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当然。」绛英在一旁屡屡劝酒。「可富祥大人已经是两江总督了,他还图什么?莫非想着你阿玛九门提督的位置?」
「他早着呢!」多莽冷哼一声。「他不就是想利用皇上对我阿玛的信任,处理掉他自己的死对头。我阿玛倒老实,还真将他的折子联名递上去,皇上因此下旨查办,哼,白便宜了他!」
「绛英听来,那富祥的死对头真倒霉,不知是哪位大人啊?」
多莽回头觑她。「你想知道?」
瞧见他的警色,绛英便主动对他投怀送抱。「当然想喽,这祸事可料,万一那位大人来访天香楼,绛英也好叫鸨娘赶他出去,免遭连累。」
「呵呵,这当是。」多莽搂搂她,道:「说到这儿,前些日子我还看过他在天香楼出入……就是鄂家额驸,你请鸨娘千万提点心,我估计这几日,皇上就会下旨拘押鄂海,离他们鄂家灭门的日子也不远了。」
「这么快?」
「我偷偷告诉你,富祥利用鄂海的贡册,与贡册上的君家织绣串谋,把鄂海的买价给作高,巧布他坐收回扣的罪证,如今是人证物证确凿,看来鄂家是真的要走绝了——」
虽然此事与他、与索家没有直接关系,可是他旁观富祥的手段,不得不对富祥这人敬而远之。
这时,丫鬟在门外禀报。「英姊姊,荣巽亲王派轿来请你了。」
「请他们稍等,我等等就下去。」回了句,绛英随即向多莽赔罪。「抱歉,贝子爷,王爷临时请我今晚上王府陪宴,不能招待您了。」
多莽觉得扫兴。「怎么这当头?不是说好今晚你只陪我吗?」
「这都怪绛英。」已经把内情套得差不多的绛英,知道再下去也没什么好套,于是乘机打发他走。「这样吧,爷想喝酒,改日绛英必定奉陪,可今晚是王爷设宴,贝子爷可别让绛英难做人。」
「好吧。」软言在耳,多莽只好起身。「看你面子上,今儿个就算了,改日你可得好好伺候我!」
「是,送贝子爷。」款款送走了多莽,绛英转身到绣屏后的小厅,对座上两人行礼。「额驸、爵爷,刚刚可听得仔细?」
「仔细了。」鄂士隆抬眼看她,对她投以感激的目光。「谢谢绛英姑娘帮忙。」
「请额驸别出此言,绛英身世坎坷,也算托鸨娘才有安栖之处,知鸨娘与鄂家关系不浅,能够帮得上忙,绛英十分开心。」
费扬古转头问他。「既然确定是富祥设的局,这下怎么办?」
「富祥已奏请提押我爹,但我爹正卧病在床,我得先缓下这事。至于君家的事,我会找刘管事先查清楚,到时再来长议。」
「好,提押的事我会告诉亲王,这事由他来办比较好。」
「费爵,谢谢你。」
费扬古拍拍他。「别担心,既然知道了这么多事,不怕找不到反制富祥的办法,重要的是现在得沉住气。」
「我知道。」鄂士隆知道这个时候还不能莽动,若不是手中握有十足的证据,绝不能拆穿富祥的诡计。
只希望能快些找出富祥与君家买通的证据,能够洗刷父亲的污名,让案情早日大白!
「启禀格格、福晋,额驸与爵爷回来了。」
「这么早?」费爵府里,正在下棋的明玑与齐琪格一听到报讯,都有些应对不及。
虽然两人的夫君一个在朝为官,一个在大营练兵,但因妻子感情好,时常互相串门子,所以也养成两个男人下朝都会先问妻子在何处,顺道去接娇妻回家,免得老尝进了家门看不见人的苦。
「可不是,我俩棋都还没下完一盘呢……」初学下棋的齐琪格正在兴头上,忍不住怪呼。「奇怪了,爵爷昨天明明说会晚点回府,说什么皇上颁了旨令给荣巽亲王,要亲王选几个亲信一起到广州去的……」
听到了公公的辖境,明玑立即问:「舅母,亲王去广州做什么?」
「我也不知道,我问爵爷他也不告诉我。」丈夫对军务大事守得紧,就算是她这个枕边人也无从得知。「不过总不可能是去游山玩水……对了,我听说云贵总督刚殁,云南土司最近蠢蠢欲动,会不会是云南有变?」
「舅母,真是云南有变,不可能只让亲王带舅舅去平乱吧?」可若非关战事,两广自有公公管辖,又何须派亲王大老远去一趟?
明玑觉得有几分古怪,却也推敲不出个所以然。
「这倒也是,是我想太多了。」反正只要不是打仗,齐琪格也暗自为丈夫松一口气,之后两人来到前厅,正好看到鄂士隆与费扬古各自沉思的样子。
明玑见状忧心,不禁问:「额驸,有事烦心吗?」
鄂士隆立即抬眼,见她一脸奇怪,对她扯了扯唇。「没什么,只是皇上取消了今年秋围,我跟爵爷心里觉得可惜。」
「是啊,本来可以顺道带你们去木兰走走的,这下希望泡汤,不只我们,所有王公大臣都觉得失望呢!」
费扬古也跟着帮腔,不想让两人知道,他们刚正在讨论富祥请旨拘押鄂海至北京受审的事。
幸好他们早些得知此事,于是荣巽亲王为了拖延时间,便要求去广州先审鄂海再上折定夺。皇上信赖他,也怕在新任云贵总督未上任前轻动鄂海,会惹来云南犯乱,因此便同意荣巽亲王的提议。
明玑笑了。「这有何妨?反正中秋佳节也近了,只要我们团聚在一起,去不去木兰又有什么关系?」
「可不是。」齐琪格附和。「他们男人就只想着打猎行军,一点都不会懂我们真正要的是什么。」
「说多了反而被骂,我看还是不要说话好了。」费扬古语带深意地与鄂士隆对看一眼,心知肚明在荣巽亲王未亲审的时候,最好什么都不要说。
鄂士隆敛下眼,虽然父亲的官司令他忧心,但仍是微笑以对。「放心吧,虽然没了秋围,可中秋宫里赏月总还是有的,今年我们还是可以一起过节。」
他搂搂明玑,向费扬古与齐琪格告辞。「我们先回府,你们别送了。」
「慢走。」
彼此告别,明玑到了马车前,才转身忽然对鄂士隆说:「额驸,今晚我们可以去天桥逛逛吗?」
今晚虽不是十五,但因离中秋很近,所以明月光洁,天气凉爽,意外让明玑动了平常少有的兴致。
她难得的请求令他动容,好在近来疫情渐缓,城里已不再闻疫色变,他也愿意让她到处走走。「也好,我们去逛逛。」
于是马车绕到了天桥大街,两人下了车,鄂士隆牵着明玑的小手,四处东逛西看,不常出府的明玑张着一双好奇的大眼,对街上每一处摊贩好有兴趣,屡屡与鄂士隆交耳低语。
她的单纯问话也惹得鄂士隆十分开心,无视两人身分,在大街上就放开了心思与她笑语相答。
忽然间,她看到一对年轻夫妻,丈夫正在为妻子插上刚买的银簪,心绪一动,她转头便问鄂士隆。「额驸,我能去那儿看看吗?」
「好。」鄂士隆答应,带着她走向首饰摊。
「夫人,有喜欢就拿起来比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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额驸万福 第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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