订了婚后,在房崎离的坚持下,曲琤以女主人的身分自饭店搬进了他的家。
而今天,是个特别重要的日子,满满的一桌菜全是房崎离的最爱,是她用爱烹调而成的佳肴呢!
「离,生日快乐!」
曲琤举杯碰向他的。
她很高兴他能准时回家,因为最近他给了她一种刻意疏离的感觉,让她不安了好几天,然而这些不安在他今晚准时出现在餐桌前时,一扫而尽。
她想,他应该是公事繁忙才会疏忽了她。
「谢谢。」
回以一抹笑容,曲琤夹起一块烧得可口入味的鸡胸肉,「尝尝看,这宫保鸡丁人家可是特地加了三大匙乾辣椒,再加上你偏好的花椒粉翻炒而成的喔,快尝尝!」
「好,我吃。」
张口咬去她夹至唇边的鸡胸肉,霎时,一股呛辣刺鼻的辛香味缓缓滚入喉际直达胃里,而后辣意直窜脑门。
他不禁满足地赞叹着:「嗯!好吃。」
「真的吗?」男人的赞美,是女人最好的保养品。曲琤笑逐颜开,频频催促:「快!再尝尝豆瓣鱼和豆苗虾仁。」
「好!我吃,你别心急。」他依言先后夹了豆瓣鱼和豆苗虾仁,细细咀嚼后又连声赞好:「琤儿,你的手艺真不赖!」
「谢谢。」她为他盛了半碗鲜鱼汤,笑眯了眼。「有时候啊,我还真怀疑你是不是久居日本的中国人,就爱吃中国菜。」
他喝了口汤,不疾不徐地道:「我想,应该是受了多桑的影响吧。」
「多桑?」
在订婚宴上她见过他多桑一次,房父是个和蔼慈祥的老人家,对她这家世平凡、远从台湾来的媳妇没有任何不满,着实让她松了口气呢!
「嗯,你记得吗?咱们初遇时,我曾经说过多桑和你一样是台湾人。」
她轻点螓首。
记得、记得,她当然记得!
她清楚地记得第一次相遇时,他蛮横地抢走她的豚骨拉面,藉此引起她的注意力,接着又发挥他惊人的缠功,极尽无赖地自我介绍,不择手段地想要到她的基本资料……
想着想着,她不自觉地窃笑起来。
「我多桑是个道道地地的台湾人,年轻时远赴日本创业,只身在外的他特别怀念家乡菜,因此温柔体贴的卡将为了多桑还特地拜师学了道地的中国菜,以满足多桑的口腹之欲,长久下来,我也跟着喜欢上中国菜了,只是……」黑眸倏然一沉,他的眸底泛着一丝愁怅。
「怎么了?你怎么不说下去呢?」
「自从三年前卡将因病去世后,我和多桑就再也尝不到道地的中国菜了,而今我幸运地认识了厨艺精湛的你,可以一解口腹之欲,不禁让我想起了去世多年的卡将以及年迈的多桑……唉!」
他想,这个周末是该回去看看多桑,陪陪他老人家了。
「你别这样嘛,卡将在天之灵看了会难过的。」他的忧伤令她不舍,倏地,水眸滴溜一转,「不如这个周末咱们去看看多桑,我煮两道可口的家乡菜给他尝尝?」
这是她的一片孝心,不是刻意讨好,只是单纯的想满足老人家的口腹之欲,同时也让她心爱的男人没有遗憾。
房崎离的黑眸为之一亮,大掌覆上她的小手,动容地道:「琤儿,多桑要是知道你有这份孝心,一定很高兴!」
他发现她真是个不可多得的好女人,善良、体贴、温柔,最重要的是,善解人意的她真的很爱他,爱得死心塌地!
是的!
他要的只是一个比他更爱自己的女人,这样的女人不只好控制,娶来当老婆更有利于他的事业,因为在日本只要婚姻美满,谈生意也就容易得多了。
当然,订完婚后,他之所以要她搬进来,目的只是想证明自己对她的新鲜感并不会维持太久,女人对他而言可有可无,而妻子只是个装饰品!
然而,剧情似乎没按他的计划发展,慢慢地脱轨了……
他发现,朝夕相处一段时日下来,自己竟爱上了她,爱得无法自拔。
天知道这样失控的结果令他心慌,更让他不安!
于是,他开始冷落她,一日更胜一日的疏远她,也开始勾搭上那些自动送上门来的女人,大方地展现他的男性魅力,藉此掩饰止不住的澎湃爱意。
该死的!
这样又爱又惧的心情,加上暗自心伤不安的她,真的让他好痛苦、好矛盾,他快发疯了!
