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出她神情流露出的感伤,魏允宪即使心中好奇刚才那对母女的身份,也体贴地没有多问。
“别客气,你现在是淳风的人,既然我身为他的好友,当然要帮着照顾你一下了。”魏允宪笑道。
她现在是“淳风的人”?这个暧昧的说法,让苏澄澄的俏脸迅速染上一层绯红。
“我、我不是……魏少爷别误会……我只是……”她结结巴巴地开口,想要否认,却又怕被旁人听见了,会坏了严淳风的计划,一时之间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见她一副心急的模样,魏允宪笑道:“别慌,我知道的,别忘了昨儿个我也在场。我这个人就爱胡乱说笑,你别放在心上,否则我可过意不去了,好吗?”
听他这么说,苏澄澄才松了口气,点点头笑了。
当严淳风和几位商贾打完招呼之后,快步走来,就怕苏澄澄一个人会孤单不安,想不到却正好看见这一幕。
瞧她和好友两个人有说有笑的模样,他的心里竟有些不是,滋昧,但……这是为了什么?
明明他们只是在说话而已,他有什么好介意的,又为什么会介意?
严淳风还没好好地厘清自己的反应所为何来,就已迈开步伐走了过去。
“啊,淳风过来了。”魏允宪笑道。
苏澄澄闻言立刻转头,一看见严淳风,娇美的脸上缓缓绽开了笑容。
虽然刚才魏允宪的出现,让她心中的不安减少了些,但是直到此刻严淳风返回她的身边,她紧绷的情绪才完全放松下来。
她的笑容甜美而灿烂,宛如春阳般温暖宜人,让严淳风的目光不自觉地放柔,然而当他的眼角余光瞥见一旁有几位男性宾客也惊艳地盯着她时,忽然有股冲动想要将她带开,独占她的美丽。
一意识到这份突如其来的冲动,严淳风一怔,心中有些惊讶。
虽然他知道自己确实相当欣赏、喜欢她的性情,但是会产生这般独占的欲望,恐怕对她的感觉已比单纯的欣赏、喜欢还要深许多,而这也说明了为什么刚才瞧见她和魏允宪说说笑笑的画面时,他的心里会有些不是滋味了。
严淳风望着苏澄澄,胸口涌上一股暖意,发现自己一点儿也不排斥这份不在预期之中的情感。
过去这几年来,他只一心专注于家业,从来就没特别留意过身边的任何一个姑娘。想不到,这回为了替娘亲选个贴身丫鬟,竟会让他遇上这么一个美丽又特别的小女人。
尽管她没有富贵的家世背景,尽管她认为自己是个极为平凡的姑娘。可这些小事对他来说根本不算什么,他一点儿也不在乎。
真要说名利、地位,他目前所拥有的对他而言已经够了,不需要靠身边的女人再为他锦上添花。
能够遇着自己由衷喜爱的姑娘,才是最重要的,可问题是……回想这段日子以来,她三番两次地冲着他喊“爷儿饶命”,总是对他流露出又敬又畏的态度,或许……她只是很单纯地将他当成主子,完全没有其他的心思?
这念头让严淳风的眉头微皱,看来除了每日忙于工作之外,他也该找机会弄清楚这个小女人的心意……
“淳风,你刚才上哪儿去了,怎么让苏姑娘一个人在这儿呢?”魏允宪的问话打断了他的思绪。
严淳风还没开口回答,苏澄澄就怕他被误会似的,急着帮忙解释。“他是被展老爷邀去与几位友人打招呼,只不过去了一会儿而已。”
“原来如此。”魏允宪说道:“我才刚跟其他友人寒喧了一会儿,想不到就瞧见了美人儿落难的画面。”
严淳风一听,立刻神色担忧地望向苏澄澄。
“怎么了?出了什么事?”
苏澄澄有些尴尬地摇了摇头,说道:“其实也没什么,就……我娘和妹妹过来跟我说了几句话。”
“什么?她们也来了?”
