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分秒不差,三十分钟一到,喻宛蝶再次接到电话,元纪中已经抵达她的住处楼下,由於已经很晚了,所以要她下楼直接出门。其实只有一天没见,喻宛蝶不知自己怎么回事,瞧他又是一派潇洒地坐在哈雷机车上,长腿斜立在地、安全帽搁在身前,微笑迎接她到来,她的心跳竟然失去平时的规律。
“想吃什么,我都带你去。”他看着脂粉末施却依然清丽动人的喻宛蝶,心中满盈着柔情。
“我想喝鸡汤、吃野菜。”心情好,她很有兴致,冷飕飕的天气最适合来碗热呼呼的汤来暖胃。
“没问题,上车。”他一口应允,完全没异议,递出她专属的安全帽。
在夜幕中,乘着凉风,他们一边闲聊,一边往阳明山行进。
两人来到一间位於山谷的土鸡城,因为必须走一段石阶才能抵达,所以停好了机车,他们步行而下。
山中气温比平地低,喻宛蝶悄悄打哆嗉,本能地缩着肩膀。
“冷吗?”注意力全在她身上的元纪中,立刻就发现了她的状况,不禁关心问道。
“有点。”她想微笑,才发觉脸被冷风吹僵了,不禁搓搓手呵气取暖,再覆在脸颊上。
“我外套给你穿。”他想也不想就把外套脱下来,披在她身上。
“不行,那你怎么办?”她讶然地想脱掉,却被他按住肩膀制止。
“你才刚生过病,我可不想再看见你进医院。”他凝睇她,眸底全是对她的疼爱之情。
天知道,他情愿挂病号的是自己,也不想看到她病佩撅的憔悴模样。亮眼自信、充满朝气的面貌才最适合美丽的她!
“可是你……”她看他只穿着一件薄薄的针织毛衣,实在犹豫。
“别可是了,我健康得很,而且你别小看这件毛衣,虽然薄,但它是羊毛的,很保暖。”他拍拍厚实胸膛,证明自己勇壮,微笑解释。
喻宛蝶没再拒绝,接受了他的好意,嘴角噙着浅浅微笑。
大大的外套罩在她身上,里头有着他余留的体温,还有属於他的淡淡古龙水香味,暖着她、薰着她、迷惑着她……
这只是绅士的举动,每个有风度的男士都会这么做,然而,当这么做的人是他时,她却觉得甜蜜而温暖……
“不过,我牺牲了我的外套,能不能有个要求?”元纪中侧过头,瞅着她咧出一口白牙。
“你又想干么?”差点卸除心防的喻宛蝶一见他那副表情就警戒起来,防备反问。这男人,反应很快、脑筋灵活,得小心对付,免得又中计被拐。
“我身体不冷手超冷,需要一点温暖。”说完,他也不等她同意,就一把捉住她冰凉的柔荑,牢牢地牵握在手中。
喻宛蝶怔住,反应过来想要抽手,却根本撼动不了他坚定的牵握,索性放弃挣扎。他手超冷才有鬼咧!他的掌心那么热,怎么可能超冷?分明是想要牵她手的藉口!不过,有他的手熨着她,的确很快就暖和了。
算了,她穿了他的外套,就不跟他计较了……
感觉她温驯地接受了他的举动,元纪中好欣慰,这小小进展对他而言却是大大的一步,飞扬的心情拉抬了他的嘴角。他们肩并着肩,手牵着手,缓缓顺着阶梯而下,星空打亮步道也照亮心房,微风拂去烦扰也带走顾虑,在这宁谧的片刻,他们都清楚,两颗心的贴近……
周末,庄宗睿很积极地和喻宛蝶订下了约会,因为地点是一家以昂贵着名的法国餐厅,所以喻宛蝶在下班後赶回家打扮,盛装赴约。
今天的庄宗睿很不一样,比平常更绅士更体贴,看着她的眼神格外专注炽热,说的话也不若以往含蓄,甚至很清楚地表露出心意。
一直以来,喻宛蝶认为只要未确定关系,没有发生超友谊的行为,就可以多方比较,而她也不断地在找寻、等待那个最理想的对象,所以不论对谁,那些带有暗示或表白的话题,她总是聪明地以四两拨干斤的方式应对,感觉上若即若离,好像追得到,又好像只是寻常社交。然而今天,庄宗睿不知是怎么回事,坦直得令她有些难以招架,鲜花、香槟、现场桌边演奏……极尽浪漫之能事,跟电影电视的演出没两样。
