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与伦比的美丽 第三章

  史嘉蕾再度醒来时,屋里已经找不到徐秀岩的人影,也没有他停留的痕迹。
  昨晚他泡给她的热可可和水杯都被收拾的一干二净,被她弄乱的起居室焕然一新,只有流理台上搁着一份早餐,其他就像样品屋一样整整齐齐。
  她不信邪,昨天那个在半夜把她从恶梦中唤醒,演技高竿的男人不可能这么干脆就走了,他一定是躲在某个地方,打算看准时机跳出来嘲笑她!
  将早餐连同盘子扔进水槽中,史嘉蕾嗓音沙哑地说:“我知道你还在,但是我绝对不会吃你做的东西!”
  回应她的只有满室静默。
  史嘉蕾用没有受伤的左手拿出一只杯子,倒了一杯白开水,看也不看水槽里报销的早餐一眼,喝了口水,一双眼还四处留意,猜想他会躲在哪里,或是从哪里冒出来。
  “不出来也无所谓,但是你最好趁我还没报警之前快滚出我的房子!”她威胁道。
  屋子里仍然静悄悄的,史嘉蕾神经质的到处走,把每个柜子都打开,第个柜子都翻出来,更倒出里头琳琅满目,各式各样的物品--床单、衣物、 食物、紧急用品,就是找不到徐秀岩。
  “快出来!”翻遍所有可以躲藏的地方,又把整间屋子搞得乱七八糟的史嘉蕾,不耐烦地叫道。
  她掀开沙发,探头到床底下,搜寻特别隔音的录音室,书房和客房,神情狂乱、眼神专注又迷惘,像个强迫症的患者,漫无目的,又停不下来。
  “我知道你在!你一定在!”她低声告诉自己,眼底有着近乎疯狂的执着,失落却开始在心里蔓延开来。
  这间偌大的屋子里除了她,确实一个人也没有了。
  “真的走了……”明白这个事实,她愣愣地坐在落地窗前的摇椅上。
  她说不出此刻的心情,明明是她要他离开的,为什么真的找不到他的人,心底会升起一股空虚的感觉。
  发了一会儿呆,史嘉蕾突然像是被什么惊醒,跌跌撞撞的冲进房里,转了一圈,在桌上看见自己的手机后,仿佛怕被人抢走般,飞扑上去一把抓住。
  “还在……还在……没事的……我一个人也没事……”确定手机有电,她喃喃念着,最后倒回床上,抱紧自己。
  是的……她不需要任何人。
  这是徐秀岩的工作狂人生中,第二次准时下班,但因为塞车的关系,回到别墅的路程花了三个多小时,都可以从台中开到屏东了。
  现在,他伫立在玄关,看着昨天他花了一个半小时整理的起居室,又变回台风过境的惨样。
  那只暴躁的喷火龙又做了什么?
  徐秀岩习惯性的想扶鼻梁上的眼镜,才想到眼镜昨天已经摔坏,还没拿去修。他伸手扶正倒在地上的矮凳,整理挂画的玻璃碎片,然后他走进屋子里,发现不只客厅,甚至是厨房、书房、客房主、娱乐室均无一幸免,比昨天更可怕。
  他干脆当作没看到,闪过满地凌乱,他先来到厨房,看见水槽中的残局,再打开冰箱,出门前做好的三明治,完好如初的放在那里,他拿出来,撕开保鲜膜,拿起一个咬了一口,然后端着盘子,往二楼的主卧房走去,从容得就像在自己家一样。
  喷火龙小姐蜷曲着身子,身上还是昨天那件黑色洋装,下装身裹在棉被之中,睡得很平稳。
  徐秀岩两三口把三明治吞下,拍掉指尖的面包屑,然后覆上伤痕累累的额头,确定她没有发烧后,搬了张椅子坐下,优雅的继续吃着三明治,看起来就像发明三明治的三明治伯爵。
  倒是装睡的史嘉蕾快要忍受不了。
  他干嘛一直盯着她?
  毫不掩饰的视线好像小虫搔痒皮肤,她因为紧张而口干舌燥起来,全身僵硬得不得了。
  都怪自己饿醒时,他正好出现,也不知怎么的,她下意识地躺回床上,闭上眼睛装睡;现在他又吃着三明治,明明是透着冰过气味的三胆治,她大概是饿昏了,连那种味道都觉得引诱人食欲。
  讨厌,他干嘛要回来?
