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手作云覆手雨 第十章

  “公主,您真不要奴婢相陪吗?”平儿看着公主再确定一次。
  “下去吧,有事本宫会叫唤的。”天凤姝有丝好笑摆摆手,是长久的习惯使然吧,虽然她已经连着多天夜里独眠,但是宫女们仍然不能适应。
  “是,奴婢告退了。”平儿带着数名宫女退下,寝宫里只剩天凤姝一人。
  她所需要的安全感已经不再是宫女所能给得起,那再多的人陪又有何用,只是累了人罢了,不如留个清静给她。
  缓步来到梳妆台前坐下,她看着镜里梳高的发髻,蓦然她伸手拿去发上玉钗,让一头发丝如瀑布般落在肩上,拿起象牙梳子轻轻梳理自己的长发,不自觉回忆起他那修长手指缠绕自己发丝的情形,他总爱这样把玩她的发丝,说要为她梳发,却将她头发弄得更乱;想到往日的嬉闹让她扬唇微笑,不过思及现实,她的笑隐去,不该想起他的,也不该再放下这头长发,拍起眼看着镜子,她打算把发再盘起,却在看到镜中反射出的另一个身影时愣住了,象牙梳子从她手中滑落,摔到地上发出了清脆的声音。
  天凤姝急转回头,那人依然傲然挺立在她面前没有消失,真是他,不是她的幻影,他真的出现了!
  “怎么一脸惊讶模样,认不出我了吗?”赫泛日冷沉着脸,一步步走近天凤姝。
  天凤姝满脸愕然,“你……你怎么会……会在这里?”
  赫泛日来到她面前,冷冷回答:“我们之间的事没有解决之前,你以为逃得开我吗?”
  原来他找来最为了这种事,天凤姝幽幽说明,“我认输了,我没法子感化你,我会向父皇禀明这事,胜负已出,约定自然就作罢,事情算解决了。”
  “你欠我的不只这件事,还有别的事又要如何办?”赫泛日眸光如冰直看着天凤姝。
  天凤姝就有疑问了,“我还欠你什么?”
  这话让赫泛日的脸色更抹上了层寒霜,“这个!”他不客气的伸手大力将她拉入怀中,低头就是炙猛悍然的强吻,不管纤细的人儿是否承受得起。
  这哪像吻,简直像是要吞噬人一样,天凤姝被吻的唇好疼、头也好晕,当他放开她时,她只能虚软的偎着他,但是脑袋清醒回来后,她忙大力推开他,扶着梳妆台而立,羞愤斥喝,“赫泛日,你……你怎可以再这样对我?这里是玉姝宫不是银龙寨,我也不再是你的俘虏,你没资格再碰我!”
  赫泛日粗暴的再将她搂入怀中,大手抬起她的小下巴冷肃的告诉她,“是吗?当了我的女人后,你就永远都不可能再离开我,即便你是公主也一样!”
  他点出的事实只让天凤姝觉得痛心愤怒,她大声驳斥,“住口,我不是你的女人,我也不属于你,更不想听你在这胡说八道,你快点离开,否则……否则我要叫人了!”
  “就算你叫人也一样,我今晚仍要带走你,然后将你锁起来,不再让你有机会偷跑,你竟敢趁我不在时离开,该死的女人,你好可恶!”全拜眼前女人所赐,他尝尽了被欺骗的推心之痛,还有如火焚油煎般的思念之苦,而他发誓绝不再尝第二次那种滋味。
  “不要,我不要回银龙寨,你凭什么带走我?我绝不会跟你走的,放开我,放开……”天凤姝挣扎着要摆脱钳制。
  她的抗拒让赫泛日更加火大,他像要压碎天凤姝般的大力抱紧她,“我不会放开你的,凭什么?就凭你已经成为我的人,所以这一生一世都将是我的人了!”他蛮横宣告。
  世上怎有如此霸道的人,难道新婚妻子还满足不了他,让他竟然要这样的欺凌她,他到底视她为何物?天凤姝愤恨满心,被激怒得口不择言,“是你强逼于我的,若可以选择,我绝不会委身于你,你为何就是不能放过我呢?我恨你,我恨你……”
  一声声的恨让赫泛日由惊愕转为狂怒,这就是他用心去疼爱的女人吗?她竟然是这般的恨他,她脸上的憎恨神情让他心痛欲裂到想杀人!
