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伯,请问一下,这个地址要怎么走?」白千枫头戴白色鸭舌帽、一副大大的橘红色苍蝇眼镜,几乎盖掉她半张脸、细肩带淡***小可爱,外罩白色薄外套、合身牛仔裤,脚下则是一双airwalk休闲鞋。
「小姐……」阿伯从田里抬起头,上下打量她,「从台北来的厚?」
自从雪山隧道开通后,从台北开车到宜兰不用花到一个半小时的时间,但许多地方仍旧偏僻,没有交通工具根本到不了。
「嗯啊,我要去这里。」她手拿着一张纸,上头写了一个地址,旁边有应征条件。
征管家,短期,一年,三餐、咖啡加打扫,月薪十万,无休假,有特殊事件告知可休。电洽,无诚勿试。
前两天,她已经与对方确认过今天面试的时间,为了这份工作她甚至跟家里闹了一场小革命。
自从被公司主管恶意裁掉后,她就一直向往可以到乡下地方工作,什么工作性质都可以,单纯又没有竞争性的工作是她的首选!
白千枫把手上的纸递到阿伯面前。
没料到阿伯竟然扯开嗓子,对她挥挥手,「偶不识字啦!小姐,妳直接跟我说,我比给妳朱道比较快啦!」
经过阿伯口沫横飞的热情指点后,她已经走了快一、小、时!
除了绿油油的田以外,还是只有田,唯一的差别就是有的田已经种下农作物,有的还光秃秃。
在台北,房子一栋接着一栋,她照着门牌号码找都不一定可以顺利找到目的地,更何况是现在──一望无际的田地!
她看一眼手表,十一点,距离约定面试的十点,已经过了一小时。
就在白千枫走到欲哭无泪、汗流浃背的时候,手机铃声响起。
「喂?」沮丧的心情让她的口气愉悦不起来,无力嗓音显示出她浓浓的挫败。
「白千枫?」磁性的男性嗓音。
「我是,请问是邵先生吗?」她眼睛一亮,听到对方的声音让她宛如遇见救世主,但想起迟到一小时的事实,立刻又让她忐忑不安起来。
她已经跟家里撂下狠话,非得到乡下工作一阵子不可,如果雇主不算太难搞,说不定她还可以偷点闲,画点她最喜欢的儿童图书故事。
「妳迟到了。」男子语调冷淡的直述。
「对不起,我已经在太阳底下走了一个小时,刚才有个阿伯跟我说……」她一听对方这么说,心急地为自己辩解。
「我这里是有点偏僻,妳在哪?」邵克希不带任何情绪地问。
「我在哪?」问得好!白千枫当场傻眼。
如果是在台北,她还可以看看门牌什么的,但是这里没有随处可见的门牌,只有田、田、田,清一色都是田!
她唯一能形容的方式,就是站在田地跟田地中央,问题是──她往前走个几公尺,跟往后走个几公尺,统统都是「站在田跟田中央」!
「白小姐?」低沉嗓音揉进一丝不耐。
「我不知道。」她万分沮丧的应道。
她还来不及让雇主对她留下好印象,就已经开始给他惹麻烦,人家会愿意雇用她才怪!
「想个办法……」醇酒似的嗓音悠扬地响起,「试着描述一下。」
白千枫深吸口气,将挫败感压进心底,左右张望一下,缓缓开口:「我刚刚有问过一位阿伯,他要我直走就可以到,可是我已经走了一小时。」
她说完,手机另一头沉默半晌,其间传来翻阅纸张的声响。
这位邵先生该不会是在翻地图吧?他对这里也不熟吗?
「妳走了一小时,有遇过岔路吗?」邵克希笃定地问。
闻言,不知道为什么她悄悄松了一口气,就像确认对方已经知道她的所在般,感到安心。
「没有。」她乖乖回答。
「很好。」邵克希把地图摊在桌上,果决地吩咐:「站在原地别动,五分钟后见。」
五分钟?他确定?
白千枫前后张望一下,一望无际的田地,除非他是赛车手,否则五分钟怎么可能找得到她?