严淳风的眉头皱得死紧,一旁的魏允宪更是不由得面露惊讶,想不到那对母女竟是她的亲人。
“那……你还好吧?”严淳风关心地询问,就怕她受了太多委屈。
虽然她说得相当含蓄,但是先前他曾在街上听见那对母女的对话,想必她口中的“说了几句话”,绝对是字字刻薄刺耳。
“我没事,魏少爷即时替我解了围。”
“那就好。放心,不会再有这种事情发生了,我不会再让她们有机会接近你。”严淳风开口保证。
既然她是他带来的,而他又已知道自己对这个小女人动了心,他自然便有好好保护她的责任。
听了他那仿佛承诺似的话语,苏澄澄的心头暖暖的,笑容也益发甜美了。
魏允宪发现自己竟成了个不存在的人似的,被完全“晾”在一旁。他好笑地睨着眼前正彼此相望的两个人,脸上浮现一丝饶富兴味的笑容。
认识严淳风这几年以来,他可从没瞧过好友对哪个姑娘特别关注,看来这回有问题唷!
他主动替自己斟了杯酒,用夸张的语气笑道:“来来来,敬你们这对璧人,希望能早日喝到两位的喜酒呀!”
苏澄澄一怔,俏验霎时布满红晕。
虽然她知道魏少爷肯定又只是在开玩笑,却还是免不了一阵怦然心跳,而当她忙着脸红时,严淳风与魏允宪交换了一记目光。
两人身为知心好友,许多事情不用说出口也能感觉出对方的心思,严淳风知道魏允宪必然察觉了他对苏澄澄特别的情感。
他的神色坦然,没有试着掩饰或否认,而当他低头瞥了苏澄澄一眼,瞧见她那双颊绯红的娇羞模样时,黑眸不禁闪动着灼热的光芒。
苏澄澄感觉到他的视线,本以为他有话想告诉她,抬起头来想要询问,然而当她一对上他专注的黑眸时,霎时忘了自己原本想说些什么。
他那双灼灼发亮的黑眸就像一团炽烈的火光,灿烂而耀眼,深深慑人心魂,让她几乎想化为飞蛾,奋不顾身地扑上……
此时此刻,周遭的声响完全进不了她的耳,周道的身影也根本入不了她的眼,她完全没法儿移开目光,直到她忽然被一股力道从背后撞来,才蓦地回过神来。
她轻呼一声,脚步踉跄了下,而下一刻,她发现自己被搂进一堵宽阔的怀抱。
“小心点,没事吧?”严淳风轻声问,黑眸盈满关心。
“没、没事……”她脸红不已。
明明她早已经站稳了,可他却又多搂着她一会儿才松手,那仿佛刻意多与她亲近片刻的举动,让她的胸口宛如有无数雀鸟激动振翅般地剧烈振动着。
不慎撞到她的丫鬟满脸愧疚地忙着道歉。“呀,真是对不住!都怪奴婢急着要去灶房,一个没留神撞着了小姐,还请小姐见谅!”
“我没事,你去忙吧。”苏澄澄摇了摇头,一点儿也不在意这个小意外,因为她满脑子都是刚才的那个拥抱。
他真的是刻意多搂着她一会儿吗?还有,为什么他今晚总是用那种炽热的目光望着她?难道他对她也……
不不不,这怎么可能?
他是高高在上的富商巨贾,而她只是一名平凡卑微的丫鬟,他怎么可能会看得上眼?
刚才一定只是为了让旁人相信她是他的“意中人”,他才会故意佯装出对她深情凝视的模样,一定是这样的!
苏澄澄在心底提醒自己千万不要自作多情,作着不切实际的白日梦,然而早已悄悄怦动的心,究竟要如何才能好好地控制住……
“澄澄?澄澄?”
