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造前夫 第七章

  第一支舞的音乐响起,朱天郡原想退到角落,没想到张可栗却挽着他的手说,“一起吧。”
  他来不及说话,旋即被她带到舞池中央。
  她的手很自然的扶着他的肩膀,抬起头对他一笑,“我们跳舞。”
  “张可栗,你嗑药啦?”
  “你才嗑药。”
  “那怎么突然不躲我了?”这段时间以来,明明就是连正眼瞧他都不太敢的人,居然拉他跳舞。
  “因为我开窍了。”而且刚刚喝了一大杯的威士忌壮胆,不会醉,但会让她不要再这么畏缩,让她可以提起勇气正眼看他。
  在进入宴会厅前,她告诉自己要跟前夫再跳一次舞,为了即将到来的别离,她一定要完成这项任务不可。
  “两个多月才开窍,真有效率。”
  张可栗转了一个圈,趁着再次面对他时,轻轻的弯了一下膝盖,“多谢夸奖。”
  她嘴角那一抹略带顽皮的笑意,很轻易的勾起朱天郡内心深处的柔软——这女人……是上天派来折磨他的,他的心情总会因为她的一句话或是一个眼神起了惊天变化。
  看她穿低领的衣服会不高兴,看她拿零食当正餐觉得不健康,知道她每个周末都跟庄佑梅泡夜店到深夜,会故意在周一早上丢一大堆工作给她,让她记得下次要少喝一点,以免宿醉影响工作。
  那日在餐厅,她那样慎重为自己过去的错误跟不智道歉之后,他足足在办公室发了一下午的呆。
  是的,发呆。
  总是被怀疑有德国人基因的他,竟然把时间用在空想上,他上一次发呆应该是发现她爱上别人之后。
  他一直在想,如果她是这样的为她的外遇抱歉,那么,他要不要原谅她,真正的原谅,像母亲原谅父亲那样的原谅。
  母亲当时说,“当然是会生气跟伤心,尤其那时候我还正在怀你,觉得好难过,一直想知道为什么你爸会这样对我,唯一感一到欣慰的是,当我们说开后,他跟我承认那是一时迷惑,请我原谅他,说他会证明给我看,他值得被原谅。”
  “所以,妈就原谅爸了?”
  “那时面临两个选择,一是离开他,然后失去他,第二是原谅他,然后重新得到他,因为知道自己还爱他,所以选择了第二条路……事实也证明,我的选择是对的,赌一口气很容易,但是我知道什么是我要的。”
  朱天郡看着眼前这个与自己跳舞的女人,脑海中不断想起那日母亲跟他说的话——先离开他,然后失去他,第二次原谅他,然后重新得到他。
  原谅他,重新得到他……
  “张可栗。”
  “嗯。”
  “你现在有交往对象吗?”
  “我有的话,就不会跟梅子每天黏在一起,还被误会是一对了。”
  “没试过联谊?”
  “有啊,可是我好像还是不太能接受那种事情。”
  他带着她转个圈圈,“哪种事情?”
  “别上号码牌,每个人手上一块板子,交谈五分钟,打分数,下一个,交谈五分钟,再打分数,两个小时下来,板子上密密麻麻,有圈有叉有三角形,可是你真的想不起来谁长什么样子,问的话都是,你家里有什么人,你是哪里毕业的,什么工作,有没有房产——当然这很重要,只是……我就是不喜欢这样。”
  朱天郡笑了笑,他参加的也都是,问题更麻辣,会直接问他月薪多少,能不能接受不养孩子过两人世界。
  他的月薪可以吸引很多女性,但他一定要孩子这点却又会击退很多女性。
  在这点上,他很传统,他想要的是自已的孩子——自己的骨血,自己的基因,相似的容貌,以及相似的习惯。
  宝宝很可爱,他希望越多越好。
  最好每天开门回家,一堆小孩扑上来叫爸爸,然后互相吵着要他先看谁今天的功课,今天的作品,听他们说今天在学校发生什么事。
  “以婚姻为前提的联谊不都是这样吗?”用条件来论斤秤两。
