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氏公司的总裁办公室里,祈正砚背靠在皮椅上讲电话,用的是日语,电话是他父亲打来的。
祈正砚脸色阴郁,手指抚弄蹙得好紧的眉头,一副不胜烦闷的模样。
父亲在催他回日本,原因是相亲,对方是个出身名门的闺秀,家人对这门亲事很期待,急着要他回国。
祈正砚搬出了一堆理由都被父亲打了回票,最后电话里只剩下沉默。
“混帐,你若没在月底前赶回来,就别认我做父亲了!”祈父用力挂上了电话。
祈正砚叹口气,脸色沉重的将电话放回,父亲后面的话是用生硬的中文说的,表示他对儿子硬要留在台湾的不满。
祈正砚无奈的揉揉额角,眼光不自觉地落在办公桌上的相框,里面放了张美丽女子的照片,明眸皓齿、娇甜可爱,是个能让人眼睛一亮的女孩,但也是祈正砚这一生永远的痛。
这女子叫安琪儿,一年多前和他一起到海上出游时落海失踪了,祈正砚只肯承认安琪儿失踪,因为是失踪就有可能再回来,他在等着她出现。
祈正砚明白自己的条件,顶着不错的外貌和优越的家世,仰慕他的女子不知凡几,但是他对女子一向都是客气生疏,不曾动过心。如此心如止水的他也曾让家中父母担了好一阵子的心,害怕他有断袖之癖,直到认识了安琪儿,那颗不为女子所动的心才真正跳动了起来。
安琪儿是他所遇到最美、最真的女子,她的美有如灿烂的阳光,暖和了他的心。她的真有如晶莹无瑕的水晶,透明纯净,显露出人性最美的一面。他在第一眼看到安琪儿时心就沉沦了,她就是自己一直所想追求的女子啊,竟然活生生的出现在他眼前,他的狂喜是可以想见的。
他和安琪儿度过了一段快乐的时光,只要是两人在一起,不管他做任何事都非常的顺利开心,她果真是他的安琪儿。
可是这么快乐的日子却被他一手扼杀了,如今再想起出海游玩的那一天,仍教他悲痛心碎。他是眼睁睁的看着她被海浪卷走的,虽然下一秒他立刻就跳入海中救她,却怎么也找不到她的踪影,他在海里没方向的到处乱游,放声大吼安琪儿的名字,尽了一切的力量想找到她,直至筋疲力尽他都不愿意放弃,但是他还是失去了她!
之后的那段时间是他人生最黑暗的日子,他每天跑到海边想开船出海去找安琪儿,但是他身边的人怕他出事,怎么也不肯让他上船,然而就算不能上船,他也坚持要留在海边等消息。他雇用了大批的人力出海找人,二十四小时轮班出海,一定要找到人为止,若是还活着,他要见到人,就算死了,他更要见到尸体,没有消息他就绝不离开。
这样的痛苦日子持续了三个月,他什么事都没法做,只知道天一亮就到海边等回报,直到天黑了才拖着疲累的身子回到暂居地,日子对他而言,就是一天等过一天,不断地等下去!
最后是安琪儿的父母看不过去,不忍心见他如此折磨自己,通知他在日本的家人来台强行将他带回国。
回到日本的家,他憔悴的模样吓坏了家人,尤其是他的母亲,简直是为了他天天以泪洗面,为了安慰母亲,他只好打起精神过日子。
随着时间慢慢的流逝,他的情绪也渐渐平静下来,他投入工作,和以前一样地生活,只是历尽沧桑的心很难再掀起波澜。
在安琪儿出事一年后,他再回到台湾,回到那个让他憎恨痛苦的海边,吹着冷冷的海风,独自舔舐心中的伤口,那道又深又长的伤口并未痊愈,只是藏在心的深处。
他又在台湾住下,对家人的解释是要照顾台湾的生意,其实他是不愿意离开,他想留在离安琪儿最近的地方,永远的等待她。
父亲已经多次打电话来催他回日本了,母亲也曾亲自飞来台湾想带他回家,但他都用许多借口留下,他真的想一辈子留在台湾,只是父亲这回的语气是前所未有的严厉,在孝道上,他真该回日本,但若论及他的意愿,台湾才是他的选择。
左右为难就是他如今的心情了!
