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藤染绿 第7章

  令我爱之深责之切的绿:
  我走了,虽然万分不舍,但我还是走了!我带走的,除了对你的爱,还有你最爱的银票。我想你一定会想我的,就算不想我,也会想我带走的银票。在以后我们分别的日子里,我会在星空下拿出银票想你,而你也会想着拿走银票的我。
  你一定会问我为什么要走,我也一遍一遍问自己为什么舍得离开你。绿,我厌倦了江湖,我只想和你在江湖外过平凡的生活。曾经,我梦想赚很多很多钱,我何其有幸拥有你,也拥有了很多很多钱。在江湖的日子,我领略了不一样的人生。正是因为我有深刻体会,才想远离江湖是非,和你过着平凡而幸福的生活。但是我知道,你是那么耀眼出色,一定不甘于平淡埋没一生。江湖能给你想要的一切,我只能给你我全部的爱。
  我知道你的最爱是银票,我不知道你是否爱我。所以我拿走银票,假装自己拥有你的爱。绿,如果有一天你想过平淡的生活,希望你会想起我,我会等你。不过你要快点来找我,毕竟我家只有我一根苗,还要靠我传递香火。如果你三年没来,不排除我有纳妾生子的可能。但是你放心,就算我有很多女人,还是最爱你,正妻的位置永远为你而留。
  绿,原谅我不辞而别,以你的才智,一定可以赚更多的钱。我带走的银票,你就别惦记了,不,我希望你惦记的是我而不是银票。绿,做人要诚信,因为爱你,我欺骗了小叔叔和赵老板,至今良心不安。我不是责备你,也不是对你有意见,我只怪自己不能坚持原则。
  最后,我要告诉你一个秘密:我会武功!所以你一定不容易找到我,为了不让你走弯路,我还要告诉你,我以随贫道僧一起到一个叫做“锦绣江湖”的地方,你去米州找鄂记米庄的老板,他会告诉你“锦绣江湖”在哪里。
  我等你!记得快来哦,别逼我纳妾!
  小藤 留字
  惨淡的烛光下,辛绿痕看完诀别信,狂喷一口鲜血昏过去。等她醒来,酒楼的新东主赵老板已在门外催促她上工。
  “眠眠姑娘,你起了没?”
  辛绿痕把血泪往肚里咽,推开窗户,直接跳下去……
  江湖传闻,“请你吃饭”化身雌雄骗子,骗光了一位殷实富商的钱财。听见传闻的人有两种反应,崇拜的人认为“请你吃饭”是心系百姓劫富济贫,仇恨的呢,认为“请你吃饭”是欺世盗名终于露出真面目。每逢有人的茶楼酒肆谈论此事,就见一个可爱的小姑娘站出来为“请你吃饭”鸣不平。跟在她旁边的少年是直接把人揍趴下,让他们不能胡说。
  不久,江湖世家辛窝接到一封飞鸽传书,声称辛绿痕为恶江湖。辛老太爷派出辛容若去清理门户。
  “都是你的错!”辛夫人一把鼻涕一把泪,指责辛老爷,“都是你教坏女儿,我可怜的女儿呀。”
  想当初,天真可爱的女儿是立志要当侠女的。
  “好好好,全是我的错。”辛老爷理亏,谁让他教出一个太过精明的女儿呢,他早就后悔了。
  “我相信痕儿做事有分寸不至于胡来,难道你对我们的女儿没有信心?别听风就是雨,这其中一定有隐情。”辛老爷笃定是有人造谣中伤,他的女儿怎么可能做坏事。辛夫人就不那么肯定了,女儿做事向来任性妄为,江湖是个大染缸,她怕女儿在外染上了什么不好的习性。
  “你对痕儿没信心,也应该对女婿有信心。小藤纯良敦厚,会管束她的。”
  “还说。”女婿耳根子软,早被女儿吃得死死的。
  两夫妻相对发愁,最后决定亲自出马去找女儿。为此,他们再次踏入阔别二十余年的江湖。
  被夫抛弃的辛绿痕,差点变成女魔头。江湖上最臭名昭著的几个女魔头,无一不是遭遇薄情郎,感情受创后要么变成玩弄男人的荡妇,要么变成仇视男人的烈女,反正没一个有出息的。辛绿痕差一点也走上这条不归路,使她悬崖勒马的原因是她赶到米州准备一把火烧掉鄂记米庄时,有个长得很好看的大叔出现了。
  “你确定了?”
  “确定!”
  “不后悔?”
  “不后悔!”
