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快快,要来啰!”于莫莉对着跑去上厕所的史嘉蕾狂招手,后者三步并做两步跳回沙发上,正好赶上记者被漆球砸个满头包的画面,在场四人登时笑得东倒西歪。
“隼,砸在她脸上的那一球真是太经典了!”于莫莉哈哈大笑,对隼竖起大拇指。
“谢谢。”隼捧着装满爆米花的玻璃碗,站起来接受表扬,并拿下隐形的帽子朝史嘉蕾鞠躬致意,“这都要多亏指挥官的掩护,才没被发现。”
史嘉蕾也站起来,扬起形状漂亮的下颚,“作战非常成功,念你劳苦功高,升你为副指挥官。”
“报告指挥官,请看这台的新闻。”于莫莉快转到另一家新闻台,不过画面被爆开的漆球喷上漆点,她冲到电视机前,指着其中一点漆点说:“我认为这点可比玛丽莲梦露那颗性感的痣,这球是我扔的,画面因此变得艺术性十足。”
“很好,升你为艺术总监。”史氏指挥官继续嘉勉努力有功的士兵们。
“哇!太棒了!”于莫莉做了个胜利的手势。
“那么,徐排副,你为自己争取什么吗?”史氏指挥官大方地问。
“嗯……”徐秀岩发出沉吟,双眼闪动盈盈笑意,“指挥官的一个吻,不知道会不会太过分?”
史嘉蕾的心情很好,飞快吻了他的脸颊一记,又继续和另外两个人嬉闹去了。
他们录下各家新闻台对于昨晚疯狂行为的报导,并百看不厌的重复播放。
史嘉蕾从来没有在看自己的新闻还笑得如此开怀的,更别说其他两个人,只有徐秀岩沉稳了些。
修长的指尖碰触脸颊上湿润的吻痕,心里被一股暖流给冲刷而过,他没有再加入他们,而是静静的回味太过仓卒的吻。
总有机会,他会使她正视“亲吻”这件事,尤其是和他之间的。
又看了好几遍,史嘉蕾边笑边靠近安静的男人身边。
徐秀岩宠溺的搂着疯了一整夜的她,“不累?”
“你绝对不会相信,这是我第一次看自己的新闻却在大笑,而且是疯狂的大笑!”她的身体或许感到疲惫,精神却很亢奋。
“那很好。”他淡淡地说,神情满足。
史嘉蕾今晚第一次看清楚他的容貌,俊逸尔雅,双眼闪烁如火,定定瞅着她,仿佛看见了什么,或渴求着什么。
他复杂的眼神令她心跳加快。
“你……”她正欲开口,屋外传来一阵汽车的引擎声。
经过昨天漆球大战后的领域宣示喊话,现在屋外已经没有记者,他们全回去发新闻,或者退到旧栅栏之外,所以有车是很奇怪的。
“要应门吗?”最靠近门的隼问。
史嘉蕾或许很开心,却没忘记自己的模样。
“我去看看。”徐秀岩按按她的脑袋,要她别紧张。
徐秀岩一走,于莫莉马上递补他的位置,拍拍她的手,“放心,我们都在。”
“谢谢。”史嘉蕾朝她感激一笑,真心喜欢上这个女孩子。
“噢,老天!看看你干了什么好事?”突然,一道声音比人影更快进入起居室。
认出声音的主人,史嘉蕾浑身忍不住僵硬起来。
目光对上钱尼,她冷冷开口:“你还来做什么?”
“你签给我的合约到二0一二年,我当然得来。”看起来像个英国老绅士的钱尼在她面前坐下。
徐秀岩跟在他身后,黑眸藏着忧心,却一句话也不说。
不希望工作上的丑事在他和刚认识的朋友面前摊开来,史嘉蕾难堪地看着钱尼,眼带指责。
“但是我不想看到你。”
“即使我是带好消息来?”钱尼反问。
史嘉蕾怔愣。
哪还有好消息?她不是已经被冷冻了吗?
