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朕怎么冷静?要是小满儿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和他……同房,待她清醒,她定会无法忍受,肯定会丢下朕去!」他太清楚她的性子,知道她会做出什么决定。
乌灵勾笑。「皇上安心,穆纳岳喜男风,不碰女子。」
「……嗄?」
「皇上想问我为何知道?」见他难以置信,乌灵不甚开心的撇唇。「那是因为他引诱过臣,而那时,臣还是威风凛凛的西防大将军。」
「确实?」
「确实。还请皇上别告诉凌,别让他误以为臣人尽可夫。」
李彧炎想笑,却苦涩得笑不出口,回头看向还灯火灿亮的房,想着他最爱的女人正被其他男人拥着,他却还得忍气吞声,便觉得自己好窝囊。
「皇上,小满丧失记忆,就算你告诉她她的身份,又能如何?要是穆纳岳知道了,趁机挟持她威胁皇上,甚至伤害她,岂不是将事扰得更乱?」乌灵眸色沉冷。
「穆纳岳明知道她的身份,却又带她前来,分明是想借此扰扎皇上,好夺取皇朝,所以皇上若想要保住小满,必得要先保住皇朝。」
「你说得对,朕知道。」
可知道是一回事,忍耐又是另一回事,何况在他心里,首重的绝不是皇朝,而是她。
落合阁静默无声,月盈就连呼吸都放得极轻,就怕扰动身旁已入睡的男人。
她背对着他躺着,听见他沉匀的呼吸声,愈发难以容忍与他同床而眠的滋味,所以在确定他睡得极沉之后,便溜下床,摸黑拿起斗篷,走出房外。
站在房外的长廊上,雪早已停,廊上的灯火映得雪地生辉,她静静注视着,有股奇异的感受慢慢浮现。
许多事,在来到金雀后慢慢产生变化,逼得她不得不正视这些问题。
最教她疑惑的,是这段时日遇见的人。
上官凌、褚善、乌灵……李彧炎……尤其是金雀风皇李彧炎的出现,像阵暴风般刮动了她的心。
在他面前,她变得好怪,只因他熟悉得教她害怕,让她莫名想掉泪,只要一想起他,便心痛得无以复加,但他们从前根本没见过面,那股熟悉究竟从何而来?
想着他,她不由得取出方才她偷偷拿下藏起来的风衔月环。
金雕手镯上,双凤衔月,凤身栩栩,月环如戒,如今细看,再以指轻扶,她不由得怔忡起来。
耳边仿佛有人对她说--这里头有一百零八个字。
「一百零八个字?怎么可能……」她碎声呢喃,陷入似幻似梦的境地里,好似瞧见那个男人笑得霸气得意的回答--
这要有点慧根。
「慧根?」她笑得迷离,手中的凤衔月环不慎掉落在地。
她愣了下,低头一看,四周雪地奇异地映出点点光痕,她不禁惊讶的看向凤衔月环,只见光芒竟是从环身透出,呈现放大的字体,映照在廊身、雪地,却看不清楚。
待她拾起一瞧,光芒瞬间不见。
疑惑的将手环再搁往雪地,她才发现原来是雪光,让环身密密麻麻的小字成了光影投身在四周。然而,雪光太过微弱,亮度不够,无法让她看清楚。
她立即转身回房,蹑手蹑脚地点起烛火,再赶紧拿到花厅搁在茶几上,轻柔地将手环,搁入烛火之中,便见墙面投射出苍劲字体。
盼朝朝暮暮,厮守一世红尘路……
原全心守护,为君踏进不归路。
月盈惊奇的缓缓转绕环身。
只见烛光下,许多字体跳颤着,她眼前仿佛瞧见了谁在冷风中起舞,含羞吟唱着古老的情诗,那词语中深镂的情意,不离不弃的觉悟,一心一意的奉献,与不求回报的情痴,教她熟悉万分。
她像是着了魔般,出神的读着那首诗,烛火在环中间烧着,烫了她的指尖,她却忘了痛,只是持续地转动手环,看着镂在环身的字体,才发现,诗的下头还有些字--
结子发,执子手,相约与予偕老……生同寝,死同穴,只愿在地连理……血为誓,魂为契,再盼来世姻缘。
那像是一份承诺,对应着上一首诗,好像是哪位姑娘题了上联,那人便对了一首来表露情意。
那么情痴,那么……她突觉得颊面一阵湿热,才发现自己哭了。
她无法理解,可是眼泪却止不住,心和头一起抽痛起来,痛得她想放声大哭。
她捂着唇,压抑哭声,却压不住心中的痛楚。
她知道自己定是遗失了什么,虽然现在忘记了,但心仍记得一清二楚,牵引着她脱口哭喊。
「哥哥……」
话一出口的瞬间,她也愣住了,直瞪着还映照在墙面的字,头痛渐渐缓下后,取而代之的是脑海中隐约浮现的画面。
她仿佛看见了吟唱的人是她,跳舞的亦是她,而坐在亭内看她起舞的是……李彧炎!