事实证明,她是对的。
都已经过了十分钟,她还乖乖站在原地,连动都没动过,这期间除了一辆黑色跑车开过她身边,什么都没有。
喔,说什么都没有其实并不公平,其实五分钟过去时,她的确有被找到,不过靠近她的是一只小黑──精神饱满的黑狗兄。
「小黑呀,我想你应该不是邵先生吧?虽然你准时出现在这里,可是你应该付不起我一个月十万块的薪水……」
就在她跟小黑聊得正起劲时,手机又响了。
「妳在哪?」好听的男人嗓音绷紧。
「原地,动都没有动。」她赶紧申明。
「妳刚有看到一辆黑色法拉利经过身边吗?」他问。
「是有一辆黑色的车,不过车速太快,我没看清楚车子样式。」
「妳该不会穿得一身白?」邵克希沉声质问。
「咦?你就是那辆黑车子的主人?」她开心地惊呼。
太棒了!他们只是错过了,而不是找不到。
谢天谢地,她再跟小黑聊下去,连她都快变成全黑的了!
「该死!」他不文雅地低咒一声,简短交代一句待在原地,就又潇洒地挂断电话。
她一直待在原地呀!
奇怪的是他,明明看见有人,却不停下来问问。
「小黑呀,你说,对方会不会是个怪咖?而且一个月薪水十万,会不会有点多?虽然全年无休是满辛苦的……会不会他所谓的管家,还包括那种事呀?我妈叫我要问清楚,可是这种事怎么问?难道要我直接问他,是不是包括陪他『做运动』吗?」
白千枫把满肚子疑问丢给小黑,小黑没有回答她,不过尾巴却摇得更用力了。
「你是不是跟我一样,觉得不要直接问比较好?」她苦恼地叹了口气。
高速奔驰的黑色法拉利,不到两分钟就停在她身边。
砰的响声后,一身简单衣着却展现出品味的高大男人,戴着墨镜,睥睨蹲在地上跟狗聊天的她。
「妳好。」他面无表情的打招呼。
「你好。」她站起身,拍拍身上的衣物。
「妳是白千枫?」邵克希冰冷的寒眸里,瞬间跳跃出两簇怒焰。
「我是。」虽然看不见他的眼神,但她敏感察觉他好像不太高兴,转了转黑白分明的眼珠子,她赶紧解释:「这只狗不是我的宠物。」
谁管她这个!
邵克希俊脸紧绷,额上青筋暴跳。
这是怎么回事?前两天他听她的声音,明明就低哑得像四十多岁,怎么一下子变得这么年轻?
从房子重新装潢到现在,已经过了一个多月,究竟面试过多少位管家,他连算也懒得去算。
来的人不是不会煮咖啡,就是猛对他发花痴,最后他把条件订在中年妇人,却又因为短期的关系,让希望能有长期工作的人打退堂鼓。
「妳会煮咖啡吗?」他干脆直接在田边面试起来,万一发现不合适,他可以直接送她去车站。
「会。」白千枫回答得很快。
如果他问会不会煮饭,她恐怕还会心虚地支支吾吾,但咖啡是她的最爱,人对自己最爱的东西总是了解最多。
「多会?」他冷冷地问,一双眸子在镜片后冷冷打量她。
体瘦、弱不禁风、目光单纯得像从没吃过苦……这种女人,做得来繁杂的家事吗?
他虽然对吃的食物不挑嘴,却有洁癖,对咖啡的要求尤其异常严格。
「好喝到可以开店。」她自信满满地扬起下巴。
这一点她可以拍胸脯保证,喝过她亲手煮的咖啡的人里,还没有一个说得出缺点。
邵克希讥诮地斜嘴一笑,这女人个头小归小,语气倒是很大。
白千枫看出他嘴角微扬的不屑,不服气地开口呛声:「不相信?让我泡杯咖啡给你喝喝。」
「妳会的。」他边说边拿下太阳眼镜,犀利视线直盯着她。
她被他的举动弄得一头雾水,歪着头,对他发出强烈疑问。
阳光这么强烈,他有太阳眼镜却不戴,这么做有什么特别的含意吗?
「妳看到什么?」他在测试第二关,来应征的人绝对不能对他有一丝的迷恋,否则一律不用!
「我看到什么?」听他这么一说,白千枫脑袋里浮出更多问号,想了一下,吶吶地开口:「我看到……你的脸……?」
「战战兢兢」说的大抵就是现在这种情况吧?她实在很害怕一说错话,工作就飞了。
如果不是在面试中,他一定会当场笑出来,但他现在只想掐死她!