“我今天早上一下飞机,影剧版头条又是你的新闻……”钱尼忽然话锋骤转,摊开报纸,口气轻快,“真是吓到我了。我从没想过你对媒体会如此有趣的反应,看来这阵子你成长了不少。”
“如果我告诉你四天前,我被一群完全不认识的年轻人围攻,他们的理由只是想看看我丑得多可怕,还被冠上怪物这个称呼,让我几乎再也没有勇气面对人群,你相信吗?”史嘉蕾轻描淡写的说,纤细的肩膀垮了下来,终显疲态。
于莫莉不断搓揉她的手臂,给予她温暖,同时向徐秀岩使个眼色。
徐秀岩轻摇头,示意再等一下。
即使能帮助她在生活上重新振作,但工作上的事他无力插手,只能期望钱尼口中的好消息,能使她一扫阴霾。
“那真是……”不知道事情前因后果,只看见今天新闻的钱尼霎时不知如何答腔。
“悲惨,对吧?”史嘉蕾好笑地摇摇头。
钱尼对她投以歉然的眼神。
“没关系,我习惯受伤了。在演艺圈这么多年,什么样抹黑中伤的流言没承受过?虽然那件事确实教我难以忍耐,即使现在想来还是忿忿不平,还是解释不出个原因。”史嘉蕾垂下眼眸,仿佛自言自语。
徐秀岩眯起眼。
“其实这些年我都在想为什么,也回想踏进这行的初衷,越想我就越迷失方向。”她浅浅的叹了口气,香肩一耸,“不过无所谓了。”
徐秀岩脸色丕变。
“嘉蕾!”他僵硬的低咆。
这一吼,吓坏了史嘉蕾以外的人,钱尼悄悄抚胸,认识徐秀岩以来从没见过他失控的于莫莉和隼则是目瞪口呆,却没人敢开口,深怕会被他如此外显的怒火给波及。
她的话使他的心一沉,像被人掐住恣意揉捏,这才明白向来引以为傲的冷静,根本不堪一击,她随便几句话,竟让他理智全失。
史嘉蕾克制自己不去看他,因为她必须把内心所想的让钱尼知道,所以没时间解释徐秀岩的误会。
她已经许久没有和如父亦友的钱尼促膝长谈,这几年,他们几乎都在争吵,但是经过这些事情,她终于有所感触——
“如今……我不会再是一个人了。”
她的态度坚定,眼神不移。
以为她又陷入自卑中的徐秀岩双手握得死紧,绷紧下颚,焦急的等待下文。
史嘉蕾能感觉出他的不安,突然感到抱歉。
一直以来,这个男人为她操了多少心?他们明明已经离婚了呀!他们的婚姻开始就表明了互不干涉,他根本不需要为她做那么多。
然而,他不但做了,还远远超过普通人愿意付出的程度!
对于他,她除了满满的感谢,还有剪不断的依赖。
她始终记得他一个人散步的那段时间,当他散步的距离越来越远,她总担心他会一去不回,但又不敢追上他,只好心慌意乱的等待他回来。好几次看见他打开门松了一口气的同时,才惊觉自己坐在玄关傻傻的等。
她猛地明白对他,已经不仅仅是依赖而已,他是唯一能让她放她的心的人,也是绝对不会放弃她的人。
渐渐的,“徐秀岩”这个名字在她心底越来越重要,他的影子深植脑海中。每天早上醒来,如果没有看到他,她会慌张到不行;如果哭泣的时候,他没有不断的来关心,她只会哭得更惨。
她已经很久没有如此需要一个人。
“因为有他在,我可以确定将来不管碰到多痛苦难熬的事,都能够跨过。虽然我曾经怀疑过他,但是他对待我的方式不曾犹豫,而这让我开始用不同的角度去看待事情,才有如今做出这恶作剧的我,才能笑着看待这世界带给我的荒谬。”史嘉蕾对着钱尼说,事实上也说给徐秀岩听。
那些感激的话令徐秀岩激动起来。
因为她从没对他说过,一次也没有!