“安琪儿,我该怎么办?告诉我,我要怎么做呢?”祈正砚手抚着照片女子甜美的容颜自言自语。
像是回答他一般,电话在这时候响了起来。
祈正砚看着电话,一时之间不知道该不该接起,这是支专线,电话号码只有他至亲的人才知道,他真不想接到母亲或其他叔叔、婶婶们再打来催他回日本的电话。
电话钤响超过了五声,在第六声响起时,他无奈的伸手接起。
“嗨,摩西、摩西!”
“祈大哥吗?我是心儿啦!”娇俏的嗓音传来。
听到这类似安琪儿的声音,祈正砚紧绷的脸马上就放松了,吐出一口气笑着回应:“心儿啊,近来好吗?好久没听到你的声音了。”
“对啊,就是因为好久不见了,所以才想约祈大哥出来见面啊!”心儿提出邀约。
“好啊,欢迎极了,祈大哥请你和赫恺吃饭,你们什么时候有空?”祈正砚马上就一口应允。
“恺近来公事好忙,别找他了,我小姑刚好来台湾度假,就一起请她吧,明天中午好不好?”心儿改了个人选。
“只要是你带的客人,祈大哥都很欢迎。就明天中午,在晶华的西餐厅可以吗?”祈正砚选了个地方。
“西餐都吃腻了,一点也不特别,改在阳明山上的雪茶楼好吗?既可以吃饭又可以看风景,只是要耽误祈大哥你的上班时间,不知道会不会太打扰?”心儿换了地点。
祈正砚不在意的回覆:“心儿,别和祈大哥客气,你的要求是绝不会被视为打扰的。好,就雪茶楼,我准时十二点半到。”
“太好了,祈大哥,那我们就明天见了,拜拜!”心儿高兴的道别。
“明天见。”祈正砚神色轻松的挂上电话。这通电话来得正是时候,若要问他最爱接谁的电话,安心儿无疑是排在第一名,当然有大半原因是出于她是安琪儿的妹妹,还有心儿也和琪儿一样,是个美丽又可爱的女子,他喜欢心儿,就如同妹妹一般。
他心中对安家一直有份愧疚存在,因此只要是安家人的事,他一定全力以赴。
当心儿嫁给赫氏集团的少东赫恺时,他送了份大礼去,看到心儿开心,安爸、安妈快乐的模样,他心中感到好安慰,是他将不幸带入安家的,如今安家能再显现和乐的气氛,他比任何人都高兴,心儿打电话来找他吃饭,他自是奉陪到底。
心儿的声音赶去了祈正砚郁闷的心情,他重新拾起笔来,开始投入公事里。
☆ ☆ ☆
“心儿,这样真的不会太冒昧吗?”赫语看见安心儿放下话筒,担心地问。心儿觉得大嫂的称呼太老气了,所以要赫语直接就喊心儿。
她对赫语微笑,“只是吃饭而已,哪用得上‘冒昧’这么严重的词,祈大哥是个很好的人,脾气又温和,绝对不会生气的,你可以放心!”
“是吗?但这会不会显得我太大胆了?我不想让他以为我是很豪放的女子,那会令他印象不好的。”赫语忧心忡忡,不愿意在祈正砚心里留下坏印象。
“喔,那这样我打电话去取消约会好了。”心儿皮皮的做样拿起话筒要拨键,赫语紧张得马上用手阻止。
“不要,别取消!”赫语大叫,说完后又不好意思的急收回手,两颊登时出现一片晕红。
心儿被她的羞怯逗笑了,嘻嘻哈哈地看着她。心儿愈笑,赫语就愈难为情,连耳根都红了。她讷讷低语:“心儿,你……你别笑人家嘛!”
心儿揽住了赫语纤瘦的肩头,温柔的告诉她:“小四,这是正常的男女交往,有什么好害羞的?看你脸儿都红了,真的好可爱啊!”
