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兽是美女 第七章

  原本远眺窗外发呆的视线蓦地一转,单织月被迫望着眼前那张好看的男性脸庞,停顿三秒,才终于回神。
  “怎么了?”
  “我比较想问你怎么回事,为什么不理我?”萧默月的眸光闪着不喜欢遭到忽略的冷火。
  单织月心虚,拨掉他的手,继续低头看电脑。“我没有不理你。”
  “你又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情?”
  “……哪有,你少乱猜了,今天不用开会,怎跑过来?”
  “某人每天早出晚归,要见一面可真不容易,中午了,我们去吃饭。”他的容忍已到极限,决定今天就把这只鸵鸟逼出来。
  单织月不懂,为何小月能这样坦率地想做什么就做什么,难道真因为年轻就无敌?可以不用在意旁人的眼光活在自己的天地之中?
  她也好想不顾一切去爱,然而想归想,仍然没有执行力,因为光是投射在玻璃上的倒影就清楚地提醒了他们之间的差距有多远。
  “我不饿,你先去吃。”他的目光灼灼,犹如燃烧的火焰,教人想逃离又禁不住想要注视那绚丽迷人的光芒。
  “都快一点了,不管有什么事情,吃饭最重要,走。”萧默月执意要牵起她的手。
  一瞬间,他明白她终于做出了决定,但那是他无法认同的答案。
  他不同意,也不淮备接受。
  “小月,我真的很忙,没空跟你去吃饭。”单织月闪得很快,随即拿起桌上的文件准备离开办公室。
  这时,一个高大的身影突然挡在门口。
  “阿、阿邦,你怎么会来?!”乍见来人,单织月顿时脑袋一阵混乱。
  徐安邦嘴角噙着温和的笑容,回答:“想你就来看你了。吃过了吗?”眸光淡淡飘过站在单织月身后的年轻男人一眼,“同事?”
  呆了呆的单织月连忙回过神,“他是我的同事,这是……”
  “男友候选人之一。”徐安邦一身铁灰色西装,将挺拔的身材衬得更为修长,他一派优闲,眼神却流露不容忽视的自信笃定,那是功成名就的象征。
  两个男人相互点头算是打过照面。
  “阿邦,不要乱说!”
  徐安邦亲匿地捏着单织月的下颚,说:“我没乱说,要不然你现在就让我名正言顺当你的男朋友好不好?”似调侃又似认真,令人难以看穿他心里有几分真实性。
  单织月本要制止他,但身后一双仿佛要射穿她的灼热视线令她心念一转,改口道:“你本来就是我男朋友,根本没有其他候选人,少胡说了。你来得正好,我肚子饿了,陪我去吃饭。”她回身拿起皮包,手腕却被萧默月握住。
  “别去。”他明白自己没有立场,仍要阻止。
  不能心软!单织月深深吸口气,含笑看着他。
  “小月,你也快去吃饭,别饿过头了。”她挣脱他的束缚,不再看他,直接勾住徐安邦的手臂,快步把人拉走。
  她不能回头……绝不能——
  徐安邦重重叹了口气。
  “怎么了,是不是寿司不好吃?”为了暂时远离一切复杂的问题,单织月拉着他一路狂奔,好似逃难地跳上计程车,之后就停在这间寿司店前,究竟他们现在在哪,她全然没头绪,只是傻傻地跟着他。
  徐安邦眼角余光看见正在做寿司的师父额头的青筋似乎悄悄浮现了,而他手上的寿司刚好是要给自己的。
  “不,寿司非常美昧,我很喜欢这里的寿司。”非常好,师父露出满意的微笑,他可以安心等待海胆寿司。“我只是没想到自己有一天竟也沦为备胎,我爸听了一定会气得心脏病复发。”看来家世背景好、年薪百万、一表人才又前途无量的男人不再吃香了,唉。
  单织月眨眨眼,夹起一块寿司吞下,顾左右而言他,“嗯,你说的没错,这里的寿司真的很好吃,比上次你带我去的‘三本木’还好吃。”
  徐安邦默默盯着放在桌上的餐巾纸上正好印有“三本木”三个大字。
  “我早知道我是备胎了,不用隐瞒。”好男人果然没什么人气,看样子他得改走坏男人路线。
  “我没有。”她还想辩解。
  “那让我当主胎?”
