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间眼波流动,那股淡淡缭绕的情愫,只要是人都瞧见了。
尉迟老爷看的频频点头,很满意两人之间的气氛。
但另一个就看的不是很开心了,“咳咳!”还故意出声打断两人交缠的目光。
沈耧荳脸一红,这时才发现厅里还有其他人,连忙退开几步。再一抬眸,原本红润的双颊却血色尽褪,红唇微微发颤。
“小、小姐。”慢一步追上来的小绿,脸色跟她差不多。
她看过这人……沈耧荳心底一紧,原本满脸的笑意已经消失无踪,又退几步,惊慌地看着眼前人。
他们主仆两人的表情,明显表现出看到礼部尚书像看到鬼似的。
“尚书大人,我想……你可能是认错人了,沈姑娘并不是你所想的那位远亲侄女。”尉迟秀剑眉一蹙,瞥了脸色一样不是挺好看的礼部尚书一眼。
“怎么会?你忘了吗?我们曾见过一面的,耧荳。”他站起身,缓缓靠近她。
沈耧荳一震,不自禁的靠到尉迟秀身边,“我、我们的确见过一面。”语气轻颤,足见她害怕的程度。
她怎么可能会忘记这个人,就是他压着太守到沈府,硬是要太守将她婚配给陈家长子,那令她不舒服的目光跟太过明显的企图,都让她难忘至极。
就是因为他的出现,太守才不得不请沈家考虑这门亲事,几乎都快成定局了,若不是爷爷派她出门来长安……
尉迟秀起身,一个跨步将礼部尚书挡在身前,“耧荳,尚书大人是你远亲伯父,你怎么没同我说起呢?”问语虽有责备,但语气却全然不是那回事。
“不是,他不是我的远亲伯父,我们只是见过一个面而已。”快速的摇头,轻颤的小手拉住他身后的衣服,将自个的身形躲在他背后。
“尚书大人,既然沈姑娘说不是,那为何您老又这么说呢?”尉迟秀凌厉的目光直视对方,暗暗较劲着。
礼部尚书虽是老狐狸一个,但也只是个文人,哪斗得过他威慑十足的精湛目光,于是吞了吞口水,“……我说错了,她是我一位朋友的远亲侄女,所以我理当有责任为那位朋友照顾她才是。耧荳,你在这里打扰尉迟大人跟尉迟将军总是不妥,还是跟伯父回去,让伯父照顾你就好了。”礼部尚书语毕,伸手就想将她自尉迟将军身后拉出来。
尉迟秀肩一挺,不客气的将他撞退几步,“尚书大人,请自重。”冷凝的目光瞪着对方。敢在他眼前带走他的人,这礼部尚书是当官当到脑子打结了是吗?
“你!”礼部尚书狼狈的踉跄退后,带来的人马上伸手扶稳他。他气怒的瞪着尉迟秀,“尉迟将军,凡事适可而止就好,莫要得寸进尺。”到这地步,他也懒得再装模作样了,摆明地说。
“哼,是何人得寸进尺还不知晓,这里是尉迟府,容不得他人放肆。”
“尚书大人,你这是在挑衅我们尉迟家吗?”尉迟老爷也不高兴地站了起来。
这老家伙,打狗也得看主人吧?敢在他的地盘上撒野,敢情是他太久没拿刀吓唬人了,才让一个尚书也敢在他家大声嚷嚷?
礼部尚书难堪地青了脸,“尉迟大人,我不是这意思……”话还没说完,又让尉迟老爷给打断。
“没那意思就好,我看你跟我家风水不合,咱们两家还是少来往好了。”陈伯,送客!他臭着一张脸,挥手赶人了。
“你们!”礼部尚书气急败坏的咬牙,瞪着明显护着沈耧荳的父子俩。
还不走?尉迟秀冷傲地挑高一眉,这回换他挥手。
方才尉迟老爷挥手,只是出现一个拿扫把的陈伯,而尉迟秀一挥手,则是出现了好几个腰系长刀的士兵,都是尉迟府的驻兵。
“哼!大家走着瞧!”情势逼人,礼部尚书一甩袖,怒火冲天的走了。
等到来人都走远了,紧绷着一颗心的沈耧荳才送了口气,脚都有些软了。
“没事了。”尉迟秀轻扶着她,柔声安抚着。
看了他一眼,沈耧荳点点头。总算暂时逃过一劫了……但是,她的心不知为何像绑了一颗大石子,一直向下沉坠,有股不好的预感隐约在心里浮动着。
希望只是她自己多心了。
“该死的!现在怎么办?沈耧荳躲在尉迟府中不肯出来,我们要怎么将她抓回来?”
