嗜血之王下 第二章 白痴猎王

  阳光从落地窗斜进来,一半落在黑色的地板,一半落在雪白的脸上。即使室内的人不属於它应该眷顾的物种,它也忍不住被吸引进来。
  静静躺著的男子像是一幅最為精緻的工笔画,一笔一画精细地描绘,那画笔必定是最正最浓的黑色,而绘画的纸必定雪白得没有一点瑕疵。黑笔描画出他的墨髮,一根一缕一丝不苟。此刻他闭著眼,若是睁开那眸子必定也是漆黑如夜。而在雪白的纸上勾勒出他的模样要多加小心,著墨太重便会毁了这白璧般的皮肤,可是著得太轻了又描画不出他深邃的眼窝、高挺的鼻梁以及稜角优美的腮线。
  仔细看看,一双剑挑的眉中间还有两道细微的皱痕,睡得不太安稳好像梦见了什麼……『小白兔,我来了哟,小白兔,兔宝宝你在哪儿……』
  一阵飞快的脚步声之后门锁转开,进来的人首先是一声惊呼,「我的主啊!你想把自己煮熟吗?!」接著手一扬放下厚重的漆黑窗布,完全阻挡掉外面的阳光。
  「亚戈?」显然刚睁开眼的人还没有完全清醒。
  亚戈看著他微微发红的脸再次叫嚷,「虽然你是我们伟大的御夜,可天天这样『曝尸』迟早也会玩完。」
  一旁的伊奈立刻斥责,「亚戈先生,您怎麼能这麼失礼地说我们少爷!」
  「我说得不对吗?你看看眼睛也红了,活像隻兔……」
  「先生您不能……」
  「兔」字刚出口,下一刻亚戈的身体便打穿墙壁飞到了对面的大楼,伊奈根本来不及提醒。对於御夜少爷来说,凡是带有「兔」字的都是禁语,如果被他听到就会像刚才一样做出条件反射。
  亚戈善了后很快回来,一边揉著腰骨一边喊著要赔偿。
  「没伤到人吧?」御夜站起身,伊奈这才注意到他没有繫髮,赶紧上前将长至腰间的黑丝束好。
  亚戈摇头,「你还是太善良。」在受到那一连串的对待之后,他们未来的王依旧善良得令人揪心。
  御夜笑笑,抬手掀开些窗帘让阳光照射进来。亚戈赶紧戴上墨镜,又一次跳脚。虽说他们不像愚蠢的人类想的那样见光即死,但毕竟是属於暗月一族,白天在光阴下活动过於频繁体内的血也会燥热难耐,更何况是直接曝晒在日光之下,全身的血液非煮沸不可!
  御夜,一个名字如此的人,不该对这光芒有嚮往之心。
  「伊奈快说吧,把我叫到你家少爷这儿来有何贵干。」
  「他又追来了。」
  「他?」见伊奈愤恨的表情,亚戈知道「他」指的是谁,「猎王?」亚戈的脑袋又开始疼了。这位阴魂不散的猎王阁下到底想怎样,哪怕乾脆利落地做个了结也好。偏偏二十年间他从不下杀手,每次像猫逗老鼠一样咬一口放一下。二十年,两百四十多次,平均每月一次,好在他们的御夜精神够坚强,否则非疯了不可。
  正当亚戈这麼想时,御夜已把脸埋在了阴影裡,摸著颈子上的一块疤,口中似乎在念刀著:「二四七,马上就要二四八……二四八……」亚戈似乎高估了他们的御夜大人,这不,离疯不远了。
  「什麼声音!」
  巨响伴随著强烈震动,御夜三人抬眼望去只见对面的大厦顶上尘土飞扬,再定睛一看楼裡的人并无异样,显然有人对他们施了催眠术。
  「小白兔──!本大人来了──!」
  半个小时前,地点,一架「空客二○一二」的大客机顶上,在天上飞的。
  「好慢好慢,好无聊好无聊。吃点儿东西吧,还是算了。」躺睡的人可真是懒,寧愿饿死也不愿动动手去拿怀裡的乾粮吃。
  啪一声,似乎有什麼东西撞到了他,伸手一抓是隻小鸟,「小东西你倒飞得高。」随手揣进怀裡又继续仰头大睡,任由身上的冰块越结越厚。飞机内显示,外部温度华氏零下一百零五度。
  就这样懒东西又睡了二十分鐘,然后突然睁开眼深呼吸一口气,「在那边吗?让这东西改改道也没关系……」
  过了没多久,机舱内炸开了锅。
  「机长,我们偏离了指定航线!」
  「混蛋,马上回去!」
  「不行,无法改变方向!」
  「上帝……」
  按照懒东西的航线,十分鐘后他到达了目的地,不想再吓著飞机上的人,於是他决定就这麼……「啊哈──!」空降。
  巨响伴随著强烈的震动,御夜三人抬眼望去只见对面的大厦顶上尘土飞扬,再定睛一看楼裡的人并无异样,显然有人对他们施了催眠术。