  “我知道,我只是不喜欢,如果我结婚,一定是因为想跟对方一起生活,如果我想跟对方一起生活,一定是因为我爱他,爱是彼此之间的感觉,那跟工作房产是两回事,简单来说,我爱他,他没有房子也没关系,我不爱他,他有一百栋房子也没用。”
  “所以我们结婚的时候,你是爱我的。”
  “那当然……”呃,好吧,虽然一杯威士忌醉不了她,但还是对判断力造成某种程度的阻碍。
  男人的表情很奇特,张可栗囧得想找地洞钻。
  她一定是哪条神经不对劲,居然会想跟他跳舞,辞职就辞职,什么舞,她现在彻底了解,失言如覆水,难收回。
  希望他不会发现哪里不对然后要她说清楚,可恶,音乐为什么还不停?他们跳的是小舞曲又不是交响乐,也太久了。
  仿佛听见她内心的抱怨,音乐恰巧在这时候停止,张可栗松了一口气,假装没事的说,“来去喝点东西吧。”
  为了要压惊,第二杯威士忌下肚。
  一整晚,朱天郡没再提任何让她尴尬的问题,她悬着的心慢慢放下。
  厂商很多,客户很多,每人喝一点喝一口。整晚下来已经喝了不少,幸好她跟梅子平常在夜店交了不少学费,三五杯烈酒还在她的控制范围内,她有醉意,无醉态,在外人眼中,她仍是个“优雅的东方仕女”——那是今晚一个匈牙利籍的出资者称赞她的话。
  虽然大胡子不是她的菜,但被称赞还是值得高兴的。
  一如往常的,她高兴,朱天郡就不高兴了。
  几乎是时间一到,他就告辞。
  主子都走了,奴婢能做的当然就是赶快跟上去,于是她对大胡子挥挥手,快步跟上朱天郡离去的背影。
  男人走得很快,她匆忙买来搭配礼服的鞋子其实不是那样合脚,微有醉意之下,悲剧自然就在宴会厅外那光可监人的大理石磨光地板上发生了,她跌倒了,而且跌得很惨烈。
  头晕膝盖疼,饶是如此,她还是在第一时间赶紧爬起来,很好,没人注意。
  一拐一拐的跳到旁边的小沙发上,张可栗赶紧脱下鞋子,痛痛痛痛痛,一边揉一面在内心骂着,走那么快干么,没看到她今天的鞋子很高吗?
  算了,她自己回去。
  反正又不是没来过——虽然是四年前的蜜月,但好歹也是待了半个多月,怎么叫车付钱她还是懂的。
  脾气这么大,还敢幻想孩子满屋,不当老孤单就不错了,除非是要钱不要爱,不然谁受得了……
  还好明天就要登机,她要穿着夹脚拖到戴高乐,皇上就尽量西装笔挺吧,她不但要穿夹脚拖还要穿碎花裤,哼。
  她都已经说了好多次,那封狗屁不通的自荐书不是她写的,他偏要带她来——
  以为离婚夫妻再度共赴蜜月地点会让她退缩吗……没错,她是被打击了。
  被这里的街景跟天空给打击了,被不断听到的法文给打击了。
  当时两人手挽着手走过一条又一条的大道,真的处处是风景,现在计程车开过一条又一条似曾相识的大道,真的处处是地狱。
  朱天郡虽然表面温和,而且一副“过去的事情我已经忘记了,我们就当朋友吧”的样子,事实上看到她时,还是会忍不住一把火吧,所以用这种不着痕迹的方式来修理她。
  也不想想她是为了谁。
  张可栗好想大吼:混帐小子,你能有今天的成就,都是因为我啊?
  朱天郡走到饭店门口,没见到人跟下来,等了五分钟,还是不见人影,又一个五分钟过去,张可栗依旧没出现。男人神色越来越不善,跟那个匈牙利的大胡子有这么多话说吗?
  再一个五分钟——慢着,刚刚从另一扇旋转门出去的就是那个匈牙利的大胡子对吧,大胡子人都下来了,那可栗……
  朱天郡连忙回头,搭了电梯到宴会厅。
  一走出三楼,马上看到可栗弯着腰,坐在沙发上揉脚,背脊一起一伏的,看起来像在哭似的。
  他走到她身边,蹲了下来——果然,两个眼睛泡泡的,紧抿着小嘴,一副随时会哭的样子。
  “扭到了?”
  “在前面那边跌倒了。”
  “疼不疼?”