到最後,答案终於揭晓在一个六寸蛋糕上——
嫁给我
她瞠目结舌,看着蛋糕上用奶油写的三个字,再看向庄宗睿,惊讶得一时说不出话来。
庄宗睿接着拿出了一个精美珠宝盒,打开後,只见一只璀璨夺目的钻戒躺在宝蓝丝绒的戒枕上,绽放美丽光芒。
“宛蝶,你是最适合当未来庄家女主人的人选,嫁给我好吗?”他诚恳地提出请求。
经过数月来的观察评估,他喜欢喻宛蝶的美丽大方,以及她的聪慧能干,既不是空有美貌的花瓶,以後又可以在事业上协助他,再加上父亲不断催促他赶紧把喻宛蝶订下来,所以他决定向她求婚。
喻宛蝶看着价值不菲的钻戒,再看向一派优雅的庄宗睿,她顿时想到自己长久以来的梦想终於要在此刻实现,不讳言的,她心情激动又雀跃。
庄家的汽车公司闻名全台,庄老先生又只有庄宗睿这么一个独子,这代表着以後他是唯一接班人,只要嫁给他,就真的是嫁入豪门了,她会拥有身分、地位、财富,还可以让妹妹们也一起过富裕的生活……只要她点头,她马上就身价非凡了!可奇怪的是,她不但没有点头的意愿,就连欢喜的心情竟然也维持不到几秒就被茫然困惑给取代。
没有毅然决然的决心与冲动、也没有热烈汹涌的情感和爱意,她能够点头答应吗?她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是因为庄宗睿本来个性就温温的,才造成这种感觉?还是……还是……她说不上来!连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
“我知道突然跟你求婚有点突兀,可是因为我年纪也不小了,我希望能早点成家,所以……”庄宗睿把戒指递得更靠近她,再一次真挚地重复。“你愿意嫁给我吗?”看向眼前这张斯文的脸庞,她脑中冷不防地浮现另一张爽朗阳光的脸孔,不由得一阵惊悸。
要命,元纪中是给她喝了什么符水吗?她怎么会在这关键的时候想起池?
“宛蝶?”庄宗睿轻轻唤回她的注意,以为她是吓呆了。
喻宛蝶猛然回神,连忙做了个深呼吸缓不慌乱,镇定面对。
“宗睿,结婚是人生大事,你让我考虑两天好吗?”她漾出甜甜微笑,提出要求。
庄宗睿微怔,对於没有一举成功感到有点错愕,但他能够理解体谅喻宛蝶的心情。
“这是应该的,那我们约星期天晚上见面,我等你答覆。”他订下日期,再体贴也不想悬着一颗心等待太久。
“好。”喻宛蝶点了点头,该是喜悦的心情,却莫名地有些沈重。
“这你先收下。”他把钻戒交给她。
“不……”钻石很美,看得出它的昂贵和价值,她收下会有压力。
“我希望你在考虑时,看到它会想到我的心意。”他坚持。
凡是女人,没有不爱钻石的,他要她先收下,是期盼这钻戒在她犹豫之际会成为他的力量。
“好吧。”她扯了扯嘴角,代表微笑。
乍听到他求婚时的激动喜悦,消失得好快,她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在这即将实现梦想之际,居然退却了?
看来,她真的要好好考虑清楚才行。
当晚,喻宛蝶就失眠了,整夜辗转反侧,脑中一片混乱,直到天空露出了鱼肚白,才迷迷糊糊的睡去。这本来是很简单的问题,可以一辈子享福,一口答应就对了,她到底为何烦恼犹豫?又是什么绑住了她的心、拉住了她的脚步?因为元纪中吗?她在不知不觉中已经这么喜欢他了吗?喜欢到眼前有个金龟婿可嫁都让她迟疑了?喜欢到连在梦中,都听见他的名字和声音?