霎时,记忆如浪潮冲入她的脑海里,一幕幕都是他的怜惜、他的疼宠、他的不离不弃,就算她被封入石棺,埋在黄土之下,他也要与她同在……
她瞪大眼,泪如雨下,只因她终于想起了自己是谁,也想起最疼爱她的人,想起了自己的归宿。
无意间,她竟找到了他说的一百零八个字……藏在这么深的缝隙里,谁找得到?又有谁看得见?
不过,他的誓言不用说她也知道,她一直都知道他有多么爱她,爱得宁死也不独活。
她又哭又笑,泪落得更凶,看着他雕刻在凤衔月环上头的字,忍不住佩服他竟只听她唱过一次就记得牢牢的……难怪他要登基之前,她老是找不到他,原来他是偷偷的在刻这些字。
真是傻哥哥……好傻……
「好一个痴情不悔的凤皇。」
身后陡然传来戏虐低嗓,她错愕的回头,瞪着不知道何时站在花厅外的穆纳岳,接着赶紧取下凤衔月环,也不管环身正烫,就硬是套入腕中。
「你说,对不?」穆纳岳缓缓踏进厅内,挑了她面前的位置坐下,笑望着她。
月盈……不,是恢复记忆的明小满,顿时不知所措。
当记忆全数回笼,当穆纳岳出现在她面前,她也想起了他和段询之间的私议,更想起他明知道她是谁,却在她失忆时故意误导她。
穆纳岳打量着她,突地勾唇。「你恢复记忆了?」
「……月盈不懂殿下的意思。」她当下决定继续扮演月盈,只因唯有如此,才能教他不起疑,她才能将她所知道的事告诉哥哥。
「是吗?」穆纳岳笑得无害。「那么,你在哭什么?」
「月盈哭,是因为凤皇太痴情。」
「喔?」他点点头,像是接受她的说法,朝她扬手。「过来。」
明小满犹豫了下,终究走向他,然而他却突地伸手将她扯进怀中,欲吻上她的唇。
她猝不及防,下意识用双手捂住脸,不让他得逞。
「明小满,想撒谎也得先瞒过自己,要不然你说服得了谁?」他一把扯住她的手。「金雀凤皇掌传国玉玺,皇后掌凤衔月环,他都将风衔月环交到你手中了,你还想骗谁?」
明小满惊慌的看着他,自知已经无法隐瞒。「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哥哥是真的把你当兄弟的。」
她想起翻船的那一刻,她像是被什么重击,导致她落河无力泅水上岸,等待她再清醒过来时,出现在她面前的人就是穆纳岳,他带她回宫,保住她肚子里的孩子,让她留下这一条命,如今想来,竞皆是他的诡计!
「兄弟又如何?」穆纳岳嗤之以鼻。「你去过泰漠,知道泰漠是什么样的国家,完全无法和金雀相比,是不?唯有拿下金雀,泰漠百姓才能过得富贵。」
「你只是因为这种自私想法而要加害哥哥?」她不住挣扎着,却被他抓得更紧。「如何让百姓衣食无虞,不就是你们这些在位者的责任?哥哥的商队是他和他父亲一起打下的,你们凭什么抢?」
是了,他们想要水凰印,必定是希望得到凤凰门,如此一来,非但拥有财富,更有牵制其他国家的绝对权。
哥哥一直不愿将凤凰门纳入国有,就是怕后代子孙会自以为掌握了亚域所有国家命脉而变得荒唐,所以,凤凰门绝不能成为任何一个国家的私有物。
「为什么不能?他有本事经营,本殿下就有本事掠夺,有什么不对?」
「你!」她深吸口气。「我不会让你得逞,我会把你的野心告诉哥哥!」
「喔?你要怎么说?」穆纳岳将她擒得更紧,压根不管力道大得几乎掐碎她纤细的腕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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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满皇后 下 第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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