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涵冰左思右想,决定先回去昊月堡向爹问清楚当年娘亲过世时的情况。若真如濮健所说,是他暗中动的手脚,那么,她势必得到渺居峰找外公商量对策。绝不能让杀害娘亲的凶手继续逍遥法外!
为了避免麻烦,也为了不被杨唯烨轻易找到,李涵冰将代表她身份的“冰魅”当作一只普通的长笛系在腰间,只购买了一把长剑拿在手中。她也换下了常穿的白衣,改穿上一袭湖绿色衣裙。因为带伤的关系,她还买了一匹良驹,当做代步工具。时间不多,已经不容她停下来疗伤了。她只在夜间寻找打尖的客栈,白日里则不停赶路。
虽说昊月堡与“暗冥门”都在北京境内,但一在南一在北,她这一路,因为受伤的关系,不敢太过急于赶路。停停走走间,到达昊月堡时,已是第二日傍晚。
李涵冰刚踏进昊月堡的区域,寒月和残心已经在那儿等候了。看到她异常苍白的脸色,没等她开口,他们已先出声叫道:
“主子!你受伤了!”
“没什么大碍,放心。”李涵冰轻轻一笑,
“有冥影的消息吗?”
“是的。今日刚收到他传回来的消息,让我们加强戒备。出什么事了吗,主子?”
“先别问那么多。我直接到后山,你们去找我爹,让他过去找我。我有重要的事要问他。”她想了想,又说道,
“还有,告诉映雪,要她多加注意‘暗冥门’的动静。尤其,是‘修罗剑’杨唯烨。详细的情况,叫她晚点的时候来问我。你们也一块过来,明白了吗?”
“是!”两人迅速离去。
按住血气翻腾的胸口,李涵冰朝后山走去。
这伤,必须要尽快控制下来。
李鸣昊看着寒玉床上宝贝女儿苍白的脸色,心疼得不得了。等到李涵冰终于结束调息,他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
“女儿,你的伤……”
“爹,放心,我没事。”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做爹的一脸放心。
“爹……娘当年……是……怎么过世的?”李涵冰犹犹豫豫地问。
娘亲的去世,是包括外公在内的他们三人的心伤。现在再度被提起,仿佛是又将伤口狠狠撕开。她知道,爹的自责,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这十几年来,他无时无刻不在责怪自己,怪自己没能好好照顾娘,让娘没能幸福地生活,也让她一出生,就成了没娘的孩子。其实,她从来没有怪过他。从外公那边,她知道她娘的身子一直都不好。和娘成亲之后,爹把娘照顾得很好。当初知道娘不适合生产,爹还坚决不要孩子。但是因为娘的坚持,最后,他们还是怀了她。在生下她后,娘的身子更是大不如从前。爹请了许多大夫给娘看病,但最终还是没能阻止娘的离开。现在提起来,只会让爹再次深深陷入自责中。但,真相,却也不能不去寻找!
“怎么突然问起这个?”语气有些黯然。
“爹知道我的伤是怎么来的吗?”
“听寒月他们说,你去夜探什么杀手组织,好象是叫‘暗冥门’来着。女儿啊,你要当杀手,爹都已经没有阻止你了。你还有事没事去探那个什么门的,多危险啊……”有人终于想起了为人父者的责任,准备尽情唠叨一翻。
可惜天不从人愿!
“爹!”附送白眼一枚。
“你认识一个叫濮健的人吗?”
“名字好象挺耳熟的……但是,还是不认识!”
无声地叹了一口气。有爹如此,做人家女儿的只好辛苦点了。
“爹,那你总该记得罗娟这号人物吧。”
为老不尊的人此刻终于正色看向他的宝贝女儿。
“你提她做什么?”
“爹啊,夜探‘暗冥门’得来的这一身伤并不是毫无价值。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濮健和罗娟的关系应该不一般才是。濮健是‘暗冥门’的主事者,在他书房的暗室中,挂着的正是罗娟的画像。而画像前面,放着的,是被黑线缠住的我们一家三口的牌位。由此可见,他对我们可是恨之入骨。而且……”
“而且什么?”
“在我和他交手的过程中,他问了我一个问题……”女儿意有所指地看着父亲。
“你可不可以一次说完啊,死小孩!”做爹的终于忍不住了。
李涵冰偷笑地看了她爹亲一眼,才好心地继续下去。
“他问我,知道我娘是怎么死的吗。”
这次,李涵冰没有让她爹有说话的机会,自动公布答案。
“他说,我们都以为娘是因为大病未愈加上产后体虚,没的治,才去世的。其实,是他在给娘的药中动了手脚。本来……娘是可以好起来的。”
李涵冰迎视着坐在她面前的这个男人一双不敢置信又愤怒异常的眼,再次坚定而缓慢地问着她一开始就提出的问题:
“爹,当年,娘是怎么去世?”