也罢,念在她一片孝心的份上,他是该好好善待她一回……
「哎呀!千万别这么说,这是人家应该做的嘛。」水眸带着羞怯,她唇边的笑意益发甜蜜。「来!再尝尝这道腐乳时蔬的口感……」
忽地,铃声响起,他自口袋里抽出手机。
「喂?嗯,对!我在吃饭……庆生?」
他晲了她一眼,犹豫起来,而她的心也在他犹豫时不受控制地悬着,两眼惶恐地望着他,生怕久违的幸福时光被打断。
「好!半小时后见。」
他毅然决然的回答打碎她残存的一丝希望,差点心软的他结束通话,正欲起身,却教她心急地抓住手。
「离,你……要出去吗?」
「嗯。」
「可是……可是今天是你的生日。」不想幸福就这么被破坏,她容许自己提出无理的要求:「请你推掉那个约会,好吗?」
这是她第一次和他共度生日,对她而言具有纪念价值,意义非凡啊!
见她神情恁地落寞,房崎离不禁胸口一窒,心生不忍。
「这……咳!」不由自主的,差点脱口而出的「好」字硬是让他吞了回去,接着他很是漠然地道:「生日每年都有,不差这一次。」
闻言,她心痛如绞。
是的!
生日每年都有,然而他的冷漠和绝情,令她再也没有自信往后和他共度每个生日的人会是她啊!
眸子转呀转,她不安地探问:「约你的……是女人吗?」
这是第一次,一向给他适度自由的她问起他的私事,只因为他与日俱增的疏离。
不是她占有欲强,更不是她无理取闹,只是订了婚后,她发现他离她愈来愈远了,总是让她猜不透他的心思。
而且,他的身边不再只有她一人,绯闻、流言四起,她真的真的很不安,总觉得幸福正一点一滴地自指缝间流逝……
天啊!
她爱他,真的真的好爱他!
她不想失去他,为了他,她可以对他在婚前的所做所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他心中依然有她。
所以,只要他一句话,只要他承认方才约他的不是女人,那么她可以选择相信他!
其实,房崎离无心赴约,却在听闻她饱含质疑的话语时,黑眸登时燃起两簇怒火。
「在日本,妻子是不能过问丈夫行踪的,尤其你只是我『未过门』的未婚妻!」
未过门的未婚妻?
原来在他心中,她只是个不具任何意义的未婚妻是吗……
心微微抽痛着,她忍着痛,冷声质问:「我的行为过分吗?踰矩吗?难道我关心一下未婚夫的去处也有错吗?」
「听你的口气,似乎对我很不满?」
「不是不满,而是希望你能试着感受一下,在日本举目无亲、让未婚夫弃之不顾的我的感受!」她激动地吼着,吼出压抑已久的委屈。
「你?」
黑眸瞪着她,讶异着她的反应竟如此激烈,她不悦地驳斥、反抗着他,可她的控诉着实让他心虚、自责,当场语结。
「你能体会吗?」
「我……」
可以!
他可以体会,她的委屈他全看在眼底,犹如万针扎心般教他难受,于是他的口气明显地温和许多。
「我想,我们需要各自冷静一下。」
抓起椅背上的外套,生怕她瞧见自己的不舍,房崎离迅速地转身步出她的视线范围。
「离?离……」
天呀!这……这是她即将托付终生的男人吗?
霎时,满腔爱意让他的冷情给打碎了,她眼神空洞地盯着紧闭的门扉,心如刀割,痛得难以言喻。
幸福,真的无法唾手可得吗?
「你怎么会来公司?」
房崎离万万没想到曲琤会来公司找他。
看着多日不见的她,他发现她瘦了,水灵灵的眼眸失去光彩,白皙的雪肤因没了活力更显苍白。
他不禁呼吸一窒,黑眸闪过一抹心疼……
是因为他吗?
她消瘦可是为了他?
「告诉我,你爱我吗?」
她不明白,那日他说要让彼此冷静一下,为何一去不回,不但夜夜以公司为家,还流连在莺莺燕燕的怀抱里?
「不爱你,你能成为我的未婚妻?」
他调开视线,将问题丢回给她。
不容他逃避,她来到他眼前,美眸紧紧锁住他闪烁不定的瞳眸,脸上有着不解和愠色。
「既然爱我,为何围绕在你身边的莺莺燕燕与日俱增,绯闻不断?」
试问,有哪个女人可以忍受心爱的男人流连花丛而不吃味儿?
「逢场作戏。」
逢场作戏?
「真是如此吗?」她冷哼。
随着两人的婚期愈来愈近,她不断扪心自问,他真的爱她、在乎她吗?为什么愿意娶她却不顾及她的感受?
是以,忍无可忍的她,来到竹野财团只想与他面对面地把话说清楚,要分要合,端看他的诚意,她要的只是一个合情合理的解释。
薄唇缓缓一勾,他捺着性子说:「她们不具任何意义。」
「那我呢?」
「你是我即将过门的妻子。」这一次,他的口气有着一丝不悦。
他不明白,为了她,他亲自带着她回台湾南部老家提亲,还把她的双亲接来日本举行一场隆重的订婚宴,她还不满意?
他不喜欢!
他真的不喜欢这么爱计较的她,更不喜欢无法掌控她的感觉……好似她随时会离他而去般地令他心慌!