  史嘉蕾觉得口水快要流出来,想吞,又怕被他发现自己醒着,忍得好辛苦。
  干脆假装翻身,趁机偷吞口水好了。
  “再不醒来,我就吃完了。”早已发现她醒着的徐秀岩出声,算是给了她台阶下。
  但是对史嘉蕾来说,只有被拆穿的羞窘而已。
  “这是什么?”她张开眼,坐起身,眼角微眯。
  眉峰高高挑起,徐秀岩莞尔一笑,“你连三明治都没见过?”
  “我当然知道这是三明治!”被当成没有见识的笨蛋,她不悦地哑吼,然后嫌恶的用两根手指掐着最上层的吐司,掀开来,轻蔑的瞄了一眼,“蛋皮,”再掀开第二层吐司,“火腿,”最后掀开第三层,“又是蛋皮。”她高傲地宣布:“全都抹美乃滋,中间那层火腿还涂上鲜奶油,更重要的是四片吐司,你知道这会让我增加多少脂肪和体重吗?我才不吃!”
  她把三明治贬得一无是处,别开眼,不敢去看,怕会忍不住露出馋样。
  “你明明没吃过,怎么知道中间涂的是鲜奶油?”
  史嘉蕾一窒,神色怪异,张了张嘴,好半天才吐出话:“要、要你管啊!”
  她确实没有吃三明治,但是那些食物都是她进入演艺圈后就没有再碰过的,对于气味当然很敏感……但这种话怎么能告诉他?好像她真的很想吃一样。
  徐秀岩脸上挂着惯有的笑容,拿起三明治咬了一口,目光直盯着她。
  史嘉蕾强忍食欲,警告的瞪了他一眼,才不屑的别开眼。
  不想吃、不想吃,她才不想吃。
  “你吃牛肉吗?”他碰过不少不吃牛肉的人,所以才会有此一问。
  “如果你想请我吃饭,我拒绝我。”她趾高气扬的说。
  “从这里开车到市区太远了,就吃顿饭的经济效益而言划不来,再说我也没说过要请你吃饭。”徐秀岩不疾不徐地回道。
  “那你问什么?”极不爽地瞪了他一眼,史嘉蕾恶狠狠的回嘴。
  徐秀岩笑而不答,反问:“不在意灯了?”
  史嘉蕾这才注意到他开了房间的电灯,慌张的想遮住自己的脸,却已经来不及了,她受伤的脸早就他看光光。
  该死的!她怎么会为了区区一个三明治,连最在乎的事都给忘了?
  “王八蛋!”她毫无气质的啐了一口,抓起枕头就往他扔过去。
  徐秀岩侧头一偏,轻易闪过飞来的头。“虽然平地市区很热,但是山里的夜晚很凉,这种时候如果能来碗热热的浓汤,例如海鲜巧达汤、玉米浓汤、蘑菇浓汤之类的当开胃菜,一定会胃口大开。”
  她眉一横,“你说这些干嘛?”
  现在是在说灯光的问题!
  想是这么想,史嘉蕾倒是忘了要遮,对他看着自己这件事也忘了要介意。
  徐秀岩没理会她,继续说:“早上我去上班的途中,看见很多卖高山蔬果的,便买了一些回来,做成水果沙拉应该不错,主菜就做墨西哥法士达和牛肉塔可,至于饭后甜点,冰箱里有冰淇淋、奶酪和布丁,还有许多零食……”
  “闭嘴、闭嘴、闭嘴!”史嘉蕾用浓浊的嗓音怒吼 。
  他说的每一句都勾起她的食欲,她已经两天没好好吃过东西了,今天因为赌气,只拆了几包洋芋片,但是又怕胖,一包只敢吃一片,最多两片,现在可真是饿死了!
  “我只是在思考今晚的菜单,若是不小心挑起你的食欲真抱歉。”徐秀岩笑得好无辜,解决了最后一个三明治,从椅子上起身,把椅子放在原处后,旋身离去,毫不恋栈。
  气他故意说的话,史嘉蕾忿忿别过脸。
  她才不希罕!