  「飞吧。」捻出刚才装进怀裡的鸟儿用力抛向空中,原本奄奄一息的小鸟拍拍翅膀再次飞向高空。「小白兔──」甩掉覆盖在身上的冰块,从天而降的人露出了他的庐山真面目。
  那一头金色的髮像是太阳的碎片撒在上面,风吹拂而过彷彿能见到耀眼的光片在跳跃。那一双金色的眼似乎是光之聚焦点,宛如烁玉流石令人难以直视,就连蜜色的皮肤也像染了一层太阳的光晕,整个人就像是刚从头顶的怒日跳出来一般。
  这一次能看清楚,御夜把这个追猎了他二十年的人看得清清楚楚。这就是他们食红族谈之色变的猎王,原来他是这般模样。注视那一团光耀,像是又有一股香味窜入鼻息,御夜不禁深呼吸一口寻找气味的来源。
  「哈哈,小白兔──!本大人来了──!」
  「御夜?」亚戈见那一双眼就像著了魔似的,赶紧取下墨镜替他戴上遮挡住那刺目的光团,「这次不用催眠术了吗?猎王,竟然是这麼一个小鬼头。」
  的确,这麼一个看起来像人类十七、八岁的男孩正是猎王。初次露面的猎王似乎应该好好打扮一番,而不是这样穿著一件破洞的黑背心,一条掉了色的花短裤,以及一双断了带的拖鞋。
  对方的这一副模样也让伊奈忘了惧怕,不免嘲弄地撇起嘴。相比御夜少爷的高贵优雅,这位猎王可真像隻未进化完的野猴子。
  「小白兔,你听见没有,本大人来了,哈哈哈──」大笑声中,小猎王舔了舔两颗张狂的尖牙,装不出可怕倒是可爱得紧。
  当天下午,御夜的脑子不断迴响著三个字,小白兔,小白兔,小白兔……一觉醒来竟浑身是汗。是对於猎王的惧怕吗?他想没有一个食红者不畏惧猎人。但御夜觉得与其说他怕猎王,倒不如说他怕这三个字。听到这三个字一次他就开始颤慄,听到第二次连心臟也跟著哆嗦,如果还有第三次他全身都会麻痺无力,没準儿这就是对付他的魔咒。这个专门剋杀他的猎王、他的天敌,起先他还对对方的能力有所质疑,到现在不得不信……
  「小白兔。」
  颤抖,这不又来了!
  「你?」就在御夜失神之际,一个人影已窜到了他面前。
  「小白兔,晚上好。」
  御夜忍住心臟的痉挛,微微退后一些望著床尾盘著腿托著腮的人。
  「你别怕。」以為对方怕自己,金髮男孩跃起身跳到桌几与他拉开距离,「虽然林恩爹地说我是狼崽仔变的,但我不会吃了你的。」说完又补充一句:「现在不会。」
  「谢谢。」御夜有礼貌地道谢,站起身来準备给客人倒茶。对这孩子一般的言语,他只能想这位大人很有幽默感。
  「誒?小白兔你……你好高啊!」小猎王赶紧跳到御夜旁边站著,两人一比他足足比对方矮了一颗头,这下猎王开始后悔了,「都怪没听林恩的话,早知道就乖乖喝了。」林恩叫他喝牛奶,可他说自己是狼崽仔要喝也应该是狼的奶。这下好了,比小白兔矮了好多。不说别的,首先气势上就输了一半。
  其实小猎王接近一百八十公分的个头说不上很高但也不矮,只是他忘了,食红族的男女向来高大頎长。
  「好吧,以后我就叫你大白兔。」
  「谢……」御夜尽力端稳茶杯,安慰自己好歹变了一个字。
  「大白兔,你好像……不怕我。」
  御夜转过头一张脸就贴了上来,吓得他向后一仰。
  「哦,你还是怕我的。」
  心臟咚咚咚跳得越来越快,御夜想他大概是怕这位猎王的。可是,这种惧怕的感觉,不太坏。
  气味?!这样近的距离,御夜找到了那令人嘴馋的香味,竟然来自於眼前的小猎王。呼吸一下再屏住鼻息,气味仍然縈绕不散。男孩身上并没有涂抹任何带香味的东西,这气味也并不仅刺激著他的嗅觉。让他沉醉的味道似乎是从男孩的身体裡散发出来,就算是闭住呼吸也能闻到的气味。
  「哎,我真不知道该拿你怎麼办。」小猎王叹了口气,面露苦恼,「虽然他们都说我应该尽快执法,但我总觉得有哪裡不对。大白兔,你说我应不应该杀了你呢?」
  这一次御夜确定了,这人是白痴。
  「算了,你肯定会说不应该,问了也白问。」
  再一次确定,这人是真的是白痴
  。
  「你说我要是现在不杀你,等你把封印解除后,我打不过你怎麼办?」
  这人绝对是白痴!