装饰地富丽堂皇的厅堂中,几个男人或坐或站,其中一名急躁的男人左右走动着,嘴里同时念念有词,不停地低语咒骂。
“姓沈的!你答应要把沈耧荳交给我的,现下你是想反悔吗?”男子脚步一停,怒不可揭的冲着坐在厅上一直沉默不语的中年男子大吼。
沈东青睨了他一眼,举杯喝口茶,“你急什么?时间又还没到。”哼!蠢才一个,要不是看在有利可图,他连话都不想跟他说。
“喂!你这是想赖账吗?”刚才咒骂的男子身后一位体型壮硕较为年轻的男子,不高兴地往前站一步。
不屑地瞟他一眼,沈东青缓缓起身,“有本事你进去带人出来啊?手下一堆废物,还敢对着我大吼大叫!哼,你们陈家在朝廷里不是很吃得开吗?怎么?没本事了啊!”
“你!”壮硕男子一听,气呼呼的抡起袖子,打算不客气了。
“雄儿!”陈雅大喝一声,制止儿子莽撞的行为,脸色阴郁地瞪着沈家父子。
“沈东青,你真想要耍花样是吗?你可别忘了,在江宁,我们陈家要毁掉你沈家织坊是件轻而易举的事情。”对方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彻底惹火了他。
哼!说难听点,沈家不过靠那盘龙织法撑着而已,要不是想知道织法,他哪会让沈家有立足之地,早早就毁了沈家!
沈东青脸一沉,“你什么意思?别忘了我们之前谈好的交易!我们沈家都已经准备好八人大轿,要把你女儿给迎进门了,你现在要悔婚?”
陈雅更是不高兴,“哼!那你答应要将沈耧荳嫁进陈家,事到如今,你有在准备吗?只打算要我们陈家守诺,那你呢?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撕破了脸,两家都不好过!还是,连你也没办法将女儿带回来?没本事就说啊!”
他气得咬牙,脸上一阵青、一阵白,事实上,他还真给陈雅说对了,曾经派人多次去长安,想要将女儿给带回来,但是每次都被挡在尉迟府外头。
“够了!就只会吵吵闹闹,不会想点办法,光是在这里吵就能改变什么吗?”
“沈育然,要是有本事你想啊!”陈雄嚷嚷着。
厌恶地看着眼前痴肥的他,一想到自己要娶这种人的妹妹,沈育然心底更是一股火气狂冒上来,“闭嘴!你这死胖子!”人肥貌丑就算了,偏偏还长了一颗猪脑袋!
“你说什么?”陈雄气疯了,冲上前起就要跟他扭打起来。
沈东青跟陈雅急忙上前,各自拉开各自的儿子。
吵吵闹闹了好一会儿,沈育然才开口,“我有办法。”
“什么办法?”陈雅问得咬牙切齿。这沈家小子分明是故意的,方才不说,非得气得雄儿气急败坏后才肯讲。
“我去一趟长安。”他心底对父亲还有陈家父子都很不以为然,早在接到消息的时候,他就已经想好办法要怎么将小妹给骗回来了。
“你去长安有什么用?还不是被挡在门外?”陈雅撇撇嘴。有说跟没说一样!
沈育然白了他一眼,“先前去长安的都只是下人,而我是耧荳的哥哥,我亲自去一趟,告诉她我爷爷快断气了,她肯定会跟我回江宁,再来,你们只要用最短的时间将婚礼准备妥当,等着迎娶我妹妹过门就成了。”真是一群猪脑袋!