“这么说,你找到一个可以依赖的人。”钱尼目光往后瞥,似乎也明白她话里说的人是谁。
“一个我……重要的人。”史嘉蕾有些害臊的低下头。
或许旁人都听不出来,但是那番话是她现在所能做的、最深刻的告白了。
因为这句话,徐秀岩的眼底浮现一抹暖流,温柔得不可思议。
史嘉蕾踌躇了一阵,才徐缓抬眸,“只要有一个人相信我,只有他还相信我,我会成长,变得更睿智,更柔和,更轻松看待一切。只要有他陪伴我。”
说到最后,她已经不再看着钱尼,而是凝望着他身后的徐秀岩。
表情已然放松,手也不再握得那么紧,徐秀岩只是扬着一如平常的浅笑,眼神却像是在看着最珍贵的宝物。
“我真替你感到高兴。”钱尼说,接着话锋一转,“那么,让我再为你加一件值得高兴的事吧。”他把手中握着的牛皮纸袋,放到桌上推到她面前,“这是你的新合约,美国Big Machine。”
“Big Machine……”史嘉蕾不自觉的瞄了徐秀岩一眼,后者优雅的踱到她身边,她才把牛皮纸袋打开,取出里头的文件。
“目前旗下最有名的歌手是Taylor Swift。他们听过你的demo带和专辑后赞不绝口,也许因为Taylor也是创作型女歌手的关系。而且你猜怎么着?”钱尼突然问。
“怎么了?”史嘉蕾愣瞪着合约,说不出话来,还是徐秀岩代问。
似乎有人问就可以,钱尼继续说,声音十分愉快,“我留了许多你的专辑给他们,他们却只对‘惹祸精’那张赞不绝口!不是别张,就是你卖得最差的那张!”
一听到这句话,史嘉蕾终于回神,咕哝,“这有必要说那么大声吗?”但是眼角眉梢却掩不住喜悦。
那张由她全创作的专辑,取了个宣示判逆心的名称,当时有媒体讽刺的下了“惹祸精大祸临头”的标题,来挖苦她的失败,公司甚至担心会因此拉低她之后唱片的销售量,还打算瞒着她买榜,是被她发现后,拉不下面子和自尊去做这种事,才断然拒绝。于是公司在三个月内又替她发了一张专辑,驳回“小天后地位不保”的谣言。
“他们说那张专辑的曲风多元,虽然走非主流音乐,但每一首都是用心制作的好曲子,只要稍微改变一下编曲,也能成为主流音乐。比起其他的,那张更令他们惊艳。”钱尼边说边观察她的表情。带她已经很多年了,他几乎把她当女儿看,自然了解她在意的是什么。当他听到唱片公司的人这么说,骄傲得想替她把那一字一句录下来,带回来给她听。
史嘉蕾听完这些赞美,已经泪流不止。
努力了那么久,挣扎了那么久,也曾责怪别人、迷失自我过,但是只要有人的认同,有人理解,曾经的辛苦都不算什么了。
钱尼又说:“所谓此处不留人,自有留人处。如果这里的唱片公司不看好你也无所谓,因为要发挥你的能力,需要更广阔的天空,台湾太小,天空也过于狭窄,现在我终于可以带你去任意翱翔的天空了!”