“啊,这超好吃的耶……元大哥,谢谢你!”二妹喻泓冰开心地道谢。
“要不要叫大姊起床?”小妹喻宝蒂问道。
从元纪中第一次死皮赖脸跟来她家吃饭之後,他就偶尔会跑来,所以她的两个妹妹不但认识他,还跟他处得不错。
“让她睡好了,假日就是要睡到自然醒。”元纪中体贴地说。他打了她手机,可是关机中,所以打到家里来,确定她没出门,他就带着妈妈出国带回来的着名甜点来她家了。
“奇怪,大姊昨天很早就回房间了,怎么睡到现在还没起来?”喻泓冰担心道。
“是吗?她很早就回家了?”元纪中捕捉到重点,心喜追问。因为昨天下班时邀她去看电影被拒,所以他知道她昨晚是跟庄宗睿出去。心仪的对象跟别的男人去约会,那滋味可不好受,害他一颗心七上八下,所以早早就想跑来找她。
“对啊,一回来就关进房里了……”喻泓冰透露消息。
房里的喻宛蝶幽幽转醒,听着房外的说话声浪,才发现不是在作梦,而是他人正在她家。她翻身起床,贴着门板再次确定,忙不迭地奔到浴室刷牙洗脸换下睡衣,可当她定出客厅,人却都不见了。
闻声移步到厨房,惊见元纪中躺在流理台下,喻宛蝶不禁讶问:“你们在干么?”
“元大哥听我们说流理台的水管不太通,就说要帮我们修。”喻宝蒂笑咪咪地说。
大姊主外,二姊主内,她负责打杂跑腿,却没人对修缮工作在行,家里还是要有个男生比较方便。
“你行不行啊?”喻宛蝶担心地扬声。
“安啦,没问题……”听到是喻宛蝶的嗓音,元纪中精神大振,可不一会儿,却发出惨叫。“啊~~”
“怎么了?!”喻家三姊妹连忙惊问。
元纪中爬出来,一脸脏污,领口也湿了。“塑胶水管太老旧,接头部分已经腐坏了。”见他变得这么狼狈,三姊妹不约而同地面露同情,赶紧拿面纸、擦手巾给他擦拭。
“呃……我看你去洗一下好了!”喻宛蝶提议,厨房流理台里的污水可是与众不同,超恶心的。
“也好。”元纪中觉得自己脸要烂掉了。
喻宛蝶赶紧领着他到她卧房的浴室去冲洗,然後替他张罗浴巾,把他的外套拿进房让他直接当上衣穿,再把卧房和浴室留给他。
元纪中用她的洗发精、沐浴乳洗头洗澡,被包围在属於她的香气中,感觉特别下一样,即使刚才恶心又狼狈,心情还是相当愉快。洗净脏污,恢复清爽後,他踏出浴室,打量她的卧房。他来她家好多次了,这是第一次踏进她卧房,这房间很有她的风格,俐落、大方又不失女人味,房里物品摆放得很整齐,唯有梳妆台上的杂物较多,他忍不住好奇地探看——她的一切他都想了解,哪怕是小小杂物都好。
未几,床头柜上一个敞开戒盒里的灿亮钻戒吸引了他的注意,不由自主地拿起来欣赏。这看起来很新,而且肯定价格不菲……
“纪中!”喻宛蝶拿了件夏天当睡衣的大T恤进房,没想到元纪中已经洗好澡,瞧见他竟然拿着钻戒欣赏,她一惊,连忙上前夺回,随手塞进抽屉里。
“你的钻戒吗?很漂亮耶,花了不少钱吧?怎么没看你戴过……”他纳闷她的惊慌心虚,同时也因为乱碰她的东西而不好意思,所以随口问道。
“不是我的,是别人的。”她莫名慌张地打断他的话。
元纪中愣了一愣,她的反应真的很奇怪。
“为什么别人的会在你这里?”他直觉地提出质疑。
“别人送我的啦,我还没决定收不收。”她撇嘴回答。
元纪中心里打了个突,察觉到这话中蕴含的不寻常。他虽然对珠宝并不专精,但还是有基本的监赏能力,那只钻戒至少有一克拉,而且色泽、等级绝非一般!什么人会送这么昂贵的钻戒?如果没有特殊意义大可收下,可她说还没决定收不收,无疑代表了事情的重要性,才会让她犹豫不决……
“那……该不会是求婚戒指吧?”心中警钤大响,他变了脸色,迟疑地向她确认。
没想到他一猜就中,喻宛蝶心悸地瞅住他。
没回答就代表是了,他心一沈,再问:“是庄宗睿?!”她红唇紧抿,没有否认。
确定是庄宗睿,元纪中的心情是整个跌到谷底了。因为他亲眼见过那男人,不可否认的,那男人也不错……
虽然他自认优秀不亚於他,可偏偏他不想把爱情搞成待价而沽的窘况,不想在这时候曝光身分,以身价、家世来做比较。但若是以现阶段的状况跟别人竞争,条件落差太大,他没有赢的把握!