“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出发?”沈东青问。后天儿子就要迎娶陈家女儿过门了,去长安一趟,少说也要十天以上的路程。
他眼里精光闪烁,邪邪一笑,“我自有打算。”
看着儿子露出的那抹笑,沈东青都忍不住打了个寒颤。突然之间,他觉得儿子怎么会那么可怕?
但这想法也只是一闪而过而已,下一刻,他就抛去了这个念头,想着:是自己的儿子嘛,还能坏到哪去?
风吹树影摇,花香满盈,彩蝶成群飞舞着,好一片诗情画意的景色,只是不知身在其中的人,是不是也是如此认为?
花香处处的庭院中一隅,有抹纤瘦的人影正蹲在地上,很认真的在拔杂草。
尉迟秀一踏进园子里就是看见一幕,他微微愣了一下,瞧她低头拔得十分认真,不禁微微一笑。
目光不停地追逐着伊人身影,他远远地看着她,在她身上仿佛看到了另一个人的影子,是他十分思念的一个人。
是了,原来自己会忍不住想要关心她、照顾她,是因为她很像……他已经逝世的母亲,两人身上都有股令人难以言喻的气质,像是温柔的水,又像和煦的暖阳,总是让人不由自主地想要靠近,他也是。
这一刻,他很清楚地知道,他对她动了心,不论是她温柔的笑,调皮时可爱的模样,他都想收藏,想要看见更多的她。
无声地来到她身后,又站在一旁看了好一会儿,他才开口,“不累吗?”
正非常认真的在跟其中一株“坚强”杂草拔河的沈耧荳,被身后突然响起的声音吓了一跳,原本蹲低的身子倏地弹直站起,瞬间一阵黑暗袭来,让她晕眩地站不住脚。
尉迟秀连忙伸手扶住她,“小心!”
过了片刻,沈耧荳头晕的症状才好些,“我没事了。”每当她起身太急促,总是会这样头晕,小毛病而已。
剑眉轻蹙,他并不因为她这么说而放心,依旧扶着她的手臂,带着她往几步远的凉亭中走去。
“在府中待得无趣吗?”算一算,她在尉迟府也住了个把月的时间了,都窝在府里没有出去,难怪会感到无聊,无聊到蹲在这儿拔草。
“不是,是我觉得很浪费。”知道他误会了,她连忙摇手。
“浪费?”他不解。
沈耧荳一笑,转头看向四周,“这花园很美,种了很多稀奇的花草,只是好像都没有人整理,长了许多杂草,好浪费喔,所以我才想把杂草拔一拔,这园子会更加美丽。”
住在这里好些日子了,她每看到花园一次就想动手一次,今天终于忍不住了,趁着小似不在,偷偷地着手进行除草动作。
小似是陈伯的孙女,也是从她住进府里那一刻开始,秀哥派给她的贴身丫鬟,打死也不可能让她亲自动手做事,就怕她伤了分毫。
听她这么说,尉迟秀顺着她目光凝望园内的花草,心底浮出淡淡的思念。“这片花园……是我娘一手打造的。”
尉迟夫人?偏过头,圆亮的眸子瞧着他,沈耧荳这才想到,她似乎从没听他还有尉迟府中的奴仆提起过尉迟夫人的事情。
她好奇的神情太过明显,歪着头瞧着他的模样有几分可爱俏皮,尉迟秀嘴角缓缓扬起,“我娘……跟你一样,是个织布巧手,但在我八岁那年,她就离开了。这片园子是她一手打造的,里面的一花一草都是她一手栽种,为的就是想要……”他止住了接下来的话。
他无法对她说,母亲打理这片园子,是想借此忘掉投身于朝廷而忽略妻子的父亲,是想要借着忙碌的生活,让自己不再一直沉浸于悲伤中。
只是,这似乎没有用,母亲最后,终究还是抑郁而终,而父亲却永远地慢了一步。
奉皇命远去外地的父亲,甚至不知道自己的妻子已经与世长辞,直至两年后回到长安,才知道这件事情。