  封印的事食红族一直以為猎人并不知道,而今这位猎王竟然堂而皇之地告诉他「我已经知道了」,不是白痴是什麼。
  「啊啊,好烦啊,烦死了烦死了!」一直自言自语的白痴猎王一头扎进大床,一边翻滚一边叫著「烦死了」,竟然就这样睡了过去。
  从猎王大人进来直到现在,御夜的脑袋就没有正常运转过。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现在躺在他床上呼呼大睡的正是这二十年来猎杀了他两百四十七次的猎人吧?
  对著窗外伸手拨了拨,阴云遮盖的夜空立刻云开月现。银色的月光照著床上的人有一种不真切的感觉,注视著他稚气的脸,御夜难以相信这就是对他下达审判的人。
  呼嚕声越来越响,御夜不禁莞尔,「你是对自己太自信,还是对我太有信心?」如果此刻动手说不定能成功除掉猎王,他竟连这样的想法也没有。御夜想,他可能也是白痴。
  香味……御夜最后吸闻一下便快步离开卧房,直觉告诉他这很危险。
  男孩天亮醒来时窗帘已遮盖下来,刚要起身掀开就有人推门进来。伊奈带著女佣哆嗦著把早餐摆放在桌上,道了一声「大人请用」之后就旋风似的跑了出去。
  「难怪林恩说我长得不可爱。」猎人大人摸了摸自己的脸说。
  「请原谅她们的失礼。」走进来的御夜已是一身整齐,深色的休閒服比先前的睡袍显得他更加高大,利落的短髮凸显出他俊朗深邃的五官,虽然还是一张雪白的脸却没有了长髮时的阴柔。
  「你的头髮?」
  食红者的头髮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代表他们的能力,所以他们不会轻易让人去解读,尤其是猎人。
  「我还是喜欢你之前的样子,那样才像可爱的小白兔。」金眸一沉,再睁开眼御夜已是长髮的模样。
  御夜只是笑了笑没说什麼。即使是多重催眠术,解开它对於猎王来说也不过是一瞬间的事。亚戈叫他逃,只是多此一举。「请您用餐,希望合您的胃口。」
  猎王嗅了嗅说,「只要不是你们吃的就行。嗯,不是,可以开动了。」这种话藏在心裡就好,在人家的地盘被人家伺候著还说出这样的话,猎王大人真失礼。
  「你昨天晚上為什麼不杀我?」小猎王突然间抛出这麼一句。
  经过昨晚,御夜已经习惯了这些言语,否则非被口水噎死不可。
  「我本来想你如果对我出手,我就可以下决定处决掉你。」
  「是有些遗憾。」御夜点头。
  「其实猎人的血很好吃。」猎王又说,「尤其是我的。我有一半人类的血,另一半中又有一半是狼人的血,剩下的是和你一样的。」
  「嗯。」他再次深表遗憾。
  「有机会给你嚐嚐。」
  「谢谢。」御夜明白了,这位猎王虽然心性还像个孩子,但绝不是白痴。人类和狼人的血,还有食红族的血统,猎王这是在告诉他自身所拥有的能力。他们食红族所擅长的催眠术猎王已经向他展示过,而解除封印正是狼人的专长。小猎王此番前来的目的,他懂了。
  「谢谢您的公正,猎王大人。」
  「那是当然,本大人是本世纪最伟大的猎人。」林恩说过,一个猎人首先应该具备的就是公正。「大白兔,你能不能别叫我猎王大人,我和你都这麼熟了。」
  「那我应该怎麼称呼……」
  「林恩爹地叫我狼崽仔,加拉赫老头几个叫我阁下,和基他们叫我大人,还有人叫我什麼黑翰少爷,嗯……」已出世三十个年头的猎
  王大人第一次意识到一个严重的问题。他、没、有、名、字!
