碰的一声,老树当场断成两截,倒地激起沙土尘埃。
芷凌骇了一大跳,瑟缩了下肩头,他那么用力,就算老树再怎么不堪一击,他的手一定也会很疼。
她关心地步上前,想要查看他是否受伤。「你的手……」
「别管老子!」他拒绝她的碰触、她的关心。
心,空荡荡,即使她就在身边,即使她触手可及,他仍慌得像被困在伸手不见五指的洞穴中,再也找不到出路。
她愕然看着被他推开的手,一股酸楚涌上心头,她不晓得他怎么了,为何突然要对她发这么大的火。她只是想告诉他,假如能把翡玉衔尾螭龙以高价卖出,日后村里所有人都不用再为生计发愁,难道这样也错了吗?
「为什么要推开我?」她泫然欲泣。
仰头望着湛蓝的天空,沮丧地嘶哑着声问:「老子曾拥有过你吗?」
他遍布全身的嫉妒与自卑给逼的快发狂,本以为他可以潇洒不在意她有个未婚夫,本以为不去想就可以开开心心和她在一块儿,可是当他发现她是如此在意那块破玉佩时,才赫然发现自己并不如自己所想的洒脱。
他该死的在意极了。
他的问题教芷凌一时语塞,在她与严释策尚有婚约在身时,她无法理直气壮告诉他,是的,他拥有她,她的心是属于他的。
她的沉默,惹来翟虎子苦涩一笑。「算了,就这样吧。」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她的心抖颤得快散了,他是否正在告诉她,从今以后他的心里不再有她?
为何会这样?他们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他摇了摇头,仍旧不肯看她,出身良好无所欠缺的她,一辈子都不会明白他自觉不如人的心情。
「翟虎子,把话说清楚。」为什么不肯看她?她不要他如此冷漠待她,她要他的眼里仅有她的身影。
看她啊!快回头看看她。
翟虎子苦涩地扯了扯嘴角,耸了耸肩,没有回答,低垂着头迈大步离她远去。
被狠狠撇下的芷凌向前跑了几步,心焦地期望他能够回头看她,但是他没有,她等了又等、盼了又盼,直到再也看不见高大结实的身影,始终都等不到炙热的黑眸一如以往停驻在她身上,终于不得不接受,他不会再回头的事实。
悲凉的风卷起满地愁绪,拂了一身,教她愁上加愁,失落心痛的泪珠自指缝流下,她心痛得不能自己,开始怀疑,他的心里是不是不再有她。
蒙蒙细雨,稀稀疏疏下个不停。
天,灰蒙蒙的。
心,也灰蒙蒙。
芷凌阴郁地趴在窗棂上看着纷飞的细雨,想起翟虎子三番两次可以避开她,甚至不再来找她,心情更是低落到愁眉不展,连已经康复的小彩虹跑来找她,都无法使她绽放笑颜。
她,想他想的紧。不知他是否也正在想着她?
她是否该不顾他的意愿,硬是拖住他,要他好好把话说清楚?
可,若得到的不是想要的回答呢?她是否够坚强,能若无其事再待在这里?