“心儿,你还笑人家!”赫语捂着如发烧般滚烫的脸,头低得都快贴到桌面了。
赫语是真的害羞,心儿惊奇地发现,在现在这样开放的年代里,还有她这般羞怯得像古代闺女的女子,实在太难得了。看赫语羞答答的模样,可爱得教人心疼,祈大哥应该会喜欢她的,这也可以帮助祈大哥从姊姊发生意外的伤痛中走出来。
心儿不再和赫语开玩笑,扶起她低着的头,看入她眼里,“小四,你也明白祈大哥和我姊姊的事,这早已经成了往事,所以祈大哥有再交女朋友的自由,而你对祈大哥的心意我很清楚,这是很美的感觉,也是一种奇妙的缘分,才会让你这样没理由的喜欢祈大哥。既是如此,我当然希望你和祈大哥在一起,有情人终成眷属不是很好吗?所以我才会这么努力凑合你们。”
赫语了解心儿的话,问题是祈正砚有可能喜欢她吗?
“心儿,你姊姊长得漂亮人又那么好,我担心自己比不上她。”她看过安琪儿的照片,好美的女子,笑起来光芒四射,又知道安琪儿还是业余的模特儿,在学校里各项竞赛都拿冠军,这样一个女子自己如何能超越呢?而且祈正砚又是如此的爱她!
心儿揉揉赫语的长发,忍不住笑了,“小四,爱情不能用比的,我姊姊是我姊姊,而你是你,你们是不同的人,如何拿到天平上做比较?我姊姊和祈大哥无缘,就该会有另一个女子和祈大哥有缘,你怎明白那不是你呢?有些人要交往过很多的异性朋友后才会知道谁是他所想要的,而有的人只要第一眼就能认出来了,不同的做法,结果却是一样,大家都是在寻找自己的另一半。
“小四,我可以很肯定的告诉你,祈大哥的另一半绝对不是我姊姊,他还在找寻当中,若小四你真的喜欢他,何不勇敢的走到他面前,让他看到你、发现你的好,告诉他你就是他想要的?如此一来,你得到了自己的感情,祈大哥也不会再孤独了,这不是皆大欢喜吗?别怕,尽你的心力去做,精诚所至、精石为开啊!”她为赫语打气加油。
这一席话听得赫语脸上散发着信心、眼里充满了希望。心儿没说错,不踏出第一步,不和他认识,自己永远都没有机会,现在她还有心儿帮忙,有这般强而有力的后盾,她还犹豫什么?要放胆去追求才是!
赫语笑着对心儿用力点头,“我会努力的,心儿,谢谢,你真好!”
“傻瓜,谢什么?我们可是一家人啊!”心儿对赫语扮鬼脸,两个人开心地笑了。
“你们在说什么?这么开心?”提早下班回家的赫恺看到坐在沙发上笑得开心的两个女子,好奇的凑上前问。
“别说,心儿!”赫语小声地提醒,这样的事她不好意思让大哥知道。
“你在瞒着我什么?”赫恺笑着询问妹妹,不过语气却认真严肃,为防止悲剧重演,他要小心赫语的所有行动。
心儿为赫语解围,“我和小四说今晚我们两人要溜出去吃饭,让你一个人饿肚子;没想到你这么早就回来了。”
“喔,这么坏心,该打!”赫恺佯怒要打人。
赫语马上从沙发上跃起,丢下一句,“我去换衣服!”然后笑着跑回房。其实大哥在中午时就打过电话回来要她和心儿准备,他会提早回家带她们去吃饭。
“你别这么凶,会吓到小四的。”心儿将丈夫拉到沙发坐下,为他解着领带。
“她来台湾真的只为了度假?她还有跟你说什么,或想见什么人吗?”赫恺双手环着妻子的柳腰,扬眉看着她。
心儿睨了丈夫一眼,她这个老公真是什么事都瞒不了他,不过自己这个媒还没做成,说出来也没光彩,等祈大哥和赫语在一起了,她再宣布,这才叫惊喜嘛,而且赫语脸皮这么薄,还是先别说得好,所以心儿决定暂时不对丈夫说实话。
“小四是真的来度假啊,怎么,有什么问题吗?”她反问丈夫。
赫恺怔了几秒钟后摇摇头,“没事,是度假就好!你也快去换衣服吧,我们去基隆吃海产。”他拍拍爱妻的小脸蛋。
“哇!好棒啊,但是人家腿好酸,走不动了。”心儿黏着丈夫撒娇。
赫恺邪邪一笑,对着爱妻咬耳朵,“你不怕我抱你回房,我们会一时片刻出不了门吗?”
