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闻言,反应各不相同。
提起宁海,陆静雨自然是一脸敬佩与欢喜;杜兰笙臭着脸;陆正英和陆正荀兄弟一脸不敢苟同;陆云锁眼底则闪过一抹冷色。
过去这段时间,众人没再去烦扰宁海,是因为老头子居然说了:「既然婚都结了,就是陆家人,以后不许再找他们麻烦。」
此言一出,即使众人心里依旧不甘愿,却是无人敢违背。
「弟妹最近可好,好一段时间没见到她了,不知道她最近过得怎么样?」陆云锁特意问道。
「我刚就说了,那不关你事。」陆静深依旧淡定。「还是回到眼前的问题来吧。陆云锁,你手里收回多少散股?」
「不多,只有十六。」事情已到这个地步了,既然迟早得摊牌,就摊吧。
「也就是说,就算二叔和母亲都支持你,你也只有百分之四十六?」
「是啊。」散股游资和小股民的意向书并不容易搜集。尽管先前他刻意让天海的股票跌了不少,再趁机买回流出的股份,但还是不及老头子突然下这一着。他竟将剩余的股份给了陆静深,自然会掀起今日的风波。
「换句话说,三叔和我的持股若加起来,天海集团董事长这位置就可以换人坐了。」陆静深语带笑意地道。
听见陆静深这话,陆正荀忍不住期待地摩拳擦掌起来。
「可不是,静深,想想当初云锁怎么对待你的,你人还在医院就急着把你赶下台,全不顾虑你的心情。现在我支持你反过来教训教训他。」全然不提当初把陆静深赶下台的人也有自己一份。
「正荀!你别挑拨他们堂兄弟的感情!」陆正英老大不爽地发火了。
「当初你不也跟我们一样支持云锁?」杜兰笙气恼地道。
「三叔是不是得失忆症了?」陆静雨忍不住也戏谵了一句。
「闭嘴!陆静雨你这毛小子,这里没你说话的份!」尽管陆正荀恼羞成怒,却也只能挑辈份小的来骂。
在场中人,他辈份最小是事实,陆静雨吐了吐舌,闭上嘴不再加入战局。
众人唇枪舌剑之际,会议桌那头,唯有陆静深突然笑道:
「事情都过去那么久了.何必重提旧事重提,毕竟浓于水。」
「血浓于水?」高手过招,杀人总是在无形之中。陆云锁轻呵:「陆静深,不知道你的血跟我的血,有多少相同的成分?」
要谈身世问题了吗?陆静深刚要开口,杜兰笙已经跳出来抢白:「云锁!你说什么傻话,你们堂兄弟的血缘关系还需要什么证明?」
有人抢白,陆静深乐得清闲,慵懒地靠坐在椅子上,听陆云锁悠悠回他母亲道:「大伯母难得这么紧张静深堂弟呢。本来,你们疏远得都要让我以为,静深堂弟是外头抱来的了。」
陆静深看不见杜兰笙脸色瞬间没了血色,一旁的陆正英赶紧接话道:
「云锁!你胡说什么!你大伯过世得早,但你应该对他还有印象才是。静深长得跟你大伯几乎一模一样,怎么会是外头抱来的!」
「喔,因为我曾怀疑自己是父亲你从外头抱来的。所以才会以为静深堂弟说不定也可能是。」
「云锁!」陆正英动怒了。
「开开玩笑。缓和一下气氛罢了。」陆云锁总算放弃了继续谈论「血缘」话题。
「云锁堂哥,这玩笑,不好乱开的。」陆静雨忍不住插话。他知道母亲和大哥的关系不好,但怎么也不敢去怀疑大哥的血缘。这种事情不能乱说的。
「静雨果然是个好弟弟。」陆云锁笑意浅浅。「不像云开放荡不羁,从没做过什么正经事,你比他成材多了。有时候我真希望你才是我亲弟弟。哪,静雨,有没有人说过,你跟我长得很像?」
这回,不待三个长辈发话,陆静深开口了:
「没想到你的脑袋里净装着这些无聊事。我还想回家吃午饭呢。现在,可以少说些废话,继续开会了吗?」
「大股东开金口,我这小董座自然得卖个面子。那,就继续话题岔开前的讨论吧!有关天海的经营权,大家决定怎么排列组合?」陆云锁说得好像一点都不担心自己会被赶下台那样,一派轻松。
众人一时无语。
陆云锁扫视众人一眼,忽然笑了。「看来是我问错问题了,抱歉,我重新来过——今天会议的关键人物陆董事静深,请问你是支持本人继续担任天海集团的董事长,或者另有人选?」
不须臾,陆静深勾了勾唇,淡声回答:「我支持现任董事长继续经营天海。」说罢,他优雅地站起身来,笑对满脸惊愕的众人道:「抱歉,我要回家吃午饭了,各位随意。」说罢居然迤迤然走了出去。
不到三十秒,陆正荀从后头追了上来。「陆静深!你回来重新投票,说你要支持我当董事长!」
陆静深已经走到电梯门口,回过头来,他道:
「三叔,我以为三天前你来找我时,我已经表示得很清楚了。」
三天前。
陆静深正为宁海的失踪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当时他不断自问到底做错了什么,惹得她不告而别?他不过、不过是向她坦承感情,说爱她而已啊。而她竟然落荒而逃,这什么意思?
宁海失踪当天,他一方面觉得示爱遭拒有点没面子,一方面还以为她只是跟以前一样,在外头一逗留稍晚了些,没想到她竟然彻夜未归,这才真的担忧起来。
钱管家打开她常用的阁楼房门,发现她的行李箱和几件常穿的衣服都不见了,桌上的笔电和随身不离的单眼相机自然也不见踪影,这才明白她是真的离开了。
随着时间一天天过去,宁海再不曾回到大宅里。
他狂打她的手机——一开始还打得通,但无人接听,现在更是断讯,完全打不进去了。
「太太明显是在躲先生,不知道先生到底做了什么,惹得太太离家出走?」
偶然听见陈嫂和钱管家他们在厨房里的对话,陆静深直想大喊无辜,他真的只是说爱她而已,除此之外,他什么都没做!他想槌墙。
发现谈话被主人家听见,钱管家当有点不好意思地问陆静深:「先生是不是做了什么让太太不高兴的事?」所以小夫妻才闹腾了。
但陆静深怎么开得了口。他总不好告诉别人,说自己告白被拒,老婆甚至直接翻脸跑掉……这么「冏冏有神」的事,他没脸讲。
「不就我爱你,你却不相信我爱你,那种事吗?」园丁刘叔不知从哪里窜出来,丢出这么一句话。
当下陆静深脸上隐隐瞬现三条黑线。他居然忘了!刘叔经常在花园里,那天他对宁海说的话肯定都被听见了。
听完事件始末,陈嫂忍不住抱怨:「就这么点事,先生你也太不上道了。」
什么时候开始,他家一贯宠他疼他的厨娘也会教训他了?陆静深满面冏色,却不敢回嘴。
「要我是太太,听先生这样讲也会生气。」陈嫂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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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海 下 第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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