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过,这亲事不能成。”梦音微微蹙眉,对白老爷说道,眼光一转,见到两人牵着的那条彩带,语调转冷。
“我也说过,我会来的。”这一句话,却是对着白秋而说,不等其他人有任何反应,她突然抢到两人面前,将那彩带一剑斩断。
握着突然松掉的彩带,白秋没有任何反应,只是双手扭紧了带子,微微颤抖。
“来人啊!把这破坏喜堂的贱人给我拿下!”白老爷见到这一幕,气急败坏地大吼,却发现没人敢动。
梦音的剑直指白秋,微微一挑,挑落了大红盖头,冰冷的剑锋便搁在那形状优美的颈项边。
“沐青不会娶你,此生,他只需要我一个妻子。”梦音不去看她连胭脂都盖不住的惨白脸色,只是迳自看着沐青,一个字一个字地说道,语调冷厉,煞气狂放,那张狂的美艳让看见的人都忘了呼吸,素雅的白衫穿在她身上,竟比大红嫁衣还要夺人心魄。
沐青一直看着她,见她望向自己,使用那温暖宠溺的目光相望,两人的目光缠绵相凝,旁若无人。
没想到他的梦音一旦开窍,竟是如此盛放,就好像那白荷开到极致,再也难掩其美,想到这样奔放的美丽只属于他,沐青想得很是满足。
他温柔地笑着,走向她,握住她持剑的手。
“白小姐好歹救过我,别伤了她,我们走吧。”
梦音就像一只猫儿遇到了主人,突然就恢复了安静的模样,扬起微笑。
“好。”接着放下举剑的手,另一只手反握住沐青,两人携手便要离开。
“慢着,阿南!”白秋突然回过神,激动地喊出她为他起的名字。
“你知道是我救了你,而我对你并不薄,你就是这样报答我?”
沐青停下脚步,没有回头。“是你们妄想得到太多,不是吗?”
“不,我是真的喜欢你,我——”白秋试着解释,却被沐青毫不留情的打断——
“可我不是。”沐青冷冷开口,和梦音走出大厅。
“都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把人给我抓回来!”直到此刻,白老爷才如梦初醒,急急喊道,几个护院这才慌慌张张地就要去追。
“别去。”白秋蓦然出声制止。“爹,你还嫌女儿不够丢脸吗?”说完,白秋即转身进去,留下一屋子议论纷纷的人。
人群里,一名男子露出了复杂难解的笑容,悄悄地走了出去。
“没想到楚姑娘你真的来抢亲。”两人并肩慢慢走着,丝毫不担心身后是否有人追来,只是紧握着彼此的手。
梦音听到他的话,抬头看了他一眼。“夫君,你要装到何时?”
沐青的笑容一僵,小心翼翼地低头察看她的表情,却看不出一点蛛丝马迹。
“你都知道啦?”
“嗯。”他看她的眼神,和每一次她让他开心时一样,早在暖泉边时她便察觉了,不说破,是因为她认为沐青必定有什么苦衷。
“什么时候知道的?”沐青皱眉,想着自己的演技是哪里出了问题。
梦音沉默了好一会,才开口道:“你看着我的时候,就跟从前一样。”
“所以你在暖泉边说的话,本来就是说给我听的?”沐青大喜过望,抓住了她的肩头,急着想知道答案。
“……不然还能说给谁听。”梦音不自在地别开脸,没有正面回答。
想起那一番告白,她简直羞得无地自容,她当时到底是哪来的勇气说出那些话的?
沐青见她不肯承认,突然玩心大起,一把将她拉过来,紧紧圈在怀中,不让她逃避,在她耳边说道:“你该不会只是哄着我开心吧?还是说,那都是骗我的,嗯?”
“是真的!我——”梦音见他怀疑,急急抬起头来就要辩驳,却被他打断。
“傻丫头,我再怎么样也不会忘记你,你早就刻在我这儿了。”沐青突然握住她的手,轻轻地贴在心口,温柔地在她低哺。
“……嗯。”梦音不知道该回答什么,眼眶有些红了。
楚欢远远地看着,一脸嫉妒地看着沐青,和平时清冷的样子大相迳庭。他突然转身,想找个人去发泄一下怒气。
至于那小子,等他冷静下来再收拾他,竟敢那样抱着梦音,简直不要命了!哼!
