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动就罢了,这一动,海震立即有了反应,谁教身下压的是个身材玲珑曼妙的大姑娘,还和他有着说不清的暧昧关系,只能沉着声道:“你先别动。”
“那你就起来嘛!”
“我也想起来,但是……总之等一下就是了。”
于曦存感受到两人之间的热度似乎不断地上升,眼前这臭男人甚至还流起汗来,简直教她尴尬得无以复加,忍不住推了他一下,想不到这一推,他居然顺势搂着她滚了一圈,两人又回到原来的姿势。
她用力地推着他的胸膛。“大黑熊!你在做什么?快放开--”
“别乱动!刺客还没走……”他低头想和她说清楚。
闻言,于曦存本能地仰起头,才看到第二支羽箭的尾巴时,没察觉自己的动作太大,香唇居然和刚好低下头的海震的唇碰个正着。
只是轻轻的一碰,两人便随即弹开,目光复杂地瞅着对方。
“你……”
“你……”
什么话都说不出来,虽然两唇相触的时间十分短暂,感觉也若有似无,但在彼此心里造成的拨撩,却是比外头的刺客更要令人震撼。
然而时势不待人继续停留在这种暧昧之中,第三支、第四支羽箭纷纷射进来。
海震急急抱着于曦存滚到墙边,随手往柜上一摸,取下上头一只瓷人像,精准地往窗户一扔。
砰!窗户因此关上了,外头的射手已然看不到屋里的状况。海震趁机拉起于曦存欲往外跑,但此时原本为了隐密而隔在门前的屏风,反倒成了两人逃跑时的阻碍,只慢了这么须臾,外头的歹徒直接破窗而入,而且还不只一人。
海震回身将桌子往窗户的方向一踢,却只能稍微止住来人的速度,三名贼人闪过大桌子,被洒了一身的汤汤水水,仍旧高举着刀子杀了过来。
大脚一勾,海震将身边的椅子勾起抓在手上,朝着贼人的刀子迎过去。一个照面,椅面已被大刀劈碎,而海震抓着这个契机,用手上剩余的椅脚打横一扫,只听那名贼人闷哼一声,抚着胸口退了两步,恰好挡住他身后的一名同伙。
使着椅脚当武器,海震又朝着落单的贼人打去,那名贼人也不是省油的灯,你来我往地对招了几次,另外两人又攻了上来,海震只能拉着于曦存,有些狼狈地阻挡。
于曦存见这样下去不行,心一横挣脱他的手,却因此让自己陷入刀光剑影的险地。
海震几乎来不及反应,目皆尽裂地看着亮晃晃的刀往她头上劈去。于曦存硬着头皮将身子一矮,大喊一声,“大黑熊!采桑葚!”
两人从小一起长大的默契,让海震立时明白她的意思,二话不说地将椅脚朝着她左边扔去,正中那持刀的贼人,而于曦存也惊险地趁此往右一滚,还顺手抓起摔到地上的破酒瓶,一个回身,使劲往那名倒地的贼人头顶一砸--
匡啷!酒瓶碎了满地,中招的贼人满脸鲜血,已然不省人事。
海震有些佩服她的勇气,但还有两个人没解决,他矮身往后一踢,稍稍阻挡对方的攻势,又抓起另一张椅子当作武器,继续格挡。
其中一名歹徒见到于曦存靠在墙边喘气,便觑了个海震出手的空档,往她杀去。海震余光瞄见,急忙闪过眼前的一记横扫,此时于曦存又大叫了。
“再采!”
