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亦诚搁下茶钱,快步跟着她,却见她并未走远,只立在街角处,扶着墙,怅然发怔。
原来和煦的心情,因为无意间听到的一番议论,顿时荡然无存。
「别太在意,老百姓茶余饭后说说闲话,总难免的。」
「议论我倒是无所谓,」阿紫闷声回道,「反正我从小被议论惯了……可是二哥,自从他做了太子,每天只睡两三个时辰,日夜勤政,只为了中兴大齐,他们这样说他,让我真的很难过。」
风亦诚凝眸,大掌抚上她的肩,无语安慰。
「二哥从小受了许多苦,周皇后在世的时候对他诸多刁难,后来娶的狄国公主也是父皇强行安排的,虽然表面上没什么,但二哥从没真心笑过。」阿紫疼惜道,「好不容易他爱上杨姑娘,我心里想着,这大概算他有生以来最大的欢愉了……谁知道,却惹出今天这番局面。」
静静听着,风亦诚没插一句嘴,就这样陪她站着。
他素来不是能言之人,她也明白,不过,此时此刻,有他在身侧,她心头的激动也莫名得到舒缓。
「来——」忽然,他伸出手,对她一笑。
阿紫不解地望向他,却也由他牵着,步至街头。
人潮熙熙攘攘,却有一卖雀儿的小贩,正吹着口哨命那雀儿当街表演,或者飞去衔来一朵花儿,或者飞回叼出一面小旗,这有趣场面倒也吸引了不少人围观,只是都没人愿掏钱。
风亦诚凑上前去,在那小贩耳边低语了几句,掏出一些碎银,小贩大力点头,拿出张纸条,让他在上边写了什么。
随后,口哨声又起,那雀儿竟衔起方才的纸条,直飞至阿紫肩上。
她错愕,顷刻间,彷佛领悟了什么,摊开掌来,让雀儿把纸条搁在她手中。
阳光下,几行清晰的小字映入眼帘。原来,他的字写得这样漂亮。
紫霞阁中玉生烟,千拾殿下总成约。
青山绿水无赏期,明月梅花终有梦。
他曾说过,生平最大的愿望,便是与心爱之人行走江湖,青山绿水共赏,明月梅花一梦……他的意思,她已懂得。
这一刻,四周顿时变得好安静,她眼里只看得见他一人,缓缓朝她走来。
「亦诚,我想回京一趟,」她低语道,「有些事情,逃避不能解决,毕竟,我先是绦玉,然后才是阿紫。」
「我陪你。」他素不善言,只说这样一句。
然而,只这一句,与他执手相握,便已足够。
离开京城不过数十日,回来时,却像过了一辈子。
眼前一切,皆是那般陌生、令人窒息,比起绝侠谷的超凡脱俗,在这里一切的快乐逍遥顿时都像被吞没了似的。
阿紫换了宫装,前去见父皇。
说起来,当她年纪渐长,与齐帝的感情似也疏远了许多,还记得幼时常在父皇膝上玩耍撒娇,搂着父皇的脖子要听故事,听了一个不够,又再要一个,齐帝也乐于放下国事,陪她疯。
已经有多久没跟父皇单独说过话了?好像自从去绝侠谷学武,面纱之下多了一个绦玉公主,就没再和父皇亲近过。
这次回来,她得跟父皇好好谈谈,聊一聊二哥,再聊一聊她,他们兄妹俩混乱的情事,以及此刻危机的国事,都不可不谈。
齐帝正坐在案后,凝笔写着什么,见她进来,淡淡一笑。
彷佛一世不见,父皇鬓间又添了几许灰白,自从荣嫔去世之后,苍老一日胜一日,明明才四十多,却已像六十。
「怎么,不戴面纱了?」齐帝看着她笑。
「两年前就不戴了,父皇现在才发现?」阿紫努努嘴,一如既往娇嗔道。
的确,自从她遇见风亦诚,就很少戴了。
「这两年,父皇的确对你不太关心,」他拉着她坐下,仔细打量她,「越来越像你娘亲了,不过,倒比她漂亮许多。」
「我倒希望像父皇呢!」阿紫懂得做女儿的,说话要像蜜一般甜,「听说父皇年轻时俊到不行,出宫一次,便能迷杀一片女人。」
「怎么说话的?」齐帝忍俊不禁,「在外面乱跑,就学会了这个?」
「还学会了到茶楼小坐,听市井言论。」她索性道。
「哦,有什么言论?也说给父皇听听。」齐帝依旧微笑。
「骂我,也骂二哥。」她暗地里观察天子脸色。
「你们是该骂。」齐帝的表情看不出喜怒,「这么任性胡闹,连累百姓,不惹人造反,已算侥幸。」
阿紫垂下睫毛,抿唇道:「听说父皇要把我嫁到狄国去?」
「不想去?」齐帝挑眉问。
「女儿……已有心上人了。」她如实答覆。
「你二哥也有心上人了,」齐帝靠到椅背上,缓缓道:「你们俩的心上人,只能留一个。」
所以,这是在逼她做选择吗?
阿紫很清楚,这一次跟父皇的对话,绝非父女共叙天伦之乐这么简单,不过是腥风血雨来临前的平静。
「就不能两全其美吗?」她还怀着一丝希冀,仗着父亲对自己的宠爱,心想不至于没有退路……
「你倒说说,有什么其他办法可以平息狄国的怒气。」齐帝瞧着她,「真要打仗?」
一时问得她无语。的确,这世间,哪来的万全之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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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也愁嫁 V第23章[03.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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