“白老爷,我把人交给你,可不是要你把他变成女婿。”梦欢坐在堂上,面无表情地看着跪在下方、全身哆嗦的人。
“楚总管饶命,小的、小的……”白老爷深知楚欢的手段,身子抖得如风中落叶。
他明明已经加派防备的人手,怎知那女子竟如入无人之境,还当众带走了人,喜事瞬间变成笑话一场,让他的脸面全丢尽了,还惹怒了楚欢。
他拗不过女儿的请求,加上楚总管又对那人不闻不问,再者向黑衣卫打听到沐青就是碧波园的少主,贪心作祟之下,便自作主张办了这场婚事,怎料到会出这样的乱子,这下子,白府在白山镇算是成了个大笑话了。
“行了,我自会处理。这件事,我希望从此再不要听见有人提,否则……”他不怒反笑。“你晓得我怎么对付不听话的人吧,嗯?”
看着白老爷连滚带爬的出了大厅,楚欢才觉得心中舒畅许多。
“哼……沐青,别以为你这就可以称心如意了!”
狭小的山道上,仅容两人并行,一边是险峻山壁,一边是百仞河谷,沐青和梦音一人一马,一前一后缓缓而行,一时之间只有树叶沙沙、足踏残草之声。
“夫君,过了这座山秦衍在前面的小河村等我们。”梦音头也不回地说道,只专注于脚下的路。
“秦衍也来了?”沐青惊喜喊道。
看样子这回终于可以重创长白山庄一次了,显然梦音和他想的是一样的,才会让秦衍在小河村等着。
所有的线索都指出,长白山庄每次抢了货,都是藏在小河村附近,要是自己这个受害者没死,还带着赃物出现,那楚天豪就百口莫辩了。
他看着梦音,明知现在不是谈话的好时机,仍是忍不住开口部道:“梦儿,你是如何相通的?”
他足足等了十年,明示暗示都没有用,她就是要用那一套报恩的框框把自己套得牢牢的。早知道受伤失踪这么好用,他应该早点儿演上一次的。
听见他的问题,梦音蓦然收紧手中的缰绳,停了下来,沐青一下子没留神,差点撞了上去,赶紧勒住马头。
“那不重要,幸好我想通了不是?”她回头,对他柔柔一笑,而后便继续策马向前,心中感到一阵轻快。
她还记得从小到大他对她说过的话、做过的事,如今再回想,便越觉得负他良多,都是因自己太固执,才会拖了这些年。
幸好还不算太迟。
显然没料到是这样的答案,沐青一愣,接不上话,看着眼前女子的纤纤背影,忽感心暖,便朗朗地笑了开来。
梦音闻他笑声,便再也止不住笑意和眼中的湿意。她整整心思,用力眨了好几下眼,暗叹自己从找到沐青之后,便成了个多愁善感之人。
“梦儿,以后你和我一生相伴。”沐青笑了一阵,忽然大声对她喊道,在这寂静山谷之中,显得特别大声。
“你想和她相伴一辈子还得先问过我才行。”一道冷冷的声音忽地出现,两人俱是一惊,暗恼着方才竟没有注意到这个人。
山道前方弯绕处,走出一名男子,眉眼清冷,见到梦音警戒的模样心情似乎大好,几步就来到他们面前。
“你是谁?”梦音皱眉,不知为何对眼前的男子竟生出一分熟悉之感。
“楚欢,你想干什么?”沐青下了马,绕到前方,见到他,不由得吃了一惊。
“别害怕,小梦音,你不记得我了?”楚欢丝毫不理会沐青,看着跳下马的梦音,便想凑近她,脸上的笑意更甚。
冷不防地,沐青一掌挡开了他的手,“请阁下自重。”语调带着几分不悦。
梦音沉默地打量着眼前男子,一面站到了沐青身后,拉开了和楚欢的距离,才开口道:“我不认识你。”
楚欢眯起眼,似乎一点也不以为忤,只是轻蔑地收回手,看着梦音问道:“他都已经忘了你是谁,你还要他?小梦音,你还是那么倔,看上了便全心全意。”
这人怎会知道他“失忆”的事?还有,他怎么一副对梦音很熟悉的样子?沐青闪过一丝联想,开始在脑中串起一些事,是以没有马上回嘴。
“我没见过你,你是谁?”梦音看着眼前的男子,心中的疑惑越来越大,会叫她小梦音的,除了父亲,就只有……只有……
听见她的疑问,楚欢眸中闪过一道光芒,忽然笑了。“小梦音,你虽然不记得我,我却时刻惦着你呢,难道你当真忘了你是在这儿出生的?”