“你……讨厌!”丈夫的暗示让心儿红了脸颊,轻捶了下赫恺的胸膛,自行下沙发要回房。
赫恺起了玩兴,两、三个大步就追上了妻子,直接抱起她往房门走。
“哇!恺,不可以,不可以的……”心儿惊声轻叫,丈夫脸上的神情她熟悉得不得了,所以急于拒绝,时机太不对了嘛!
赫恺笑得得意,他当然明白不可以,但能逗得妻子惊羞交加,也是一件乐事啊!
这对夫妇回房慢慢玩了!
☆ ☆ ☆
“好了没?”心儿站在客房门口问。
“好了。”随着轻柔的回答,房门打开,一个如仙子般出尘的身影站在心儿眼前。
“哇!”心儿满眼惊艳,不敢置信地看著有如从古画中走出的美人。
赫语穿着一身线条简单、高腰剪裁的雪纺纱衣裙,黑亮的长发用粉色缎带松松的扎在脑后,配着一双白色软皮低跟鞋,粉嫩清爽的妆点出好气色,看来真是超灵脱俗,不像生在凡间的人物。
“心儿,好看吗?”赫语羞涩的转个圈询问心儿。
心儿轻咬着唇,仔仔细细的将赫语观赏了一番,然后摇了下脑袋,见赫语脸色变了,她才捉狭地开口,“不好看?怎么会不好看呢,简直是好看极了!”
赫语前一秒心是往下沉的,后一秒又被大力的提到了高点,她有些哭笑不得地轻嚷:“心儿,你好坏,老是爱吓我,小心我真会被你吓昏了!”
“哈……开个小玩笑嘛,不要在意。小四,你应该对自己有信心,相信自己就是最好的!”心儿鼓励她。
赫语无言一笑,对别的事她或许很有信心,但是对爱情如此捉摸不定的东西,她没有半丝的自信。
心儿看看手表,“快十二点了,我们该出发了!”两个女子一起离开了赫家。
往阳明山的路上,赫语直盯着窗外,看起来似乎是很专注的欣赏风景,其实她什么都没看入眼,只是在心中拼命要自己吸气、吐气,不可以紧张。
安心儿明白赫语现在的心情,她没多说什么,驾着银色跑车往山上奔驰而去。
雪茶楼是间仿古的建筑,飞檐凤柱、红门,门前还有对石狮,很有古意,以喝茶为主,但也有山产野菜,提供都市人远离尘嚣的一个去处。
一楼大厅是开放式的空间,二楼则是一间间以纱帘竹板隔起的包厢。
祈正砚已经先到了,交代楼下的侍者后,就在包厢里等人,他翻着茶楼提供的报纸,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今天他的心情一直定不下来,也不知道为什么,莫非和昨晚的梦境有关?
那是个很诡异的梦,梦里没有任何人,只听到柔弱女子的呼唤声:“公子,公子……”一声较一声凄凉,一声较一声伤心,听得教人鼻酸。当他从梦里清醒时,那叫唤声还在他脑里回旋着,久久不散。
祈正砚的记性一向不错,不管对人的长相或是声音,凡是他见过或听过的,多少都会有点印象。但是梦里出现的声音却是完全陌生,那种轻柔的嗓音很特别,好似是一个女子伤心地叫着爱人的声音,听过便很难忘记,更何况他还在梦里听了一个晚上,只是不知道这个女子是谁?为何会出现在他梦中?
在祈正砚思索时,侍者带着安心儿和赫语进来了。
“心儿。”祈正砚看着心儿含笑起身,但眼光转到心儿身边的女子时,笑容蓦地凝在脸上。她,完全陌生的面孔,但为何却给他相识已久的感觉?尤其是那对清亮的眼睛,他竟觉得似乎熟识了千百年般,这是怎么回事?
