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来是你 第4章

  开放式的碧绿草坪,精美别致的自助食品,彩带花球,玫瑰香槟……内容简单的婚礼,形式极近奢华。
  这个对伍媚而言相当重要的人,看起来,身份很不简单哪……
  向前走了几步,发现与他一道前来的伍媚没有跟上。方其仁回头,见伍媚仍立在原地,抬头注视被巨大彩球悬坠的从半空展开双心状的红色彩幅,表情有些局促不安。
  他顺着她的视线望去,看见上面所写的新婚贺词——
  “陈潜先生和雷潇萌小姐百年好合,永结同心!”
  收回目光,他退到她身边,状似不经意地开口问她:“怎么了?”
  “哦,没什么,我看这里布置好漂亮。”伍媚挤出笑脸,掩饰自己的紧张,脚步仍有些踌躇。
  “过去吧。”故作轻松无法消除她眼中交织的复杂情绪,他看在眼里,伸出手,自然地挽住了她的臂膀,带着她前进。
  被他碰触的一刹那,伍媚脑中空白一片,茫茫然地跟着他,待到意识清醒之际,她已经被他带进了会场,充斥在耳边的,是流畅优雅的音乐和此起彼伏的道贺恭喜。
  认识的,不认识的,统统都在这里,有几张熟悉的面孔,映入她的眼帘,她缩了缩身子,将半个自己,隐藏在方其仁的身后。
  细微的举动没有逃过方其仁的眼睛,他举目望去,但见前方本在和他人商讨什么的男子,在见到他们之后,大步朝这边走过来。
  他看清了他胸前的花簇,是新郎官,属于很气宇轩昂的那一类——如果他的表情不那么阴沉的话。
  “伍媚——”站定在他们面前,男子上下打量了方其仁一番,随后,目光看向他的身后,开口唤躲起来的伍媚,“你过来。”
  命令式的语气,独裁的意味甚浓。没来由的,对男子如此专横对伍媚的态度,方其仁隐隐有些不痛快起来。
  “陈先生——”成功获得对方的注意力,他强调,分毫不让,“今天的主角不是她。”
  这个人,对伍媚重要到什么程度,他不知道。但是不管怎样,即使对象不是伍媚,他都没有权力这样随意指使他人。
  声音隐约有怒气,他听得出来。有意思,这个方其仁为伍媚出头。
  “主角是谁,我还不用你来提醒。”陈潜轻哼了一声,视线落到方其仁拉着伍媚臂膀的手上,“我再说一遍,伍媚,你过来。”
  “你……”方其仁皱起眉头,这个人,着实嚣张得厉害。
  两个大男人互相对峙,暗潮汹涌,剑拔弩张。
  “别!”感觉到周遭已经有人在注意这边,伍媚拉了拉方其仁的衣袖。从他身后走出来,看对面的陈潜,她低声叫道,“哥——”
  方其仁转头看伍媚,诧异地问她:“他是你哥?”
  “血浓于水,这一点,你不用怀疑。”不待伍媚回答,陈潜已经做声,“我这个做哥哥的想和我妹妹单独谈谈,你应该没有意见吧?”
  伍媚还想说什么,陈潜已经环住她的肩膀,她只来得及对方其仁抱歉地一笑,就被陈潜带着向一旁走去。而陈潜,则丢给方其仁一个不太善意的眼神。
  那种眼神包含的内容显而易见,明显得即使他想要装傻也不太可能。
  别招惹她!
  记忆中,他们应该是头一次见面,何以他对自己抱有这么大的成见?
  既然是兄长结婚,为何从伍媚言行之中,都能看出她异常排斥来参加婚礼?