沐青闻言,回头看向梦音,眼中满是不解。
梦音是北方人,他怎么从来都不知道?仔细想想,他的确从不知道梦音的来历,老爹也从不曾提起。
“我虽生在这儿,但碧波园才是我的家。”梦音平静的抬头,正好对上沐青审视的目光,没有半分犹豫地,她说。
“哼,我今天就非带你走不可……”
话音未带,一抬掌,宽大袖子中几枚银针激射而出,两人早已防备多时,见他出手,马上避了开去,却忽闻有异香飘散,沐青立时警觉地闭气,却是为时已晚,看向梦音,亦是反应不及。
两人渐渐感到景物在摇晃,接着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老李,小三,把沐少送到小河村。记住,别让他们的人发现。”
楚欢当即招来手下,快速地交代。
“留书一封,就说若是想要回他的妻子,就亲自来找我,不许惊动别人。”交代完,他将梦音拦腰抱起,看着她,脸上浮现一抹又是温柔又是怀念的微笑。
小梦音,十年前我不在你身边,当时逼不得已才悄悄把你送走,如今,你总算回到这儿了,且时机已成熟,本该属于我们的东西,我会一文不少地全要回来……
欠你的,我一定会好好补偿,不会再让别人有借口欺负你……
沐青睁开眼,发觉自己正身处在一间简陋的卧室,屋内只有一张床和两把椅子,连张桌子都没有。
他暗暗运气,发现没有异样,这才慢慢地下了床,挨近门边,正想出去探探,忽然听见脚步声由远至近,他赶紧躺回床上,装作还没清醒,没多久,那两人就一起走了进来,见他还没醒,便小声交谈了起来。
“少主并没受什么严重的伤,怎会昏睡这么久?”
“很难说。若是有什么内伤,咱们是看不出来的,要不再换个大夫来看看。”
是秦衍的声音?另一个是?沐青在脑海中搜寻这个声音的主人,终于想了起来,是北路副司赵俯。
“也好。希望少主快些清醒,那封信……唉,少主回来虽然很好,但是怎么又丢了少夫人?”
什么?梦音不见了?听到这儿,沐青再也装不下去了,猛然睁开眼,坐起身来。
“少主,你醒了?”门口的两人注意到床上的动静,连忙凑过来,眼中都带着惊喜,还有一丝担忧,又隐隐松了一口气。
“少主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再请大夫来看看?”
“你们没有事要告诉我吗?”沐青不理会两人的关心,开口便问。秦衍熟知沐青的个性,连忙掏出一封信。
“昨天小的带队去巡村,便见到您被放在村口处,胸口还被塞了一封信……”不等赵俯说完,沐青便急急地抢过信纸展开,越看,脸色越是铁青。
“少主,这是怎么一回事?”秦衍拿到信时便已先行看过,却看不懂信中所言究竟是何意。
明明说好了梦音会和沐青一起回来会合,怎知沐青竟神不知鬼不觉地被送了回来,梦音却下落不明,不知去了哪里。
沐青咬着牙,爆出一声怒吼:“楚欢,你这个混蛋!”
绛冬苑里,梦音面前摆了一桌菜,色香味俱全,然而她却沉默着,对眼前满满一桌食物无动于衷,丝毫没有提筷的打算。
“小梦音,怎么一口都不吃?”楚欢接到下人的通报,急急赶来,见梦音果真连筷子都没拿,只得在她对面坐下,无奈问道,一边检视着桌上的菜色。
百花煎酿扇贝、清炖鸡汤、鸳鸯乌鱼蛋羹、桂花莲子绿豆糕……每样都是她爱吃的,虽然已事隔十年,他可都还记得清清楚楚,应当没问题才是呀!
