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个晚上,PUB外头下着大雨。
那一个晚上,PUB里头热情疯狂的气氛沸腾不息。
吴春光从来没有这么的感动与快乐过。
所以她生平第一次把脑中狂嚣不绝的警钤声关掉了,然后,纵容允许自己继续留下来。
就这样又过了三个月,直到盛夏来临。
直到她的旧手机里再度传来另一则简讯——我们知道你现在人在台北。
「你这个不孝女!」
母亲毫不留情的掌掴落在她颊上,炸开旧日熟悉火辣辣的剧痛感。
措手不及的震惊令吴春光只能僵立在原地,任凭致命的屈辱与绝望的恐惧再度狠狠咬住了她的心脏。
唯一窜过脑际的念头竟是——幸好不是在PUB门口。
「以为逃家我就拿你没办法了吗?」家庭式美发吹整出的俗艳鬈发下,吴母长瘦脸庞浓妆艳抹,金葱格子紧身线衫底下是黑色织花短裙,涂着野红蔻丹的脚趾蹬着金色高跟凉鞋,气恨地尖声咆哮,「跟你那短命夭寿的老爸一样良心都给狗吃了,你为什么不干脆去死一死?」
「哎哟!秀美,你有话好好说,不要这样动手动脚的。」吴母的老相好嚼着槟榔假意劝解,被酒精腐蚀得泛黄的双眼却淫秽地盯着吴春光,笑容令人厌恶而发寒。「自己的女儿用讲的就好。春光啊,你妈也是担心你,这么一走就五年……」
「不走,难道留在那个家等着被你强暴吗?」她颤抖的拳头渐渐握紧,努力靠着五年来的历练与自信将过往阴霾挤出脑外,重新找回了勇气,冷笑着,「不过我现在懂得报警了,叔叔。」
男人贪婪淫邪的笑容瞬间僵凝。
「不要脸的死丫头,烂梨装苹果,是你成天想诱拐我的男人——」吴母面容扭曲,气急败坏扑上前来就要抓花她的脸。
「住手——走开——」
吴春光自恶梦中惊醒,冷汗湿透后背衣衫,心悸惊恐狂跳,大口大口喘着气。
有一刹那她全然不知自己身在何处,小台灯晕黄的灯光也温暖不了她冰冷的胃和全身。
意识渐渐恢复清明,下一瞬间她翻身跌撞下床,挣扎着爬进浴室趴在马桶上狂呕得似要撕心裂肺……
她想起了所有的事。
包括「冲浪板」PUB,和翟恩邂逅以来种种的一切,以及在那场惊怖骇人的预言式恶梦后,她所下定的决心。
她走定了。
但是在决定离开的前一晚,她依然到PUB上班,然后也不知是无心还是有意地把自己和他灌醉……
也许她只是想要在走之前,抛开理性与压抑,冒险释放自己心底深处越来越翻腾的渴望,她想要尝一次他的热情、他的温暖、他的滋味。
只要一次就好。
然后……就变成了「这样」。
吴春光在逃走前于租屋处被他逮个正着,还被吻得天昏地暗,险些直接就在门口上演活春宫。
最后翟恩钢铁般的过人自制力终于发挥效用,在把裹住她俏臀的牛仔裤剥下来之前,及时踩煞车——幸亏她不是穿裙子,要不他早在她体内了,不过他还是凶恶野蛮地一把将她扛下楼,不顾她激烈反对的抗议声,霸道地将她塞进保时捷里,还不忘嫌恶地将她那一大袋行李扔进后座。
「×的!明天提醒我买个LV的旅行箱给你!」他怒气冲冲,不干不净地咒骂了一声。「不准再背那种丑到污染环境的烂包包!」
她想狠踹他小腿以报复他恶霸嚣张的绑匪行径,可惜来不及,因为他猛踩下引擎缸数强大的保时捷油门,车子如豹般咆哮着狂射上路。
吴春光只能紧紧抱住那只多灾多难的小盆栽,一手紧抓车门把手,免得一头撞破挡风玻璃飞出去。
【第六章】
凌晨两点,信义区豪宅里。
「我以为我们是朋友。」
宽敞舒适的北欧家具仿佛在召唤着她,就算只能趴在那张大得惊人的米色长沙发上眯个三分钟也好。
经过昨夜……今晚……还有刚刚……她真的已经累坏了。
但是雄伟强壮、仿佛永远精力无穷的翟执行长,万人迷先生,还是不肯放过她。
「我们是啊。」不过经过昨夜,应该比较像炮友。一夜炮友。
「那你为什么不告而别?」翟恩怒气闪闪的眸光瞪向她,深沉危险如午夜出巡狩猎的黑豹,她的心又不争气地抖动了一下。「而且还有可能是带着我的……孩子?」
他看起来好像又有些呼吸困难了,不过对于她的怒气还是凌驾了一切。
「你想太多了。」她谨慎地试图解释,「我现在最多只带着你的‘精子’,不是你的‘孩子’。」
「我打赌你也忘了带你的‘脑子’!」
她瑟缩了下,压住被震得嗡嗡然的耳朵,「请顾虑一下你睡梦中的邻居。」
「不必。」他冷冷地道,「这一整层都是我的。」
吴春光登时无话可说。
「我简直不敢相信……」翟恩烦躁地爬梳着浓密黑发,「我居然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不会有小孩的。」她疲惫地向他再三保证,必要时瞎掰也在所不惜。
「这种事你说了算吗?」他抛来一记锐利火大的目光。
「我有不孕症。」她不忘加强补了一句:「家族遗传。」
「是啊,而我也会蠢到相信你的鬼话。」他鄙夷地反讽。
瞎掰失败。
「一个月。」翟恩宛如战神般霸气危险地伫立在她面前,她吞了口口水,胃里翻腾绞拧,又像有一千只蝴蝶在里头振翅乱乱飞。「你给我乖乖待在这里,不准再搞失踪逃走那一套,必要时我会叫两个保全站在门口二十四小时盯住你,听见没有?」
吴春光张口想抗议,却被他凶狠不容质疑的目光给瞪了回去。
「听说现在医学进步,有那种一个礼拜就验得出来的……」她还是努力为自己争取早些「假释」,「还有,如果在这个月内我月经来了,那……」
「如果你诓我呢?」他紧迫盯人,「少废话,一个月后,验孕棒决生死。」
她不死心地道:「那就三十天。」
「现在是七月,三十一天。」他寸步不让。
三十一个和他朝夕相处的日子……天哪!
她不知道这究竟是美梦成真还是恶梦的开始,也许对她逐渐变得脆弱不堪的芳心来说,还真是个天大的坏消息。
「客房在那里。」翟恩在瞥见她疲倦苍白的小脸时,声音不自觉变得温柔了。
她脑子混乱成一团,身心都累得再也无法跟他,或跟自己抗争什么,也许让她好好地睡一觉,等睡醒之后,她会想到其他更行得通的办法的。
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和沉甸甸的脑袋,她往他指的房间方向走去,走到了一半,软瘫如浆糊般的脑子忽然蹦出了一个念头——
「如果一个月后证实我怀孕了呢?」她没发觉自己迷迷糊糊地问出了口。
「我们就结婚。」翟恩说得咬牙切齿,像是对这个断头台早有慷慨就义的决心。「我绝不让我的儿子没有父母陪伴长大!」
吴春光一震,刹那间整个人都清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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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心笨野狼 第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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