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 银光泪 上 第四章

  瞧眼前这古灵精怪的丫头,他到嘴的责骂,一时间还真没了去处。
  她的手,还在他额角,带来一抹微暖。
  他黑眸一黯,蓦然直起身子,抬头退了一步,收起了脾气,冷淡的道。
  「我不需要这种保证。」
  他的退后,让她的小手僵在半空,可她神色不变,依然挂着笑,只将小手拍上了他厚实的肩头,哥儿们似的拍着他,摇着头道:「欸,少爷,你就别逞强了,要是你不需要,你现在早就娶妻生子啦,对不?说你上花楼,总比人家误以为你有断袖之癖好啊,至少现在,大家都确定你不——」
  话至此,她忽地顿了一下,竟然再凑上前来,古灵精怪的偷偷又问:「你是不好男色的,对吧?」
  他无言瞪着她,额上那原本已经消失的青筋,又隐隐冒了出来。
  「呃,呵呵呵呵……哈哈哈哈……嘿嘿嘿嘿……」
  瞧着他铁青的脸,她僵笑了几声,再笑了几声,又笑了几声,然后终于收回了手,摸着自己的肚子匆匆改口道:「啊,我饿了耶,肚子咕噜咕噜的叫,少爷你才刚跑船押粮回来,应该也饿了吧,我去帮你要点吃的——」
  话没说完,她已经转身开溜。
  这一次,他没有阻止她,因为他真的很怕自己会忍不住拿绳子将她捆起来,再塞块布在她嘴里,将她吊在粮房里晾个三天三夜。
  瞧着她嘻嘻哈哈一路和人说笑过去的背影,他实在很怀疑,她会有嫁得出去的一天。
  身为凤凰楼的风家大小姐,她尚未及笄就已有人来说亲,在那之后,前来提亲的人更是人满为患,但所有的亲事,从来不曾成功过。
  之其一,是风家老爷夫人挑女婿的条件太过严苛。
  之其二,就是这位大小姐的行为举止,完全没有半点姑娘家的样子。
  以往他有间暇顾她时,她还多少有所顾忌,等他出了门,待回神,一切已风云变色,因为老爷身有旧伤,夫人无暇多顾这唯一的孩子,对她心怀愧疚,不觉间竟宠得她无法无天。
  那对夫妻非但让她男装打扮在外乱跑,甚至还假造了小银子这个假身分,说小银子是风家远房的亲戚,因为父母双亡,特来依亲,要大家当小银子是小少爷。
  她从小就爱玩,身为娃儿就常乱事了,这一当男孩子放出来,完全就是脱缰野马状态,成天尽惹麻烦。
  这种事,当然瞒不了多久。
  扬州城内,只要有点心眼的,都早已晓得风家小姐的夸张行径,但她可是凤凰楼的大小姐,大多数人都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况且当今王公贵族也常有女眷光明正大的男扮女装出门游玩,因此大伙儿也对这事见怪不怪了。
  只是他可从没听过有哪个公主千金会跑去花楼找姑娘,包下画舫游船河,或者到赌场和人赌博,结交江湖豪侠、市井流氓。
  虽然她怪异行径传闻很多,但她容貌姣好、家财万贯,还是有些不怕死的豪门少爷接二连三的上门提亲,但她对那些人丁点兴趣也没有,整天只会扮做小子在市井里瞎跑。
  她不小了,却总还让他提着心。
  阳光在绿柳间洒落,他叹了口气,收回视线,将心思从那丫头身上收回来,大步走回粮行,和掌柜的确认这回的船货。
  粮行里,人来人往,很快的又恢复了忙碌的景象。
  而那说要去替他找食物的风家大小姐呢?
  当然,她不曾再出现。
  不过,午时,他的桌案上确实出现了一碗凉面,和一壶冰透的枸杞菊花茶。
  面,是新鲜小麦现揉的手拉细面,搭上一些甜瓜丝,一大匙胡麻酱。
  面碗是黑的底,红的边,素白的面搭上青丝黄酱,盛在碗里分外鲜明。
  菊花,理所当然是上好的贡菊。
  小小的菊花,开在白瓷碗里,红红的枸杞轻轻点缀,透着一抹凉意。
  人,他是没瞧见,他忙得才刚能坐下而已,但他清楚知道这东西是谁弄的。
  凤凰楼里,虽不乏能人巧匠,但人人都知道,他向来吃得随便,没有丁点雅兴闲情。
  只有她,会这般坚持。
  看着那碗面,和那菊花茶,他停下了手边的工作,凝望着那在杯中盛开的菊花,仿佛听见她银铃般的笑。
  不自觉,心微暖,淡淡甜。
  搁了笔,他举起筷,慢慢的,在夏日微风中,吃了那味道粗犷中带着纤细滋味的面,喝了那让人暑气全消的茶。
  【第二章】
  一日将尽,弯弯的新月,上了枝头。
  热瑟的清水,哗啦哗啦的从墙上的石虎口中流出,淌入宽广的浴池里。
  这池子很大,长宽都数十大尺,足足能让五个大男人在里头躺平。
  浴池旁的灯火稳定地在琉璃罩里散发着温暖的光芒。
  蒸腾的热气,充满一室,教澡堂里的事物忽隐忽现,瞧不太真切,但依然能隐约看见,一名体魄强健的男子半坐仰躺在浴池的最深处。
  他双手交叠在结实的腹部上,赤裸的身体泡在热水之中,仰着的脸半覆着微温的湿毛巾,只露出了口鼻。
  热烫的水,让男人一点一滴的放松了下来。
  当四下皆无人踪,疲倦直到此时,方略微显露出来。
  水波荡漾着,围绕身旁。
  恍惚中,似回到从前过往,听到了娇嫩的语音轻响。
  货分为三等,十合为一升,十升为一斗,十斗为一斛……
  「阿静、阿静,我念的对不对?」
  「嗯。」
  「你有在听吗?」
  「货分为三等,十合为一升,十升为一斗,十斗为一斛。」
  大男孩张嘴淡淡的重复之前入了耳的话。
  春的夜,风微凉,淡淡花飘香。
  一灯如豆,将桌案书册照亮。
  「你在看什么?」
  小小的脑袋瓜,晃了过来,好奇的趴在男孩前方,眨巴着乌黑的大眼问。
  「孙子算经。」他头也不抬的回答。
  见他看得那么认真,她抛下了前些时日他抄写的宣纸,歪着头瞧他身前那本书册,一头乌黑长发垂落几许,她忍不住自顾自把看到的字念了出来。
  「九九八十一,自相乘,得几何?答曰:六千五百六十一……」念到一半,她拧起小小的眉头,伸出手指指着那个很多笔画的字问:「这个字怎么念?」
  他瞄也不瞄,直答道:「术。」
  「树?柳树的树吗?」她瞅着他再问。
  「算术的术,但和柳树的树是同样的音。」他说。
  她点点头,慢慢的继续念:「术曰:重置其位,以上八呼下八,八八六十四,即下六千四百于中位。以上八呼下一,一八如八,即于中位下八十。退下位一等,收上位八十。以上位一呼下八,一八如八,即于中位下八十。以上一呼下一,一一如一,即于中位下一。上下位俱收,中位即得六千五百六十一。」
  她念完一般,蓦然停下,紧揪着小眉头。
  奇怪,明明上头每个字她都认得,可凑在一起,她却一句也看不懂。
  她不甘心的盯着重复一看再看,看了好久好久,久到两粒眼珠子都斗在一起了,却还是有看没有懂,这才死心抬起头,闷声问。
  「什么意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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