  “那你烧吧,来。”好看的大叔闭上眼睛。
  “呀——你干什么脱衣服?”辛绿痕掩面尖叫。
  “这米庄是我们家唯一的生计,被你烧了我的子孙靠什么生活?这身外袍是在锦云庄定做的,上好金丝松鹤绣,给我儿子留下当俩钱糊口。”大叔脱下外袍,又脱中衣,唠唠叨叨说这中衣是绣霞阁出品,值多少银子等废话。
  辛绿痕虽被怒火冲昏理智,到底还是个女儿家,脸皮再厚也不至于留下来看男人脱衣服。她扔下火把,掉头离去。
  “呼,这份家业总算保住了。”大叔松口气,突然想起什么,外袍也顾不上穿,追着辛绿痕身后高声问道,“姑娘,请问芳名呀?”
  当天,米州有很多人目击一衣衫不整的中年男子追着一美貌姑娘问人家芳名。很多人认出,那老不修的中年男子就是城里最大米庄的老板——鄂老爷。
  为了摆脱鄂老爷的纠缠,辛绿痕辛使出全身功力,奈何轻功欠佳,差点被追上。还好她急中生智窜进女茅房,又从女茅房的窗户里爬出去才甩掉跟屁虫。经此一遇,她的头脑也清醒了,聪明才智通通回笼。于是,她不急于找那个混蛋算账,如果她这么急急找去,那混蛋还真以为她很在乎他,以后怎么抬得起头。
  她要他自己回来向她示弱。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她深信像他那么孝顺的人,不可能一辈子不回家。那家伙自己也说了,三年后要纳妾,纳妾就要回家禀告长辈。她这就杀到他的老巢去守株待兔,不怕他不出现。
  话说藤井树潜逃当日,其实他并没有想到要跑,而是被胁迫的。为什么呢?当他和赵老板签约拿到转让费之后,回房收拾细软准备给辛绿痕发信号,这时候出现了一个人。
  “南无阿弥陀佛,北有无量寿佛,贫道僧有礼了。”
  “老人家,你干吗弄破我的屋顶?”藤井树闻声不见人,抬头一看,见屋顶破了个大洞,洞口塞进一个颗人头,正俯视着他。
  “小伙子快让开,贫道僧要下来。”
  “轰”的一声,那颗人头直坠下来,藤井树急忙闪开。人头落到桌子上,翻了个跟斗,轻飘飘站稳脚跟。
  “老人家你来干什么?”
  “叙旧。”
  这个人,就是欠了两次酒账的怪异老人。
  “我不认识你。”藤井树警惕地护住细软,他怕这个怪异老人是剪径的强盗。
  “我也不认识你。”怪异老人找了张凳子坐下,从怀里摸出一只酒葫芦跷脚喝了一口。
  “私闯民宅是犯法的。”
  “我是明闯。”
  “老人家你来此到底所为何事?”
  “叙旧。”
  藤井树的耐性快被磨光了。
  “来,坐下喝酒。”怪异老人拍拍板凳,招呼他,“我们来切磋切磋,你的摧花辣吼不错,小嗓门挺洪亮的,再吼两声给我听听。”
  “你是何人?”藤井树再也不能镇定了,娴熟地摆出动手的招式。
  “看招!”怪异老人飘过来,章影漫天,只听得噼里啪啦一阵乱响,看不清他们的一招一式,只见一团令人眼花缭乱的影子。不知道过了几百招,也许有上千招,影子逐渐清晰起来,最后,分开成两个人。
  吭哧吭哧,两个人直喘粗气。
  “你的祖父可叫藤敬?”怪异老人缓过一口气问。
  “不是。”藤井树否认。
  “不可能,你明明使的是藤敬那个见色忘友的老鬼的武功!”
  “不准骂我祖爷爷!”
  “呃,你是说,藤敬是你的祖爷爷?”怪异老人的表情有点僵硬。
  “哼。”藤井树倨傲地仰起头算是承认。
  “藤敬,你这个见色忘友的死老头,连第四代都有了!”怪异老人抱着酒葫芦,状似疯癫地大吼。
  后来,藤井树才知道,这怪异老人,正是三十年前在江湖上赫赫有名的“贫道僧”,同时也是他祖爷爷的童年好友。他们在十五岁因志趣不合分道扬镳,一人娶妻生子退隐江湖,一人勤学苦练扬名江湖,算起来有五十年没见了。五十年弹指一灰间,贫道僧花了几十年才看破虚名孑然一身,而旧时好友连重孙都有了,所以,他嫉妒!