她烦躁得不知如何是好。
许金花倒了两杯热茶,捧到窗边递给她。「芷凌,喝杯热茶,暖暖身子。」
「谢谢你,金花嫂。」她强颜欢笑,宛若无事地扯了下唇角。
许金花站在她身边,假装打量外头的绵绵细雨,实则在偷偷打量她,自从发现她与翟虎子过于熟稔亲近后,那份不安无时无刻不缠绕心头,许金花告诉自己,不管芷凌如何看待翟虎子,她都得在事情不可收拾之前,先挥刀斩乱麻。
许金花捧着茶轻啜了口。「我有件事和你商量。」
「什么事?」芷凌坐直身子,迎视许金花,心,不安的咚了下。
「咱们在这里已经待了好一阵子,我想外面风头已过,不会再有人对小姐不利,咱们该启程去找姑爷了,府里惨遭憾事,姑爷始终没有你的消息,肯定是心急如焚。」许金花说的合情合理,让人无从反对起。
「……」心慌意乱的芷凌紧抿着唇,握着茶杯的指关节发白,离开这里的提议吓坏她了。
「老爷这一生最重信诺,夫人与姑爷死去的娘亲又是金兰姐妹,他们两在九泉之下若得知你与姑爷成亲,一定会干到很欣慰,也不会在为你担心。」许金花有意暗示她不可毁诺。
霏霏细雨,随风拂上娇颜,宛若心碎清泪。
芷凌低垂着手,瞪着冒着热气的茶水,心头正在叫嚣,她后悔了,不想与严释策成亲。可是许金花所说的字字句句皆宛如利刃刻画在心版上,使她想起了重信诺的爹与期望她能成为严家媳妇的娘,根本就无从反对起。
「姑爷见到你安然无恙,肯定是喜出望外,待你们成亲后,他定会珍惜你,为你带来幸福。」
「未来的事,谁晓得呢?」芷凌说得清清淡淡,对于与严释策的夫妻生活,并没有过多期盼。
「我光是用想的也想象得到,姑爷绝不会亏待你,至于这段日子所发生的种种,过不了多久,你就会当成噩梦一场全都忘了。」
「……」芷凌将话闷在心里,无法说出口。
不!不全都是噩梦!至少她与翟虎子的相遇对她而言是美好、难忘的,不管未来会如何,她都不会忘记曾经有那么个逗她开心、惹她生气的鲁男子,他带着他所能摘到最好的果子与花儿来送她,在这所发生的一切,皆美得不可思议。
「咱们去找姑爷吧!」许金花定定看着她,逼她马上做出决定。
芷凌没看到她,怕被看穿心思,以虚弱不愿的声音轻喃:「我会再想想。」
细雨纷飞中,春桃打着伞,唇角带着甜如丝般的笑噗,轻快地朝她们走来。
芷凌全身紧绷,仿佛被狠狠掴了一巴掌,瞪着春桃发上被风吹动的粉色花瓣,这花儿对她而言再熟悉不过,曾经她是那样快乐地自翟虎子手中接过这世间最美丽灿烂的花儿,如今,再看到同一种花儿,她的心情却是天差地别。
她暗付,许是春桃在路旁看见花开得娇艳灿烂,顺手摘下插在头发上,并非翟虎子特别摘下送给春桃,她千万不能自己吓自己。
「金花婶,今儿个下了大半天的雨,你们肯定闷得发慌了吧?」春桃笑吟吟来到门前。
许金花打开门,让春桃进来。「若是只下一天还好,就怕连下好几天,那倒真会把人给闷坏。」
春桃将手中的提篮交给许金花。「金花嫂,这是虎子哥采来送我的野菜,我和我娘吃不了那么多,所以拿一些来分给你们。」
「这怎么好意思,你和你娘留着慢慢吃呀!」许金花推拒,不好意思接受。
对于前些日子孩子们中毒,春桃却将矛头指向芷凌一事,许金花心头还有疙瘩在,只是春桃是晚辈,她这个做长辈的总不好太计较,这才仍和春桃说说笑笑。
一旁的芷凌听见春桃提及野菜是翟虎子采摘赠送,心,冷不防刺痛了下。
「金花嫂,你别跟我客气,虎子哥常常都会摘野菜送给我,他还说,若看到熟了的果子,也会摘来送我。呵!依虎子哥到我家如回自己家一样,我家的菜和果子是怎么也吃不完。」春桃坚持非要许金花接受她的好意不可,欢喜的眼眸带着胜利的光芒督向芷凌。
「那我不客气了。」许金花不再推辞,收下了野菜。
芷凌很清楚春桃那一瞥所代表的胜利,她不服输地挺直脊背,漠视心底如针扎般的痛楚,摆出淡漠不在意的模样。
「芷凌姑娘看起来起色不大好,生病了吗?」春桃不接受她的漠视,故意找她说话。
「我很好,谢谢春桃姑娘的关心。」
「春桃,坐啊!」许金花招呼春桃,倒杯热茶给她后,将野菜拿到厨房去。
春桃笑着接过,目标仍是非常碍眼的冉芷凌。「芷凌姑娘果真是天生娇贵的人儿,不论我看多少次,都觉得芷凌姑娘待在咱们这小村落,是委屈了姑娘。」
芷凌故作不可思议的瞅着她。「福报村是个好地方,春桃姑娘怎么会自贬呢?」
春桃干干的笑了,喝了口茶,「咱们村子当然好,咱们村子里每一个人都好,尤其是最重要的虎子哥,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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笨匪抢妻 第二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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