赫语也是目不转睛的看着祈正砚,是他,就是他,看影片时她就能肯定,现在是更加强烈的确定,眼前的男人就是她的归属,一见钟情尚不能代表她的感受,彷若她会来到世上全是因为他。
心儿看着这对互相注视的男女,两人的神情都好认真,这让她开心。不错,这是好的开始!一会儿后,她才重咳一声,将两对互相交会出火花的眸光给打住,应该是互相介绍的时候了。
“祈大哥,她就是赫语,恺的妹妹。”心儿告诉祈正砚,再转头看着赫语。“小四,这位是祈氏企业的总裁祈正砚,你可以和我一样叫他祈大哥。”
赫语对祈正砚很熟悉,柔顺的喊了声:“祈大哥。”
这个声音令祈正砚浑身一震,就是梦中的呼唤声啊!他神色惊骇的看着赫语,愣在当场无法言语。
心儿发觉到祈正砚有些不对劲,他再怎么对赫语有兴趣,也不该如此肆无忌惮的死盯着人家看,这会吓到赫语的。她连忙走到祈正砚身边,轻摇了摇他的手。“祈大哥,祈大哥。”
心儿的叫声让祈正砚清醒了过来,发觉到自己的失态,他立刻有礼的鞠躬道歉,“对不起。”脱口而出的却是日语。
赫语也急忙按下被祈正砚目光翻搅得波涛汹涌的心情,强迫自己镇静下来,绽出最美的笑容,用自己所学会的日语回答:“别放在心上。”
“你会说日语?”这又是一个惊吓,祈正砚更难以将眼光自她身上移开。
她苦练日语为的就是这一刻,赫语很高兴的漾起笑容,用清晰的日语告诉他:“会一点,若说得不好,敬请见谅。”
“不,你说得很好了,真的很好。”祈正砚老实说,赫语的日语咬字清楚、语调轻柔,让人听了很舒服。
“谢谢。”她满脸欢喜愉悦,祈正视的夸奖使她的心轻飘得似要飞起来般。
“哎呀,祈大哥、小四,你们还要站着聊多久啊?可以坐下来了吧!”心儿边说边将祈正砚和赫语拉到桌前坐下,侍者此时也将菜单送上。
“你们想吃什么尽量点,不必客气,祈大哥请客。”祈正砚将菜单送到安心儿眼前,也送了一份给赫语。
心儿也不客气,大方的点了几样菜色,要了壶金萱。
点完菜,侍者退下,心儿笑着向祈正砚说明:“小四一向住在国外,对台湾是完全的陌生,她这次来度假,我准备让她多认识认识台湾,也希望她在台湾能交到好朋友,所以我第一个就带她来找祈大哥你啰!”
祈正视笑得有些不自然,“心儿,你太抬举我了,你的朋友不少,大家又一样是年轻人,一定能和赫小姐相处愉快的。”
“赫小姐?!好见外的称呼,祈大哥,你叫她小四吧,这是赫语的小名,我和小四在通电话时就成为好朋友了,见面后更是投缘,我真高兴有小四这样的家人。”心儿语气很开心。
赫语笑容靦腆,“心儿,我也很高兴你当我的大嫂啊!”
祈正砚可以看出这对姑嫂的感情很好,赫语这个女孩他不熟悉,但心儿是个很好相处的人,善良又天真,认识她的人都会喜欢她,所以赫语喜欢这个嫂嫂是很正常的事。
心儿转头看着祈正砚,打开话题,“祈大哥,近来你的公司如何了?”