  这问题教单织月倒地不起。“……对不起,我真的没把你当作备胎,我只是犹豫了。”
  “这有什么好犹豫?”徐安邦优雅地吃完最后一块海胆寿司,为了肚子着想,他不敢再点下一盘寿司,井深深遗憾刚刚没有一次点个够。“有眼睛的人都知道该选谁,你既然还会犹豫,不就代表你喜欢他胜过我?”浅而易见的答案,根本用不着劳驾他这个高级分析师出马,派个爱看言情小说的工读生妹妹都能说得一针见血。
  “我和他不可能。”
  “为什么?”
  “因为镜子。”
  徐安邦狐疑地顺着她的目光看着墙上的那面镜子,他研究一会儿没看出头绪,直接问:“镜子怎了?”
  “你不觉得我们比较登对吗?”镜子里映照出来的就是很适合的一对情侣。
  他再次认真注视镜子,一看到师父换班,眼睛发亮立刻转头猛点寿司,看样子今天注定要被抛弃了,肚子至少要填饱。
  “登对又如何,你选择的终究不是我。”
  徐安邦的话像是一颗石头扔入水里激起几圈涟漪,教单织月一时间联想到什么,可惜涟漪消逝太快,没能抓住那一闪而逝的讯息。
  “你似乎一点也不吃惊?”
  “因为我早就察觉了。不是只有女人有直觉,男人也有,这段时间我们的话题少有交集,你看我的眼神也不再有期待,甚至跟我在一起的时候你还想着另一个人,这种种迹象足以证明你心底有其他人。”
  “那你怎还留在我身边?”他最爱谈的就是投资报酬率,既然她这股已经跌停板,他为何不放手?
  “因为比起其他女人,我还是很喜欢你,不能成为情侣,不代表我们不能是朋友,更不表示我永远没机会,我投资的眼光向来独到,再者,机会是给准备好的人,假如你不给那个小男生机会,我的机会就很大了,不是吗?”他向来乐观面对所有事情。
  “你、你怎么知道?”
  “男人的直觉。”他喝了口玄米茶,表情认真。
  “我和你在一起比较合乎社会的观感吧?”所以她应该选择阿邦,这才是正确的决定。单织月又看了镜子一眼,忽然镜子里的男人变成了萧默月,她吓了一跳随即转头,不敢多看。
  “这样说是没错,可是我很怕你抱着我喊另一个男人的名字会让我自尊心受创,到时候说不定得去看精神科了,唉。”
  单织月被他逗笑了。
  明明她对阿邦有感觉,和他相处也没什么压力,即使话题少了,但也不会变成交住的阻碍,为何偏偏就是提不起劲?
  为何望着阿邦时,她的心思就是会无端飘远想到另一个人……
  “看,很简单的问题为何要复杂化,你明明已经有答案了不是吗?”
  “我们相差七岁……”
  “这样刚好,女性平均寿命比男性多七岁,这样你们可以白头偕老一起死了。”不知道生前契约有没有两人同行一人免费?
  单织月白了他一眼。
  “不过即使我说再多,你自己没想通也没用,这种事还是要当事人自己走出来比较好。你自己好好想想,如果要放弃,那就快刀斩乱麻尽速投到我怀抱里,不然就得有长期抗战的打算了,我觉得你妈才是你应该最头疼的问题。”学生时代,他就曾领教过她母亲的威力。
  是啊,经徐安邦这一提起,她才想到还有母亲这一关,如果真论及婚嫁,她就不得不考虑母亲的意见了……一想到母亲,她头就好疼。
  “唉,阿邦,为什么我们当初没有在一起?”如果当初他们在一起,也就不会有现在这个麻烦了。