“谢谢你!钱尼。”史嘉蕾冲动的跳起身,越过桌子,一把抱住钱尼。
她还以为自己已经失去他,失去这个把她带进娱乐圈,一同奋斗的良师益友。
“抱歉把出了车祸的你扔下,但我真的觉得这对你而言是个重新认识自己的好机会。”钱尼拍拍她的背,语气像个慈父,“你出道八年了,从没有时间好好休息过。我知道你积极进取,看到这样的你,我如何看你停下来喘口气?也许我也是把你逼得喘不过气的罪魁祸首之一,那天还那么说,我真的很抱歉。”
“那天我也说得很过分,又固执,拉不下面子去向人求救。但是我真的很感激你从不离弃我,只是我心中积压了太多愤怒,才会忘记这点,甚至让自己变得面目可憎。”史嘉蕾退后了些,泪水和笑容混杂在脸上。
钱尼抹去她的泪水,也有点鼻酸。
他念了一句法文:“La douleur passe la beaute reste”这是印象派画家雷诺瓦在晚年不畏病痛创作时说过的话——短暂的痛苦将会过去,但是美丽将是永恒的。
史嘉蕾破涕为笑,“我知道你最喜欢雷诺瓦。”
确实,她的“美丽”,终于留下了。
钱尼感慨的说:“现在的你,气色真好。”
然后,所有人都笑了。
钱尼说明完合约大纲,要她签下名后,就赶着搭下午的飞机到唱片公司回覆;于莫莉和隼跟着告别,在他们离去前,史嘉蕾拥抱了每一个人,说了好几次的谢谢,并且走出大门目送他们离去。
“走远了。”徐秀岩一手揽着她的肩,锐利的眼小心翼翼观察四周,担心会有大胆越界的狗仔躲在附近,于是稍微站前面了些,用自己的身躯挡住她。
史嘉蕾忘了这点,平静的说:“我还有好多人要谢。”
此刻她的脸上,一片安详。
“你有很多时间可以说,现在,我们进屋里去吧。”徐秀岩催促她。
现在是初冬,山上比较冷。
史嘉蕾顺着他的话,转回身,却没有进屋的意思,反而与他面对面。
“怎么了?”已经打开门的徐秀岩只好停下脚步,文雅的容貌似笑非笑。
史嘉蕾静静注视他,双眼被泪水洗得灿亮无比,脸上表情温柔不再愤世嫉俗。
他微皱起眉,伸手抬起那张平静的小脸,虽然那几道伤还没完全好,但是她看起来好美。
“谢谢。”史嘉蕾伸手覆上他触摸自己的手,抿起唇角。
他是她最想倾诉这两个字的人。
“不赶我走了?”
突如其来的问句,史嘉蕾一开始还当他是在揶揄她以前骂他不值得信任,要他滚,随即注意到他的表情异常严肃。
螓首微偏,她低喃:“难道你还在意那些话……”
是吗?他在意吗?
可是这段时间他自然的态度一点也不像在意的样子。
“就像你说的,我没有留下来的理由。”徐秀岩淡道。
闻言,她那张上脸覆上一层阴霾,“那天,我听到你跟隼说等我恢复正常生活后,你就会离开……真的吗?”
那天听他这么回答,她并没有问,之后他那句“我放不下”让她松了口气,现在想来,那句话有很多种解释,例如:放不下被人欺负的她、放不下看起来太过悲观的她、放不下浑身散发危险气息的她……等到一切结束后,他还是会离开。
该不会这才是那句话真正的意思?在他心里,她不过是前妻,是一个放不下的责任?
“你当你是个责任吗?是不是我爹妈拜托你来的?”
她了解自己的父母,即使他们会对他提出这种要求也不奇怪。
徐秀岩稍稍别开眼,避重就轻的回答:“他们的确有要我找到你,毕竟我们是夫妻。”
“离婚夫妻的关系。”史嘉蕾无奈的苦笑。
果然是爸妈要他来的……这也说明了她打不走、也骂不走他的原因。
即使如此,她还是爱上了他。
当她脆弱的时候,最靠近她的人是他,不求回报帮助她的也是他,他使她重新体会为一个男人心跳的感觉,可若他只是因为责任的话——
“我真的很感谢你做的一切,现在,你的责任结束了。”史嘉蕾松开他的手,往后退了一步,脸上是强撑起来的笑容,“我会告诉我爸妈近来发生的事,让他们放心。伯父伯母知道我们离婚的事吗?如果不知道的话,我会亲自去跟他们说,你不用担心……不用担心……”
徐秀岩目光锐利的看着她,心头颤抖。
“什么意思?”她还是决定要赶他走?
“谢谢你为我做了这么多,我自己一个人……也没问题了。”她说着,声音却有些发抖。
其实她好想留住他,可是他已经帮了她这么多,也让她明白受一个人,应该是要主动付出,而非要求别人付出,所以,即使是谎话,也要让他安心,而不是勉强他留下来。
她可以做到吧?
毕竟当初提出离婚的是她……
她可以做到的。
只是会心痛难过而已,但她不想以后连朋友都做不成……
徐秀岩往前一步,史嘉蕾却往后退,左手捉住打着石膏的右手手肘,动作隐隐透露出缺乏安全感,但又不让他碰触自己。
他想开口,偏偏喉头一紧。
难道他以为这是个讨论他们之间未来的好时机是错误的?她根本就没想过要和他在一起!