“不错,业绩在稳定的成长中,台湾是个很有潜力的市场,投资台湾是正确的选择。”祈正砚回答。
“祈大哥,我记得祈氏也是代理商吧?”心儿又问。
祈正砚点点头,“公司是有代理一些日本和欧洲的产品。”
“既然有欧洲产品,那祈大哥应该听过‘语’这个品牌啰?”心儿提出重点。
“心儿!”赫语在桌下轻拉了拉安心儿的手,不想夸耀自己的事业。
心儿拍拍赫语的手,要她别紧张。
“当然听过,‘语’是个很高级的品牌,设计风格唯美浪漫,非常独特。心儿,你喜欢这个牌子?”祈正砚顺口问道。
“喜欢,当然喜欢了,因为小四就是‘语’的创造者啊!”安心儿骄傲的宣布。
这话让祈正砚吃了一惊,赫语看起来柔柔弱弱的,有如温室里被保护周全的花朵,一副不知人间疾苦的模样,这样的女子能独自创立一个品牌吗?
“你是‘语’的设计师?”祈正砚无法掩饰他眼中的惊讶。
赫语雪白的脸颊染上粉红,她略带羞意的点头,“嗯,不过我只是画设计图,另有助手帮我制作成品,‘语’其实是许多人的心血结晶。”她不敢居首功。
赫语,语,原来是取自她的名字,由她身上不带任何商业气息看来,祈正砚明白赫氏一定是私下主导了“语”的所有传销活动,不过赫语的才华仍让他讶异,其实仔细看,赫语给人的感觉正如“语”所要表达出的意念,美丽、优雅,带点不食人间烟火的清灵,唯有无忧富裕的家世,才能培育出如此高雅的气质。
“你在设计时,一定是以自己的喜好当范本吧?”祈正砚看着赫语猜测道。
他能了解自己,赫语兴奋的红着脸回答:“对,对!我是用为自己设计的心情来画设计图,做出来的东西我都会想将它留在身边,所以每卖出一样东西,我都感觉好像是在割爱一样,很舍不得。因此哥常笑我,我是最不适合接触商业的人,而‘语’能有如今的名气,真是我的幸运。”
“我赞成赫恺的话,你真的是很幸运。”祈正砚也有同感,赫语的出发点不是赚钱却能打出一片天,与其说是误打误撞,不如说是她没有任何的现实压力,才能依自己的喜好创作,因此她的作品美得出尘、不实际,有如梦幻,买的人爱的就是这份感觉了。
赫语笑得无忧天真,“我知道,因为我有好爸爸、好妈妈、好哥哥,现在还多了个好嫂嫂。”和祈正砚多说几句话后,赫语的口舌也灵活起来,不再那么的怕羞。
祈正砚有些目眩神迷,以往他只觉得安琪儿笑起来纯美无比;没想到还能在别的女子身上看到同样纯真的笑靥。不过,一想起安琪儿,祈正砚的心就不由得刺痛了下,脸上的神情也冷漠了下来,藉着喝茶平息心中的激动。
赫语也低头喝茶,不过心情是喜悦的,他和自己说话了,不但赞美了她,还能一语道中自己的心思,看出她设计的理念,祈正砚似乎将她当成朋友了,这怎不让她高兴?
实际见到祈正砚,虽然他眉宇间的郁气没有消去,脸上也很少有笑容,但是他的淡漠让他更加的迷人,赫语的心被他所吸引,整颗都失落在他身上。
上苍啊,求你帮助我,帮助我进入祈大哥的心中,让他心中有我,让他喜欢我就像我喜欢他一样。赫语在心中虔诚地祈求着。
接下来的时间,心儿全力扮演好介绍者的角色,在冷场时打开话匣子,祈正砚和赫语说话时,她一定不搭腔,而且很有技巧的将赫语的优点都告诉祈正砚,也费劲的暗示祈正砚,要他多找话和赫语聊。
心儿的努力没有白费,这顿饭吃得和乐愉快,宾主尽欢。
饭后用茶时,心儿又提出了要求,“祈大哥,我想请你帮个忙。”
“什么忙?若帮得上,我一定尽力。”祈正砚没有迟疑地回答。
“祈大哥,你明白恺的工作一向很忙,我又要上课,所以不能经常抽出时间陪小四,我不希望小四受到冷落,你能不能替我多陪陪小四啊?”心儿甜甜地询问祈正砚。
心儿的话让赫语又羞又期待,这样麻烦祈正砚好吗?但她却好希望他能答应,这样自己就能常常看到他了,赫语屏息的等着祈正砚的答案。
祈正砚沉吟了下,心儿约他出来吃饭的用意,在她一直谈论到赫语时,他就明白了大半,现在她又提出这样的请求,再迟钝的人也猜得出来。祈正砚突然有些生气,赫语虽是个条件好又美丽的女子,可是安琪儿总是心儿的姊姊,心儿难道那么希望他忘了琪儿另交女友?为何所有人都要他另寻新欢,他祈正砚在大家的心目中就该是薄情寡义、朝秦暮楚的花花公子吗?所以他该很快忘了安琪儿,再去爱别的女人?!祈正砚本来以为心儿明白他的心情、了解他对琪儿的爱,但他真的好失望,小姑就真比姊姊重要吗?