「妻子?」她再次冷哼。
说真的,她怀疑妻子对他而言就如情妇一般随时可以丢弃,唯一不同之处,只是多了张结婚证书方便拴住她,以利于他继续风流花心。
他薄唇微勾,「我想,你现在的行为应该就是人们口中的婚前恐惧症,是不?」
他轻笑,在她额际印下轻轻一吻,柔声道:「回去休息吧,我保证会给你一场难忘的婚礼!」
难忘的婚礼……
不!她要的不是众人欣羡的目光,而是一份唯一的爱啊!
「我不要!」
男人就是这样,从不试着了解女人内心的渴望和感受!
更可恶的是,他们即将携手共度一生,而他仍然不愿为她定下心来,更无视于她的感受,女人还是一个换过一个……
当然,她的心也就跟着他的风流韵事载浮载沉,成天忐忑不安地活在随时会失去他的恐惧中。
天呀!
他可知她那颗爱他的心早已让他的花心、风流给伤得支离破碎?这样的日子,她过得好痛苦、好惶恐,好累好累啊……
房崎离心头一震。
「你不要?」
「是的,我不要、我不要!」她几近失控地冲进他怀里,紧紧环抱着他的腰,声泪俱下地道:「我不要什么难忘的婚礼,我只要你全心全意地爱我,给我想要的安全感啊!」
「身为一个财团的少奶奶,你的心胸应该试着更宽大些。」
「不!」她抬眸,抹去眼角的泪。「我的心胸无法再宽大,我不要和其他女人分享丈夫的爱,我不要。」布满水雾的眼眸有着坚决。
她不愿也不要再过这种担心受怕、疑神疑鬼的日子,她要的是一份真心真意的爱,如果他不能也不肯给她安全感,那么她宁愿……宁愿放弃对他的爱!
「你失控了。」
「我没有!」她放声嘶喊,一古脑儿地喊出对爱的强烈渴求:「我没有失控,是你从不明白我要的只是安心、唯一!」
安心?
唯一?
房崎离浓眉紧蹙。
他以为女人要的只是物质享受,坐名车、穿华服、啖美食……这些他都给她了,她还不满意,真是贪得无厌!
「我想,今天并不是谈话的好时机。」轻轻推开她,双掌搭上她的肩,房崎离柔声哄着:「乖!回去睡一觉吧,晚上我载你去……」
冷不防地,她一把挥开压在肩上的手,泪眼凝视着他,学着他冷淡的口吻讥讽道:「我想,婚姻生活不适合你这个风流种!」
黑眸倏然一沉,他咬牙质问:「你是什么意思?」
这女人不会是想和他分手吧?如果是,那她就真的是不知好歹、人在福中不知福了!
「你明白的。」
「你也该明白,我从不求女人的。」低沉的嗓音有着明显的紧绷和压抑,他不着痕迹地给了她台阶下。
「你更该明白,我一向说到做到。」
她知道失去他会心痛,但长痛不如短痛啊!
趁早离开花心成性的他,她还有重生的机会……光是这么想着,心已隐隐作痛。
这是威胁吗?
该死的女人,得寸进尺!
黑眸燃着怒火,他青筋暴凸地怒喝:「滚!」
多少女人巴不得能成为他的妻子,甚至只是当个见不得光的情妇她们也愿意,而她却一再地无理取闹,令他反感透了!
在他的怒喝下,曲琤明显一怔。
「你?」她菱唇微颤。
她没想到他会如此绝情,不留情面地轰她走;想来,在他心中她真的一点地位也没有吧……
曲琤菱唇微勾,勾起一抹苦笑。
也罢!换个角度想想,至少他们还没踏进礼堂、铸成大错,她能及时踩下煞车,何尝不是件喜事?
如此想着,不再执着于对他的爱时,她竟感到解脱了——一种自心灵至精神层面、由内而外的彻底解脱。
水眸幽幽地望进他的怒眸,顺着眼、鼻直下,缓缓扫过如刀镌般的容颜……她绝望的眸光好似想把他无情的容颜深深刻在脑海,教他的心莫名揪紧、发疼。
开口呀!
开口求我给你一个机会……
见她神色黯然却饱含绝望,一副去意甚坚的倔样,房崎离只得刻意忽略胸口那股窒闷和心慌。
「你……没有话要说吗?」
有!他想开口求她留下,然而男性自尊却令他怎么也拉不下脸来求她;再者,他自信深爱着自己的她终究还是舍不得离他而去,遂傲然地等着她开口。
哀莫大于心死。
在她提出分手时,他一心一意顾念着的竟是「自尊」?
难道她的去留对他而言并无差异?
心碎的滋味……呵!她尝到了。
忍着心痛、歛去苦笑,她牵动唇角,颤声道:「保重!」
在泪水夺眶而出前,她紧咬下唇,旋身冲出他的办公室,没能发现身后那道饱含悔意的眸光,毅然决然地为这段来得快、去得也快的恋情画下休止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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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要赖上你 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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