  突然,赫泛日猛地放开天凤姝后退一步,而下一刻他手中就多了柄匕首,剑尖抵在她的胸口上,语气阴鸷,“唯有死亡才能改变事实,才能让我放过你,你敢吗?”
  天凤姝看着他,眼里只有悲哀,他不明白要她留在他身边,看着他和妻子卿卿我我,对她而言那比死亡还要痛苦,她宁可死在他刀下,也不愿生不如死的活着。
  她哀愁一笑,“死亡或许才是解脱了!”语毕,她竟然毫不犹豫的就往匕首扑上去。
  赫泛日大惊失色,急收回匕首时仍是迟了一步,匕首正刺中天凤姝的胸口,她闷哼一声人往旁倒下。
  “姝儿!”
  赫泛日急抱住人蹲跪在地,看着她胸前的匕首和争先恐后冒出的鲜血,他恸心悲号,“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难道你真那般恨我,为了避开我连死都愿意吗?”
  天凤姝手握住匕首,忍住剧痛看着他,“不……我不……恨你,我只是太……太爱……你了,所以无法承……承受和别……人分享……你,你快……快走吧,若让人……发现……你就走……不了了,走……快走……!”她伸出了沾满鲜血的手,勉力推推他。
  “不,我不会走,我也不会让你有事的,来人啊,公主受伤了,快来人啊!”赫泛日不但没走,还放声大叫了起来。
  天凤姝脸露出焦急,“别……别叫,快……走,不能……叫,走……快走……走……”
  痛楚让她神智越来越模糊,在晕厥之前她似乎见到大批的宫女侍卫冲入寝宫里,她想再开口,却已无声了。
  “别伤害他,让他走……。”
  —     —     —
  “御医,公主的伤如何了?”
  “回昊妃,幸好公主的伤口不深,没伤及要害,因此没有性命之忧。”
  “可是她流了好多的血呢,真没性命之虑吗?”
  “失血过多是会造成身子虚弱,不过只要用药物加以补血调养,公主便能再强壮起来的,请昊妃放心!”
  “哎,人好好在宫里怎还会发生这种事呢?这刺客真是该死,应该被碎尸万段才对。”
  娘亲的话传到天凤姝耳里,半昏迷中的她急忙挣扎出声,“娘亲……别……伤他,不要……伤害他……娘亲,不要……伤他……”
  “姝儿,你醒了是不是?快睁开眼看看娘亲,姝儿,姝儿……”昊妃看着爱女焦急叫唤。
  天凤姝奋力的睁开眸子,当眼前的模糊褪去后,见到是娘亲又忧又喜的脸,“姝儿,你醒了,太好了,你现在感觉如何?身子还会不会感到很疼呢?”
  “娘亲,赫泛日呢?他……他怎么样了?”她心系的却是所爱的男人。
  “他都要杀你了,你还念着地做什么?不准再提那个恶徒了!”昊妃不悦说。 
  天凤姝却放不下心,“娘亲,是我自己扑……到匕首上的,不是他……他的错,别怪他,您快说他……到底如……何了?有没有……事?”
  “有事,他被禁卫军拿下,现在关到天牢里去了。”昊妃表示。
  天凤姝惊喊一声,“啊!怎可以这……样,不行,我……我要去救……救他,我要救……他!”她忍痛挣扎着要爬起。
  “哎呀,别动、不能动,姝儿,你伤口才上药不能乱动的,别动!”昊妃急将女儿按下,不肯让她起来。
  “娘亲,帮我……救他,救救他,我求您……娘亲,求您救……救赫泛日,救救他!”天凤姝哭着哀求着母亲。
  “别哭,别哭,你……”
  站在角落的男人再也忍不住,直接就冲到床边,“姝儿,我没事,我在这里,我没事的!”
