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张木制的桌子上摆满了精致的金、银、陶瓷器皿,还有许多贵重的饰品,例如金子、珍珠、宝石等,更有着稀贵的丝绢,当然这些都是贵族才能看得见的东西。
整张桌子看来金光闪烁,真是琳琅满目、美不胜收。海瑟•曼伯娜对着满桌的珠宝以及难得一见的奢侈品紧皱眉头,不悦的情绪直冒上来。
“为什么我就非得拿这些东西向那个该死的英国佬示好?”她双手叉着腰,充满灵性紫罗兰色的眼睛,正因气愤而闪动着迷人的火焰。
奶妈丽沙好笑地看着她愤怒的模样。
海瑟永远都不会知道,当她生气时的模样有多么美丽。她就像是一头母狮子,有着火爆的脾气、开朗的笑声和积极的人生观。而生在这种战乱的年代,她更养成了独立的个性,全身绽放着狂放不羁的慑人气息。极少人知道,她也有温柔婉约、柔情似水的一面,大家所看见的她总是昂头挺胸,以卓越之姿睥睨群雄。
她正是此地采邑的领主。
由于她父亲早逝,来不及为她选个好夫婿以分担她的责任,于是她必须一肩挑起维护二千族人身家性命以及财富的重责大任。所幸,她最近终于选定安德森作为她的未来夫婿人选,所以这样的情况应该可以在不久的将来获得改善。
但如今迫在眉睫的便是要向英国太子提出降和的请求,以保障采邑上千族民的身家安全,这是她的责任,也是她必须亲自处理的。
“你必须这么做,别无选择!”丽沙为她取来一件衣服要她换上。
她瞪着衣服,一脸嫌恶的表情。“这是什么东西?给我拿开!”
她是位领主,有着属于苏格兰的传统服饰,她不需要穿这些英国女人才穿的玩意儿,那些衣饰看来繁琐得可怕,她真不晓得英国女人穿上它后该怎么骑马打仗。
丽沙极富耐心地劝道:“海瑟,你必须穿上它,否则,等你一走入他们的领地时,你便要后悔了。英国的贵族淑女们都有很好的教养,她们习惯以穿着来评估一个人的尊贵和地位,如果你在开口前就失了先机,那将是咱们人民的损失。”
丽沙曾在英国待过一阵子,对于英国人那套绅士、淑女的交际礼仪多少有些认知。
“那么我们不要降和,就与那个英国佬打一仗!”海瑟兴奋地道,彷佛在混沌的黑雾中看见了灿亮的星光。
她的眼眸闪动着光彩,“丽沙,相信我,那个英国佬没什么好怕的,只要打赢这一仗,我们的采邑将会更壮大,族民可以得到更多的财富,小孩子们可以获得充足的食物,妇女们可以有更多的牛皮缝制衣服,男人们会有耕不完的田地”
她极力想说服丽沙这是一个相当棒的决定,但是丽沙的脸色却愈来愈难看、愈来愈苍白。
“丽沙?”
“好了,海瑟。你别开玩笑了,咱们怎么可能战胜英军强大的军力,你难道没听他们提起过吗?那个黑王子威尔斯简直就是尊黑煞神,他在战场上所向无敌,你难道不知道咱们有多少贵族已经被俘,有多少族人在这场战役中丧生,你怎么还能有这种可怕的想法?”丽沙以惊骇的眼神看向海瑟。
丽沙确实是非常害怕,因为海瑟是她从小看到大的。海瑟冲动莽撞的个性遗传自她父亲,那固执的牛脾气一旦决定了事情,便不容他人更改,即便她曾为此吃了许多暗亏,依旧没得到教训。
“丽沙,你别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好不好!”海瑟漂亮的紫眸睨着丽沙,表情充满了不以为然。
她伸手指着满桌的珠宝,“你自个儿瞧瞧这些东西,再想想族人们困苦的生活,我想,如果他们可以选择的话,他们一定不愿意我未战先降。你想想看,为了取得这些东西,我们的族民必须穷困多少日子?而这是不公平的。苏格兰人不是那么轻易屈服的,如果我们这么做,会让祖先嘲笑的。”
丽沙重重的叹了一口气,无奈地瞧着海瑟那固执的模样。“海瑟,族民要的只是和平,他们怕极了战争,难道你不明白吗?”丽沙再次规劝,希望能改变她的决定。
“至少让我去试试!”她兴奋地道,好战的因子又在她体内发酵。
“哦!老天,你该不会是想独自潜入敌营吧?”丽沙被她的话吓出了一身冷汗,伸手频频拭着额上的汗珠。
“难道你不认为这是一个好办法?”海瑟用的是疑问句,但口气却是不容置喙的。
“我当然不认为。”丽沙近乎哀号的说道。
海瑟看着一脸挫败的丽沙,忍不住地开口安慰道:“丽沙,你不用担心,我相信我一定可以将那英国佬的首级给取回来的,你就等着我的好消息吧!”