海震几乎是看也不看,便往声音的右方扔去椅子,那名偷袭的贼人惨叫了一声,接着又是一阵铿铃匡啷的声音,于曦存的酒瓶又碎了一个,第二名贼人倒地。
这简直是令人匪夷所思的合作,剩下的贼人退了一退,与海震无声对峙,生怕他俩莫名其妙又采了一次桑葚。
然而他并不知这是海震与于曦存特有的默契,山上的百年桑树长得又高又大,需要爬上去采,通常都是海震在树上,由左边先采,采完之后扔给在树下用篓子接的于曦存,再继续采右边。因此说到采桑葚,海震自然知道于曦存指的,便先是她的左边,然后才是右边。
不直接讲左右,自然是想让敌人无从防备,也只有这两个人,做得出这种诡异的交流。
就在彼此僵持不下时,酒肆的大堂里突然传来喧哗吵闹的声音。
“失火了!失火了!”
于曦存与海震一听,愣了一下,那人便趁此往窗外一跃。然而于、海两人无暇追过去,急忙打开厢房的门,结果门才开,阵阵黑烟便窜了进来。
“我的酒肆……”于曦存不敢相信,那些人暗杀害命也就罢了,居然放火烧酒肆!为了挽救父亲唯一留下来的东西,她举步便想冲出去。
海震不由分说拉住她的手,将人拉回房里,门一关。“来不及了,从这儿走。”
他拉着她来到窗边,于曦存虽然好想冲回大堂里,但她知道依目前的火势,整间明月酒肆大概已经完了,只能忍着悲痛,眼眶微红地道:“真的没救了?”
海震摇摇头,一脸肃然,很快地说:“放心,我会替你讨回公道!”
语毕,他抓着仅剩的逃离时间,用他恐怖的蛮力,抓起地上昏厥的两名贼人,往窗外一扔,接着抱起于曦存,朝窗外一跳。
是夜,明月酒肆化为一片火海,寸草不留。
两名火烧明月酒肆的贼人,原本应直接送交官府,然而他们却只过了一道墙,先被偷偷带到将军府里,审问了一整晚。
海震一夜未眠,在天明之前,用尽他所知道的任何逼供方式,由那两人口中得到了实情。
他来到府里暂时安置于曦存的房间,门一推开,便看到她双目无神地坐着,眼眶红红的,面容憔悴,看来也是一夜无眠。
一把火,让她什么都没有了,怎么还睡得着呢?
此时的于曦存,看起来格外的楚楚可怜,让海震有种想将她揽入怀里的冲动。
可是他知道不能趁人之危,只得压下这股蠢动,尽可能保持理智。
他来到她面前坐下,斟了冷茶喝了一口,才用略哑的声音道:“那两个人,确实是突厥人。”他简短有力地说出审问了一夜的结果。“昨日的暗杀,是针对你来的。”
于曦存慢慢地望向他,语气带着些有气无力。
“所以他们真知道是我告的密,所以想杀我?”她摇摇头,“然后再烧了我的酒肆?”到现在,她都还不太敢去看酒肆烧毁后的惨状。
唯一庆幸的是,没有伤及人命,否则这一生,她大概别想再睡得着了。
“不,他们说,他们只是想杀你,但酒肆的火,并不是他们放的。”海震审问时,也是反覆问了好多次,还把两人分开审,避免串供,皆得到一样的答案。
“那究竟是……”于曦存被弄糊涂了。
“这么说好了,他们会知道是你告的密,是因为朝廷之中出了奸细。”由那两名突厥人口中得到的消息,同样令海震十分惊讶,而这之后的推断,更令他眉头深锁。“密探是由皇上指派的,京城的都指挥使则以军队暗中协助。这一连串的上下关系之中,唯一能够说得上和你有过节的……”
“是蔡增!”于曦存倒吸了口气。
“我也是这么想,由爱生恨便要杀人放火,真是无耻。”海震当时便联想到蔡增,气得还当场劈坏一张桌子。
“我父亲的酒肆,居然是毁在这种人手里?”她咬紧牙根,小手握成拳头,“我没有办法接受。”
“蔡增的父亲是都指挥使,加上目前无法证明是蔡增所为,所以还没有理由动他。”这是海震目前的烦恼。即使那两名突厥人已由秘密管道送入宫,等到宫里突破都指挥使的护短掩盖,确实查出蔡增涉案的证据,都不知道是猴年马月了!