小时候的他,对父亲是有恨的,恨他无情无义,抛弃妻子只为了自己的官位,气他的寡情害死了母亲,所以,他刚回京的那几年,父子两人之间的关系,简直就是冰与火,完全无法相融。
直到有一天夜里,他练剑超过了时间,将近半夜才从武场回到自己的房间,在经过母亲逝世前所住的房间里听到了哭声,他疑惑的上前一看,竟然是父亲在哭泣,而且哭得十分伤心。
父亲抚着母亲的衣物流下泪水,脸上都是悔恨,还不断喃喃自语着。
那一瞬间,他才知道父亲有多爱母亲,只是一切都晚了。
渐渐地,父亲慢慢淡出朝廷,只当一个卫尉卿,专心拉近他们父子间的距离,而他才从一开始的抗拒到日后愿意慢慢的接受,因为他知道,那是父亲对他的歉疚,也是对母亲的悔恨。
沈耧荳望着他,“你一定很想她。”他脸上的表情太过复杂,未竟的话语,她并不想追问,只是走到他身边,碰一碰他的肩膀。
“嗯。”尉迟秀不否认,低头看着她的脸。
“真好,你跟家里人的感情都很深厚。”她很羡慕他,这种亲情的羁绊,令她怀念却又怅然。
“整个尉迟家就剩下我爹跟我,感情还能怎么不好?”就两个人而已,想打架也没有其他的兄弟姐妹。
“说的也是,太多的兄弟姐妹,也不见得是福气。”沈耧荳垂下眼睫,话语里有丝苦涩。
尉迟秀看着她,没说什么。这时候并不适合追问,每个人都有想保留密事,等到她想主动对他说时,那就代表给予了他全心的信任。
“若是你在府里感到无趣,我能带你出门走一走。”他转了个话题。
一听到可以出府,沈耧荳先是开心地睁大了眼,而后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向上弯起的唇角又垂了下来。
“可是……我其实不想离开这里这座府邸。”想起那些讨厌的人,还是算了,她宁可乖乖在尉迟府里玩杂草,也不愿再碰到那些人。
他想了会儿,“要不,跟我一起上书房可好?我娘她一向有收集织造书籍的习惯,那些书都摆在书房里,其中还有一些是她的手稿。”
沈耧荳点点头,突地又想起,“原来是因为夫人的关系,你对织布也跟着略有涉及,所以才会知道我们织布世家的这些事情。”怪不得呢,她本来还想,他堂堂一个将军,怎么会知道这些织布的事情?原来是从小耳濡目染的关系。
“走吧。”尉迟秀对她一笑,转身正打算带她到书房去。
“等等。”她喊住了他。
他回过头,略带疑惑地看着她,“你不想去?”
沈耧荳不好意思的伸出两手,“我想……我需要先洗个手才能去。”她刚刚拔草,手上早沾满了泥灰,脏兮兮的。
淡然一笑,尉迟秀轻颔首,“走吧。”
一进了书房,沈耧荳就像来到宝库一样,书房中的藏书量大得惊人,仔细瞧了瞧,多半是一些兵法、军法的兵书,占满了大部分的位置,而与织这相关的书籍则是另外摆满了一柜子。
兴匆匆的取下其中一本书籍,她讶异地看着书中内容,发现这应该是尉迟夫人亲自写的,书皮上写着《织造巧法四》。
“咦……”纳闷地看着书皮,再对照一下书中的内容。这根本是……
“怎么了?”坐在书桌后的尉迟秀,听到她的声音抬头问。
她合上书皮,摆摆手,“没事。”乌溜溜的黑眼珠转了圈,选了一个离他最远的椅子坐下来,小心翼翼地打开书看着——
三月初一·晴
今天天气晴朗,带着秀儿至湖边戏水,看着他清秀的脸庞上,单纯的愉悦,我心亦感到满足。
三月十五·晴
昨夜我同相公提及,他似乎太忽略了秀儿,争吵未果。相公所努力的一切,我知道是为了不负尉迟家的声望,同时想给秀儿的一个强而有力的后盾,但我想……秀儿宁可要一个能够日夜陪伴在他身边的爹爹吧?