「我的脸怎么了?」他不放松地逼问。
「怎么了?」她充满困惑地重复。
没有怎么了啊,没刀疤、没烫伤、没胎记,连女人最害怕的黑斑、雀斑、痘疤统统都没有!
白千枫秀眉打上几万个结,轻咬着下唇,不解的水眸微扬,怀疑地看着他,现在──是在炫耀就对啰?
「说啊!」邵克希不耐地催促。
一高一矮,一黑一白,站在田边,两人大眼瞪小眼,小心地评估与打量对方。
「状况良好,很英俊啊!」她直接坦然的语气显示她对他的确没有任何迷恋。
他很英俊、帅气又迷人,但电视里也有许多帅到冒烟的男人,在现实生活中,她个人比较偏好有品味、温柔又体贴的阳光男人。
不能否认,他的确长得很帅,可惜浑身散发刺骨寒风,让人打心冷起来,不是她向往的阳光男人。
笑起来像邻家大哥哥一样亲切,做起事来却成熟又干练的男人,才是她的首选!
挑男人不比挑水果,丝毫大意不得,光靠一张脸无法让她眼睛为之一亮,决定男人甜度的是──个性。
虽然他又冷又酷,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傲模样,但他眼睛长得真好,狭长又清澈,就好像他拥有非常完美的干净灵魂一样。
白千枫眨眨眼,对刚刚一闪而过的念头猛皱眉。
她抬起头,看了眼一望无际的蓝天白云,多奇怪的念头,大概是错觉吧!
「很好。」邵克希隔着她脸上的太阳眼镜,望进她眸底,干净、清澈、没有掺进一丝杂质、没有恼人的迷恋。
就是她了!如果她能煮得一手好咖啡的话。
他真不想再浪费时间面试。
两个月前,英国zF委托他设计大型艺术音乐厅,他到现在连一点头绪都没有,再继续无休止地面试下去,恐怕交件日期到了,他连一笔都还没动。
建筑,一直是他的梦想。
大学时代他双修建筑跟企管,泰半的时间,他都拿来钻研建筑方面的课题,企管的修课通常抱持着能过就好的心态。
就学期间,他常帮建筑系教授画设计图,毕业后,透过教授的介绍加上他的才华,很快就能独立做些不大不小的案子,直到今天,年近三十的他,在建筑这个领域已经颇有名气。
「很好是指?」白千枫问得小心翼翼。
懒得搭理这种问题,邵克希用眼神示意她上车后,重新戴上太阳眼镜。
在发动车子前,他问她最后一个问题:「妳一个年轻女人,来应征这种工作,不怕?」
白千枫眨眨眼,想了半天才弄懂他在问她人身安全的问题。
「怕呀!」她笑嘻嘻地说:「所以你的地址、电话,我的家人跟朋友都知道,万一我没跟他们联络报平安,警察就会到你家拜访喔!」
「还有得救。」他冷哼。
刚才看见她蹲在地上跟狗聊天,还一度以为碰上神经病,害他煞车踩得很犹豫,很想假装没看见她。
「放心!你看起来很像正人君子。再说,在办公室工作也未必安全,要处处提防小人,还要防止办公室性骚扰,天天加班到深夜怕有色狼,走在乌漆抹黑的夜路也有色狼。对了,你应该不会要我半夜出去帮你买东西吧?」
她说了一堆,只关心最后这个问题。
他微侧过脸,表情倨傲地淡瞥她一眼当作回答。
听她这番话,他大致上可以猜出,她愿意从台北到这里工作的原因,她也许有点天真,但绝对不笨。
白千枫看着窗外一大片绿油油的田,他的跑车卯起来飙,只花了四分钟就抵达他家大门口。
跑车平顺地滑进停车库,铁门缓缓降下,感应式LED灯亮起,将宽敞的空间瞬间打亮。
邵克希帅气地拿下太阳眼镜,扔在车上,打开车门下车,回头见车里的女人还在发呆,不悦的浓眉高高耸起。
如果他不愿意来载她,她肯定会走到脱水,感激地看他一眼,却只换来他冷冷一瞥。
白千枫像突然清醒般,立刻打开车门下车。
邵克希没有费神招呼她,径自拉开通往客厅的门,长脚一跨,消失在她眼前。
这个英俊的男人好像没什么耐心。白千枫深吸一口气,乐观地迎向他丢过来的第一个考题──煮咖啡。
1-2
邵克希决定录用眼前有着明亮大眼的女人,她知道他开名车、长相英俊,却对他没有迷恋。
邪魅嘴角一勾,丢出结论──难得。
最重要的是她煮了一手好咖啡,等他开始画设计图时,咖啡的好坏会决定他的进度,而她煮的咖啡无疑是目前所有应征者中最好的,为了有好作品,他没有理由不用她。
「我跟妳说明一下这份工作的细节。」邵克希放下咖啡杯,轻松靠向人体工学椅背,坐姿舒适又迷人。
「邵先生,所以我煮的咖啡过关了?」虽然是意料中之事,但再次获得肯定,对白千枫来说仍很兴奋。
他点点头,「白小姐──」
「叫我千枫吧。」她心不在焉地纠正,眼神忍不住飘向屋内的设计。
房子外观与一般建筑没有两样,没想到一踏进来,竟能有这么大的不同感受,美得简直就像个艺术品!
