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来了,他跟她说话为什么总是带着点讽刺?「你、你究竟是看我哪里不顺眼?」她心头一把火又冒了上来。
「哪里不顺眼?」他抿抿唇,上上下下的又将她看了一遍。
没有,一点也没不顺眼,事实上,她嗓音清甜、笑容灿烂得足以迷人心智,那张脸上最常出现的是纯净动人、宛若春神般的美丽神情,基本上十分赏心悦目。
他摇头,「没有。」只要她别来烦他就好。
她一愣,「没有?可是我的感觉、不像没有。」她觉得他不喜欢看到她。
「是吗?」他突然起身走到她身边,好看的嘴唇勾起一抹充满魅惑的笑弧,接着刻意倾身靠近她。
因为太近了,她反而紧张起来,忍不住退后两步,脚步却一个踉跄差点跌倒。
幸好他眼明手快及时伸手拉住她手腕,但隔着袖子抓,可没什么触感。
她太过惊吓,快速抽回了手,脱口而出,「你不要太逾矩了!」
「逾矩?」他撇撇嘴角,「是啊,即便是夫妻,但公主何其尊贵?当丈夫的人自要诚惶诚恐的小心伺候,最好中间再隔个楚河汉界,免得让公主沾染了什么秽气。」
她知道他在嘲讽两人每晚的同床共眠,怨她总是隔得远远的,像他身上有毒一样。
但他根本什么都不知道,他们其实不曾真正圆房,她会羞涩忐忑也属正常,偏偏这话,又说不出口,一出口像是自己在讨云雨之乐。
「驸马明知我不是那个意思,再说,你近日整顿府里内外,赛儿自认并未干涉你,驸马还有什么不满?」
「是啊,我该谢公主隆恩。」他故作行礼姿态,语气满是戏谑。
「皇甫斳!」她大为恼火,眼神带着威胁,但可吓不了他。
只见他可恶的低沉一笑道:「公主殿下,如果没事,请别打扰我做事了。」
他已经很努力的与她保持距离,而她既然老是觉得他在挑衅,每次都被气得火冒三丈,为何又要常常来找他?
况且她若对于同睡一床感到不自在,大可在求分房,对他也不是没好处。
其实每晚共眠,他总会对她产生遐思,但他相信那是男人正常的生理反应,绝不是因为有好感。熟睡后两人身体不自觉依偎,她柔软的身躯、淡淡的女人香总能轻易的点燃情欲之火,害他每每人睡眠中转醒。
好在他的自制力超强,不时提醒自己他只是借用别人身体不可逞一时之快,免得造就千古恨事——像是留了个种。
看着他的目光又回到那一大迭帐本上,她竟有种自尊被重挫的感觉,头一回,她被一个男人如此忽视,而且那人还是曾经把她当成天的丈夫。
既然如此,那她也不必跟他客气了,毕竟今儿个来的人个个都是狠角色,她不抢先一步,那些白花花的银两还是会飞离皇甫家。
「夫君这个月的月俸还没有给赛儿,夫君有多少,就交给我多少吧。」
「原来……这才是你上书房的理由。」他都忘了她最爱的就是银子,还以为她是来关心自己。
「我不知道你把那些亲友找回来有何用意,但在我看来,说白了只是被剥皮而已,与其让那些人拿走你的钱,倒不如交由我来善用,还能造福一些人。」即使他胆子大了,她还是不相信软弱的丈夫有本事保住银子。
被剥皮?她也太看不起他了。「帐房那里的钱出入得经由我核定,而暂时我对家中的钱另有规划,无法给公主太多,只能给些基本的生活开支。
「不行,他们那些人总有理由把你的钱挖走,而且……」
「砰」地一声,他突然拍桌,接着抽出几本帐本,口气极差的说:「里面记载了,尊贵的公主殿下也拿走不少,数位可观。」
「我不拿白不拿,总比被那些人拿走的好。」她理直气壮。
他摇头,「你只在乎银子,怎么没有想到当个贤妻良母支持我?」
「因为我丈夫他总像个被欺负的小可怜,我试着支持他却从来没用,所以我只能拿他的钱去行善。我帮他积阴德,当另一种贤妻不成吗?」她也气得咬牙切齿。
「他变成了小可怜,但那些荼毒、摧残他的人中,难道不包含你这名尊贵的公主妻?」他反唇想讥。
她眼内冒火,为什么他总有办法堵得她哑口无言?「你就是你,不要失忆了就变成另一个你!」人怎么可能改变得如此彻底?