  对於这个脱线猎王,御夜已经无话可说。想起些什麼,忙拿出一样东西递给对方,「一义,上面好像是这两个字。」
  「这不是我的吗?我找了很久。」打开翻盖裡面的确有两个字。
  「据我所知,这是令堂的东西。」
  银色的徽章的确是唐娜所有,猎王持有的与这枚稍有不同。
  「我没见过她。」小猎王满不在乎地摆摆手。
  御夜感觉到对方有些不悦,不再说什麼。
  想了想小猎王最后决定,「我叫你小白兔,要不你就叫我大灰狼?」
  「大……大灰狼?」御夜擦了一下汗涔涔的额头。
  「哦,我忘了,我已经叫你大白兔。那顶多我吃亏一点,小,灰,狼。」猎王大人很慷慨地把「大」贡献出去,「大白兔乖乖,叫一声我听听。」
  「小……小灰狼。」天敌,这人绝对是他的天敌,光是这一席话就足以让他折寿一百年。
  「对,就这麼叫!大白兔你现在的样子好可爱啊。」说著猎王便跳起来抓过大白兔一缕头髮放在脸上摩挲,像是在蹭狗儿猫儿的皮毛一般。
  御夜忍受住头髮被拉扯的疼痛,抬眼望著天空,天敌啊。
  一番嬉闹之后就该谈正事了。
  「接下来我会以最快的速度帮你解开封印,你得做好準备。可能,会死。」男孩的脸上此刻全然不见稚气。
  与所谓的吸血鬼王相接触的二十年,他总觉得很奇怪。有时候哪怕这个人近在咫尺也像是不存在似的,给他的感觉就如那白得透明的雪肤,好像整个人下一秒就会在空气中隐透消失。直到一年以前他才明白其中的原因。
  那一天他无意中得知了这件事,於是衝到大人们面前质问。
  「别管我是怎麼知道的,我只问你们是不是?和基你说,加拉赫老头你说,还有林恩爹地你说!」
  面对男孩的质问,没有人能够回答他。
  「那个人」是未来毁灭人类的恶魔,从小身边所有的人都这麼对他说,一开始他也深信不疑。可是这二十年来他却越来越怀疑这句话的真实性。
  那个所谓的恶魔严格约束族人,违反法则的食红者越来越少。他曾救过陷入海啸中的人类,他帮助过一个城市的人摆脱瘟疫,他所创造的财富大部分赠给了人类救助残弱。甚至,甚至他為了证明他不是未来的灭世恶魔,他将他的「半身」永久封印起来。这麼一个人会是恶魔?他不相信。
  「大人,吸血恶魔最擅长的就是欺骗与迷惑,您不要被他们蒙蔽了眼睛!」
  「和基你说得对,所以我要用我这双眼睛亲自去验证!」
  「狼崽仔你给我回来!」
  林恩赶忙追上去拦住小狼崽仔,虽然他知道这一天迟早会到来,但真正到了这一天他却不知如何去处理,因為他自己也没有找到答案。
  「唐一义。」
  「什麼?」
  「这是你母亲给你的名字,你母亲出自名门唐氏,这你应该有所耳闻。」
  小狼崽仔垂下头遮住眼裡的落寞,「她不是不要我吗……」
  林恩摇头,「有一天你会明白她的苦楚,在这之前我希望你不要怨恨她,一义。」
  「这麼彆扭的名字还是别叫了。」
  「一义,唯一的、仅有的正义,我想是这个意思。」
  小狼崽仔抓抓耳朵,更加难懂了,「什麼乱七八糟的?」
  「在这世上每一个人,每一个族群都有自己所相信的、所维护的,為此不惜牺牲任何代价也要追求到底的东西,秉承著这样一种『正义』,他们强大得可怕。可是,当你受到另一种所谓的正与义动摇,对你一直以来相信的东西產生怀疑时,你的坚持、你的选择就不再是唯一的。」
  「那又怎麼样?」
  林恩摇头笑笑,「你还小,不懂就算了。」
  那又怎麼样?那会像身体被撕成两半一样痛苦,并且伤口永远没有癒合的一天。你说是吗,娜娜?