六月二十·雨
吾儿秀儿,一眨眼已经四岁了,看着他那双眼,总令我想起相公,呵……今儿个,秀儿居然尿床了,哭得惨兮兮的,还将染湿的被子藏起,怎么也不肯让我知道呢。多么可爱的人儿……
沈耧荳津津有味地瞧着。原来这些根本就不是什么织布的心得,而是尉迟夫人的日志,记录着那时每日的点点滴滴,还写满了秀哥喜欢或讨厌的人、事、物。
尉迟夫人真的很爱秀哥吧?这些日志里,文字虽然都是寥寥数句,有甚至只有几个字,但记录的多半都是跟秀哥有关的事情……
此时她没发现,原本专心看公文的尉迟秀,早已放下了手中的笔,坐在桌后,噙着笑,看着她的一举一动,每当听见她的娇笑声,他眸子的温柔就更浓,仿佛舍不得移开目光,就这么一直看着她。
再翻了翻书本,她发现这本是“四”,于是起身走到书柜前找了下。果然还有!《织造巧法》的集数从一到六,六之后就没有了,她稍微想了下。依照这本书记录的时间看来,六之后应该就是夫人逝世之后了。
她取下《织造巧法六》,打开来一看——
七月十日·雨
远去他方的相公,何时你才会忆起,家中尚有幼子稚妻在等着你?
七月十一·雨
细雨纷飞着,如同我的心一样,阴郁没有半丝光明。
七月十二·雨
我似乎是病了……病得不轻,我要为秀儿撑下去,秀儿……
七月二十五·阴
我这衰败的身子……能撑得了相公回来吗?秀儿还这么的小,我怎么能自私的丢下他?
沈耧荳秀气的柳眉轻拧了起来。这第六本日志,一开始记录的十分密麻,到了后来却断断续续的,可见,那时尉迟夫人也许病弱得连笔也无法拾起了……
轻轻合上这本书,她觉得这一本似乎已经触及了尉迟家的私事,她不能再如同前几本一样,当作趣味似的观看了。
想了想,她轻叹口气,将此书放回书柜中,继续随意地在柜中浏览,她发现一本特别破旧的书,倏地瞪大了眼——是《平氏织法》!
她瞧着放在书柜中最上层的一本旧书籍,伸长了手臂,怎么捞也捞不到,踮着脚尖,还是拿不到。
正当她努力向上攀的时候,一具散发热意的胸膛从她身后覆上,一只欣长的手臂轻易地取下书籍,而后放到她眼前。
两人的身体互相碰触,她能够感受到从他身上传来的温度。白皙的双颊染上红晕,心里头小鹿乱撞,她垂眸看着眼前的书本,眼睫轻颤,仿佛就连双手也无力抬起。
“耧荳……”低沉的嗓音从她耳畔传来,一道濡湿温热的气息拂上她的颊。
她惊慌地捂着脸,倏地回头,看到他的脸就近在眼前,羞红了脸,慌乱的想从他怀中逃开。
尉迟秀伸长两只手臂,将她圈在他的身子跟书柜间,凝睇着她羞涩娇红的脸蛋,那红艳艳的唇就像在诱惑他般。
“秀、秀哥……”沈耧荳一手贴在他胸前,垂下双眼不敢直视他,正想抬头说些什么,下一刻,唇上已经覆上了一个温暖的触感。
她愕然地瞪大了眼,红唇上传来的湿热触感,让她两手紧握成拳,慌乱得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一覆上她的唇,尉迟秀脑海中只剩下她,他贪婪地吸吮着她香甜的小嘴,舌尖轻巧逗弄着她口中的丁香小舌,他一手环上她的腰,让她更紧贴着自己,感受到她身上柔软凸起的雪丘,一股兴奋窜向他四肢,令他更想要不顾一切的拥紧她。
沈耧荳从一开始的羞怯慌乱,渐渐在他的引导下,慢慢沉浸在他醉人的吻里,小手不自觉环上他颈后,随着他起舞。
书房里头炽热得快烧起来了,书房外,小绿睁大眼睛,一眨也不眨的贴在窗户外头,看着这一幕。
在她身边还有几个小丫鬟,也都紧贴在窗框外偷看着,个个瞧着津津有味,双颊红扑扑的。
“哇……没想到少爷这么的热情啊!”其中一名小丫鬟压低着嗓音说。
“对啊,少爷上啊!”一群丫鬟热烈的支持她们家少爷的行动。
都已经看那么多天了,她们早就发现少爷对沈姑娘的态度很不寻常,现在终于动手了——真是太棒了!
