,既然现在倒下来像个木偶一样不能动的是你,还在叽叽喳喳说话的是我,事实证明——」她开心的笑看着他,「我还是有脑袋的,对吧?」
被下药的男人,依然一脸凶狠。
她挑眉,故意问:「你不同意?」
他额上的青筋更凸了,那双眼活像要喷出了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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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 银光泪 上 第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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