“我知道,我的理智知道,可是心里却很不能接受。”于曦存只能嗟叹。
“民不能与官斗,难道真的没有办法用律法制裁他吗?”
“用律法或许缓不济急,可是我有一个可以立刻制裁蔡增的方法。”海震眯起了眼。她似乎忘了,他可也是个官啊!
“什么方法?”听到转机,她原本黯淡无光的双目,终于闪过一丝晶亮。
海震有些冷酷地一笑,由怀里掏出一个黑布袋,双手一抖,展开的大小约莫可以装下一个人。“那家伙害我的果子酒全没了,岂能让他好过?”
“你这是……”于曦存眯起眼看着这布袋,似乎有些明了。
“你还记得小时候咱们玩蒙头打果子的游戏吗?”海震把玩着布袋,意有所指。
“怎么会忘记呢?”于曦存也随着他,阴阴地笑了起来。
看来,满腔的怨气,能够有个出口了。
这几天,京里发生了两件大事。
第一件,自然是明月酒肆失火的事。一间小有名气的酒肆,就这么在一夜之间付之一炬,大伙儿--尤其是文人雅士们,在在嗟叹不已,一个清净又有好酒好菜的地方,就这么没了,着实令人难受。以后南市的五花酿,会不会成为绝响呢?
另一件事,则是都指挥使的儿子蔡增,在一个夜黑风高的晚上,不知道被什么人给打了。据闻闯入蔡家的歹徒有数人,皆是穷凶恶极之辈,由于来人先是用黑布罩着蔡增,才施以重手,故而蔡增是一个匪人也指证不出来。
奇怪的是,蔡增家中的财物毫无损失,被打成猪头的他,成了此案唯一的受害者,兴许要卧床数月,才能调养得回来。
“这还真是打得好啊!”
“没错!那蔡增老仗着父亲的名号作威作福,如今总算是受了天谴!”
海震与于曦存坐在“福客居”的厢房里,一边用着酒菜,一边静静听着外头酒客们的嚷嚷。明月酒肆倒了之后,这距离最近的另一家客栈福客居,反倒坐收渔翁之利,接收了许多明月酒肆的客人。
“这酒真是淡得出鸟来,一点味道也没有!”喝着福客居的招牌美酒,海震却是有些无精打采。
“可惜你没多打两拳,也算是替我的酒肆出出气。”于曦存也有些嫌恶地看着一点也不好吃的小菜。
事情过了几天,她的心情已然较能平复。虽说酒肆是父亲传下来的,但因父亲也是从别人手上接过来经营,因此算不得祖业,失落感比较没那么重。人命没有损失,已是承天之幸,至于那些损失的酒,重新再酿就是了。
“放心吧,明月酒肆,我会帮你重建!”海震伸手想拍拍她,但在触碰到她的前一瞬,又硬生生收了回来。
在遇袭那天,两人不小心的亲密举动,就像秋风吹过湖面激起的涟漪,到现在都未能停息。表面上若无其事,谁也不打破这层风花雪月的细网,但看着对方的目光,总是多了些什么,彼此之间的互动,也更加小心翼翼。
于曦存看着他收回去的手,神情有些复杂,最后化为无事的一笑。
“你愿意揽下,我当然没话说。”毕竟这件事说起来,还不是为了向他告状所引起的,甚至还惹到杀身之祸哩!思绪至此,她不由得皱眉。“对了,大黑熊,我还要在将军府里住多久?”
“自然是住到你没有生命威胁为止。”海震觉得理所当然。
“可是……”她却多有顾虑,而这顾虑可不是她自找麻烦,而是其来有自,只是她不便告诉他。“我毕竟是外来者,这样长住在将军府,未免……”
“我带来的人,谁敢说话?”海震轻哼一声,不以为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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巧舌酒娘 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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