“哇,少爷的手……嘶……”小丫鬟们倒抽了一口气,一起瞪大眼睛,瞧着自家少爷的手不规矩的摸进沈姑娘的衣领里。
“嘘,小声一点,被他发现就惨了。”一堆娇滴滴的呼声里,一个低沉苍老的声音紧张地说着。
小丫鬟们先是一起点头,而后同时一愣,再同时转头——喝!不知道什么时候,老爷居然也来凑热闹了?
只见尉迟老爷一双老眼还是紧盯着书房里的发展,一边满意地点头,笑得嘴巴都快咧到耳后了。
“老爷!”一群丫鬟惊呼着。
“嘘!”他一惊,两手急忙的摆动。这群死丫头!叫那么大声,是怕她们的少爷听不到啊?
“是谁?”果然,书房里传出尉迟秀的怒喝。
“哇!”
“快跑……”一群丫鬟连同尉迟老爷马上做鸟兽散,跑得飞快。
等到尉迟秀打开房门,一堆人早就已经跑光了,不过……
轻笑着捡起地上的一只鞋,他摇摇头。这鞋他眼熟得很,正是他那个热心偷看的爹留下的。
转回身,尉迟秀瞧见红晕已从脸颊扩散到颈肩的可人儿,羞得头都抬不起来了,他双眸一黯,徐缓地走回书房里。进门前,他将手中的鞋子轻放到一旁的梁柱上,看似无意,实则蕴含了深厚的内力,鞋子就这么硬生生的被嵌进梁柱里。
原本应该四下无人的庭院,响起几个倒吸一大口气的声音。
书房门再次关上,这次所有人都收到某人无声的威胁,没人敢再上前偷窥了。
回到书房中,尉迟秀笑着来到沈耧荳身边。
她傻傻地抬头看他,而后想起了好友万丝丝曾跟她提过,京城里的名门贵族,都很喜欢去沾惹她们这些小姑娘,只是玩弄她们的感情。
秀哥虽然不像丝丝口中的那种人,但他方才的举止……是将她当成了什么?
看着她的脸色由红转白,眉梢因他而染上的春意渐褪,尉迟秀上前一步,伸手握住她的肩,定定看着她。
“你在想什么?是不是想着,为什么我要吻你?我是否在玩弄你?”
沈耧荳眨眨眼。她真的觉得他会读心术啊,这样他也猜得出来?
“不是任何人,我都愿意亲吻。”
她抬眸对上他的眼,“也不是任何人,都可以吻我的唇。”她可不是随随便便的姑娘。
尉迟秀深凝着她的眼,淡淡一笑。“我知道,我对你动了心,难道你看不出来吗?”
沈耧荳怔怔地看着她的眼,一颗心因为他方才的话正激烈跳动着,“我……”红唇轻颤,一颗心却揪紧得无法说出话来,只好逃避的低下头去。
他抬起她的脸,不让她有丝毫的退缩。
“耧荳,你呢?对我是否也同样动了心?”他要一个答案。
他深邃的黑眸直视她的眼,仿佛要看透她整个心魂般,她轻轻喘息,急速怦跳的心一刻也没停止躁动。承认吧,沈耧荳,你的心正为了眼前这个男人而鼓动着,早在看见他的第一眼,你就已经为他动心了……
尉迟秀屏息等待着她的回答,却久久等不到她的回覆,顿时一股失落的感觉就像根针一样,直直的刺入他心底,直到——
“嗯。”她终于害羞的点头应声。
原本已经打算松开手的他,听到她细若蚊声的回答后喜不自禁,猛地用力将她抱到怀里,再次轻柔地吻上她的唇。
书房里再次充盈了满满的情意,和两颗心交织在一起的心跳声。
许久,等到所有人都离开书房附近后,只剩下一名穿着锦衣玉服的老人家,一脚还踩在柱子上,双手使劲的拔呀拔的,满头大汗想拔下那只嵌在柱子里的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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抢亲武将 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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