  “不行,你要跟我走,我不能让那死老头再抱上玄孙。说什么也得等我徒儿生出徒孙来,我才放你回去。”
  就这样,贫道僧掳劫了藤井树,只是为了不让他们夫妻恩爱生小娃娃。藤井树受胁迫之下,写了一封诀别信给辛绿痕。他知道她最爱银票,所以故意卷走所有银票,又唯恐她不追究,把话写得非常刺激。
  贫道僧还同意他留下线索给辛绿痕,只要辛绿痕找到鄂记米庄,鄂老爷就会把她带到锦绣江湖旁的米家村,让他们夫妻团圆。当然,在贫道僧的监视下,他们两夫妻也别想偷生小娃娃。贫道僧路过米州时交代鄂老爷,让他务必留意一个叫辛绿痕的女子,还让他督促徒儿徒婿早点生小娃娃。可惜藤井树高估了辛绿痕的承受力,差点让鄂记米庄遭受池鱼之殃。鄂老爷阻止完辛绿痕放火才想起贫道僧的交代,追着问她的名字,阴差阳错之下被辛绿痕误会成变态。不过濒临发疯的辛绿痕,也因此被鄂老爷一吓导入正途,这就叫非常人行非常事。
  藤井树在米家村日日三炷香祈祷娘子快来救他。但辛绿痕却不解他的深意,反而离他越来越远。饱食终日无所事事的藤家长辈,突然有一天发现媳妇拿着月牙大弯刀杀气腾腾出现在家门口,都吓得六神无主三魂出窍,战战兢兢不知如何是好。
  辛绿痕一步一个脚印,全身散发的森森寒意都在说明:她想砍人!
  藤家长辈抱成一团,没人敢先开口问她的来意,只有祖爷爷,凛然无惧。
  “孩子,树儿没和你一起回来啊?”祖爷爷挺身而出,挡在辛绿痕的刀口面前。
  哐当,辛绿痕手中的刀落带地上,长辈们的心跟着一紧。
  “祖爷爷,您要为痕儿做主啊!”“扑通”一声,辛绿痕跪在地上,抱着老人家的大腿号哭起来。
  藤大婶麻着胆子问:“媳妇,树儿他……”
  “他说要纳妾!”
  “他敢!”藤大叔捏着拳头跳出来,全无刚才的怯懦。这件事关系到藤家未来的荣华富贵,说什么他也要捍卫自己的权益。
  “逆孙,他竟敢违背祖训!”祖爷爷对辛绿痕说,“孩子你放心,我一定会为你主持公道的,只要那小子敢,我就把他……”祖爷爷做了一个喀嚓的手势。
  “老头子不行啊,树儿还没有为我们家开枝散叶。”祖奶奶大力反对。
  “奶奶,您不用担心,有我呢。”藤大叔眉飞色舞地指着藤大婶的肚皮说,“这里有了。”
  “真的?”突如其来的喜讯让藤家长辈欣喜若狂,结果辛绿痕被冷落一边无人理睬,她跪得手麻脚软,干脆自己站起来了。
  “不行,就算又有孙儿也不能牺牲树儿,”祖奶奶是最先恢复理智的人,“你们也要为重孙媳妇着想,她那么年轻就守寡太可怜了。”
  “祖奶奶,痕儿只求夫君回心转意,如果他要纳妾,痕儿也只能认命了。”辛绿痕挤出两泡辛酸泪,这可怜小媳妇的扮相赢得了广泛的同情。
  藤井树,你就等着回来受死吧,哇哈哈——
  她的打算是,到藤家兴风作浪,让他众叛亲离。她相信终能如愿,因为公公婆婆是绝对站在她这边的,其他长辈不用说,只要她扮扮小可怜,就能争取到他们的支持。她还知道了,藤家的家训是不准纳妾,否则活埋,这真是一条好家训。
  辛绿痕从此就在藤家住下了,每日早起问安,操持家务,尽力扮演完美好媳妇的角色。特别是藤家家业在她的运筹帷幄下,俨然有大家气象,长辈们满意得不得了。藤大叔跟她拍胸脯保证了,只要儿子回来任由她处置。嗬呵呵,辛绿痕觉得不枉辛苦一场,其实这些辛苦比起在辛窝的辛苦,简直就是在天堂了。所谓早起问安,是要等藤家长辈睡到日上三竿自然醒;所谓操持家务,是坐在椅子上指手画脚。她把以前老宅的四个长工两个老妈子又招来了,反正他们也无事可做。
  当然,她还不忘每晚临睡前把藤井树所写的诀别信拿出来重温一遍,以加强报复的决心。每每在梦里梦见藤井树匍匐在她脚下摇尾乞怜,做梦都会笑醒。她最在意的是他说会武功,经过她一个月的观察试探,长辈们再平凡不过,根本不像隐居的世外高人。可疑人选一一排除后,只剩一个重点怀疑对象:祖爷爷。