“所以你希望我离开。”他的声音很冷。
史嘉蕾垂下眼,怕一开口就是否认,下意识退了好几步。
徐秀岩看着她划清界线的举动,只能僵在原地,浑身发寒。
她连看都不看他一眼,似乎打算就这么离开他的生命,船过水无痕那般——
冷静的大脑无法思考,名为“虚无”的水滴滴落心头,泛起涟漪,迅速扩散侵蚀他的体内,瞬间吞噬他整个人。
明明被她赶过那么多次,为什么就属这次最痛?
是因为他以为两人已经心意相通,最后发现根本不是那回事的关系吗?
徐秀岩宛如行尸走肉般,完全不知道是如何走进别墅,又是在哪里找到自己的车钥匙,只知道自己正要离开,经过她面前时,呢喃道:“你知道吗?我要的其实不是你的‘谢谢’。”
一直垂着脑袋的史嘉蕾脑袋转得很慢,直到听见车子的引擎声时,才猛的回过神,抬起头,朝车子的方向看去。
徐秀岩坐在驾驶座上,正在倒车,已经要离开了。
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不要“谢谢”,那么他要的是什么?
一股名为希望的火花在心底燃起,她张了张嘴,举起手似首想拦住他,下一瞬,她拨脚狂奔起来。
“秀、秀岩……”她沙哑着声音,是因为车祸受伤,也是因为胸口的闷窒感,她把手伸得更长,呼唤:“别走……”
徐秀岩把车开上小路,不经意瞥了后照镜一眼,惊见她踉跄地追了过来,连忙急踩煞车,打开车门,长腿一跨,在她把自己摔得鼻青脸肿之前,接住她。
“你……”
他还来不及吐出完整的句子,史嘉蕾劈头就问:“你要什么?”
“什么?”满脑子都是担心她弄伤自己,徐秀岩一时反应不过来。
“告诉我你真正想要的是什么?如果你不说,我不能确定啊!”她眼底浮现因激动而起的水雾,两只手紧攀着他的衣襟,低喊着。
徐秀岩瞪着她,好半晌才捧着那张小巧的鹅蛋脸,哑声道:“你。”
史嘉蕾听了并没有解除不安,反而急急追问:“我?你要我吗?你确定吗?会不会后悔?我的脾气很差,遇上不顺心的事,动不动就迁怒别人,又会扔东西,不会煮饭,还——”
听着她一长串激动的自我告解,徐秀岩终于有心情笑了。
“我确定就要你,只怕某人一直赶我走。”
“我怕你其实不愿意留下来,只是因为我爸妈请你找我……”她急忙反驳,抓着他衣服的手更紧。
徐秀岩一顿,继而大笑起来。
他以为她不要他,她则以为他对她只是责任,多么可笑!
“不准笑!”史嘉蕾气急败坏的骂,随即发现自己又开始乱发脾气,赶紧收敛了些,仍难掩忐忑,“别笑……我真的以为会失去你……”
她一副惶惑不安的模样,说明了有多在乎他,徐秀岩胸口一暖,压在心上的巨石才真正放下。
还好误会解开了,不然要花多久时间才会明白彼此的心意?或许就永远错过了也不一定。
思及此,一阵恶寒爬上背脊,徐秀岩紧紧抱住她,亲吻她那细细的眉、迷蒙的睛、水润绵软的脸颊,最后才是小小的唇儿。
他用好轻好轻的力道,怕嘴上还有伤的她会疼,还换了好几个角度和位置,最后甚至忍不住嘲笑起彼此的狼狈。
“我们要不要谈谈再婚这件事呢?”停止了笑声,徐秀岩唇瓣弯起温柔的弧度问道。
“如果你不会后悔的话。”史嘉蕾开自己、也开他的玩笑。
“如果后悔,现在都到台中了。”徐秀岩亲亲她的眉心。
从今以后,她还是可以自我放逐,只是会有他陪着;而且时间一到,他会不容置喙的把她拖下水去“恶作剧”。
他们,将会永远在一起。
电视台正在播放机场接明星的娱乐新闻——
“记者现在的位置是在机场大厅,可以看到本届金曲奖入围者Scarlett——史嘉蕾已经从海关出来,大批的歌迷立刻拥了上去,伸长手想越过保镖摸到她,或者大喊尖叫,希望能引起她的注意。这也难怪,自从四年前的车祸之后,她转移工作重心到海外发展,这次入围金曲奖的中文专辑,是歌迷千呼万唤始出来……”
这时荧幕画面一阵推挤,歌迷的尖叫声四起,过了好一会儿,记者的问题才冒了出来:“嘉蕾,这次专辑‘覆水’的封面题字请到骆开阳大师跨刀。可是听说骆大师曾经公开表示不喜欢你的音乐,你们因此种下心结,互不往来,感情也很差,怎么会一起合作呢?”