  「小狼崽仔,你只要记住你是一名食红者猎人,是我们引以為傲的猎人之王,这就够了……」
  林恩的这些话,小小的猎王一直在思考,可是想来想去始终不明白。
  「是不是林恩爹地觉得我太懒了,可是事情都被其他猎人给……」房间裡自言自语的男孩突然从床上跃起,吸吸鼻子面露正色,「有人在吸取活血!我可记得这附近……」连忙搜索BS.Hunter总部的数据库,果然,这裡近日并没有下达觅食活血体的批准。
  「小恶魔们,本大人来了!」
  昏暗的厅堂裡,三名俊美至极的男子坐於堂上。浅栗色头髮的男子斜身靠著软塌品尝著酒杯裡的红色液体,一派慵懒优雅。银灰长髮的男子十指交叠撑著下巴映著烛光的眼裡一明一暗,似乎在思考什麼。高坐在上的黑髮男子则倚著椅背闭眼假寐,看那样子像是极為疲倦。
  「他到底有何目的?」亚戈掠开遮眼的银髮,出声打破沉寂。见一旁的人还端著杯子,轻拍了下桌几,「嵐鈺。」
  「与他交手了吗?」栗髮男子放下酒杯问。
  御夜摇头,「他并无动手的意思。」
  「瞧你的模样,我还以為你们大战了一场。」嵐鈺颇為遗憾的样子。
  「差不多。」御夜想起前日和那位猎王大人的「交锋」,可不就像一场大战,从来不知道和三岁小孩沟通竟是件恐怖又累人的事。「他的目的是,為我解除封印。」
  匡啷一声,酒杯摔在了地上。
  「我没听错?」嵐鈺以為御夜少爷在说笑。
  「他中了你的催眠术?」亚戈也说。
  「这位猎王很特别。」御夜就知道会有这种反应,他也只能这麼解释。
  这时门外响起了急促的敲门声,「少爷,少爷!」
  「进来。」
  管家德姆推门进来,换了两口气才说上话,「伊奈她……她在『觅红』时被猎……猎王……」
  御夜眼一瞇,「是活血?」昨晚他就察觉到伊奈有些不对劲。
  「是,不知為什麼突然间就……」
  「少爷!」又有一名下人奔了进来,「伊奈小姐被猎王……就在门外,请您快点去救她!」
  一干人刚出厅堂就见男孩抱著昏死过去的伊奈走来,而伊奈身上裹著的黑色斗篷,竟是那带有七色花的猎人之羽!
  「我的主啊!」伊奈的手下,一个红髮的小姑娘忍不住哭出声来,「她……她死……」
  这时,男孩怀裡的人睁开了眼,「少爷,我没事……」转过头望著怀抱她的金髮男孩,再看他手腕的血口,眼泪断了线一般,「谢谢,谢谢您……」
  「诺。」猎王大人粗鲁地把人往御夜怀裡一扔,转身挥挥手离开,「我还有事,明天回来,伊奈把东西準备好哟。」说到这儿突然又杀了一个回马枪,嗖地移到嵐鈺跟前,像狗儿一样把人从头嗅到了脚。
  嵐鈺倒是冷静非常,笑咪咪地问:「猎王大人有何指教?」
  「我不喜欢你,你有狼的味道。」和狼一样狡猾的味道。
  嵐鈺愕然,无辜地看向御夜,这是什麼情况?