  徐安邦认真思索,回道:“因为你当时怀着工友伯伯的孩子。”
  当一切都模糊,犹如雾里看花,她可以继续装傻,但如果有人诚挚地奉上一份感情,她再也没有理由假装不当一回事,这是她该给小月的答覆。
  也是给自己的结束。
  忙完工作,单织月在公司多停留两个小时沉淀心情,十点才回家,刚打开门,就听见隔壁陈妈妈探出头来。
  “织月啊,你回来啦,七点按你家门铃都没人应门。这是小月上次跟我一起团购的桂花酿,网路上很有名,呵呵,很少男生会喜欢吃这个,一定是买给你的。”陈妈妈笑呵呵递给单织月两罐桂花酿。
  是啊,小月根本不爱吃甜食,她还不清楚他喜欢什么,他已经摸透了她的喜好,唉……她忍不住又想叹气。
  “对了,那个小偷今天下午已经抓到了!本来我还很担心你一个女生会有危险,好在小月有来陪你,他也真聪明,懂得把鞋子放在外头,这样小偷看见这户有男鞋就比较有顾忌。”
  陈妈妈这一说明,她才发现明明有鞋拒,小月却习惯把鞋子放在外头,他说穿的时候比较方便,没想到也是为了她着想。
  他果然并非无缘无故想搬来和她一起住,要不然早在来台北的时候,就应该搬过来了,大概是听她提过小偷的事情吧。
  单织月谢过陈妈妈,进了家门,心里备感压力,脚步也格外沉重。
  一件事拖太久实在不符合她的个性,她决定今晚就让一切画下句点,该结束的不要继续纠葛下去,这样对谁都不好。
  萧默月的房里透出光亮,她猜想他还没睡,于是放下皮包,喝了杯水,等凝聚足够的勇气才去敲门。
  “小月,你有空吗?我想和你聊聊。”
  久久等不到回应,单织月又说了一遍,依然不见他应门,她主动开门走进去,竟看见萧默月倒在地上。
  “小月?!”她惊呼了声,发现他脸色苍白,满身是汗,一手还捂着肚子。“你忍耐一下,我马上叫救护车。”
  最后,萧默月被送到急诊室,单织月在走廊上等着。先前匆匆忙忙间,看到桌上有手机就拿,所以她带的是他的手机,等紧张的心情稍微平复,她翻阅手机内的电话簿,联络人少得可怜;陈了亲人以外,只有少数几个朋友,又看了通话记录,发现他和其中一个朋友联络频繁,于是她便联络对方。等那人赶过来,她才知道对方正是“PK”里的Boss,同时也是萧默月的堂哥。
  Boss十一点赶至医院,神色不悦。
  “单小姐,我堂弟怎么了?”
  “医生说他胃有点发炎,吃过药已经没事了。”
  “你既然知道我堂弟有胃痛的毛病,怎么还让他饿到昏倒?”
  “我、我不如道他有胃痛的毛病。”她该不会又漏听吧?
  “你不如道?!”Boss愣了一下连忙收敛脸色,换上优雅的微笑。“抱歉,应该是我记错人,喜欢小月的女生太多了,有些知道、有些不知道,我有时候会搞混。”
  不知怎地,单织月总觉得这句话似乎是针对她说的。
  “没关系。小月的胃是老毛病?”
  “他以前太沉迷电玩,经常忘记吃饭,后来和我一起成立‘PK’也是没日没夜加班,三餐不定时,才弄坏了自己的胃,去年更因为胃溃疡住进医院,所以我才逼他每个礼拜至少四天得去我爸的餐厅吃饭,不过上次他说找到人帮他煮饭,不必再过去我爸那里,我还以为他说的是女朋友……”Boss有意无意又看了单织月一眼。
  呃……怎么他的眼神略带指责?