一连好几声的叫唤,逐渐传进苏澄澄的耳里。
“呃?”她抬头望着与自己同时进严府当丫鬟的王月儿,一脸茫然地问:“月儿,怎么了?”’ 。
“还怎么了?”王月儿一脸无奈又好笑地问:“你那块地方,究竟要扫到什么时候?根本已经没有落叶了呀!”
“啊?”
苏澄澄望向地面,果然瞧见花树下早已被她扫得干干净净。她立刻尴尬地胀红了脸,同时心中不禁有些懊恼。
虽然她一再地告诉自己,要将昨晚的一切当作是一场美梦,一觉醒来之后就该回到现实之中,但她发现真的好难。
她不断地回想昨夜在展家的情景,回想起他关心的神情、专注的凝视,而每个情景都令她心跳不已。
由于满脑子都是严淳风的身影,心不在焉的她一整个上午状况连连,虽然没真的出什么纰漏,但是再这样下去,难保不会闯出什么祸来。
万一真不小心犯了严重的错,没法儿在严家待下去,那可就惨了。届时她非但得另外想法子找个栖身之所,说不定还永远见不着严淳风了……
一想到最后那个可能,苏澄澄的胸口就一阵揪紧,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掐着她的心似的,教她泛起了难以言喻的疼痛。
她咬了咬唇,很努力地想让自己理智一些。
既然她的身份是一名丫鬟,那么她就该继续安安分分地当个丫鬟,只要能远远地望着他就好……
才刚这么想,忽然听见一些骚动传来。抬头一看,就见严淳风正从大门的方向走了过来。
一看见那抹俊挺的身影,苏澄澄无法克制地怦然心跳,然而瞥见他那浓眉深锁的神情,她不禁疑惑地怔了怔。
怎么了?出了什么事?
正当暗自疑惑之际,总管德叔和另一名叫做桂兰的丫鬟迎了上去,德叔还将看起来像是一叠纸张的东西交到严淳风手中。
一瞧见手中的物品,他的神情似乎变得更阴郁了。
“啊,澄澄,你听说了吗?”王月儿轻声说着,语气神秘兮兮的。
“听说什么?”苏澄澄摸不着头绪地问。“今儿个一早,桂兰在打扫老夫人所住的楼阁时,意外发现寝房内被人悄悄藏了符咒!”
苏澄澄怔住,惊讶又疑惑地问:“符咒?什么符咒?”
“我也不确定,但听说好像是诅咒老夫人早日升天的符咒!” 王月儿压低了嗓音说道:“由于这事儿非同小可,桂兰立刻告诉 了德叔,而德叔也立刻派人去请主子回府。”
“什么?”苏澄澄震惊地倒插一口气。“这是真的吗?”
“应该是真的吧,否则主子也不会赶回来了。”
苏澄澄望向严淳风,见他脸色沉郁,一颗心不由得跟着揪紧。
她知道他一直很惦挂老夫人的身子。这会儿又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他的心里一定很不好受。
一股心疼的感觉萦绕胸口。她真恨不得自己能够为他抚平眉心的皱折,让他别这么烦忧。
“究竟是什么人做的?为什么要这样?”苏澄澄心情沉重地问。
想要悄悄将符咒藏在老夫人的寝房之中,必定是府里头的人才办得到,可究竟有什么样的深仇大恨,会让人做出如此恶毒 的事情来诅咒老夫人?明明她老人家是个慈祥和善的妇人呀!
“虽然还不知道,不过我看哪……”王月儿先悄悄左右张望了下,见没其他人在一旁,才悄声说道:“肯定是雨柔小姐做的!”
“什么?雨柔小姐?”苏澄澄诧异地瞪大了眼。
来到严家已有一段时日,她自然也知道府里除了严淳风之外,还有一位已故二房所生的小姐,名唤严雨柔。
然而尽管知道小姐的存在,苏澄澄却从来不曾见过她,因为雨柔小姐成天将自己关在楼阁之中,从来就不见她出来走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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爷儿饶命 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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