  偏偏肚子发出饥饿的抗议声,史嘉蕾瞬间有些浮躁,最后终于忍不住跟了出去。
  真是个讨人厌的男人!他随便说个几句,她就被牵着鼻子走了。
  暗斥自己心意不坚,史嘉蕾却停不下脚步。
  厨房里的无火安全电子炉上已经有个锅子在热了,徐秀岩挺拔颀长的身影在流理台前来回忙碌,看起来有点不协调。
  史嘉蕾东摸摸西摸摸,状似不经意的慢慢靠过去,隔着流理台,站在对面,神情高傲的看着他做菜,一句话也不说,甚至不问他有没有替她准备一份。
  徐秀岩也当作没发现她,默默地做菜,途中还抽空打开电视,转到新闻台。
  她立刻拢紧眉,脸色难看地命令:“不准看新闻。”
  新闻一定会有关于她的消息。
  徐秀岩耸耸肩,转到国家地理频道,她又睨了他一眼,于是换成综艺节目,她的鼻翼开始喷气,然后他挑了一部电影,她大翻白眼,又换到购物台,她的牙根紧咬……几乎把所有频道都转过一次,最后,他干脆转到迪士尼看卡通。
  “你真是没用!”她暗哑喝斥,他则停下手边动作,薄唇没了笑容。
  没注意到他神情改变,史嘉蕾手向他讨遥控器,“给我!”
  徐秀岩无言递出遥控器,却在她握住的瞬间,使劲把她往面前扯,同时倾身靠近她,两人在流理台的上方以非常近的距离互望,他的呼吸交缠着她的。
  一瞬间,她的心跳漏了一拍,两颊微微发热。
  “如果你想抱怨某些事,不一定得用人身攻击的方法,懂吗?”深邃的黑眸目不转睛地瞅着她,他用温醇的男中音说着听不出指责意味的教训。
  当面被指责,适才莫名的害羞飞到十万八千里外,史嘉蕾眯起眼。
  “你说得太文言了,我听不懂。”连骂人都不敢光明正大的骂,他还是不是男人啊?
  她恶意挖苦,把他当作一只没有脾气的小绵羊。
  徐秀岩轻“啊”了声,稍微退后了些,神情淡雅地说:“白话一点就是,我讨厌被真正一无是处的人说没用。”
  史嘉蕾被他的话吓了一跳,忘了回嘴。
  “懂了吗?”他又靠近了些,说话的同时嘴唇几乎碰到她,可是一点暧昧的气氛也没有。
  那声音听起来有些毛骨悚然,瞧出他不容妥协的强势,一阵恶寒从史嘉蕾的脚底涌上来。
  这个男人看起来谦逊恭顺,仿佛人畜无害,但此刻她明白那只是表相,真正的他比愿意让人看见的那一面,还要霸道、张狂。
  他是个骗子。
  而且还是个有危险性的骗子!
  他是个骗子。
  他是个骗子。
  松开握住遥控器的手,史嘉蕾后退几步,拿出口袋里的手机,飞快按下一一零,但还没来得及拨出,徐秀岩的话先想起——
  “如果警察来的话,你能站到他们面前,告诉他们我的身份吗?”他淡淡的问。
  他的问题不只包含她现在没有勇气见任何人的心态,还有两人从未对外公开的关系……即使是过去式,又形同陌路,她仍得承认他为“前夫”。
  史嘉蕾紧咬下唇,幽静有空的怒瞪他,不悦的放下手机。
  “你是个骗子!”她用咒骂的口气吐出这句话。
  “难道别人看不出真正的我,错也在我?”他的笑已经恢复成平常那样如沐春风。
  徐秀岩有一套“老二哲学”,凡事不喜欢强出头,隐身在别人身后,冷静处理并看待事情的发展,照自己所希望的进行,比站在前方发号施令更能让他享受到更大的成就感,所以他喜欢当“老二”,当成功者背后的一道影子,也擅长隐藏本性中刚烈的一面。
  王者必须是火一般猛烈统治,而能臣要恰似水,逆来顺受,能屈能伸。
  其实他也没有把真正的自己,在她面前表现出来的意思,只是那句话非常难得的戳到他收敛在表面下的自我,本想听过就算了,她现在因为受伤的打击沉浸在自怨自艾的悲情中,认为全世界最可怜的就是自己,所以说话难免刺耳尖锐——不过这样的想法,立刻被她嫌弃的表情盖掉,他决定教训这只喷火龙。
  “你这个人说话真讨厌!”认定自己看清楚他的真面目,史嘉蕾痛斥。
  她可没有被人吃死的经验,无法用叫警察来威胁他离开的这点,令她很没有安全感。
  “大部分和我说话的人都没有这种感觉。”徐秀岩露出无辜的表情,“会不会是你自我感觉过剩了?”