“……当年,为了治好你娘的病,我请了许多许多的大夫。那些大夫开了好些种药方,我一种一种地熬给你娘喝。这种没有效,就换另一种。换了又换,终于,有一副药,你娘喝了之后,开始有了些好转。我高兴极了,心想,这次,怜月一定能够完全好起来。没想到,怜月喝了三、四副之后,病情又突然恶化,开始整天整天地昏睡。到最后,药石也罔效了……大夫们都说,因为怜月根本不适合生育,坚持生产的后果就是这样。是我,是我害死了怜月,害死了你娘!我该阻止她的,是我……”
李涵冰看着她爹痛苦自责的样子,眼中也浮现出水光。
爹是爱惨了娘啊!可是娘她……
李涵冰轻轻抚拍着李鸣昊的后背,等着他从情绪中走出来。
“爹!您听我说。照您的说法,那副药应该就是关键。您想想,娘的病本来已经有了起色,为何又会突然恶化呢?这其中必有蹊跷。也许,真如濮健所说,是他在娘的药里动了手脚……爹,您仔细回忆一下,当年给娘治病的大夫中,有没有谁看上去有古怪的?”
“若说古怪,倒也没有。只是……我记得,有个大夫似乎有武功底子,说是练来防身的。而且,他脸上有一道横过半边脸的疤,看上去有些狰狞。他说是他上山采药时,被猛兽袭击抓伤的。”
疤?那濮健脸上也有一道疤。难道说这是巧合?
“爹,您还记得那个大夫姓什么吗?”
“让我想想……好象是姓‘步’。”
“‘步’?……‘濮’?会是同一个人吗?”李涵冰沉吟片刻后,接着道:
“依爹看,这个步大夫医术怎么样?”
“老实说,我没有见过他开出过什么药方子。只是每次熬药的时候,他都在一旁看着,说是在注意火候。”
“爹,娘的药都是您亲自熬好,再亲自拿去的吗?”
“是的。我不放心让其他人做。”
“那这期间,汤药可有离开过您的视线?”
“是有那么一小会。我每次把药倒入碗里后,都会转身到壁橱里拿些蜜糖水,一并拿去给你娘,让她喝药后可以甜甜嘴。但是,要在这么短的时间里下毒,可能吗?”
“若这个步大夫真的就是濮健的话,以他的身手,当然可能。更何况,那时爹您一心只想着给娘治病,未曾有多余的心思去防范。他就更容易下手了。”
“这该死的畜生!我现在就去杀了他!”
李鸣昊愤然起身,杀气腾腾地就准备往外冲,却被李涵冰一把拉住。
“爹!此事还没有完全弄清楚,不可以贸然行事。”
“他自己不都亲口承认了!”
“这其中有几分真假,我们还不清楚。爹,您别急,我会尽快调查清楚的。若杀害娘的凶手当真是他,我们定然要叫他血债血偿!只是他现在人多势众,底下杀手级的人物数不胜数。要像您这样一个人杀上山去,还没等您走到他面前,就先累死了。这事,得和外公一起,从长计议。”李涵冰苦口婆心地劝着她那冲动的爹亲。
“冰儿,你娘的仇,我一定要报!否则,我死以后,还有何脸面下去见她啊!”
“我知道。爹,您放心,我们定会为娘讨回这个公道的。”
好不容易安抚住了情绪激动的爹亲,连哄带骗地将他劝回“怜月楼”后,李涵冰继续在寒玉床上借着寒气运功疗伤。
当她再次睁开眼时,看见的是早已等候多时的柯映雪。
因为受不了这寒冰洞内刺骨的寒气,映雪裹了一层又一层的衣裳,都快变成笨重的狗熊了,却还是瑟瑟发抖,在床边像颗球般的滚来滚去。
李涵冰不觉失笑。这个小雪儿啊。
“雪儿,来很久了吗?”
她边说边起身走向柯映雪,带她离开寒冰洞,朝“冰苑”走去。
“还好啦,离冰人还差了那么一点点。”柯映雪俏皮地吐着舌头,引来李涵冰宠溺一笑。
“姐姐,你的伤怎么样了?”
“怎么你们每个人的第一句话都是一模一样?放心好了,还死不了。”
“姐姐!对了,你那么急叫我过来,有什么事吗?”
“是有件事。”顿了顿,李涵冰看看周围,不见半个人影。
“你的亲亲夫君兼贴身护卫御剑呢,怎么没有看见他?”李涵冰突然问了一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
“噢,我叫他先过去‘冰苑’等我。”
“小丫头,你就那么肯定我一定会和你一起回去‘冰苑’?”