此时,门被打开来,走进来的安德森很快便看到丽沙难看的神情。
他微笑地朝海瑟走近,在她的额头轻轻一吻,带着娇宠的语气问:“海瑟,你又惹丽沙气恼了吗?你知道她的心脏最近不是很好的。”
他是一个相当细心的男人,嗯,是少有的细心男人,也就是因为这一点,让他成为海瑟未来夫婿的最佳人选。
他总能冷静的分析事情,行事作风恰与海瑟的急躁成反比,是族人一致认为最能辅佐海瑟的最佳人选。
而海瑟在众人薰陶下,逐渐被安德森的细心呵护所感动,她也觉得再也找不到一个比安德森更适合她的男人,他体贴、包容、善良、有责任感,是她与族人共同的希望,而至于爱
她嘲笑它,认为它只不过是在混沌不清的情绪中,一种用来骗小女孩的说辞罢了!
丽沙像见到救星似的急道:“安德森,你来得正好,赶快帮我劝劝海瑟。她居然异想天开地想独自深入敌营去取威尔斯的首级,这是多么荒唐的事情!”
安德森先是一愣,而后转头问海瑟:“我们不是已经决定投诚了吗?”
海瑟不以为然地抬高下颔,“我一直就不赞成这种儒夫似的行为。我们苏格兰人为取得独立主权而奋战数十年,从未气馁过,现在又怎么可以在这种时刻未战先降?”
安德森紧皱眉头,不苟同地道:“海瑟,我并不认为这是个聪明的决定。你应该明白,与其他日被俘倒不如现在投诚,至少我们在谈判时不会丧失先机。”
丽沙赞同地直点头。“说得对、说得对,我就是这个意思。”
“你们都怎么啦?看到你们这样子真教人生气!”海瑟深感恼怒,却也不想再多说些什么。
海瑟怒瞪着安德森,她有时真是非常不喜欢他怕事的作风,但族人却不只一次的告诉她,那是因为安德森有着深谋远虑的思维,才不像她会冲动行事,这正是她所不足而必须向安德森学习的。
她翻了翻白眼,知道再多说也改变不了这两人的看法,于是她突然说道:“我累死了,要先回房休息一下。”说着,她也不管身后两人的脸色如何,转身便走。
反正没有人可以动摇她的决定,她忿忿地暗忖。
她有自信一定可以取下那个该死英国佬的首级。
她的武艺高强,在苏格兰众多领主中,她并不输给任何男人。而她的箭术更是百发百中,骑马快得像一阵风,说起驯马没人比得上她,追踪技巧更不在印第安人之下。所以,她深信她一定可以轻易地完成这项任务。
她的唇角浮上一个好看的笑容。
今晚,就在今晚,她要送给那个该死的英国佬一个大礼。
对了,丽沙说那个该死的英国佬叫什么来着?
她思索了一会儿后终于想起。
“威尔斯,对了,就是该死的威尔斯!”她咒道。
“你就等着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苏格兰子民,绝对不是那么好欺侮的。想要金银珠宝?哼!等着吃箭吧,威尔斯。”她兴奋地一拳击向石柱,“哦,好痛!都怪那该死的威尔斯!”
紧握着发红疼痛的拳头,她又莫名其妙地在威尔斯头上记上一笔。
“她没事吧?”望着海瑟逐渐远去的身影,丽沙不安地问着。
“没事的,等她想通就什么事也没了。她太好强,要她马上承认错误是困难了些。”
安德森倒比丽沙沉着多了。
丽沙带着怀疑的眼神看了一眼安德森,喃喃自语:“我也希望事情就如你所说的一样。”
有时她真的怀疑,安德森到底了解海瑟多少?
“放心吧,明早起来,一切就没事了。”他下了结论。
今夜四周出奇的安静,威尔斯走出屋外,隐隐约约地嗅出空气中有一丝奇异的气息。
他深吸了一口气,却怎么也按捺不住狂乱的情绪,这是一种很奇怪的情形,说不上来的兴奋感在体内奔窜,却不知事出何因。
是因为连日来的胜战佳绩吗?当然不,他甚至不喜欢见到血肉横飞的画面。那么是因为归期指日可待吗?也不是,在英国并没有痴心等他回去的女人。
那么,究竟是什么因素让他一向平静的心泛起波澜?