  好多的疑点,无法解释,似乎在平静的表面之后,隐藏着诸多不为人深知的秘密。
  “方其仁。”
  肩膀被轻轻一拍,香风袭来,一眨眼的工夫,伊人已经含笑站在近旁。
  “好巧。”陈曦从走近的侍者托盘中拿起一杯红酒递与方其仁,举杯致意,“原来我们要参加的,是同一场婚礼。”
  “同你一道赴约的朋友呢?”与他碰杯的同时,陈曦四处打量,醉翁之意不在酒。
  想他那日斩钉截铁地拒绝,声称已与他人有约,现在见他独自落单,不免心生好奇。
  “她有些私事需要处理,暂时离开一下。”陈潜的婚礼,照例说,伍媚还算得上半个主人。但事关各人隐私,既然伍媚到目前为止没有公开身份的表示,他也不便擅自替她做主,冒失应对。
  “我是否可以推测,你的这位朋友与你交情一定匪浅,所以才能说得动你一同前来?”陈曦将酒杯凑到嘴边,小口品尝美酒,窥探方其仁脸上的细微表情。
  不得不承认,其实她在意的,是陪同方其仁前来的那位“朋友”,究竟是男还是女?
  美丽、聪明、富足……身为女人该有的财富,她一样不缺。有什么道理,碰上一个方其仁她便屡屡吃闭门羹?
  如果那位“朋友”是男性,她尚可安慰自己;倘若是女性,她想,她的自信心将面临空前的打击。
  “普通朋友而已。”
  他的回答,显然不在陈曦的预料之中。她脸上依旧保持着适度的笑容,但是嘴角几不可见地抽搐了一下。
  他宁愿舍她不顾而去陪普通朋友出席这么隆重的场合,究竟是真的对她毫无感觉还是玩欲擒故纵的把戏?如果是后者,恭喜他,他成功地撩拨了她。
  “是吗?”她微笑,不露痕迹地缓和自己脸部僵硬的肌肉,“无所谓,来者是客,只要是你的朋友,我们都会精心招待。”
  她不经意的言语,透露出了几分端倪,灵光一闪而过,他转头,盯着陈曦,慢慢开口:“陈家的婚宴?”
  或许是平常被他忽略得太彻底,对他突如其来的专注,一时间,陈曦竟然感觉不太适应。幸而她还懂得随机应变,在短暂失态之后,迅速反应,“略备薄酒,以尽地主之谊。”
  “你和陈潜……”方其仁低声自语,目光飘向不远处,注视陈潜背对他的身影。
  “他是我大哥。”陈曦顺着他的眼神看过去,隐约能够看见,陈潜的面前还有一个人。
  方其仁觉得自己的头有点疼——他是一个不喜欢复杂的人,偏偏会碰上这么复杂的关系。为什么无缘无故的,绕来绕去,他会和这一大家子都扯上了关系?
  “你们还不认识吧?”观察方其仁的态度,庆幸自己选对了话题,她试探性地伸手挽住他,“来,我来介绍。”
  方其仁没有拒绝,任由陈曦带着他上前,一直走到陈潜的身后。
  他们已经离陈潜近在咫尺,而他似乎根本没有察觉,只是径直与他面前的人低语,浑然不觉他们的到来。不得已,陈曦只得出声唤他:“大哥——”
  陈潜停止说话,转过头,扫了方其仁和陈曦一眼,懒洋洋地问:“有事?”察觉到面前的伍媚准备逃跑,他紧紧拽住她的手腕,不让她得逞。
  “我介绍一个人和你认识。”陈曦对他点点头,指着身边的方其仁,“这位是方其仁,双阳高中的老师,他……”声音戛然而止。
  因为陈潜忽然地转身,令陈曦看清楚了被他牢牢抓住的人。有一瞬间的怔愣,随后,她收敛自己诧异的表情,很有涵养地对尴尬的伍媚颔首,“伍小姐,你好。”
  “太客套了。”陈潜将伍媚拉到自己身前,双手放在她的肩膀上,盯着对面努力在克制自己的陈曦,“自家姐妹,何必如此见外?”
  “哥……”
  “大哥!”
  同时发出的声响,截然不同的两种语调,一个谨慎,一个提醒。
  “怎么,我说得不对?”陈潜不以为然地扫了一眼陈曦沉下来的脸色,干脆环住了伍媚的肩膀,言语间,充满了挑衅,“邀请她参加婚礼,是我的主意。”
  “爷爷不会同意的。”陈曦深吸了一口气,力求能够心平气和地与他交谈。
  陈潜是个聪明人,其中的利害关系,怎么会不清楚?