  天凤姝乍然见着地,又愕又喜,“日,你——”泪水中她勉强伸出小手想抚摸他,赫泛日快速握住她的手,贴在自己脸上。
  “喂,你这个人怎么说话不算话,我不是叫你站在一边,没命令不准出声吗?”昊妃似怒又非怒的责备赫泛日。
  “我的命可以任昊妃处置,但是不准再让姝儿落泪了!”赫泛日不在乎回答,眼神却始终没离开过天凤姝。
  昊妃脸上浮起了满意笑容,“好吧,见你对姝儿这般真心真意,我就相信你这次,若你敢对姝儿不好,我绝不会放过你的!来人呀,都退下吧!”屏退了寝宫里的其他人,昊妃将空间留给这对小情人,她也笑着离开。
  天凤姝的心思全在眼前男人身上,“你……你没事吧?”
  赫泛日的神情却在瞬闲变了色,怒不可抑低叫,“该死的,你竟敢……竟敢这么伤害自己,你以为这样很好玩吗?女人,我真该好好揍你一顿的!”
  他蓦然爆出的凶意让天凤姝瑟缩了下,心中浮起委屈,她受伤了,他还责备她,但是他下一个动作却是将脸埋入她颈窝问,再来她竟然感觉到他……他在发抖。
  “你……怎么可以这样做?怎可以?若真出了意外,你要我怎么办?可恶,你好可恶……”带着恐惧的低喃飘入她耳里。
  他在害怕,害怕她有事,他竟如此害怕她有事,天凤姝心像有道暖流流过,充满了愉悦,够了,他有这样的心就够了,她已经满足,再无所求!
  “对不起,以后我不……不会再这么做了,不会了!”她弱声向他保证。
  赫泛日吻吻她的脸颊,嗓音带着心疼,“宝贝,你受苦了。”
  一声宝贝令天凤姝心抽痛了下,别忘了他是有妻子的人了,不能再往下沉沦了,所以吸口气,她逼自己表明,“我既然没事了,你就不用再担心,皇宫重地你还是别多逗留,快离开吧!”
  “你要我走?”赫泛日抬起头看着她,浓眉纠紧。
  天凤姝扯出笑,装出了不在乎样,“你才新……新婚,娇妻还在家等你呢,别让她空……空等了,珍珠是个好女孩,你该好好……珍惜她的。”
  赫泛日脸色古怪,“新婚?珍珠?你……你的意思是指珍珠嫁给了我,做我的妻子?”
  “我已经知道了这件事,你也不用再瞒我了。”天凤姝还是在笑,不过眼儿又不争气的红了。
  赫泛日却是想笑但又气的骂人,“傻瓜,你这个大傻瓜,是谁告诉你我娶珍珠的?原来你就是为了这件事才偷跑,所有的苦难竟然是为了这个误会,傻瓜,你……你真是全天下最傻的女人了!”
  “你别不敢承认自己做的事,就说我是傻瓜,我明明听得很清楚……”天凤姝生气的将自己的所见所闻全说了出来,气闷为何事到如今,他还要再欺骗她。
  赫泛日深吸口气,以免自己会因火大而伤到了他的宝贝,但这女人真的需要好好打一顿屁股,他忍耐着一字字清楚说出,“如果你能再偷听下去,你就会听到珍珠要嫁的男人叫丁强,是她的师兄,他们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早已爱意互许,只是珍珠的父亲不同意,珍珠才会来银龙寨向我求援,珍珠就像我的妹妹般,因此我也才会如此尽心为她筹备婚礼,还亲自上黑风寨和黑麒长谈,为的就是希望能让这对有情人成眷属,结果我成就了别人的姻缘,自己的女人却因为误会而离开,你说,这就是我做好事该得的回报吗?还是老天爷故意和我开玩笑?”他脸色难看的质问她。
  天凤姝瞪大了眼,顿了一会后才出声,“这……这是真……真的?”