“楚天豪派你来的?你把我夫君带到哪儿去了?”见到楚欢,梦音终于开了口,但这样戒慎的问话却令楚欢不满地眯起双眸。
他的小女孩,不应该对他这么防备!不过,没关系,她只是还没想起来而已,毕竟当年他离开的时候,梦音才只有七岁,现在见到她安然坐在这儿,已经很好了。
“你的问题,我一个字都不想回答。但要是你乖乖吃饭的话,我就什么都告诉你。”楚欢扬起唇角,温柔地替她夹起一口菜,放进她碗中。
梦音沉静的表情并没有什么变化,只是微微皱眉,然后才端起碗来开始吃。
怎么印象中也曾有人用这样的方式逼自己吃饭?只是事隔太久,那记忆已经有些模糊了。她摇了摇头,不想理会这莫名的熟悉感。
她吃得很慢,也吃得很少,然而楚欢已对这样的结果感到满意了,他心情大好。“放心吧,我派人把沐青送到小河村了。”
见她一脸怀疑,又补上一句:“我没必要骗你,过两天他就会自己找来了,我也没有要用你要挟他什么。”说道,添过一副碗筷,迳自吃了起来。
梦音无法理解楚欢的行事,每个人做事都应该要有个理由,她却猜不透楚欢葫芦里究竟卖什么药。
这里的下人都对她十分客气,喊她小姐,她也从他们口中得知楚欢正是长白山庄现在的总管,所以她立刻认定了楚欢必定有什么企图,要利用她来达到什么目的,比如说威胁沐青答应什么条件。
但现在听楚欢这样一说,她又感到迟疑了。他不像是在说假话,而且除了限制她的行动,给她用的东西竟都是最合她心意的仿佛对她这个人的喜好十分了解。
想着醒来时,那房间里的摆设和香味有着一股挥之不去的熟悉感,眼前的男子也是,而且他竟然知道自己喜欢吃这些东西……这些菜,在她到碧波园之后,就从没再吃过……她也从没向任何人提起……
难道他是……梦音突然灵光一闪,想到了一个她刻意忘记很久了的人。她抬起头仔细地盯着楚欢,身子因为这个念头而微微颤抖,有可能吗?他……
她放下碗筷,突然没头没脑地冒出一句:“西边山丘那个坑,填实了没有?”然后紧张地等着楚欢的回答。
楚欢闻言,惊喜地站了起来,回道:“早让一窝野兔做了窝去!”她总算起来他是谁了!楚欢看着梦音,激动万分。
而梦音听到这个回答,再也忍不住,站起身来,冲到楚欢面前对他打了几个手势。楚欢微微一笑,快速地回了几个手势,这下子梦音再也没有怀疑,眼眶一热,便扑进了他怀中。
这些话和手势,全天下不只有一个人知道!那都是从前她和一个人想出来的暗号,她以为自己早已忘记,原来只是刻意不去想而已……她抬头,认出了熟悉的轮廓,原来……他真的没死,而且还好端端地在自己面前!
“对不住……我竟没有认出你来!”
沐青等不到第二天早上,便不顾秦衍和赵俯等人的劝阻,趁着夜色的掩护,来到小河村西边的一个小庄园,楚欢信上所写的地点,绛冬苑。
他轻手轻脚地跃进墙,没多久把见到两名婢女边聊天边走了过来,沐青立即悄悄地跟上,想从她的的谈话得到一点线索。
“总管真的亲自去劝小姐吃饭啊?”较高的那一个用着不可置信的语气问道。
“是啊,总管让我们晚些再回嘉水阁服侍小姐,好像有什么话要和小姐说。”另一个人的声音传来。
“看总管对小姐宝贝得紧,不知道这位小姐什么来历?该不会是未来的总管夫人吧?”每一个人猜测,听得沐青一阵恼火。
“唉呀,有人吃醋喽……”两人笑闹一阵,才在一处岔路分手道别。
沐青当即决定到方才两名下人口中所说的嘉木阁探查一番。他一个纵身拦住了其中一个人,在对方失声喊叫前捂住了她的嘴。
“嘉木阁在哪里?”