  “你!”她吐不出反驳。
  讨厌、讨厌!这个男人真的很讨厌!
  徐秀岩没有理会她,专心切切剁剁,调制沙拉酱的同时还看着浓汤的温度;制作法士达的面皮时,又把切成细条状的牛肉丝、洋葱丝、甜椒、油放进炒菜锅里拌炒均匀,然后加入调味料;再准备法士达的酱汁,把做好的料理一一装盘,动作行云流水毫不含糊,颇有“型男大主厨”的风范。
  原本张了张嘴,想再讽刺他几句,可史嘉蕾从食物的香气开始散发后,便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仅能默默观察他的动作,眼底不自觉散发饥渴的光芒。
  好吧,这个男人是讨厌了一点,但是做的料理看起来很好吃……
  “我可不是在等你做给我吃。”发现他替她弄了一份,她立刻仰起下颚,高傲的来到餐桌前,坐入他拉开的椅子中,骄傲地说。
  徐秀岩在她身后弯下腰,对着她的耳朵嘲弄似的低语:“我中午忙得没空吃饭,相信我,这些食物我一个人吃都嫌不够。”
  好听的男嗓鼓动她的耳膜,她的心跳漏了拍,然后开始加速。
  不得不说,他拥有连身为歌手的她都心动的声音,非常、非常诱人的嗓音。
  她可以想象如果他要勾引一个女人,根本不用花太多手段,只需要在那女人的耳边说几句话就可以了。
  而她,向来喜欢好听的声音。
  “……你说是吗?”问句窜进耳里,没仔细听的史嘉蕾一顿,赶紧拉回心思,暗骂自己胡思乱想。
  她假装什么事也没有,冷声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她说的是事实,不过语气听起来像是讪讽的反问。
  徐秀岩直起身,走到她对面坐下,别具深意的看了她一眼,才说:“吃饭吧。”
  “我最讨厌别人命令我。”史嘉蕾厌恶地眯起眼。
  “这句话相当于‘开动吧’,每位厨师把料理端上桌后都会这么说,如果你硬要听成是命令,那也没办法。”徐秀岩一点也不在意,迳自开始用餐。
  史嘉蕾双目一瞪,已经提起一口气要说些什么,偏偏肚子发出咕噜咕噜声,害她困窘的低下头,抓起汤匙用左手舀着浓汤。
  “如果我会做菜,才不需要你。”她小声嘀咕,努力让自己的动作看起来如同平常一样自然优雅。
  她是个要求完美的人。
  试了几次后,她懊恼的放下汤匙,推开还有八分满的浓汤,抿紧唇,气鼓鼓的瞪着自己的左手。
  徐秀岩观察她的举动。
  真是有趣。
  尽管她不断表现出任性、暴躁的一面,但不会把每件事都推到别人的头上,就像现在,她只是痛恨自己做不到,并没有迁怒他……其实这只喷火龙不如表现出来的不明理。
  虽然别扭,却也很可爱。
  察觉她又开始生起闷气,徐秀岩跟着搁下汤匙,拿起餐巾擦擦嘴,开玩笑道:“看来你不只不会做菜,连吃东西都要人喂了。”
  “我吃饱了,不行吗?”她撇了撇嘴。
  “如果你仔细留意,应该不难发现这里只有我。”他从玻璃碗里夹出一些沙拉放到她面前的盘子里。
  “我又没瞎!”她不耐烦的回嘴,目光停留在叉子上,片刻后才了解他的话意。
  他是要她别在意吗?
