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已经落下,满室黑暗只有星光隐约透进,他粗喘着、渴求着,不愿放过她全身上下每一寸的美好,而她则是娇吟着、啜泣着,初尝人事的痛楚和甜蜜交织,她失去理智和矜持,用尽全身感官体会他的存在。
他们不在乎未来还有多少困难,只知道这一刻,他们的身心,终于完全属于彼此。
两人在感情更进一步后,几乎甜蜜得离不开对方。
向晴在和道顿练完琴后,会在没有课的时间先到华少杰家中,等候下班归来的他,有时她掌厨,有时他带她出去享用美食,然后两人一起在外头散散步,看看海,绕绕山路,或者回家依偎在一起看电视。
这样的日子很平淡,却很幸福,历经风雨后,他们更珍惜此刻的互属互赖。
这天,华少杰迟了一些才回家,入春的日子仍然冷到不行,他却在只亮着盏路灯的巷口遇到向晴。
“这么冷,你怎么不在家里等呢?”他急忙将她拥入怀里。
“等多久了?”
“我才刚出来而已,因为你今天比较晚,我才会出来的。”
向晴拉着他,不是走平时回家的路,而是由隔壁巷子绕了一圈,“今天巷子修水管,整条路都封起来了,还挖得坑坑洞洞的,我怕你没看到。”
感受到手掌里冰冷的小手,还有她冻得发红的粉颊,华少杰知道她肯定等了很长一段时间,只怕他不小心走到封起来的危险路段,心中对她的傻气益发不舍。
但换作是他,一样也会这么做,他们对彼此的爱是不相上下的。
回到屋内,华少杰就丢下手中的东西,连忙替她把手搓暖。
向晴甜滋滋地享受着他的呵护,一边不经意问道:“怎么这么晚回来?”
听到她的问句,华少杰露出一个微妙的笑。“你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
“什么日子?”她不明所以。
这种似懂非懂的俏模样,令华少杰想笑,却也感慨。
青春年华的她,会为了他错过重要日子而哭泣难过,但经过岁月淬炼成长的她,重要的日子却成了琐事。
“你的生日。”他牵着她的手,在沙发上坐下,“我记得在我们相恋的第一年,我忘了你的生日,和别人到日本去了,我打电话给你,只顾着炫耀日本的美景,却忘了答应你的承诺。”
他摸摸她的头,又怜又爱的回想当时。“在电话那头听到你的哭声时,我真的很气自己,更为了你心痛,那个时候我就知道自己是真的爱上你了。当你挂断电话,我恨不得立刻飞回台湾,可是我知道,我必须履行我的承诺。”
“其实你有想到我,我就很开心了……”她听得很感动。
“这还不够。你不知道,当年虽然我才十几岁,但已很确定未来的伴侣就是你。只是我那时个性自傲,也很自我,总是疏于表达,又觉得体贴的你就算我不说,你也都能体凉,才会我行我素,让你患得患失。”
他执起她的手,想到过去那一段,他仍有失去她的顾虑。“其实我也怕你生我的气,怕你不理我,所以我跑了好多地方,精心选了很多我拍的照片,请人印了未来十年的月历送你,告诉你我的人生计划是要把你娶回家,其实是自私地想要绑住你。”
向晴眼眶红了,他们的初恋称不上铭心刻骨,却真真切切牵绊彼此一辈子。
“可是你在遇到困难的时候,却放开我的手了……”
这是扎扎实实的抱怨,华少杰只能苦笑。“因为年轻气盛的我,根本无法接受失败,才会选择逃避。”
“那你现在能接受失败了吗?”她一语双关。
沉默了一下,他淡然一笑。“有你在身边,我想我一定可以走出来。”
向晴感动地拥抱他,热情亲吻他,通常只要她主动一点,两人一下子就能天雷勾动地火,但今天他却在短暂亲密后就微微拉开两人距离。
“你……”她纳闷,不太高兴地瘪嘴。
见她自然地在他面前耍小脾气,他开心的笑了。“你忘了你的生日礼物。”
他将方才扔在沙发上的袋子递给她,向晴期待地打开包装,在看到内容物时惊喜尖叫。
“顾尔德的巴哈演奏专辑!”顾尔德几乎是演绎巴哈最好的钢琴家,她好喜欢,兴奋地左翻右看手中的音乐专辑。“你怎么知道我很想要这个?”
“很简单,用点心就知道了。”过去他就是太不用心,同样的错他不会再犯。
“我到你音乐教室那天,发现你钢琴上摆的都是巴哈的乐谙,就知道你在练习巴哈,而道顿的演出曲目也包含几曲巴哈,所以我觉得你应该很需要。”
向晴又哭又笑,激动地抱住他,在他脸上落下雨点般的细吻,要不是华少杰自制力超强,大概又要将她扑倒在沙发上,那他今晚的计划就全泡汤了。
“等一下,你别那么猴急。”他捉住她的手,在她耳边低声道:“我们先去逛街,再买一个你喜欢的蛋糕,到海边庆祝。”
“谁猴急了!”她羞得无地自容,轻捶他的胸膛一下,惹得他哈哈大笑。“你说的行程好耳熟……不正是当年小慧帮我庆祝生日的行程吗?一点创意都没有,一定有人出卖我!”