  据长工阿财连续五日监视汇报结果显示,祖爷爷每晚很早睡下,日上三竿才起,起床后有太阳晒太阳,没事就去浇浇花喝喝茶,牵着老婆去看戏,没什么特别异常。但心思缜密的辛绿痕硬是从平常中找出疑点。照理说老人家少瞌睡,怎么祖爷爷每日要睡足六个时辰呢?她越想越可疑,又找不到把柄,终于决定在某日下午事先补足睡眠,再喝了一壶浓得苦死人的浓茶,入夜后,假装睡觉,然后翻窗户潜伏在祖爷爷房间外的花丛里监视。潜伏了五日快撑不下去时,终于给她发现了惊天大秘密。
  那一夜三更时分,辛绿痕趴在花枝上快成枯木了,她打算撤退,起身起到一半,只听得一阵极微弱的响动,决不比老鼠叫大声,但听在她耳里,却比天籁之音还美妙。
  老鼠出动了!她收缩四肢,尽可能隐蔽身形。透过花枝望去,惨淡月光下,从祖爷爷房里飘出一道白影。幸亏有月光,不然乌漆抹黑看个鬼。辛绿痕知道,那白影不是鬼,而是人没,轻功绝佳的人!
  一般情况下,她应该偷偷跟上去,看那人做什么。但她自忖技不如人,决定采取非常手段。白影朝花丛飘过来了,离辛绿痕越来越近,她大气不敢喘,将呼吸压至最微弱……
  “呀,鬼呀——”
  “怎么了怎么了?”藤家人被凄厉的惨叫吵醒,藤大叔以为自己做了噩梦,藤大婶差点动了胎气,爷爷奶奶手持香烛符咒从房里冲出来,只有祖奶奶镇定如常。
  “爷爷,您喝口水压压惊。”藤大叔不敢教训始作俑者,只有安抚受惊过度的老人家。
  “媳妇呀,不是我说你,人吓人会吓死人的。”藤大婶仗着孕妇最大,责备了辛绿痕几句。
  辛绿痕一身狼狈,低头站在一旁不语。她怎知老人家那么不禁吓,她只是在白影飘过时伸手抓住他的脚而已。她不知道自己的手在夜里冻得冷冰冰,一个大活人在毫无心理准备的情况下被从地底冒出来的死人手抓住脚,不吓疯才是疯子。
  “祖爷爷,这是小藤留下的信。”辛绿痕不想为自己辩白,她见老人家脸色红润了些,直接把信给他看。反正今晚也别想睡了,还不如挑开谜底说明白。最主要的是,她再也不想虐待自己半夜去监视了。
  祖爷爷看完信,沉默良久,藤大叔好奇地把信接过去看,一看开头就火大了。
  “那不肖子有那么多银票也不拿回来孝敬我们,太可恶了!”
  “孩子,我知道你的意思。”祖爷爷深叹一口气,像是考虑好了。
  “痕儿愿闻其详。”
  “你们去睡吧。”祖奶奶出来清场,将闲杂人等一并赶回房。众人虽有疑惑,也不敢忤逆长辈的命令。
  房里,就剩下祖爷爷与辛绿痕。
  “你坐下吧,”祖爷爷开始诉说前尘往事,“我是孤儿,从小被一位异人收养,在山上习艺。十五岁那年,我下山遇见了一位美丽温柔的村姑,这村姑就是你们的祖奶奶。我们成亲后过着平凡幸福的生活,然后生了儿子,子又生孙,孙又生子。”
  “这么说,祖爷爷身怀武功却从未在江湖上扬名,那爷爷和爹怎么不会武功?”辛绿痕问。
  “因为他们资质驽钝,不是练武的好材料。我本想将自己的武功带进棺材,但树儿出生后,我见他骨骼清奇,再加上他很像年轻时的我,就忍不住传授了他武功。这件事我儿子孙子都不知道,有时候我也后悔,不该让树儿习武,一旦习武,就与江湖有了牵扯。”
  “祖爷爷也许不知道,痕儿也出身江湖。”
  “天意呀,也许痴儿愚妇的平凡,才是最大的幸福。”
  一老一小相对感慨,唏嘘不已。
  贫道僧打了一条铁链将藤井树锁在屋内,他无聊时,硬逼着藤井树跟他学米粒打苍蝇的绝技。藤井树宁死不从,端坐在地上,唠唠叨叨地呼唤辛绿痕的名字,就盼奇迹出现。这个奇迹他盼了两个月,也没有出现。
  贫道僧拿他没办法,一个人喝闷酒去怄气,怄完了气又来逗他说话。藤井树不怎么理睬他,贫道僧一个人也说得起劲,他将自己七十年的过往一一细说,也不管别人爱不爱听。人一上了年纪就唠叨,两年前他都惜字如金的。
  “小伙子你放心,只要我徒儿生了孩子,就放你回家夫妻团聚。”
  “老前辈,你未免太不尽人情。”
  “反正我已经把你捉来了,你就安心待着,最多一年我就放你走。”
  “一年?万一你徒儿一辈子生不出孩子,那我岂不是一辈子回不去!”