  陈潜的嘴角扬起来,露出讥讽的笑意,“好笑,既然是我的婚礼,两个妹妹,既然你能参加,为什么伍媚就不能?”
  臂弯间的手忽然抽出,方其仁瞟了陈曦一眼,从她脸色阴郁的程度,可以料想陈潜着实激怒了她。
  “这样做,能证明什么?”片刻之后,陈曦才开口问一脸不屑的陈潜。
  三人的包围圈,她被陈潜拎出来,置身其中,承受各方的打量。伍媚不安地扭动身躯,不敢抬头看其仁,只想摆脱陈潜的钳制。
  “陈家的人,似乎总是爱把简单的事复杂化。”面对陈曦的质疑,陈潜有些受不了地耸耸肩,“普通的一个邀请,也要弄得风声鹤唳。”
  “大哥!”陈曦加重了语气,以此来提醒陈潜,他也是陈家的一分子,有着无法推拒的责任,“别意气用事,今天是你喜庆的日子,别闹得大家都不开心。”
  “对了,结婚,我差点忘了。”陈潜低头看了看别在自己胸前的花簇,抬眼,目光梭巡过与陈曦并肩而立始终保持沉默的方其仁,笑得别有用意,“方老师,我可是前车之鉴,人生大事,方方面面,要三思而后行才好。”
  撂下这句话,他忽然松手,撇下伍媚,大步流星地离开。
  终于得以自由,伍媚大大地松了一口气,但一想到方其仁全程参与了一场闹剧,一时又觉得尴尬,不知该如何开口才好。
  陈曦不知其中端倪,只是出言提醒伍媚:“你不该来的。”
  伍媚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话到嘴边,一触及方其仁的目光,又改了口:“对不起……”
  “趁爷爷还没看见你,快走吧。”不要怪她狠心赶人,实在是伍媚出现的时机和地点都不对。而当下的场合,是绝对不允许出半分差错,否则波及的将是一大片相关人等。
  陈曦如此对待伍媚,方其仁看在眼里,不自觉地皱起眉头。无论出于什么原因,这样毫不掩饰地开门送客,实在有失大家风范。
  见伍媚真的转身,乖乖地准备离去,没有半分争辩,他无法再保持平静。
  “等一等!”
  出声的同时,他拉住伍媚的手,交握着手,能感觉从她的掌心传来汗意。
  她究竟怕到什么程度,以至她在这样的大热天里,还止不住地在出冷汗?
  “你们……”对方其仁突如其来的举动,陈曦愣住。
  “她就是与我一道赴约的朋友。”无视陈曦震惊的模样,方其仁再用力握了一下伍媚的手,“我是接受她的邀请一同前来。如果她必须离开,那么,我也没有留下来的必要了。”
  她设想过各种最坏的结局,唯一没有料到的意外,是尴尬之后的离开,多了方其仁的陪伴。
  在陈曦不敢置信的目光中,方其仁拉着她,当众离去。
  手心微微有些发热,不知是否因为一直与他交握的缘故。无意将他拖入理不清的是非中,偏偏——
  有点惨淡,伍媚想叹气,又怕身边的方其仁听见。左腿微微有些酸疼,她伸出另一只手,稍稍侧弯身子,在膝盖处轻轻揉搓。
  身边人的动作忽然有些迟缓,方其仁看向身边的伍媚,注意到她许是不经意的动作,减慢了步伐,拉她到街边站定。
  “还痛吗?”他松开她的手,见她眉心紧蹙,似乎正被什么不愉快的事烦扰。
  不明白他因何忽然止步的伍媚,听见他的询问后,才知晓,他这样做的初衷,是为了自己。