  张可栗摇摇头,拎起鞋子,“我没事,走吧。”
  男人突然想起他们在纽约时,可栗有次在大雪泥泞中跌了个四脚朝天,坐在地上要他背的样子,他笑她是个撒娇鬼,她笑着回答,“你是我男朋友,我当然跟你撒娇啊。”
  那像一个记忆开关,不过瞬间,他已经想起好多事情。
  两人在中国留学生的聚会上认识,第一次想约她出去却被她回绝,理由是,“我不陪人打发时间。”
  当下他羞愧得直想找地洞钻——没错,那时他只是觉得一个人吃中饭有点无聊,然后刚好看到一个认识的人,而他对这个人的印象还不错,于是随口邀约。
  他在学校是风云人物,念的科系虽然是母亲苦苦哀求才勉强申请的设计学院,但凭着天赋跟从小的耳濡目染,所以即使不喜欢,仍让教授视之为得意门生。
  活动方面自然不用说,他爱玩能玩,加上家境好,别说学校内的活动,即使是到墨西哥度个短假期,去加拿大滑雪这种活动,也一样能参加。
  外型好,身家好,个性外向,他在约女孩子方面几乎是无往不利,这是第一次被拒绝,而且还是这样的被拒绝。
  几个月后,当两人成为男女朋友,他提起这件事时,可栗嘟着嘴巴说,“本来就是,我才不要当什么爱妃昵。”
  男人不懂什么叫爱妃,因此拱手求教。
  “那些绕着你的女孩子就叫爱妃啊,你一约就会到……我可以对一个人有感觉,但是我不会因为有感觉而愿意陪他打发时间……你了解我在说什么吗?”
  “我可以不要得到,但是不能只陪着池—一当然有些女孩子做得到,可我不行,对我来说,爱情这种东西除了是爱他,也得爱我自己才行,如果他要我待在他身边,那他就要拿爱来交换,爱平衡,比较容易长久。”
  朱天郡没有被这一串话弄得头晕,反而有一种底定的心安。
  当时他有一种错觉——过往的游戏人间只是在等待真命天女的出现。
  他在等待一个能够彼此交心的人,两人并不只是一段时间在一起彼此高兴就好,而是会想到以后,会想到永远。
  毕业时,两人真的结婚——虽然男方的家人都没到,女方的家人也只来了弟弟,但是同学帮他们策划了一个热闹的婚礼。
  新娘无论如何都想要很正式的结婚照,所以他们请了专业摄影师,替他们在校园拍了一百多组照片,可栗选出最喜欢的一张,洗成海报那样大小,加了木质的花框挂在客厅。
  蜜月回来,可栗的稿子被一家设计公司看中,她很快的开始上班,他则发下一年内要开画展的豪语,虽然早已同居一年多,但是结婚依旧带来心境上的变化,他是她的丈夫,她是他的妻子,不再只是恋爱,他们有个共通的未来,要打造一个家。生孩子,升格为爸爸跟妈妈。
  四年多过去。
  眼前的女人还是那个女人,但也不是那个女人了。
  即使物是人非,她楚楚可怜的样子,还是轻易勾起他心中柔软的那一部分。
  见她的膝盖明明很红,但是她自己拎起鞋子说,没事,我们走吧……朱天郡无法控制的将她拥入怀中。
  他搂着她的腰,下巴能碰到她肩膀的肌肤。
  “朱……天郡……”
  “一下就好……就一下。”
  感觉怀中的人渐渐放松,然后,她的手也环上他的肩膀。
  “你这个可恶的女人。”
  她低声笑起来,“真不像你会说的话。”
  “那你觉得我应该讲什么?“
  “忘记过去比较像是你的风格,这样记恨太不像你了……想起我时,要觉得只是一个有缘无分的女人,面对我时要一点感觉都没有。”张可栗的手轻轻摸着他的头发,“要想,还好没花很多时间在我身上,还好我们很快就离婚,没耽误你太多时间与青春……这样才是你。”
  没人会这样说自己,于是男人下了结论,“你真的醉了。”
  “没有,我酒量好得很。”
  “什么时候开始能喝了?”
  “刚回台湾的时候,大概有半个月吧,几乎天天跑去喝,后来想想这样不行,开始投履历,上班后怕宿醉。只有周末会去挤一下……规律得好像去打卡一样,直到尾牙上倒了一堆人我还醒着的时候,才发现原来自己的酒量不错,真是。”
  朱天郡听她的语气颇有惋惜,开口问,“喜欢?”