  她并不是小月的女朋友……
  “我不是他的女朋友。”他们住后要合作,她希望公私分明不要衍生其他问题。
  “我知道,你只是他喜欢的人。”
  这下换单织月愣住,老人家一相情愿罢了,怎么连他也看不清事实。
  “我和他……不可能。”
  “为什么?”Boss反问。
  “你不觉得我们相差太多?”有眼睛应该都看得见。
  Boss一手扣着下巴,上下打量她,“你们外表非常登对,薪水应该也差不了多少,加上小月个性很好,我相信他会是个好丈夫、好爸爸。”分析得简洁明了。
  “你难道没有考虑过年龄的问题?”好吧,他可能近视太深。
  “这个喔,你如果不化妆应该会年轻五岁,衣着再穿得鲜艳点又可减个两三岁,这样还有什么疑问?”复杂的问题到了他手上就变得易如反掌。
  单织月难以反驳他的建议。当初她就是担心自己管理整个企划部门,会因为外表过于年轻而遭到质疑,才会刻意化妆、穿套装来掩饰她的娃娃脸,可工作和感情是不同的两件事。
  “如果你真的很在意年龄,而不愿去认真思考小月喜欢你的这件事,那就请你明确拒绝他,不要让他还怀有一丝希望。顺便再告诉你一件事,原本我们已经打算要接国外一款游戏的制作,但小月坚持要和你合作,‘PK’才会主动与你们联络。坦白说,我从来没看过他那么喜欢一个人,倘若你要拒绝也请别伤害他太深。”
  局外人能说的有限,剩下的仍得靠当事人自己走出这个迷局。
  Boss言尽于此,等确认萧默月真的没事后,他放心的把人交给单织月便离开医院。
  单织月走入病房,确认萧默月仍在睡,随手关了电灯,只剩下窗外的月光。她拉了张椅子坐在病床旁,凝视他略显苍白的倦容,握住他的手,满是心疼。
  所有的困扰、无奈,全因为眼前这个大男生……
  她并非选择性失忆或是故意忘记,是根本不去看她和小月之间的联系内容,就怕自己越陷越深,一个人陷入尚有缓冲,假使两个人都跌入那就再无后退之路,她不想走到那地步,希望他们永远都是能相互关心的朋友。
  “其实我不胆小、也很有勇气尝试各种事情,这大概和我家庭背景有关,我爸不断外遇,找的都是年轻漂亮的女人,对我妈和我造成很大的伤害,所以我变得独立不喜欢依靠人,虽然没有因此排斥婚姻,但对男人也很挑剔,总想找到一个最适合的男人携手一辈子,我讨厌换来换去,毕竟人又不是东西,七天内可以退换,或是随便丢弃不会有任何感觉……
  ”认识你的时候,我只觉得好像多了一个弟弟,因为你会跟我说你暗恋女孩子的心情,会跟我说一堆生活上的事情,我没有兄弟姊妹,和你又很投缘,就将你当作弟弟,那时候真的没想过会对你动心……明知不应该还是受到你的吸引,每晚都在期待和你聊天,你有时候没上线,我就会猜想你怎么了、猜你是不是有了女朋友……我觉得这样的我,好傻。
  “明明年纪小我那么多,我怎能喜欢你?你还是学生,身边都是漂亮年轻的女孩子,你应该找那种适合你的女生而不是我,或许你现在不觉得有什么问题,可等将来我四十岁的时候,你才三十三,事业刚起步、人生正要开始,而我对你而言已经太老了……
  ”未来你会看见和我不同的视野,你即将展翅高飞,而我却已经累了想休息,在人生的路上,我们永远是不同的步调。这些都是我的想法,如果我跟你说,你或许会说你懂,事实上,你根本不可能明白我的害怕我的胆小,你只是一时的心动而已,很快就会退烧,当你转身离开的时候,我只能站在原地流眼泪……所以,我真的不能接受你,感情上我很自私,我不想受到伤害,趁你还没陷入太深,不要再想这些不切实际的事了,我们……一点都不适合。“
  单织月一面说出埋藏在内心深处的话,一面放开他的手。
  她明白小月必定有听见,只是选择了最体贴的方式当作回答。
  她勇敢无惧的精神从来就没有分给爱情,所以不能握住小月的手。
  她……握不住。
  萧默月出院后的当天也搬出她家里,单织月慌乱却已来不及,本以为他会安静在家里休养,没想到等她下班回到家时,客房已经空无一人,她只能坐在客厅里发呆,不知所措。
  本以为两人当朋友是最好的结束,没想到他却不想与她再有关联,一声不响的搬出去,教她顿时觉得好空、好空……空到仿佛再也无法呼吸了。
  没想到放弃竟然是这么无奈的痛,痛到好似世界旋转而她身在其中晕眩得睁不开眼睛,心疼,眼泛泪光,胸口尽是酸意。
  单织月躺在沙发上,缓缓闭上眼睛任由泪水淌下。
  即使明白时间会慢慢修补这个伤口,只要能捱过当下的痛楚,一个礼拜、两个礼拜甚至一个月后,这痛必定会减轻,然后……遗忘。
  一定会的,所以她不必太难过,可是……为什么脑海中尽是小月的表情,有他愉快的微笑、坏心挑眉的得逞模样,更多的是偶尔或不经意捕捉到他凝视她的专注。
  曾经他们一起搭过捷运,由于位置的角度关系,小月完全看不见她,她却能透过窗户反射清楚看见他落在她身上的那份强烈的视线。
  那一瞬间,她没想太多,直到此时才明白。
  可是,她已做出决定就不能反悔,这是她选择的路……
  时间必定会修补一切的伤痕,单织月是这么想的,然而,一个礼拜后,在办公室看见萧默月的那一刹那,一颗心却不争气地跳得很快。
  真的跳得很快,快到她又不能呼吸了。
  小月怎么会过来?不是连朋友都做不成了吗?