他蹙了蹙眉,找不到一个理由。
倏地,风中飞来一道迅捷的黑影,他直觉地一闪身,避过了快如闪电的一箭;接着又射来一箭,他一个翻身踢飞了它。
对方一连两次失手,威尔斯听到黑暗中传来一道低柔的诅咒声,他挑起了眉女人!?
然后,一阵马蹄声后,来人已奔驰远去。
威尔斯并不想放过这名试图暗杀他的女子,他很快地回身跃上“追风”,与她展开一场森林中的追逐战。
很快的,他便发现了她。
她的骑术很好,至少他在一刻钟内逮不到她。不知道为什么,他竟然对前头那一个被追逐的敌人产生无限的好感。
她的骑术优雅、俐落、迅捷,瞧她轻而易举地越过一丛丛矮灌木和一座座光秃秃的小丘,那漂亮的骑姿正确度并不输给任何一个男人,甚至可说是在大部分男人之上。
他并不是没看过女人骑马,在英国的贵妇们大都也能骑马,但绝不是眼前这一类型。
眼前这个女人,暂时不管她的长相如何,就凭她那身骑术与刚才的射技,他就直觉不可小觑;而他实在是很好奇,拥有这副好身手的女人究竟生得什么模样?
一股想要揭开真相的好奇心,让他如同小男孩喜获礼物般雀跃。
他一拉缰绳,催促着追风加快脚步,他并不想错过与她会面的机会。
海瑟对后头紧追不舍的敌人怀恨在心,她真不明白刚刚她究竟是怎么失手的。
她一向自认百发百中的射击,怎么会让那该死的男人给避了过去?
真是该死,她不该在一开始就轻忽敌人的,如果她能多带一些弓箭的话,或许就能取下他的性命。
她心里虽这么想,但实际上她却没有把握。这是她第一次不得不承认,所谓的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丽沙说得没错,他不是一个普通的男人!
但那又如何?
他是她的敌人,这项事实是无法改变的。
现在,她必须在他追上之前奔回她的领地,否则一旦让他捉到,族人和平的希望就落空了,而她不愿意再看到族人失望的脸色。
对,她必须再快些、快些千万别让他追上
就在她的思绪尚未中断前,一个纵马高跳动作,他直挡在她的马前;而她措手不及的紧拉缰绳,险些摔下马背。
威尔斯跳下马背,朝她走近,一抹嘲弄、慵懒的笑容挂在唇畔。
“你被俘了,女士。”
海瑟紫罗兰色的眼眸闪烁着愤怒的火焰,“你的话说得太早了,威尔斯亲王。”她平平静静地抽出最后一枝箭,搭在弓弦上,箭头则对准威尔斯的胸口。
威尔斯一挑眉,彷佛看着一位撒泼的小女生般,哈哈大笑地道:“你只剩下一枝箭吗?或许我该赞许你,至少你还懂得留下最后保命的一箭。但是我又不得不告诫你,当你只身潜入敌营时,三枝箭是起不了任何作用的。当然,那是在你想要活命的原则之下。”
他朝她一步一步走近,“不过,就你今天的大胆行径看来,我真怀疑,你是否还有活命的打算。”
他每迈向前一步,海瑟的心便会悸跳一次,而她的小腹也愈来愈紧绷,她从来都不知道男人也可以长成这般模样。
他俊美的五官搭配着强健有力的身躯,居然能这般的协调?
他与她所习惯的苏格兰勇士不同,他有着优雅的肢体语言以及尊贵的气质,但在拥有这些的同时,却又不失男人的健壮以及力的魅力,而这是怎么做到的?她疑惑地眯起眼睛。
但最令她迷惑与迟迟无法发箭的原因是,当她打量着他的当儿,她的身体也因他的注视而变得令人难以忍受的紧绷与虚弱。对于这一点,她除了感到迷惑外还气恼不已。
“这个问题用不着你费心,因为你已经没有命可以知道答案。”海瑟力持平稳地说着。她的手连一点点的晃动都没有,虽然这是在她极力控制之下才能有的表现,但她绝不会让他发现这一点。
威尔斯慢慢地歛去笑容,但优闲的表情却一点都没变。
他紧盯着她拉紧的弓,提出警告:“记得要射准一点,因为你只有一次机会!”
他的话激怒了她,甚至将她仅有的一点自制力完全打垮。
“该死的英国佬,你去死吧!”
随着诅咒,她射出最后一箭,但却因为她手臂刚才的瘫软,以至于箭射出时时产生严重的偏离。
威尔斯向前一个翻滚,轻易地避开她的箭,并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上前扣住她的手臂,将她由马上拉了下来。
“亲爱的女士,游戏结束,你被俘了。”他再一次告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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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太子的女领主 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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