“当然啊,因为姐姐你最疼我,一定不会舍得我在洞里挨冻的!”小小狐狸眉眼间尽是狡黠娇蛮。
“你哦……”
姐妹俩说说笑笑间,已经走到“冰苑”门口。远远就看见某人的夫君不厌其烦地来来回回走动,不时还朝门口张望一翻。标准的爱妻好男人!
李涵冰笑觑了柯映雪一眼,开口却是对御剑说道:
“怎么,御剑,怕我把你的娘子拐跑了吗?”
御剑俊脸一红。
“大小姐,就请您放过属下吧,别拿属下开涮了。”
“你也不要再自称什么‘属下’了,叫声姐姐来听听。”
“大小姐……”
“我的好姐姐,御剑他很老实的,你就别欺负他啦!”
“啧,这就叫夫唱妇随吗?”
“姐姐!”
笑闹间,一行三人走入厅里坐下。
“好了,说正事要紧。雪儿,你立刻派人去调查‘暗冥门’门主濮健,特别是他和罗娟的关系,越快越好。”
“罗娟?难道是……”
“没错,就是她。我怀疑濮健和她的关系非同一般。而濮健极有可能是杀害我娘的凶手。”
“怎么会这样?”
“详细的情况,我待会再告诉你。还有,想办法查一下当年为我娘治病的大夫中有没有一名姓‘步’的大夫。如果可能,我要他的详细资料。”
“好的,我会尽力去办。”
“御剑。”
“是!”
“从今天开始,你要寸步不离地跟在雪儿身边,保护她的安全。绝不能如刚才般让雪儿离开你的视线,直到我认为安全了才可以停止。这也是你作为雪儿的丈夫必须做到的,明白吗?”
“是!我明白!”
“姐姐,出了什么事吗?为什么要弄得这么严重?”
“我们已经和‘暗冥门’对上了。濮健对我们的情况知道得一清二楚,若他要暗中耍些手段,我们是防不胜防。所以,我要尽可能地保你们周全。”李涵冰顿了一顿。
“而且,他似乎已经派出杀手,目标就是我‘昊月堡’之人。”
“是那个杨唯烨吗?要不要我去查查看到底目标是谁?”
“不用了,这个我自有办法得知。你先把我先前交代的办好,记住,一定要快!”
“放心吧,姐姐!”
用过晚膳之后,李涵冰再次找来寒月和残心二人。先前雪儿过来时,他们也来过,精通医理的寒月把过她的脉后,就和残心一道帮她煎药去了。所以现在,他们到来的同时,也把还冒着热气的药带来了,虎视眈眈地瞪着从小就讨厌吃药的她把药喝完后,在静立在旁等候吩咐。
“大概的情形相信你们应该已经了解。雪儿那边会全力调查濮健的事情,你们要尽力配合。而最重要的,是整个堡内的安全。‘暗冥门’的人不知道何时会找上门来。你们一定要尽快做好准备,以防他们突袭。我想你们应该知道,‘暗冥门’的人个个心狠手辣,其中四大杀手的实力更是排在‘杀手榜’前几位,你们切不可掉以轻心。雪儿有御剑照顾,应该不成问题;我的爹的武功也自保有余。剩下的,就是堡内上千人的安全,他们的身家性命就全都交给你们了。”
“属下明白!”
“还有,记住,你们自己也一定要全身而退!”
“当然!我们还不想去地府参观呢!”年龄稍小一点的残心开口打趣道。
因为已经将计划安排妥当,李涵冰也有了玩笑的兴致。
“那如果阎王老爷要叫你下去陪他喝茶聊天怎么办?”
“嘻嘻,我会叫他先来请示主子您!”
“那你是在咒我早死咯?”
“冤枉啊!主子大人,残心我哪儿敢呢!您是这么的英明神武,阎王他老人家不敢来找您的!”
“去,好话坏话都让你给说完了。那我还有什么好说?”
寒月在一旁笑看着他们两人的斗嘴,轻轻摇头。有时候,这主子还真没有点主子的样子,不时跟残心嘻嘻哈哈闹成一团,跟小时侯一个样。要是冥影也在,肯定会装作没有看见。
眼不见为净嘛!
想到冥影,他立刻想起另一件从冥影那儿听来的可以算是耸人听闻的消息来。
消息可靠吗?当然需要他来辨别一下咯。
“主子,根据冥影传回来的消息,您这次受伤应该是因为那天夜探‘暗冥门’。算算时间,也有好些天了。这几天,您都在哪儿呢?”