“你……想要答应他吗?”他闷闷地问,瞧她刚才对那戒指的紧张,他不由得担心起自己不利的处境。
喻宛蝶还是没说话,因为这问题连她自己也还没有答案,没办法给他回答。可看在元纪中眼里,就像是默认,他蓦然心痛。
“那我呢?你真的都没考虑我吗?”深情目光凝瞅住她,他沈重地问。
无法面对他带有责难的问话,她本能地想要撇清自己的责任。“我早就说过——”
“对,你说过你已经拒绝我,所以我再执迷不悟就不是你的问题。”他难掩激动地抢白,没想到事到如今她还是要用这句话打发他!
“可是,经过这些日子,你难道都没看见我对你的真心?”
“我知道,我都知道。”她不是麻木不仁,当然有感受到他的心意。
“既然知道,那你就拒绝他,和我在一起。”心爱女人就快被人抢走,他急了,霸道地要求她。他的强势和急迫,揪扯着喻宛蝶的心,她左右为难,没有勇气作决定。她好犹豫!她承认她喜欢元纪中,可是他没有她理想中的条件;而庄宗睿完全符合她理想的条件,她却没办法对他动心……
无法两全其美,她需要认真抉择,可偏偏苦思整夜,得到的除了失眠产生的黑眼圈却仍理不出头绪。
元纪中屏息等着她回应,她却为难地红了眼眶,他既心急,又不忍看她被他这得不知所措,也焦虑得快要疯掉。
“因为我不是有钱人,所以你就不能接受我吗?”他轻问,不知该怎么导正她扭曲的价值观。她咬唇,的确是因为这个顾虑而迟疑,但他为什么要逼她回答这种问题?他明知道答案肯定是很伤人的!
“我不想再过那种汲汲营营,为生活奔波劳禄的日子了。”她改以另一种方式回答。
“就算我没有卓越的身分地位,没有优渥的经济能力,但我可以努力,可以用我的全心全意给你幸福……”他真情告白,继续说服她。他的话,一字一字地敲上她心坎,撼动她心弦。
“纪中,你不要在这时候给我压力。”可她却还是没勇气接受,以逃避的方式掩饰心动的事实。
“不要在这时候,难道要等你准备嫁给别人的时候吗?”他忍不住提高了分贝,有点气恼她还想逃避。
喻宛蝶霍地语塞。可是,她光是思考要不要接受求婚就很头痛了,现在又加上他逼她回答,无疑是乱上加乱。
“给我一点时间吧。”她要求。
“宛蝶,我没有太多时间等你,如果有一天我离开业务部,那么到那个时候,我们之间就不可能了……你好好想想吧,我也不强求你了。”元纪中无奈地叹息,话中有话地对她说完,便头也不回地离开。
父亲已经在提醒他半年之期,所以距离他离开业务部的日子已经不远,届时他的身分就会曝光。而她若是在他身分曝光之前接受他,那就证明她对他的感情是纯净真诚的;反之,他将无法确定她对他的心是真是假,那么,他也不能再接受她……
他突然的感慨让喻宛蝶蓦然怔仲,想问为什么,他却已经走了。
没有太多时间是什么意思?为什么他要离开?想到他要离开,她的心突然感到一阵强烈的怅然失落。不能回应他的爱,又不想让他走,她好像太坏、太自私了!这爱情和面包的问题,一般像她这年纪的女生都会很有勇气的选择前者,可是她在年纪还轻的时候,就体认到面包的重要,所以不能怪现在的她会有如此现实的考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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极品少东的花蝴蝶 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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