那婢女惊恐地指了一个方向,便被点了穴,昏了过去。
把那婢女安置好,再轻松躲过几个下人,沐青穿过偌大的亭子,很快就发现一栋灯火通明的小楼,门前的题着嘉木阁三个字。
他谨慎地潜行过去,藏在一棵树后,这个距离正好可以看清屋内的情形,沐青马上认出了屋中对坐着的一男一妇正是楚欢和梦音。
只见梦音脸上带着惊喜的神色,而后又比了几个古怪的手势。
接下来看到景象,让沐青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梦音和那个可恶的男人抱在一起,看起来……还那么开心……
他恶狠狠地看着楚欢抚着梦音的那只手,恨不得把那只手砍下来喂狗,又希望是距离太远,他看错了。
屋内的两人在抱了好一阵了后终于分开来,楚欢牵着她就像牵着世上最珍贵的宝贝,两人走了出来,经过沐青所藏身的那棵树。
正好楚欢不知说了什么,逗得梦音笑了开来,而她的眼神沾着一颗泪珠,那模样真是……真是该死的美丽!
梦音很少在他面前这样毫无心事的大笑,沐青看着她,和他们两人紧紧交握的手,突然觉得这一幕十分刺目,失落和愤怒袭上了他心头,看着那两人消失,沐青又默立了半晌,便转身走开了。
他突然觉得自己的担心变得多余且讽刺,回想起来,楚欢见到梦音便显露十足亲昵的态度,他虽怀疑过,却没有多想。
而且,他也从来无法想像梦音竟真的和楚欢有什么牵扯,她当时分明不认识楚欢,怎么才过了两日,便可以和他做出这些亲密之举?
还有那笑容,既天真又明朗,却不是对着他而笑!一思及此,沐青便觉得忧心忡忡的自己像个大笑话,让他无法忍受。沐青不愿再想下去,他离开了绛冬苑,回到了小河村分堂,阴沉的神情吓坏了里头所有的人。
“拿酒来。”他一屁股坐下,冷冷说道。
大厅里人人面面相觑,还弄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一时之间没有人动作。
“你们都聋了是吗?我说拿酒来!”见没人理他,沐青大掌一拍,硬生生把桌子给拍得四分五裂。
赵俯看着那张桌子的残骸,感到欲哭无泪。少主就算再生气,也不能就这样毁了分堂唯一的一张桌子啦!但他却也不敢再发愣,连忙命人去拿酒,又急急地派人去找秦衍。
虽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何事,但眼下这情形看起来,也只有北路司和少主交情较深,能劝得住这头发怒的狮子了吧!赵俯想着,一边烦恼着明早以前上哪找桌子来顶替,否则早饭就不知道该往哪儿摆了,难道要大伙儿席地而食吗?
“酒拿来后,别待在这儿打扰少主,通通滚回去睡觉,知道不?”交代完毕,赵俯便识相地把人都给遣开,将地方让给沐青。
满地狼藉,到处是酒瓶碎片和桌子椅子的残骸,而沐青正坐在其中,虽已喝了不少酒,看起来却清醒得很,正兀自发着呆,秦衍走进来时,看到的便是这幅情景。他拿起一坛酒,自顾自地坐到沐青身边,开始喝起来。
沉默了好一阵子之后,秦衍才开口:“你把这分堂唯一一张桌子砸了,明早有得瞧了。”要那些大男人坐在地上吃饭,和平时有得吵,至少怎么抢菜就是个大问题。
“笑话,分堂这么大,还怕没有钱买桌子?”沐青没看向秦衍,只是懒懒地开口,一边又灌了一口酒。
“确实是没有闲钱,眼下北方的所有分堂都穷兮兮的,难道你忘了?”秦衍懒懒地点明事实。
沐青默不作声,想起了这几年为了应付长白山庄,北路分堂确实过得不容易,动不动要加税、要减银,为了欺人耳目,前几年他就亲自下令让北方的分堂“清贫自守以思过”了。
想到长白山庄,便想到楚欢和今晚见到的那个画面,他不禁沉下脸,粗声道:“再买张桌子吧,从我的月例扣就是了。”
“你没忘了这回的大事吧?”秦衍不等他接话,便往下说,语调始终温和:“咱们忍耐这么久,准备这么久,别让弟兄们失望。”
“……我见到梦音和长白山庄的那个总管抱在一起,还手牵手,她脸上那种开心……我前所未见……我那么担心她,她却……”沐青安静地喝了好些酒,才不甘心地开口,语气苦涩。他的梦音,怎么会因为别的男人而笑得那般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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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生相许 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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