  ”今天不用开会,你怎么会来?“她保持步伐的稳健,挺直的背脊,不多看他一眼,免得表情泄漏一切,她想维持公私分明的态度。
  单织月落坐的同时,萧默月起身了。
  他身上仍旧是白色的T恤和一件牛仔裤,脸上戴着黑框眼镜,青涩干净的模样再次提醒他们之间的差距,教她不敢有多余的妄想。
  萧默月一步步走近,来到她身后,双臂张开,一手撑住桌面,一手按在椅背上,他高大的身材给了她莫大的压力,抓着笔的手竟在微颤,放在腿上的左手则是紧抓着裙摆,深怕一放开就会做出不顾一切的蠢举。
  他很清楚自己带给她压力,以前会舍不得她为难,但如今再也没什么好怕了。
  ”没有试过的事情就放弃,那不合乎我的性格,对我来说,无论有多困难,我总要一试,因为那是我想要的,如果不想要,根本不会出手。你当然可以放开我的手,但我不想放开,因为你就是我想要的。“他低沉有力的嗓音一个字一个字清楚地在她耳畔边坚定吐出。
  他们之间就好似一锅已滚烫的热开水,如果不掀盖,里头的水便会溢出熄了火,因此他决定主动,让水蒸气一次冲出来,不再掩饰。
  单织月闻言,手好似无力,一下子抓不住,让笔掉落在地上,抓着裙摆的手也不自觉松开。
  她睁大眼睛,不敢相信自己听见什么,更诡异的是她的心竟然又跳快了,不是因为困扰,而是感到一股莫名的……愉悦。
  为什么?
  不,这是不应该的事情。单织月努力压抑并且抹平心底不该滋生的异样情愫,深深吸了口气试图稳定心绪,就在她要开口时,萧默月又说话了。
  ”你一直知道我喜欢你,所以才会想逃,因为你怕爱上我,对吗?“
  心弦霎时一止,四周仿佛静悄悄再也听不见任何一丝声音,只听得见彼此的呼吸声,心跳反而渐趋平稳。
  他的气息就喷吐在她颈子上,靠得很近,她动也不敢动,就怕好不容易维持住的镇定瞬间瓦解、崩毁,那么她将再无法平心静气地面对他,一旦底线被攻破,只怕将兵败如山倒,小月既然已经知道她对他其实有心,她更要坚持下去,不许有一丝的犹豫。
  ”我不是怕会爱上你,我没有兄弟姊妹,所以一直当你是我弟弟……“
  ”你当我是弟弟,那为何要闪躲?如果不是心虚,根本没这必要对吧?“不等她说完话,他温热的气息又靠近,逼得她不得不往左挪移,不小心碰到他的左臂又连忙坐正。
  单织月索性别过头企图避开他的进攻。
  ”我不是心虚,我是怕你越陷越深……我待会还得开会,有事下次……“她慌忙抱起桌上的文件夹,起身绕过办公桌想逃离,殊不知萧默月快她一步,大手一挥,门板发出砰的一声重重关上。
  他再次张开双臂按着墙面,将她锁在墙角与自己胸前,寸寸进逼,不再让她有半点逃离的机会。
  ”你又想逃了?“
  单织月抱着文件,背对萧默月,不敢转头义正辞严地反驳,因为她确实想逃。
  ”我明白你顾虑什么,始终不敢给你太大的压力,更怕你会质疑我对你的感情,所以不想太早表白,我一再试探、一再等待,就是想确认自己的心,也想明白你对我的感觉究竟是如何,最后我终于了解我的确喜欢上你了,织月,我想握住你的手,我想抱着你,我想你……只看着我一个人。“
  怦怦怦怦怦——
  这巨大的声响是她的心跳声吗?
  他、他怎能说出这种话?