  放在膝盖的手不由得收回,背在自己的身后,紧紧地捏成了拳头。
  他在问自己,语气平和,听不出任何情绪。仿佛无论在何时何地何种情况下,他都可以保持坦然的心境,处变不惊。
  换了她,她做不到。熟悉的人会带来不快的回忆,她会不自觉地排拒,不愿面对。
  方其仁,他永远都可以做到观察入微——无论是三年前,还是三年后。
  “不痛,只是有点酸麻,不用担心。”身体存在的缺陷是她永远难以跨越的心理障碍,她不习惯别人以异样的目光看待自己,面对方其仁,这样的感觉更加强烈。
  “如果累了,前面有间咖啡屋,不如我们进去坐坐,休息一下?”明明很痛,她却倔强地不愿意承认——从她咬牙的表情上,他看得出来。
  累?善于措辞,非常得体地转换词语,无可挑剔。他给她这样的借口其实不错,顾忌她的颜面,又保存了她的尊严。
  可是,关键在于,她不想顺水推舟打掩护,在方其仁什么都已知道的情况下,未免太过于矫情。
  “方老师,我的腿还不需要休息。”她转过脸,拒绝他的提议,直接明了。
  方其仁盯着她的侧面,确切地说,他有那么一瞬间的怔愣。他是一个注意尊重他人的人,言谈间若非可疑,他绝不会去触及别人的隐私。而这一次,他善意地提醒,却换来伍媚断然的回绝。
  说实话,有些尴尬。毕竟,从前在处理这方面,他没有失手过,现在面对这样难以应对的局面,他该如何弥补?
  正在寻思,耳畔却传来伍媚的声音,酸酸的,涩涩的——
  “方老师,我的腿,并不是自己摔断的。”
  方其仁一怔,见伍媚的脸缓缓转向熙来攘往的街道人群,眼睫上,湿润润的,似乎正有水汽逐渐凝结。而后,她终于看向他,古怪地一笑,迷茫的水雾混淆了她原本清亮的眼瞳——
  “十岁那年,我妈抱着我从五楼跳下,我摔断了腿,而她死了。”她似乎陷入了很遥远的回忆,不忘记补充,“死得很惨——我亲眼看见。”
  他没有被故事内容骇住,动容的部分,是质疑究竟处于什么原因,使得一名母亲抱着同归于尽的决心,宁可同赴黄泉,也不放女儿一条生路?
  手动了动,像是有意识一般,伸出去,他环住了伍媚微微抽动的肩膀,轻轻拍了拍,给予无言的安慰。
  他的碰触,不经意触动了记忆深处的隐密开关,压抑了许久的情感瞬间迸发,不可收拾地开始泛滥。
  她拼命低着头,似乎不愿被他看见软弱的一面。但灼灼的泪珠,一滴又一滴地滚下,落在地面,形成细微的水渍,在夏日高温的天气下,瞬间消失不见。
  “我……对不起。”平日的流利通通不见,面对她情绪的变换,他唯一能想到的只有抱歉。
  不关他的事,是她,是她自己无法再克制下去——不曾对外人诉说的秘密憋在心里,日子久了,心窝难受得就快要爆炸了。
  对象是方其仁,她有对他倾诉的欲望,她不后悔告诉他自己紧守的秘密,因为她——相信他。
  周遭行人来来往往,车辆如梭,伍媚用力吸了一口气,止住自己的哽咽,眼角的余光不经意瞥到了近旁有一个公交站台。
  好巧呀……
  “伍媚?”她的肩头不再颤得厉害,唯有间或的抽气,足以证明她的情绪已经逐渐恢复正常。
  “方老师——”
  终于,她抬起头,他可以看见她残留泪花的眼睛和红通通的鼻头。
  “陪我一起坐坐公交车,好吗?”