这次,换残心睁着一双好奇的“璀璨”大眼睛洗耳恭听了。
“……寒月,你知道吗,有时候我多希望,你也像冥影一样‘少说话,多吃饭’该有多好。”颇为无奈地叹口气,教育失败啊!
“主子!”寒月哭笑不得。主子也不想想,他这是为了谁来着。
“哎,冥影应该提到过‘修罗剑’杨唯烨这个人。”
“是的。听说主子对他比较感兴趣?”一句话,换来白眼一个。
“是他救了我,并且帮我躲在他常隐身的地方。这几日,也是他在照顾我。我这样说,可有满足你的好奇心?”
“回主子,还没有!”又得到白眼一个,但某人不为所动。
“据我所知,他正是‘暗冥门’里鼎鼎大名的四大杀手之一,而且他似乎就是这次被派来对付我们‘昊月堡’的人。您是去夜探‘暗冥门’受的伤,那他怎么会救了可能和他敌对的主子您呢?”
“关于这个问题呢,你可能要去问他本人了。因为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救我。记得哦,问到之后要马上来告诉我,我很想知道呢。”这该死的寒月,非得问得那么明白吗?可恶,明明很想骂骂他们,却又舍不得。哎,她这主子当得还真是窝囊啊!
寒月开始感到头皮有点发麻了。嘿嘿,他好象把有点把主子惹火了呢。不过,这也正好说明,主子确实对这个杨大杀手很感兴趣呢。他得暗中留意一下才是。谁叫他是一个忠心为主的好属下呢,呵呵!
正当李涵冰想把那两个气得她牙痒痒的“该死”的家伙赶出去时,外面传来的恶儿的叫声吸引了她的注意。
三人刚赶到外面,恶儿就一声长啸地俯冲下来,大有雷霆万钧之势。
李涵冰嘴角勾出一抹贼笑,在恶儿直直对她冲过来时,她就做好了准备。当恶儿离她仅一米远时,她手中豁然出现的冰魅剑直向飞行中的鹰儿刺去。惊得恶儿急急在空中煞住身形,再一个回旋,险险地停在离它最近的残心的肩上。小命是保住了,可还是损失了几根它可爱又漂亮的羽毛。
“嘎嘎嘎嘎……”你想谋杀我啊!
“呵呵,谁叫你学不乖,不时就来这么一回。小心下回我真把你宰来烤着吃了。”
“呱呱。”你才舍不得呢。
“还不过来。你以为赖在残心身上我就不会宰你吗?”
恶儿只得扇扇翅膀,飞回到李涵冰手上。
虽说常常把恶儿整来整去,但毕竟是她一手养大的,哪有不爱护的道理。李涵冰爱怜的顺着恶儿的羽毛,任由恶儿把它的鸟头放在她脸上摩挲。
寒月和残心看着一人一鸟的互相“爱抚”,直笑得摇头。这恶儿不知道被主子整过多少回了,每次都惨兮兮的,但它居然还乐此不疲。真不知道它是被整傻了,还是已经被整上瘾了。
想当年,恶儿还没有出现的时候,主子整人的对象就是他们三个。虽然,不时被整也让他们有些恼火,却在看到主子露出笑容的时候,什么不满都不见了。他们的命都是主子拣回来的,从小孤苦无依的他们因为遇见的主子,才知道了什么是人间温暖。没有家人的他们,把彼此当做最好的兄弟和朋友,也把主子,当成他们的恩人和妹妹。所以,不管主子要他们做什么,他们都会赴汤蹈火的去完成。这是他们的承诺!
李涵冰抚着恶儿的手突然停下,低头想了一会,再抬头时,脸上多了一抹坚定。
“寒月,你们不是想知道他为什么救我吗。事关自身,我怎好不亲自去问问他呢?”
“主子,这样会不会有危险?”
“若他真想对我不利,我现在也不可能站在这里和你们说些有的没的了。”
“可是他想对‘昊月堡’不利啊。”
“这也是我的目的之一。他还不知道我和‘昊月堡’之间的关系。所以,我要问出他这次的目标到底是谁。如果可能,我会在他动手之前,先阻止他。”
“可是我们现在连他在哪儿都不知道,要怎么找他?”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他应该是在朝那个方向去了。我要的,不是我们去找他,而是要他自动来找我。”
“主子您要怎么做?需要我们做什么吗?”
“不用。你们全力做好我刚才交代的事情就好。至于这个‘引蛇出洞’的任务嘛,就要交给我们聪明可爱的……恶儿了。”
不怀好意的目光朝恶儿看去,引来鹰身寒毛直立。
“嘎嘎嘎嘎……”怎么又是我!好命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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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爱杀情 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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