  “酒量好,我就不能借酒装疯了。“就像现在,被他抱着,她好想再吻吻他——但体内的理智浓度还是高过酒精浓度,所以她什么也不敢做,“现在戒酒也来不及,因为人生没有早知道。”
  张可栗推开他,对他笑了笑,又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发,看着他,大大的眼睛中除了水气,还有他所熟悉的温柔。
  手一下一下的,顺着他的头发。
  男人终于无法忍耐,再次搂过她,吻上她。
  张可栗先是呆了几秒,很快的开始回应他。
  吻了许久,朱天郡终于放开她,她红通通的耳朵此刻看起来十分勾人。
  他突然觉得……他们或许需要……男人突然很庆幸他们就在饭店里,饭店什么都没有,就是有房间。
  嗯,这,嗷……妈啊,她的礼服。
  张可栗裹着被单,手脚并用爬下床,从地毯上捡起她那件日租金六十欧元的礼服,朱天郡居然……他是野兽啊……不知道拉链藏在侧腰吗?这个脱线的地方这么大,对方肯定要她赔的。
  想到可能要花三百欧元买下一件破衣服,就觉得心好痛。
  此时,她全身酸痛,膝盖超级痛,慢着,张可栗突然想到,他人呢?
  朱天郡该不会落跑了吧?为什么房间内只有她一个人?
  裹着被单又倒回床上,她想,就算他真的落跑,她现在大概也没力气拿他怎么样。
  原来商展最累的是最后一天……还真是……令人脸红的……劳力工作啊……
  他是几年没吃肉了,吓死她。
  但是,感谢他不在,不然光是尴尬就足以让她呼吸困难,脸色发青。
  张可栗在床上翻过来翻过去,滚了半日,终于甘愿的从床头的小提包中翻出手机,不意外的,已经是下午,她的飞机应该已经在德国上空了吧,哈哈哈唉。
  干笑几声调整心情,她终于看到手机里有封未读简讯。
  是她的前夫大人兼一夜情人,写着,“朱氏有股东要让股权,与弟弟回华盛顿处理,已帮你把机票改期至三天后,班机时间不变。醒来发个简讯给我。”
  张可栗想想,又打电话至航空公司改时间,改为明天出发。
  接着要饭店人员帮她去服装店买S号的洋装一件,洗完澡,换上新衣服,到饭店的餐厅点个下午茶套餐当早餐。
  算算时间差不,多立刻拨电话回台湾的宠物旅馆,说自己是张毛毛的妈妈,要比预定的晚一天才能去带它回家,旅馆人员立刻说没问题,他们已经知道了,会给毛毛延住一天。
  才刚挂断宠物旅馆的电话,她的手机马上又是一阵“嘎嘎屋拉拉,拉拉屋拉拉”。
  来电显示,东仕。
  “喂。”
  “我啦。”梅子的声音,“啊,你是不是真的晚三天回来?,
  “你情报也太快了,我晚一天而已啦。”
  “就刚才宁真一直在讲东讲西。”梅子压低声音,“我现在在茶水间,跟你说喔,现在整个办公室都在传你跟朱经理有一腿。”
  消息太慢,她四五年前就跟他有一腿了。
  “宁真原本不是很喜欢朱经理吗,人事那边不知道谁跟她说,你跟朱经理要晚三天回来,她就很不爽。”
  “她不爽我又不是现在的事。”张可栗不以为意。
  “不是啦,你不是说没写那个自荐书吗?我在想是不是她故意弄一个跟你很像的电子信箱,冒你的名字乱写一通,好让朱经理发飙。”
  “因为她喜欢朱天郡,所以陷害我?为什么?十七楼还没结婚的女生有七八个我没有做出任何让人误会的事情吧?”她这个前妻一点威胁性也没有,好吗!
  “朱经理很注意你的好不好。”
  “那只是……对我的不满而已……”
  “拜托,宁真多羡慕那样的不满啊!不要把零食当正餐,不要老是喝冰的,衣服穿都么低胸干么——她刚刚讲我才想起来,朱经理真的很注意你没错,喔对了她还讲,你们说不定已经在偷偷交往了。”
  “你叫她有时间去看精神科啦。”
  “噗。”
  “你特别打电话来就是要跟我说这个?”
  “当然不是啊,那只是我刚好听到,所以就顺便跟你说,我打给你的真正目的是……你既然要多待的话,我要补新的购物清单。”
  “我就知道……”张可栗不禁翻个白眼。
  “好嘛,好啦,可栗,帮我买帮我买帮我买。”
  “知道了,如果太重,我要你付行李超重的钱。”
  “那有什么问题。”梅子嘻嘻一笑,“我传到你手机里,记得帮我买喔。”
  “你好烦。”
  “哈哈哈,爱你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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