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莉耸耸肩,乖乖听话。
像是怕她偷看,凌厉不放心地挥了挥手,确定她真的看不见,才搂着她走出villa。
莫莉在脑海中摊开花园的平面图,猜想此刻正要踏上铺着横木的平台,猛然被他打横抱起。
低呼了声,她差点睁开眼,随即听到平静的嗓音制止:“不准偷看。”
莫莉把脸转向他,让生性多疑的男人确认过后,她才开口问:“干嘛这么突然?”
“你没穿鞋。”
“这又没什么大不了的,反正有铺石板啊。”她乘机挖苦同样大惊小怪的凌厉。
可他没有妥协的意思,坚持抱着她,步伐稳健地朝某个方向走去。
这下莫莉想猜他们要去哪里也没办法了。
该不会这才是他真正的用意吧?
人高腿长的凌厉没多久就来到目的地。
“可以了。”将她放下,他说。
莫莉徐徐张开眼,从他肩头看出去,发现原来刚刚她跑出来找人,全然没留意花园里已经重新布置过——整个花园点满大大小小的彩色蜡烛,饭店内随处可见的鸡蛋花,在发呆亭里堆起一座小巧精致的花塔,沙发和桌子上也撒满了花朵,原本纯白的枕头和沙发套全换成香槟金的颜色,点缀得女性且高雅,还有主厨特别准备的生日大餐和三层蛋糕,以及一张手写卡片摆在桌上。
她的注意力完全被吸引,小脸溢满兴奋的问:“这是怎么回事?”
“你生日。”
“生日……我以为那些烟火和蛋糕就是庆祝。”她飞快的瞥他一眼,不敢置信那不过是其中一部分。“这些你花多久时间准备的?”
“一整天。”在她因晒伤而尖叫前,他都还在写卡片。
“但是早上你和我在一起……”仿佛心有灵犀,莫莉拾起桌上的卡片,打开来一看。
简单的“生日快乐”用中文和英文各写了一次,没有署名给谁,也没有写上他的名字,十足是他的风格。
莫莉满心欢喜的把卡片抱在胸前,灿亮的眸子迎上他审视的目光,“这是给我的,对吧!”
他慢吞吞颔首,颧骨难得浮现微红。
卡片的内容他想了好久,最后只能写出这样无趣,且人人会说的内容,却是最真实的心意。
生日快乐。
因为有二十年前的今天,日后他才能遇见她,所以生日快乐,祝她快乐。
这些话太矫情,他写不出来。
“我今年几岁了?”没察觉到他的心情,莫莉急切地问。
“二十。”
喜悦的表情一僵,她眨眨漂亮的眼,“我好年轻,不会真是被你骗了,所以才嫁给你吧?”
一时没听出她在开玩笑,凌厉的脑袋陡然空白。
“二十九和二十,嗯,真是差了好大一截。”虽然忘了问自己多大,但她问过徐秀岩关于凌厉的年纪。
“你不喜欢年纪差太多的男人?”他难掩在意。
伸手捞起一朵鸡蛋花把玩,莫莉理所当然地回答,“其他男人我是不知道,但是你应该不是。”
“什么意思?”他毫不放弃的追问。
莫莉好笑的睐了他一眼,“如果不喜欢的话怎么会嫁给你?”
这话令凌厉神情冻结。
“好啦、好啦,我又没嫌你老,要找到像你一样迷人又多功能的老公可是很不简单的!”以为他生气了,莫莉随口说了一堆褒奖的话,噙着甜美俏丽的笑容,拉着他坐下,很自然的依偎在他身旁。
很好,她越来越有嫁给他的踏实感。
凌厉侧眼瞅着她的一举一动,严肃悄悄爬上俊容。
虽然是无意的,她的话总是一而再,再而三的提醒自己,他们的“婚姻”是假的。
他当然有办法弄来一份具有法律效力的结婚证书,问题是,如果明天她突然恢复记忆了呢?
他可以逼她,但假的终究是假的。
一想到恢复记忆的她用不能谅解的眼神,指控他的欺骗,而他又将失去她的信任,一股恶寒就从体内深处急涌而出。
谎言为基础所建立的关系竟是如此脆弱,令人不安。
“凌厉,怎么发起呆了?”
她带着笑的俏颜在眼前放大,凌厉一惊,直觉探出一掌,力道强劲地把她往后推。
还好沙发上都是松软的垫子,莫莉没有被撞伤,倒是从思绪中回神的凌厉,阴鹜地瞪着她。
以前在贫民区生活养成的习惯,警戒性总是特别强,在思考事情或是睡觉的时候,一旦有任何人事物惊动,他都会马上出手攻击。如今请了保镖,除了保护自己之外,也为了改掉这个习惯, 怎知还是不小心伤了她。
他恶狠狠地盯着她胸前泛红的掌印。
“吓到你了?”没料到他会有这么大的反应,莫莉一边揉着有些发疼的胸口,一边道歉,“抱歉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过来。”他恶声恶气的命令。
她有些害怕也感到困惑。
没必要那么生气吧!她哪知道他发呆发到那么“投入”。
“过来。”他语气压低,没有变得柔和,反而森冷可怕。
又是无法拒绝……和不敢拒绝,莫莉慢吞吞蹭过去,还没到他面前,便被他像抓小鸡一样抓到面前。
“抬头。”把娇小的她困在双腿间,高高在上的王者又下令。
莫莉歪了歪脑袋,在他的坚持下,半推半就的仰起下巴,随即感觉他的气息喷吐在敏感的脖子上。
她感到发痒的扭动身体,同时溢出一串银铃笑声。
“别动。”仔细观察她胸前的掌印,凌厉低喝。
但是他吐出的气吹拂得她笑声更大。
“凌厉,会痒啦!”莫莉只好抗议。
“会痛吗?”轻轻抚摸着掌印,他眼底凝着心疼。
这下终于搞清楚他在做什么,她退后了些,眼神里有着拿他没辙的浅浅无奈。
“是我吓到你,每个人对惊吓的反应程度不同,你别太在意。”
“可能会淤青。”他冷静宣布,眼角抽 动。
“几天就消啦!”她轻快答道。
“如此一来,你就不能穿泳衣或是洋装。”那掌印在如此明显的地方,她又那么在意自己看起来美不美,怎么可能不生气?