  他们是在满车乘客的抱怨声中硬挤上车的。
  方其仁没有料到,在这个时段公交成一样可以这么拥挤,看来,城市人口果然接近爆炸的边缘。
  “不好意思。”他向自己挤到的人道歉,在不满的眼神中,总算找到立足之地,刚好能容纳他和伍媚两个人站定。
  他不懂伍媚为什么坚持要坐公车。毕竟,他们两人原本为参加婚礼的穿着,过于正式,着实令人侧目。有些不习惯四面八方好奇的目光,他拉着吊环,转过脸面对窗外。
  进入地下隧道,光线的骤然黯淡令他忽然有些不适应,不自觉地闭了一下眼睛,再睁开时,他瞧见玻璃窗上,清晰地映出一个人影——
  一个高瘦的女孩子,头发短短,面色有几分憔悴和疲倦,他和她的目光在玻璃窗中交汇,后者的眼中,落寞和厌倦显而易见。
  ——好熟悉的场景,记忆的片断在脑中拼凑,有什么东西,就要呼之欲出。
  公车驶处隧道,他转过脸,在逐渐明亮起来的光线中打量身边的伍媚,熟悉的感觉一点点地从心中升起。
  “啊……”
  刺耳的刹车声响起,一片尖叫声中,巨大的惯性使他站立不稳,一手需得牢牢拽住吊环,才不至于向一边跌去。
  看见伍媚被身边的人碰撞着,摇晃着就要当他人的垫背,他眼疾手快,一把拉过她,扯入自己的怀中,侧过身子,抵着扶手,尽力避向一旁,替伍媚挡住了接二连三撞过来的冲力。
  “找死了啦!”
  “搞什么?”
  ……
  司机的咒骂和乘客的抱怨声此起彼伏,他却充耳不闻,只是低头注视怀中的伍媚,一直望到她眼睛深处,久久不曾移开。
  那一刻,他认出她是谁了。
  “我记住你了。”
  车缓缓靠站,她仍有倦意的眼睛深深看了他一眼,唇齿间,溢出这样的一句话,随后转身下车。隔着车窗,他看见她立在站台上,久久注视这边,直到公车重新启动,她的身影,在自己的视野中越来越小……
  想起来了,那一年,他初出社会,当了一名老师。第一次家教的那一晚,拥挤的公车上,他与一名女孩短暂相遇,偶有交谈。
  ——我记住你了。
  一句话,能代表什么?他学历史,教历史,明白一瞬间的记住,并不能说明能一辈子的铭记。
  他不曾在意。毕竟是萍水相逢,记住了,并不代表以后会再有机会偶遇;即便是偶遇,或许,对方的记忆早已模糊,最终的结局,也只是擦肩而过的陌路人而已。
  所以,相逢的片断逐渐消磨,容颜不断模糊,如重石落水,沉入了记忆的最深处。
  可是,猝不及防,她出现了,在他的身边,一点一滴地融入了他的生活和工作。
  他已经不认得她,而她,记住了他。
  ——伍媚,原来是她……
  桌上的报纸展开的一页,正版报道了一场瞩目的婚礼——
  “……陈雷两家联姻,珠联璧合。据称,在两大企业携手的‘新光计划’中,陈氏将加大投资比重,进一步开拓专业市场……”
  方其仁注视着报纸上一对幸福依偎的甜蜜新人,不知道为什么,通过陈潜的眼睛,总觉得他的笑容背后,隐藏了诸多虚伪。
  作为潜心教学的老师,他一向不太注意商业新闻,直到今日,因为伍媚的关系,他才稍加留意,特意关注这条新闻。
  伍媚,和陈家的关系,迷离的厉害啊……
  合上报纸,方其仁站起身,打开房门。客厅里,沙发上,缩着兴致勃勃观看电视的方其慈。
  “嗨,哥!”方其慈叫他,随手丢过一袋零食,“来,一起看。”
  “看什么?”他稳稳接住,走到好动的妹妹身边,电视画面上的场景有些熟悉,令他微微皱起了眉头。
  “豪华婚礼呢。”诸多美味被自己津津有味地吃完,方其慈一摸索,才发现身边只剩下果皮糖纸,一瞥眼,她不客气地从方其仁手中抢过自己前一秒丢过去的零食,扯开袋子,抓了一把瓜子仁扔进嘴里,含混不清地说话,“乖乖,有钱人就是不一样。”
  “有钱,不一定能买到幸福。”方其仁盯着定格在陈潜和新娘互吻的画面,轻轻地说道。
  他的话,令方其慈愣了一下,随即“格格”笑出声来:“哥,我说你是看人家已经尘埃落定,自己还名草无主,嫉妒了吧?”