“对啊!是为了消毒流言蜚语刻意安排的吗?”别家记者的问题也跟着响起。
脸上戴着墨镜,身上一袭典雅时尚的白色洋装,史嘉蕾弯起嘴角,轻笑道:“无稽之谈。如果真是那样,骆大师又怎会答应替我的新专辑跨刀题字?”
她简单的回答,四两拨千斤的解决记者犀利的问话;声音恢复到车祸之前的甜美。
“那么,对于骆大师公开表示不喜欢你的音乐的这点,你又做何感想呢?”
“我四年没回台湾,怎么你们问问题还是那么老套?”史嘉蕾反将记者一军,才回答:“我听说骆大师讨厌吵闹,所以家里没有CD播放器,我考虑下次送他一台,并附上这次的专辑,让他天天听,等听到被洗脑后再问他感想,到时候再告诉你们吧!”
“不好意思,我们该走了。”经纪人钱尼在一旁谢绝记者的提问。
这时有个记者不死心,从外围抛了一个问题进来:“嘉蕾,这次回台湾,你对媒体的口气和态度都转好,是因为公司有下令,还是怕再被说耍大牌?很多艺人脾气转好是因为信奉基督教,还会用‘我把一切交给上帝’当作面对敏感问题的回答,你是不是也改信基督教了?”
史嘉蕾停下脚步,围在身旁的记者群稍微散开,举着Now电子新闻牌子的麦克风的记者出现在她面前。
若是以前听到这种问题,她一定会认为莫名其妙而发飙,现在听来却只有好笑而已。
“首先,我从没公开表示过自己信哪个宗教,所以就算信了基督教,也不能说是‘改信’吧。至少态度的问题,只能说谁没有年轻过呢?”
史嘉蕾正面迎上来意不善的记者,从容的给了答覆后,对媒体记者客气点头,朝歌迷挥挥手,随后坐上安排好的保母车,扬长而去。
“第××届金曲奖最佳女歌手,得奖的是——”颁奖人拖长了尾音,除了吊人胃口之外,也因为镜头需要take每个入围者的表情。
舞台下,入围者坐在同一排,全是一时之选。
颁奖人拆开手中的信封,瞥了一眼,然后用高兴的嗓音高呼:“Scarlett——史嘉蕾!”
身着一袭粉藕色低胸、剪裁设计十分典雅的高级礼服,史嘉蕾露出来的皮肤上完全不见车祸留下的伤痕,一丝丝都没有。只见她一步一步踏得坚定,风情万种的走上舞台,脸上带着自信又不过分的笑容,从颁奖人手中接过奖座。
“谢谢!”她很沉重的奖座放在演讲台上,“喔,当然,我还要再说几句,毕竟这是我出道这么多年来第一次站在这个舞台上,希望催人的音乐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要不识相太快出来。”
台下因为她自然的幽默感而掀起一阵欢笑。
史嘉蕾歪着头,挑眉笑了笑,等待笑声渐歇,才再度开口:“之前,某位得奖的前辈曾说过她要感谢那些打击过她的人,因为有他们,才有现在的她。”顿了顿,她摸着奖座,“但是我不会。在我身处的世界,永远是负面声音比正面声音多,随时随地都有人打击你,无时无刻无不有人伺机而动等着把你从现在的位置拉下来;这些人为我的生活带来许许多多的前苦、煎熬,我为什么要感谢他们?”