  “你还敢质疑我的话!”赫泛日神情更加的凶恶起来。
  天凤姝又惧又忍不住满心的快乐,仿佛前一刻还在地狱里,马上就被送上了天堂:是误会,她认为的一切痛苦全都是误会,他没有别的女人,只有自己,她好高兴,高兴的想哭,她又哭又笑的道歉,“对……对不起,我以为……以为……对不起,我很……抱歉……对不起!”
  看到她的眼泪,他的心又纠起,“不准哭,为了你我已经是伤痕累累了,不准用眼泪再加深我的伤。”他低头吻去她的泪。
  天凤姝歉疚的抚着地也憔悴许多的脸,“日,对不起,以后我一定会完全信任你,再也不会自以为最胡乱猜测了!”
  这话就让赫泛日转怒为笑了,“乖,这才对,难怪你母亲一见到我劈头就骂我是负心汉、薄情郎,若不是顾忌我怀中抱着你,她可能就亲自拿刀过来砍我几下了。”
  “刚才的情形一定很惊险吧,禁卫军有没有伤到你?”天凤姝忙仔细观视他。
  赫泛日榣头,“没有,禁卫军根本没动手,在昊妃过来之前,禁卫军只是将我包围住,他们接受了命令,并没有和我动手。”
  “为什么?谁下的命令呢?”天凤姝不懂。
  “是你母亲,为何你没告诉我你是昊族的人呢?”赫泛日问起。
  “我以为这不是要紧事,这点很重要吗?”
  赫泛日轻叹口气,“我本来就有怀疑的,你若非拥有驯兽的异能,怎能让虎王如此听你的话,只是我没去深究原因,而你也该对昊族的事不熟,才会没认出我的特征!昊族里有条祖宗留下的规矩,族理有异能的族人一定要和自家族人成亲,以保留异能的传续,若私自和外人通婚,其生出的孩子假若又遗传到异能,就会有异于常人的外表,我娘就是昊族人,还具有驯兽的异能,却爱上了不是族人的我爹,两人的爱情意来全族人的反对,我娘却不顾一切和我爹私奔,然后生下了我,我幸运传到了我娘的驯兽异能,却也有着异于常人的外表,天生的一头白发,现在你明白我白发的由来了吧!”
  “所以娘亲由你特殊的外表认出了你应该是昊族人,事先就下令禁卫军别抓你,但是娘亲又怎知道你一定会来呢?”天凤姝反应很快,不过还是一头雾水。
  赫泛日轻笑亲密的点点她的小鼻头,“女人,你该不会以为你娘亲真为了皇位而狠心随便将女儿丢给个土匪不管你的生死吧!昊妃的确是由我的特征猜出了我的身分,她会那么放心由着你被我抓到银龙寨,是因为她对我的父母有信心!我母亲和你娘亲曾是感情很好的好姊妹,两人还戏言以后彼此若有孩儿要结成儿女亲家,我既然是她好姊妹的儿子,她当然相信我了,才放心让你和我在一起,昊妃果然是眼光独具之人!”敢下这样的险棋,其勇气也教人佩服。
  天凤姝恍然大悟,明白了一切,却也忍不住抱怨,“娘亲好过分,这种事应该早些和我说啊,那我就可以少去许多的担心害怕了,她非但没责怪你害我伤心,还先和你说了这些事,娘亲太偏心了!”
  赫泛日大笑,“哈……丈母娘欣赏女婿是天经地义的事,凭她认定我一定会来宫里找你这点,就显出了你娘亲对我的了解更甚于你了,别吃醋了,宝贝!”他弯下身,追回吻是落在天凤姝唇上,缠绵温柔,以补偿这些时日来的相思之苦。
  许久之后,四片唇才依依不舍分开,天凤姝娇端出声,“你又吻我了!”
  “哈哈……还不满足是吗?我可以再来一次的!”赫泛日邪笑回答。
  天凤姝有些苍白的脸上浮现红晕,“你……你好坏,不理你了!”
  又是一串的笑声,再次终结在粉色小嘴上,经历波折后的吻特别甜美,这次相依的身影将永远不再分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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