  其慈明媚的笑容倒映在方其仁的眼瞳中,令他忽然想到一个人,若是多了这样不掺杂质的笑,该会如何?
  “哥?”他没有说话,只是一直盯着自己,方其慈伸出手,在他眼前挥了挥,狐疑地叫他。
  “你说是,就是吧。”他不争辩,带着兄长的宠溺,揉了揉其慈已乱得不成样子的头发。
  嫉妒吗?不。对于商业联姻,他一向多加排斥,也庆幸自己生于小康之家,少了奢侈,多了自由。
  至少,他的妹妹,不会像上流社会的名媛一般——不管是自愿还是被迫——周旋于各种社交舞会,要求举止端庄,谈吐优雅,进退得宜……而所有的一切,只不过是为了最终的一门归属而已。
  这样的生活,令他不自觉地联想到傀儡木偶,任人摆布,重复千篇一律的动作,没有自由,毫无个性可言。
  幸好,他是方其仁,除了偶有老妈的逼婚唠叨,他的生活沿着自己预定的轨迹前行。
  幸好,其慈是其慈,爸妈给了她充分的自由,任她发展,无拘无束。
  也幸好,伍媚她,还没有融进去……
  “病假?”
  方其仁看完手中的请假条,抬眼望向面前的汪环宇,语气颇有怀疑。
  “喂,老兄,别用那种眼神看我。绝对是伍媚请我转交给你,我没有私自篡改过任何内容。”方其仁质疑的目光令汪环宇着实委屈。这世道,好人还真难做,他好心帮忙,结果如何?
  “她还在实习期,一周的时间,未免过长。”方其仁将请假条放在一旁,凝视右下方的落款,若有所思。
  “嗯,这个……”汪环宇挠挠头,有些无可奈何,“其仁,来与不来,决定权是在伍媚,即便你今天以此为理由记她一个大过,若她真存心,恐怕也没什么效果。”
  “什么意思?”吞吞吐吐,言词闪烁,如果他还听不出这家伙话中有话,他就枉费和他共事了三年。
  “真的要说?”汪环宇有些为难地看了看方其仁,而后者的表情明显有逼供嫌疑。好嘛,他算是迎难而上的先锋,就这么着吧。
  “那个,昨天,我在街上,好像看见了你和伍媚……”哦哦,脸色变了,果然不妙。汪环宇硬着头皮,继续说下去,“再然后,我瞧伍媚哭了……”面色又沉下去几分,糟,到底说还是不说?
  “再然后,你就……”汪环宇言传身教,伸手搭上方其仁的肩膀拍了拍,“啊啊,就这么着。”
  方其仁瞪了他一眼,很果断地拍开他还在示范的手,“看得很仔细。”
  当时,他的眼珠子都快掉出眼眶了,如果还看不仔细,那才叫奇怪。
  不过,这种大实话,还不敢就这么着拿出来撩拨方其仁。汪环宇讪讪地收回手,瞥了一眼方其仁置于一旁的假条,好半天,才下定了决心似的开口:“其仁,你和伍媚……”
  不要怪他好奇心旺盛,俗话说眼见为实,他昨天可是亲眼目睹,那种姿态确实有些暧昧;再加上今天伍媚突然请假,而且又是坚决要他转交假条,没有一点点联想,他就当真是块木头了。
  “有什么问题?”
  方其仁果然是方其仁,一转手,又将问题丢给他,“啊,其实也没什么。哈、哈哈……”
  汪环宇有些悻悻然地光荣退场,因为方其仁看他的眼神,足以令他脑中拉响一百二十次的警报。
  或许,那天碰巧只是沙子进了伍媚的眼睛?
  去,这样的解释太蹩脚了,骗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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