“这一切都要感谢你的好朋友。”他真的感谢吴小慧,在他消失的这几年,用坚定的友情支持向晴,所以当吴小慧需要帮忙时,他自然义不容辞。
穿上大外套,两人兴奋地准备出门,走到门边要开门时,他突然又拉住她。
“再等一下,外头很冷。”他从自己的手提包里拿出一条围巾,密实的围在她脖子上。
向晴一看,惊讶的发现这条围巾就是她高中时不眠不休织给他、还被大家笑到不行的那条,原来他一直带在身边,说不定今天早上天冷,他就是围着它出门的。
什么话都不用再说了,他对她的重视和用心无庸置疑,两人手牵手一起出门,相信不管未来如何,一样能一直携手走下去。
“你们两个真是刺眼啊!”
华少杰送向晴到道顿的练习室时,两人还手牵着手,让道顿不由调侃起他们。
好友的恋情能够开花结果,道顿内心是为他们开心的,不过这两个人没事就躲起来偷约会,只有练习时间会出现,他来台湾这么久也没带他去吃顿好吃的或赏赏美景,让他的心里有些不平衡。
“你是嫉妒我们吧?”华少杰笑着把女友拉到琴边坐下,“你们好好练习吧,我有事要忙……”
“等等。”道顿别有用心道:“听一首再走吧,你每次来,至少都会听我们合奏一首的不是?”
华少杰不置可否地耸耸肩,来到一旁坐下,静下心来洗耳恭听。
向晴和道顿的合奏开始了,由于向晴个性内敛,道顿则是外放,两人的配合竟意外契合,钢琴不会盖过小提琴的光采,完美称托主旋律,却又有自己的独特风格。
华少杰着迷地看着他们,忍不住把自己代入向晴的角色。
如果是他和道顿配合……不,道顿不会接受,他也无法忍受。他知道自己的琴声太跋雇、太突出,一定会抢走小提琴主奏的地位,在音乐的地盘上,一山不容二虎。
正当他在脑子里胡思乱想时,乐音戛然结束,他发现弹奏的两个人都乖乖瞪着他,像在等候他的评语。清了清喉陇掩饰失态,他中肯地提出见解。“向晴的装饰音可以再流畅一点,如果旋律真的太紧凑,甚至可以拿掉,且有一段道顿的快板,我觉得钢琴声可以完全停止,等到道顿停住,钢琴声再突然出现,制造爆点。”
向晴和道顿相视一笑,有些意外,也心知肚明华少杰的音感不曾因为他无法弹琴而消失,甚至更敏锐了。“你这变态的家伙简直是鬼才!”道顿摇头苦笑,练习也有几次了,他自以为刚才的合奏已经很不错。“而且,你真的改变了很多。”
“我改变了什么?”华少杰不解。
“你有没有发现,以前你只要听到别人弹琴,都会下意识回避,但是当你在听我和向晴合奏时,心里想的是什么?”道顿暗示他。
聪明的华少杰一点就明。过去听到别人弹琴,他只会自怨自艾,甚至没有听下去的勇气,但在向晴的鼓励和道顿的诱导下,他渐渐不去想那些,反而能全心欣赏,甚至有勇气质疑不够好的地方,认为自己也有资格坐在那个位子上。玩音乐,就是要真心喜欢、全心投入,如果成了压力,就失去意义了。
看来他真的慢慢脱离了黑暗,华少杰释怀一笑。“我知道你的意思了,难怪你每饮都要我来听你们练习。谢了,老兄!”
道顿笑着接受他的致谢,好兄弟就不用说太多了。
过去他没没无闻时,也是华少杰一直支持他,甚至用企业资金赞助他开演奏会,让他有机会展现才华,要说欠人情,他才欠大了。
“不过,接下来我要告诉你的消息,恐怕会让你笑不出来。”
道顿表情一变,不仅华少杰皱起眉,向晴也跟着紧张起来。
“我们音乐会的海报都发出去了,公演日也越来越近,但昨天我接到一通电话,租借场地的音乐厅说演出那天的场地出了一点问题,有人要卡住那一天的使用权。”道顿担忧又沉重地望着好友,“而对方的代表人,是某个交响乐团的指挥……姓华。”
华少杰倒抽一口气,心跳陡然剧烈起来。而向晴瞧见他的反应,再加上道顿的话,内心也是一沉。
“这件事——”半晌,华少杰才正色开口,“我会解诀的。”
华少杰的老家,是一栋位于市郊的独立洋房,由围墙上的九重葛和洋房上攀爬的藤蔓,可以想见其历史悠久,却掩盖不了这栋洋房的价值与贵气。
“少杰,”在进门的前一刻,向晴紧张地拉住他的衣袖。“我会怕……”
“没关系,没什么好怕的。”对于要回家这件事,华少杰的心情同样沉重。
当年他车祸伤了手,父母赶到美国问的第一件事,居然不是他的伤势,而是他能不能够继续弹琴。
当医生告诉父母恶耗时,他们脸上的震惊和嫌恶,他一辈子也忘不了。
当他从寇带斯音乐学院休学后,家里的经济援助也断了,他忍下这口气,化悲愤为力量,凭着过去存的钱和打了一年工,到另一所学校就读商学院,最后以优异的成绩毕业,这期间,他没有接过家里打来的任何一通电话,连他和朋友合伙成立卡崔那,事业有成,名声亦遍及全美,家里仍没有一点关心。
因为他已不能弹琴,已不是钢琴奇才,只是个庸俗的商人。
所以等一下进门后会发生什么事,他也有心理准备,于是他为难地望着向晴。
“向晴,等一下进去,可能会让你感到不好受,而我的解决方式,必须要很现实、很无情,你……”
“我明白的。”她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笑容。“我相信你会处理好。”
有了她的支持,华少杰才大步走进家门,果然两人才一进门,华父和华母已经站在客厅严阵以待,脸上的表情都不是很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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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福倒数 第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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