  御夜失笑,自己大声向人宣布有狼人的血统,现在却说讨厌狼的味道,这位小猎王真是……
  「伊奈小姐,到底发生了什麼,你快说啊!」
  眾人都好奇伊奈和猎王之间发生的事,一等她恢复意识御夜就将她叫到了跟前。
  「你怎麼还穿著那鬼东西!」见伊奈还把猎王的斗篷穿在身上,管家德姆吓得后退到主人身后,这东西连看一眼都要哆嗦。
  伊奈拉紧斗篷,将之前发生的事娓娓道来……
  如今已存活了八十年的伊奈是个年轻的食红族女孩,她所拥有的能力并不弱,否则也不会把她派到御夜身边。家族裡的长辈预言她至少还有两百年才到觅食活血的时间,可是就在前两日、猎王到来的那天,她突然变得无法自控,迅速膨胀的欲望使她丧失了理智把爪牙伸向了一个人类……
  「还是个女恶魔!」
  在伊奈的尖牙就要扎进「食物」时,有人打断了她。「猎……」仅有的意识让她认出了来人,然而那无比诱人的脖子压过了她的恐惧,哪怕是死前吸食一口也好。
  「是你!你是大白兔身边的那个伊……伊奈?」猎王愤怒地叫起来,「这就是他严格约束的族人?」
  一句话如当头棒喝打醒了伊奈,她猛地一头撞上墙壁,想要以此止住自己的癲狂,「不是,不关少爷的事……啊……动手,大人请快点动手!」
  这下让猎王吃惊了,居然有食红者主动要求猎人杀了自己。他懂了,这女孩是不想损伤主人的声誉。一旦大白兔身边的人犯了事,猎人势必更加「关注」他们。
  「啊──」痛苦的食红者不断撕抓自己,寧可把自己撕成碎片也不愿向「食物」走近一步。
  「伊奈!」男孩立刻上前阻止,手刚触及伊奈就赶紧弹开,「怎麼回事?!」他一碰到这女孩就感觉有什麼流入他的身体,或者说他从这个食红族女孩身上吸走了什麼。「伊奈快住手──!」眼见对方想要自绝性命,男孩做出了一个鬼使神差的举动,他竟划开了自己的手腕送到对方嘴边!
  活了八十年,伊奈却从未嚐过如此的甘甜。甘甜中还带著一缕清凉,从喉咙流入身体逐渐扩散开来,将体内的污浊冲刷得乾乾净净。沸腾的血液,叫嚣的欲望,一切都平复下来。
  「猎王大人,為什麼?您大可处决我……」
  男孩转了转手腕感觉怪疼的,从未受过伤的他这才知道把皮肉开个口的滋味并不好受,「怎麼说呢,从来没有人送过我这麼漂亮的衣服。」
  「誒?」伊奈看著他身上的白色衬衫和蓝色牛仔裤,这不过是她昨天随便找来的,人类这个年龄的男孩都是这麼穿的。
  「你做的早餐也比林恩做的好吃。」猎王又说。
  「您怎麼知道是我……」
  猎王大人吸了吸引以為傲的鼻子,「我闻得到你的气味。」
  「伊奈无以為报……」
  「我喜欢草莓蛋糕、草莓布丁、草莓果汁,对了,还有草莓冰泣淋。」
  伊奈失笑,「好的。」
  「穿上这个。」小猎王脱下自己的斗篷為食红族的女孩披上,「这次的事恐怕我也有责任。」
  伊奈不明白。
  「你难道没有察觉到?当我靠近你时,你有没有感觉到有东西在流失?」
  「听您这麼一说,好像是有什麼……但这和我……我所犯的罪责有关系吗?」
  猎王点头,「有。具体的我也不是很明白,这件斗篷你务必穿上,只要我还在你的附近就不能取下,它可以帮助你自控防止今天的事再次发生……」
  听完伊奈的话,在场的人都难以相信。一个猎人把自己的血给食红者吸食,这姑娘是不是昨天被吓傻了?
  「看来这位猎王不仅是特别,简直是奇异。」嵐鈺讥笑。
  御夜沉吟了一会儿,「伊奈,就如猎王大人所说的,斗篷你暂时穿在身上。」伊奈的话他相信,而且也大概知道发生了什麼。
  如果他没猜错,可能是伊奈与这位猎王属於相同的「灵」场,当强大的猎王靠近伊奈时便在不知不觉中夺走了她的「灵」,这是一种巨大之物对於细微之物的吸引,大约就像太阳对於地球。「灵」是什麼,食红族的人也说不清楚,只是对那种未知未明东西的一个叫法。它可能是食红者能力甚至生命的啟动力,一旦失去它,食红者便会不由自主地去补充。
  「现在我相信了,有这麼一位蠢到家的猎王,没準儿真的会為我们的御夜少爷解除封印。」
  听到嵐鈺这话御夜皱了眉,伊奈也是面有怒容。
  「是时候了。」亚戈望著他们的未来之王,眼裡多了一些伤感。二十年前将自己的能力封印,连带他自身也消失了。没有欲望念想,没有喜怒哀乐,彷彿整个人根本不存在,「御夜」这个人就是一副躯壳。
  可就是这种没个性、没情趣的家伙却比谁都深受女孩子们的欢迎。想到这儿亚戈不禁扼腕,连他最疼爱的小表妹也常常叫著「御夜大人好温柔,御夜大人好亲切」。那哪裡是温柔亲切!不过是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哼!
  突然接受到一道怨恨的「灵」场,御夜疑惑地眨了眨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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