祈正砚神情冷淡,语气也生疏了起来,“对不起,我近来公事很忙,而且我过几天就要回日本了,恐怕无法陪赫小姐。”
赫语小手紧抓着裙摆,失望的浪潮淹没了她,心中苦涩得如同吞了杯没加糖的咖啡。祈正砚干脆的拒绝打碎了她以为他会对自己有些特别感觉的希望,果然这一切还是她在自作多情而已。
心儿不必抬起赫语的脸,也能了解她的难过失望,祈大哥的回绝太教人难堪了,她没想到祈大哥会这么说。
“你要回日本?你不是说过短期之内不回去的吗?”心儿皱眉询问。
“我父亲为我安排了一门亲事,我回日本是要相亲的。”祈正砚直接说个明白,省得心儿以后再为他找女朋友,却在此时听到了赫语的抽气声,他转头看去。
“相亲”两个字让赫语忍不住惊乱的抽了口气,抬头看着祈正砚。他要相亲?她的心如同被人刺了一刀般,鼻子酸酸的,脸色褪成了苍白。
这样委屈含泪的眼神,如电击般令祈正砚的心头动了一下。好熟悉,真的好熟悉,熟悉得让他心惊,他下意识的闭起眼睛想逃开赫语的眼神,压下自心中涌起的窒闷感,那眼神似要夺走他的呼吸般,让他难受。
急促的拿起茶杯喝口茶定定心神,他能感受到赫语灼灼的目光还正看着他,他不喜欢她的眼神,令他很不自在,但是自己也不应该如此的惊慌,没有女人能让他慌乱失措的,他要冷静下来。
祈正砚逃避她目光的举动,让赫语已经受伤的心更像被撒了层盐般,他连看她都不愿意,他很讨厌她吗?被自己所喜欢的人厌恶,她的心更悲伤了。
心儿看出了祈正砚和赫语之间真有些不寻常,哪里不对她说不出来,但是她心中却无来由的打了个冷颤。第一次,她对自己所做的事感到后悔,她似乎不该将赫语介绍给祈正砚认识,她太鲁莽了,祈大哥还未从姊姊的意外中走出,而赫语又那般狂热的暗恋祈大哥,介绍这对男女认识是对的吗?若没成功呢?是就此打住,还是会衍生出是非?心儿说不出结论,但让气氛这般僵持下去也不是办法。
干笑一声,心儿只好再度出面打圆场。
祈正砚却不想再逗留,借口有公事,他付了帐就先行离开。
赫语起身站在窗前,目光直追着走出茶楼开车的祈正砚,直到车子消失在转弯处看不见了,才落寞的走回自己的位置坐下。
“小四,你还好吧?”心儿看着赫语失魂落魄的样子,心中很是担心。
赫语摇头给心儿一个笑容,“很好啊,我没事的。”心儿用心安排了机会让她和祈正砚见面,是他不喜欢自己的,她只有接受,不能将错怪到别人身上。
“小四,祈大哥的父母很希望他能早日结婚,所以常会安排他相亲,这没什么,而且祈大哥这么挑剔,这次相亲肯定是不会成功的。”心儿坐近赫语身边,拍拍她的肩头给予安慰。
“或许吧,心儿,我们回家好不好?”她想一个人静静。
心儿点头,带着赫语回家。
本来以为有好的开始,结果一定不差,哪想到会变成这样,心儿只希望别再扯出问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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