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只自以为是的大猫,将她这只小老鼠玩弄于掌间,耍弄得有趣,但同时,她也在不知不觉间,偷走了他的心。
或许比起大猫,真正厉害的是小老鼠,也说不准呢。段子让宠溺地一笑。
原来承认自己爱她,竟能带给他这样的满足感……他嘴角扬得更高。
「哼!」凌皖儿气他,却又禁不住为了他的温柔而心荡神驰,一颗心早化成软趴趴的年糕,却还不甘心地闹着小性子、轻跺小脚,女儿家的娇态毕现。
「好麻好嘛,你别再气了。」段子让瞧得满心爱怜,不由得放下身段,轻柔诱哄,逗她开心。
他一再道歉赔不是,凌皖儿终于肯原谅他了,不过想起他与那些美丽嫔妃们调情的情景,一抹心伤,又随即涌了上来。
「我不气你了,但我要回中原去。」她神情黯然地道。
「既然不怪我了,为什么要走?」他以为她会为了他而留下来,陪他度过晨昏四季。
「你有那么多美丽妃子,这里无我容身之处,我不回去,留在此处做什么?」
凌皖儿眼底泛起泪雾,讨厌自己变成这种动不动就爱哭的软弱女人。
但凡是与段子让有关的事,都会让她变得不像自己。
「我已送走她们了。我发誓,往后我只会宠你、爱你一个人!」段子让连忙起身。
「你送走她们了?」凌皖儿心里十分同情她们,却也不由得为了他的举动而感动。
「你为什么送走她们?你不是很喜欢她们么?」她忍住妒意问。
「我曾经喜欢过她们——不,应当说,我曾经以为自己喜欢她们,但认识你之后,我才真正明白,那不是爱,那只是肉体的迷恋。真正的爱,会揪痛人心,但我不曾为她们心痛过。」
「段子让……」
「皖儿,我是真心喜欢你的。你愿意为我留下来,留在大理、待在宫中,永远陪伴在我身旁吗?」他伸出双手,将她暖暖的小手包裹在掌中,眼中透出强烈的渴望,像是在哀求她留下。
「我……」凌皖儿又惊又喜,眸中涌出感动的泪,但也感到惶恐不安。
「我当然愿意,可是……我没有自信能成为好的太子妃。」光是想到要面对那些大臣还有宫里的规矩,她就紧张得小脸发白、整个肠胃纠结在一起。
「这件事……」段子让有些迟疑地看着她。「其实,你可以不必当太子妃,我同样会宠爱你。」
凌皖儿疑惑地看着他,不太明白他说这句话的意思。
「你的意思是——要我像你母妃一样,只为妃,不为后吗?」
「也不是那样……」段子让缓下语调,想着如何才能够用最恰当的方式,完美地表达出自己想说的话。
「你知道的,我是大理的太子。也就是说,我是大理未来的储君。」他轻道。
「这我当然晓得。所以呢?」凌皖儿紧张地轻笑一声,心里敏感地升起不祥的预感——他接下来要说的话,可能不会是她想听到的。
「所以,我有我应尽的责任与义务。我的责任就是扛起治理大理的重责大任。而我更有义务,稳定大理的朝政,让全体国民过得富足安康。」
「这是当然。」她再认同不过了。「不过,这与我们讨论的事有什么关系?」
「你还是不懂。」段子让凝视她,有点无奈,又有点哀伤地说:「皖儿,我的太子妃,会是未来的大理国皇后;为了大理,我的妻子,必须是个能对大理有莫大助益的女人——譬如贵胄之女,或是……他国公主。」
大臣们打小就对他不断洗脑,让他了解自己肩负的责任有多重大,所以他不认为自己的想法是错的。
「我虽然爱你,但是与金刀门联姻,并无法使大理得到任何帮助。」段子让残忍地把话说白。
凌皖儿慢慢懂了,脸色苍白如纸。「你的意思是,你会将我留在身边,疼我、宠我、爱我,但我不会是你的正妻,将来你还会有其他妻子,与我一起分享你……对吗?」
「皖儿,对不起!但是为了大理,请原谅我不能立你为正妃……而且我也不认为,成了太子妃或皇后,你就会比较开心。皖儿,你是奔放活泼、不爱拘束的,成了太子妃,被压迫在皇室的体制之下,你也不会快乐。像我母妃一样,只作为我父皇的妃子,不当皇后,不也很好吗?」段子让试着拿自己母亲的例子说服她。
不!那完全不相同。凌皖儿无法接受他的比喻。
他母亲,是因为不想被皇室的传统规范所束缚,所以自愿不当皇后;而他父皇除了这名心爱的女子,也无其他后妃,若是如此,她也愿意。
但——他们之间并非如此。
段子让不能让她做他的正妃,是因为他想另娶有权力地位的公主或贵族;不是因为他想保护她,也不会只有她一个女人。
见她沉默,段子让以为她懂了,于是放软语气,继续说服她。「皖儿,虽然你不会有太子妃的头衔,但我绝不会亏待你。我会尽量对你们,和你们的孩子做到公平;除了地位之外,只要是她有的,你和你的孩子一定都会有。你瞧,我已经尽我所能,尽量让你满足了。」
凌皖儿觉得好讽刺,荒谬得想笑。
这就是他对她的安排?这就是他所谓的爱?