  “放屁!你才一辈子生不出孩子。”贫道僧被激怒了。
  “我是男的当然生不出来。”藤井树没好气地吼回去。
  “要怪就怪你那死老头祖爷爷,是他先背叛了我们的誓言。当初信誓旦旦说要和我一起闯荡江湖扬名立万,结果呢,看见一个村姑就变节了,扔下我一个人漂泊。他倒好,老婆孩子热炕头,我只有餐风露宿冷彻骨……”贫道僧越说越伤心,抱着酒坛子老泪纵横。
  这是什么歪理呀?藤井树想一头撞晕,不跟他缠夹不清了。
  不久,贫道僧的徒儿徒婿回到米家村。如果不是鄂秋隼太血气方刚到处把人揍趴下,他们也不会这么快回来。就因为他的恶劣行为引起江湖公愤,被揍的人联合起来追杀他们,才狼狈逃回来的。“请你吃饭”武功再高,也难挡群殴。
  “师父,你要给我报仇。”米米被江湖人的追杀激出了脾气。
  “好呀,让老前辈把江湖人都杀光。”藤井树揶揄她。
  “掌柜的,你怎么在这里,老板娘呢?”米米惊奇地问。
  “纳命来!”鄂秋隼见借他们名号作恶的凶犯在此,二话不说一掌拍到。
  “绿——”藤井树念出一字箴言,摧花辣吼随即发出。
  “南无阿弥陀佛,北有无量寿佛,年轻人不要冲动。”贫道僧插到他们中间,一手捏住鄂秋隼的拳头,一手捂住藤井树的嘴,制止了他们两败俱伤的争斗。
  “鄂小子,他是我师弟的重孙,手下留情。”
  “小伙子,他是我徒婿,不可无礼。”
  “哈哈哈,乖孙子,叫声师姑爷爷来听听。”鄂秋隼顿觉阳光灿烂,心情明媚。
  “做梦!”明明跟他差不多大,还要充长辈,藤井树啐他一口。
  “我不要当师姑奶奶。”米米抗议,她还年轻,才不想被叫老。
  “蠢米米,我们这么年轻就有孙子了,多威风啊。”
  “才不要。”
  “师姑奶奶,您大发慈悲救救我吧。”藤井树突然想开了,叫几声爷爷奶奶又不会少块肉,只要能让他脱离苦海就好。
  “我怎么救你?”米米觉得奇怪,掌柜的太没节操了,她鄙视他。
  “只要你快快生个小娃娃。”
  米米脸红了。
  藤井树指手画脚说清事情的来龙去脉,指着贫道僧说:“老前辈要抱上徒孙才肯放我回家。”
  “师父,你太过分了!”米米生气了。
  “别气别气,气坏了身子不好生小娃娃。”鄂秋隼安抚她。
  “你去死——”米米踢了他一脚。
  “师姑奶奶,您忍心让我忍受夫妻分离的痛苦吗?”藤井树眼里闪着泪花。
  “九丫,师父快进棺材了,只想在有生之年抱上徒孙,您忍心让我死不瞑目吗?”贫道僧的眼里泪花闪闪。
  米米觉得压力好大。
  “为了大家的希望,我会努力的。”鄂秋隼对天发誓。
  “你去死——”米米再踢他一脚。
  后来,米米决定给老板娘送信,让她自己来救掌柜的。她可不想被逼生孩子。贫道僧和藤井树分别写了一封信给她带去,临走,还殷殷嘱咐她不要耽搁了生孩子的大事。米米的脸都绿了,“伤残”的鄂秋隼一瘸一拐跟在她后面,边走边挥手告别。
  “我会努力的——”
  声音久久回荡在山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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