莫莉捧着他的脸,对他挤眉弄眼的笑着,“卡门的泳衣我已经扔了,洋装也只能在villa里穿给你看,出去我就得包得跟粽子一样,不然会晒伤,所以你根本不用瞎操心。”
浓眉略略一抬,凌厉有些讶异。
只是没提醒她对阳光过敏的事,就让她大发脾气,如今他出手伤了她,却如此轻易被原谅?
虽然摸不透她的想法,但是她谅解他粗鲁行为这点,令他心头一暖,紧绷的身躯终于能放松。
“抱歉。”他坚持道歉,并在红印的地方落下一吻。
完全没想到会因此得到亲吻的莫莉,两颊顿时涨红,心脏跳得比任何时候都快、急。
他吻了她,终于吻了她!
即使是补偿性的吻,她还是高兴得快飞上天了!
直到这一刻,她终于明白会这么希冀一吻,是因为自己已经深陷其中。
失忆后对他的陌生感,都因那些热烈的侵袭,强而有力的凝视、沉默之下的温柔而抹灭。
——那些都是使她变成不能没有他的手段。
她对这个男人,彻底着魔。
凌厉不知从哪摸出一只戒盒,取出一枚切割得完美的璀璨蓝钻石戒指,套进她左手的无名指。
“这是……”莫莉又傻了。
“婚戒。”戒围有点松,他不甚满意的蹙眉。
但是莫莉根本不在意,喜悦的泡泡在心底不断冒出来。
“对……秀岩告诉我之前的那只戒指跟行李一起弄丢了,我怎么会那么不小心呢……”她责备自己,眼睛离不开那散发纯净光芒的蓝钻,突然发现里头好像有字,于是将手凑近了些,在烛光下端详了好一会儿,终于看清楚蓝钻的戒台上刻了她的生日和名字。
“老天!这实在是太……太美好了!”她眼睛闪烁着感动的水光,主动抱住他,在刚毅的侧脸落下一吻。
这代表这个戒指是订做的,不是因为她弄丢,而找来的次级替代品。
她的主动讨好了凌厉,向来紧抿的唇角微微上扬。
这其实是好久以前就准备好要给她的生日礼物,只是他一直无法送出去,如今终于找到机会。
“谢谢。我好喜欢。那你的呢?也刻着你的生日和名字吗?”
她的名字可以拼成Mdly,凌厉又该怎么拼呢?莫莉期待地想。
既然是生日礼物,当然不可能成对,凌厉被问倒了。
在一段距离外等着凌厉吩咐的徐秀岩,终于接受到主子的眼神示意,立刻指挥早已就位的乐队开始演奏。
悠扬的乐声适时解救了凌厉的困境,也引开莫莉的注意力。
“噢,凌厉,你还保留了什么?”发现乐队的存在,她的笑容快乐的上扬,接着把他从沙发上拉起,“走。”
“去哪儿?”
“这么美好的音乐,不跳舞就太浪费了!”
石头和横木板上都放上大大小小的彩色蜡烛,所以莫莉拉着他到一旁的草皮上。
“华尔兹,会吗?”她问他,毫不怀疑自己。
凌厉下颚微扬,一手搭上她的腰,另一手握住她的手,眼神又悄悄示意,乐声随即改变,他领着她在草地上跳起优雅的华尔兹。
浅粉色的洋装裙摆随着转身的动作,轻拍在他身上,她笑眯眼的美丽娇颜就在眼前,动人不已。
十四年前那个年纪小小却古灵精怪,说话有自己一套用词,总是带来欢笑和喜悦的小女孩,与眼前已经成熟却保持单纯天真的女人重叠在一起,他浑身窜过一阵激烈的悸动。
真希望这个夜晚不要结束……
“这真是惊喜的一个晚上。”窝在他胸前,莫莉的眸光甜得快要滴出蜜来,轻叹道。
凌厉没有开口,拥着她又跳了一会儿,才把疲倦得闭上双眼的她给抱起来,并在她耳边低喃:“生日快乐。”
从小生活困苦的凌厉,在达到今日的成就后,仍然很少花钱。
并非怕了贫穷才舍不得花钱,而是忙于工作,根本没有时间享受努力的结果。
就某方面而言,他和莫莉一样以世界各地的旅馆为家。
说出来绝对会令人感到诧异,他真正的家不到二十坪,里头只有一台小冰箱,四散的空啤酒罐和烟盒,一张狭窄的破床垫,除此之外连一张椅子也没有——那是离开纽约前他住过最好的房子,虽然只是废弃旧公寓里的其中一间。等他真正赚到钱后,发觉根本没必要买栋房子自己住,于是他拥有的固定住所也就只有那一间小套房而已。
不过,这并不表示他不会在其他方面花钱,例如穿着他就很讲究,在顾客面前, 他习惯用高级衣着打扮来表现出自己不是那么好惹的;吃就比较随兴,有时间和闲情逸致,他会上餐厅吃好一点,餐会通常都是洽商重于吃,派对宴会的话只是过得去而已,假日他也会吃一些儿时渴望却没能吃到的零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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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洛思的假期 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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