他的爱:是要她识大体、学会做一个安分的妃妾,不吵不闹,那么他便会给她所有她想要的一切。
他以为她想要的,就是享受富贵荣华,然后和其他女人共享一个丈夫吗?
可笑,真是太可笑了!他居然以为她是这种女人!
凌皖儿失望透顶地看着他,好像看着一个陌生人。
那眼神,令段子让无法逼视,甚至没来由地感到心虚不安。「你那样看着我做什么?皖儿,我对你如此用心,你不高兴吗?」
「高兴?你如此慷慨施舍,我高兴,高兴得恨不能伏地叩首,感谢你的大恩大德。」她讽笑。
段子让再迟钝,也听得出凌皖儿的语气极端讽刺,更何况,他从来就不是个迟钝的人。
「你——」他恼怒了。「我不是施舍你!这是我所能想到最好的安排;我不可能为了你,就破坏皇室的体制、牺牲全大理国民的利益!」
「你不需要为了我破坏皇室的体制、牺牲全大理国民的利益,但请恕我无法接受你的安排+我凌皖儿可以终身不嫁,但绝不接受与人共事一夫!」
她毫不留情的拒绝,像是他是个可有可无的破烂东西,让他宛如被甩了一个大巴掌,窘困至极。
段子让瞪着她,咬牙切齿;牠握紧双拳,怒火窜上心头、烧向脑子,蒙蔽了他的理智,使他口不择言。
「原来,你只想当大理国的太子妃。我不晓得你野心这样大,竟妄想要成为大理未来的皇后!凌皖儿,人贵自知,我是爱你,但不是非你就活不下去;我待你已够宽厚,你不要不知足!」
凌皖儿不认为,自己能够遗忘听见这番话时的心痛。
她从未贪求什么,她只是爱他,只想拥有他一人的爱而已。
但从一开始,她就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他的身分地位、他们之间的差距,还有他身旁许许多多的阻力……
她早就猜到,他们之间,是不可能有结果的。
今日一谈,更印证了她的预测是对的;但她早已猜到结果,不该这般痛苦……
凌皖儿闭上眼,逼回眼泪,试着挤出笑容。
「你不懂。」她睁开眼,轻声说;「我想要的,不是成为大理的太子妃,我反而希望,你不是太子。」
说完,凌皖儿就平静地自他身旁走开。
段子让大概是愣住了,没有阻拦她,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她离去。
【第十章】
凌皖儿坐在湖边,眼神凄迷地注视着辽阔的湖面。
明艳的阳光投射在湖水上,反映出粼粼波光。
兴许是光线太强,连她的眼底,也有些许水光闪烁。
「皖儿姐姐!皖儿姐姐!」一个小萝卜头哇啦叫着,从大屋的方向跑过来。
凌皖儿赶紧抹去眼底的水痕,站起来朝小家伙微笑。「小牛,怎么啦?咱们不是才刚练完武吗?又要缠着我陪你练拳呀?」
伤心地从大理回到金刀门,已经一个月了,段子让始终没有追来。
凌皖儿表面上松了一口气,其实心里却点然伤怀。
他们之间已摆明不可能,可她不清楚自己为何还有期待。
她下定决心终身不嫁,因为她晓得,自己无法再爱上另一个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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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得罪太子 第二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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