她带着批判意味的话,瞬间让全场都冷了下来,舞台另一头的主持人正欲开口打圆场时,史嘉蕾又笑了。
“所谓的感谢,我要用在真正帮助、支持我到现在的人。”
这句话一出,台下有歌迷立刻大喊“加油”,史嘉蕾低声回了几句“谢谢”,并挥挥手,最后说:“今天,我之所以拥有现在的成就,是因为找不到让自己放弃的理由,并不是我接受承认了那些流言蜚语,但是每当我往上爬,也代表我战胜了他们。而我之所以有勇气战胜他们,是因为有那些在背后无条件为我撑腰的人,所以谢谢,谢谢你们,你们都是我无与伦比的美丽。”
话落,台下一片叫好欢呼。
风和日丽,好天气。
或者说太好了,所以窗帘一拉开,史嘉蕾立刻往被窝里钻呀钻的,躲避刺眼的光线。
拉开窗帘的罪魁祸首挑挑眉,走回床边坐下,伸手掀开被单,撩开她脸上黑润的长发。
想起昨天她在颁奖典礼上说的话,徐秀岩的眼底有着盈盈笑意。
她真的损了那些中伤过她的媒体和好事者一顿。或许别人看不出来,但是深深了解她的徐秀岩,可以从她藏着恶作剧意味的笑容和“YA”的手势,看穿这个小女人有多得意。
这是公然挑衅呢!
宽厚的掌心轻揉润顺的头发,徐秀岩不急着叫醒她,玩了好一会儿,看她睡得那么香甜,忍不住爬上床去,只手撑着脑袋,侧躺在她身边,挡去部分阳光。
昨天参加完颁奖典礼就立刻飞奔回别墅举办庆功宴,只请了亲近的好友来,也因为太熟了,所以一直闹到早上才回到床上。
徐秀岩在心里算着自己要花多少时间才能打扫完,说不定又得请特休了……
清爽好闻的男性气味窜进鼻尖,史嘉蕾从被单下探出手,摸呀摸,最后找到熟悉的温度,迷迷糊糊地就抱住了他。
这个习惯动作,只有在她睡沉的时候才会出现,也代表她的信任。
黑眸微眯,徐秀岩勾起满足的笑,从没想过自己会因为一个女人,而牵动喜怒哀乐等情绪。
史嘉蕾稍微掀开眼皮,抱怨道:“唔……你干嘛不睡?”
徐秀岩没理会,同样也有抱怨:“我不是说了庆功宴到饭店去办吗?这下要打扫多久才能清得完?更别说厕所有多少人呕吐的臭味了。”
史嘉蕾脑袋钝钝的,“那就把厕所打掉重盖嘛……”边说边继续往他怀里钻,想找个不会被阳光打扰又舒服的姿势。
“我是说要打扫多久?”徐秀岩故意不让她睡得安稳,用指头撑开她的双眼。
她睡意浓厚的哼了几声,“那把屋子打掉重建好了……”
“偷听步的懒鬼。”他失笑。
听见厚实胸膛里滚动的愉悦嗓音,史嘉蕾终于撑起眼皮,仍是一脸爱困样。
“讨厌,你吵我睡觉还这么开心。”
瞅着她此刻娇憨的模样,徐秀岩心头一阵骚动,忍不住吻了她,好久好久才移开薄唇。
即使困得闭上眼,她仍食髓知味地追上去,吻了他好几下,然后打个好大的呵欠。
“你知道吗?一整晚没睡,我确实累了。”他说。
“我也是。”她赞同的点头。
“那么,庆祝天气那么好,懒洋洋的睡吧。”他用手盖住她的眼,嘴角一扬。
“嗯,那很好、很好……”她几乎是梦呓了。
徐秀岩无声轻笑,拍拍她的头,哼着她写给他的旋律,缓缓入睡。
即使现在,无论是她或他,都有感到挫折、不想前进的日子。
然而,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里,只要一天风平浪静,那就是属于他们的日子。
属于他们的好天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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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与伦比的美丽 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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