「我是谁有差别吗?你要的不就是钱?」他嗤之以鼻,突然走到书房外,开口喊,「来人,传话给帐房,公主要多少银子就给多少,反正她见钱眼开,不懂勤俭持家、不懂三从四德、不懂出嫁从夫,偏偏她是公主,我也只能认了!」
「你、你、你……」她气到语塞,不敢相信他会如此没风度,将夫妻房里商量的事拿到外头去大声嚷嚷。
门外的丫环小厮个个看傻了眼,因为过去的驸马跟公主说话总是结结巴巴,可这会骂公主却骂得这么溜。
反之,一向优雅、好脾气的公主竟然被气到面红耳赤?
「好,我什么都不懂,那我就什么都不管,看你怎么招待那些亲戚,是像个懦夫,还是一名顶天立地的好丈夫?」她杏眼圆睁的怒视这个越来越可恶的男人。
「好,你的眼睛最好不要是装饰用!」
「你才不要只是逞口舌之勇!」
这对从不像夫妻的夫妻现在是在打情骂俏吗?
仆佣们个个面面相觑,真的好惊讶,但是,他们也忍不住暗暗窃笑——这才是正常夫妻吧?
【第三章】
既是夫妻,夫唱妇随自是常理。
过去,这对夫妻一进正厅,赛儿总是坐在居中的大位,皇甫斳则坐在侧位,然而此刻却相反了——他高高坐在了铺了软垫的大位上,她倒绷着一张俏脸坐在一旁,看来极像传统的妻子可又不完全像,因为寻常的妻子是不能管事物的。
只是,赛儿凌驾皇甫斳之上,管理皇甫家大小事,这事早已是公开的秘密,而此时他们夫妻所坐位置不同,连气势也不同,这异常的景象令在座其他人不禁互相交换了疑问的眼光。
戴允皓冷冷的打量着这一室的人,他们全是皇甫家遍布各地的商行里的重要负责人,也全是皇甫家的亲戚,有些还是他已分走家产却仍霸占其他生意不放的同父异母的兄弟。
某些人,他昏厥醒来时曾见过,但当时还处于自己身陷不同时空的震惊中,对他们的恶毒奚落也状况不明,因此他没开口反击。
但心念一转,他相信老天爷让他在这里借尸还魂理应有它的安排,也许是要他替这个身体的主人将该做的事做妥当,老天爷才让他回到原来的世界。
既然对回现代的事一点头绪也无,他不如找事做打发时间,省得胡思乱想。
大伙都到了好一会,戴允皓也不说话,只是来回看着端坐在雕花木椅上的众人,气氛凝重而静默。
大厅里的两旁站了不少仆佣,他们都是戴允皓精挑细选后,带在身边做事的人。
这些人在这段日子里,都清楚的感觉到主子的改变,他变得冷静理智、才智过人,还多了果决的霸气,让跟着他做事的他们走起路来都有风,也逐渐心服。
事实上,当一个企业集团的掌舵者久了,言行举止自然就会有股尊贵狂妄的气质,即使成了别人的替身,那股由内而发的气势依然会存在。
但欺压皇甫斳早成习惯的那些人,这会儿看着他,则觉得他只是装装样子、唬唬人。
再怎么装也只是纸老虎,等会他们开个口、威吓一下,他马上就会卑微万分的跟他们打躬作揖了。底下亲戚们暗自嘲笑地想,神色倨傲。
气氛怎么这么凝滞?赛儿暗暗吐了口气,偷偷瞪着他们,老实说她很讨厌底下的这些「亲戚」。
他们脸上带着贪婪、狂妄、傲慢,怎么看都是面目可憎,相反的,坐在她身旁的丈夫……她偷偷一瞥,方才明明还觉得他可恶的,怎么心儿突然又怦怦狂跳起来?
唉,英俊脸庞再加上此刻唯我独尊的气势,他若要将一个女人迷去三魂七魄,该是轻而易举。
戴允皓突然开口,对坐在两侧的人连拱手请安也省了,直接切入主题,「不管过去的我如何,既然我是皇甫家的掌权者,我今后会将心思,心力全放在皇甫家的生意……」
「你能力不足,就不必勉强插手,由我们来做还不是一样?」一名中年男子蛮横打断他的话。
「没错,目前有几笔土地的大买卖要做,价钱谈得很不错了,你不必管。」有人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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镶金驸马 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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