  单织月深锁眉心低着头,咬着下唇似是忍耐着什么。
  好不容易下定决心要放弃,怎能在这时对她说这些话?他说的话犹如鞭子毫不留情地鞭笞她的理智,拉扯她的步伐,教她举步维艰。
  ”为什么我不是小你五岁?如果不喜欢,即使差一岁也会是你的借口。我当然也希望自己能够早出生几年,但这根本不可能,我只能接受事实并且努力追上你的脚步,一点一点拉近我们之间的距离,好让你遗忘我年纪比你小的缺憾……可无论我多努力,如果你无法接受也只是我一头热罢了。我和你除了情人以外不可能是朋友,假使你真不能接受我,就请转过头来面对我,亲口对我说你不喜欢我,要我滚远点,这样我才能死心。
  他们果然不可能只是朋友……
  萧默月不再开口,静静等待她的决定。
  半晌后,单织月终于选择转身面对,既然他要一个能令他死心的答案,她就应该给,她没有勇气也不该连累他。
  她转身,抬头迎上他黑眸的那一瞬,话语刚到了舌尖,冷不防地,萧默月低头就吻住她。
  他如同沙漠中的狂风,猛浪、霸气地在她心底卷起万丈高的惊涛,轰然一声掩没了她,让她难以呼吸、无法思考,思绪停顿数秒,终于回过神的下一个动作就是想推开他,然而挣扎的双手还来不及做出反应,已被他牢牢钳制住,只剩下右手徒劳无功地使劲,推不开也撼不动。
  萧默月恣意狂吻她,任由这段时日的压抑宣泄出来,她的唇是如此温热柔软,他毫不留情攫取,仿佛要渴求她甜美似的吸吮。
  她怕,他也会怕,怕她会被成热的男人吸引,就好比上次她拉着出去吃饭的男人一样。他很清楚除了自己以外还另外有人在追求她,因此他也会担忧,怕自己表现不够有气度,令她觉得幼稚了,可在感情上他小气又占有欲强烈,他就是不希望她对其他男人太亲近,只要注视他就好。
  再也不能满足仅是注视而已,这次萧默月不再有所迟疑,他不会让她有机会退缩,假使她无法拉住自己的手,那就由他拉着她住前走,即便无法迅速抵达终点他也不放弃。
  吻,越来越浓烈、炽热,如八月热浪一波波席卷而来,单织月根本无力阻挡,晕眩得几乎站不住脚,整个人被他搂在怀里,他仿佛撒下天罗地网,将她包围的密不透风,神智霎时灰飞烟灭。
  不如过了多久,热吻终于结束,给了单织月一点喘息的时间,而他的唇也转移阵地来到她纤细的颈子烙下一个彰显所有权的印记。
  这只是一个开始。
  好不容易,萧默月终于舍得放开她,单织月整个人就像是待在烤箱里那样热烘烘的,发怔地望着眼前这个不同以住的男人。
  他抚摸她的脸庞,温柔地说:“你可以逃,但我也能追,而且肯定追得上。晚上早点回来,我会等你一起吃饭。对了,我相信你还记得在‘斯坦索姆’这个副本里,阿萨斯对玛尔加尼斯最后说的那句话。”
  轻轻在她颊上落下一吻,萧默月带着满足的微笑离开她的办公室。
  直到门再度关上,单织月眨眨眼睛,双腿已经虚软得无法支撑自己的体重,背倚着墙壁缓缓滑至地上,整个人还有些恍神,脑子一片混乱,完全无法理解刚刚发生什么事情。
  她好像、好像被吻了?
  吻她的人还是最不该吻的人……怎、怎么会这样?
  事情怎会乱了套?
  他们明明不该有牵扯,他却不如怎么回事突然强势起来?
  好怪……这样完全出乎她意料之外,教她一下子乱了,不知如何收拾残局。
  小月为何提到斯坦索姆这副本……混乱的思绪终于有时间沉淀,她怔怔地望着地板,终于想起来了——
  就算你跑到天涯海角,我也一定要抓到你!听到了吗?天涯海角——
  这就是阿萨斯对玛尔加尼斯最后说的话。每次打这个副本,璐璐总会笑说阿萨斯肯定爱上了玛尔加尼斯,要不然怎会天涯海角都要追。
  “天涯海角吗?”
  指尖轻轻擦过滚烫的唇瓣,她的心好似沸腾的水面不停冒着泡泡,难以平静。
  事情似乎不再受她掌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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