  史嘉蕾忍不住瞥他一眼,神情复杂。
  真是个怪男人。
  难道他以为装作一副不介意的样子,就能博取她的信任?她已经受够别人假惺惺的接近自己,无论背后打着什么样的主意,最后受伤害的都是她。
  纵然一时间赶不走他,也不代表她逐渐信任他。
  只是想看看他图什么而已,不是因为她贪图别人的陪伴……
  史嘉蕾忽视心中小小的反驳,告诫自己别再被骗了,也不准动摇。所有的动摇都是错觉,他做的事是见缝插针,利用她的脆弱,找机会扳倒她而已。
  “不用你鸡婆。”想是这么想,史嘉蕾却忘了最重要的事——徐秀岩根本没有把她推到谷底的理由。
  也许是想不出他对自己好的原因,于是很自然的就往反方向想了。
  徐秀岩耸耸肩,也不生气,端过她喝过的汤喝完,接着吃了一半的沙拉,才开始吃墨西哥法士达和塔可,从头到尾都没有等她的意思,也不问她想不想吃,维持流畅的速度,优雅进食。
  史嘉蕾完全跟不上他的动作,又因为拉不下脸,只好不吭一声,握紧双手,心中的怒火越来越炽。
  他能感觉出面前有一座快要爆发的活火山,分神瞧了她一眼,眼神像在说:我早说过自己很饿,是你不信。
  这可让“史氏火山”到达爆炸的临界点,热烫的岩浆——不,是被岩浆般滚烫的怒意驱使,史嘉蕾一手抢走他包好的法士达,送到嘴中,大口咬下,还故意用鼻子哼了声。
  徐秀岩笑着看她示威的举动,进食的速度放慢了些。
  没喝到浓汤和吃到沙拉的史嘉蕾不再顾忌仪态和吃相,大口大口的咀嚼,连嘴上沾上酱汁都不理会,不让他继续嚣张的念头渐渐转化成对食物的惊叹,盈满心头。
  这是什么?
  她从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
  打定主意喂饱她,徐秀岩的动作已经从吃变成包了,“哪种酱?”
  “绿色的。”说不出酱料的名字,史嘉蕾指了指,然后吮了吮指尖,好久以来第一次因为吃,漂亮的眼里闪动着光芒。
  “鳄梨酱。”他三两下就包好她指定的配料,目不转晴的瞅着她。
  看过照片里以前的她,现在这么说是很奇怪,但她现在的样子看起来很美,至少在他眼中是。
  也许是因为真实许多……
  史嘉蕾不知从何时起,开始指挥他,眉心的怒痕也少了些,反倒是将注意力放在他做的法士达上。
  回想起来,她已经好几年没吃得这么开心了。不管车祸前的体重控制,还是车祸后被告诫不可以吃的一些东西,能像现在这样大口的吃,竟是令人如此满足的事,心情也莫名的好转起来。
  史嘉蕾接过他不断递来的法士达,吃到最后,鼻子有点酸。
  很久很久,没有吃过别人亲手做的食物了,也很久很久,没有在无人监控下任意进食,为什么这种看似再单纯不过的事,令人如此怀念呢?
  为了自己热爱的工作,她究竟放弃了多少平常人习以为常的自由?
  喉头一阵哽咽,她放下吃了一半的法士达,跑到客厅去,整个人缩在沙发上。
  徐秀岩想了想,推开椅子,站起身——
  “别过来!”她声音带着模糊的哭腔,虽然和车祸声带受损的哑嗓比起来并不明显,徐秀岩还是听出来了。
  他开始收拾餐桌上的狼籍,没有走过去,二十分钟后才端了杯热可可,走到她面前。
  “我说了叫你别过来。”把脸埋在双腿间,史嘉蕾闷闷地说。
  徐秀岩没有答腔,抓起她的左手,把热可可塞进手中,然后才说:“我要去洗澡了。”
  也许是听到这句话,她没有把马克杯朝他脸上扔回去。
  对自己的想法感到好笑,徐秀岩按了按她戴着毛帽的头,静静离开。
  听见远离的脚步声,史嘉蕾抬起头,把热可可端到面前,凝视杯里温暖的颜色好半响,忍不住低语:“都说我不喜欢热可可了……”
  真是坚持的男人。
  摸摸被他触碰过的地方,史嘉蕾想起除了昨晚他无礼的解开她洋装的扣子之外,其他每次碰她都是在非常必要的时刻,只有刚才这下不是,却最令她难以忽略。
  望了他消失的方向一眼,她举高杯子,啜了一口热可可,面容褪去愤怒和怨恨的痕迹,显得平静深沉。
  他究竟为何而来?
  头一次,史嘉蕾对前夫的行为产生了疑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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