只要颜色再缤纷一点,说不定可以直接画进她的童书里……
「我不是妳朋友。」邵克希冷眼看着她游移的视线,很显然他的管家喜欢他的设计,更甚过于他。
「我知道。」白千枫像朋友一样自然地回话,适应力超强的她,已经开始习惯他冷冰冰的表情跟语调,「这样比较亲切一点。」
「妳不也喊我邵先生。」他面无表情的丢出问题。
「那不一样!」她惊呼。
「哪里不一样?」他冷冷扬眉。
「你是老板,如果喊你的名字,这样会显得太过要好,所以我觉得邵先生比较适合。」
邵克希一动也不动,静静打量她,锐利的视线落在她身上,直到她不安地动了动,他才缓缓扬声:「主要工作内容,三餐加咖啡,打扫工作也在职务范围内,后院有个小庭园,整理花树也是妳的工作。」
「OK!」她一口应允。
「早上九点早餐,下午一点午餐,六点晚餐,晚餐过后稍做整理就可以。晚上九点到隔天早上八点是妳私人时间,我尽量不在这段时间打扰妳。」邵克希有条有理地陈述,平板的态度摆明把她当作公事处理。
「如果你突然想吃消夜呢?」她秀眉微蹙的问。
他都不吃消夜的吗?像她就很喜欢吃消夜,有种做坏事的快感。
「我有手。」他撇撇嘴。
她把他当成什么了?茶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公子哥?
「什么?」她愣住。
「月薪十万,尽量不要休假,如果有非休不可的时候要事先通知我,我会安排。」不理会她吃惊的表情,邵克希自顾自地将面试进度往下延伸。
「你确定……月薪十万?」听起来很多耶!
他浓眉一挑,彷佛在问有问题?
邵克希一手抚着下巴,十万块很多吗?还是她嫌太少了?毕竟他希望她全年无休地工作。
以前在家,都是父亲应征管家,出门在外,他习惯自己照顾自己,这次因为接到大案子,才会想回熟悉的家乡画设计图,顺便征个管家,让自己可以全心投入工作。
这是他送给自己的三十岁礼物──全心全意设计一栋属于他风格的建筑。
不管最后呈现出来的结果如何,他也差不多要回去接手家族企业了。
向来放任他自己学习的父亲,已经丢下最后通牒,为了这件事,他们父子俩每次通电话都闹得很僵。
「邵先生?」白千枫见她英俊的新雇主脸色阴晴不定,心里也跟着忐忑不安起来。
他该不会是想降她薪水吧?
邵克希冷看她一眼,钱对他来说不是重点,他在意的是生活品质。
「一个月都没有休假的话,另有一万块的全勤奖金。」在她充满惊喜的表情下,他冷冷的继续往下说:「不过这份工作为期只有一年,这一点妳应该事先就知道。」
她点点头,好奇地问:「一年后你就不住这里?」
他双手环胸,目光向下睥睨她,直到她不安地垂下视线,意识到自己可能问错话,才懒洋洋开口:「不过问雇主私事,是身为管家第一守则。」
「OK!」白千枫粉肩一耸,没有任何异议。
出钱是老大,他说了算!
「不过有些事,我想先让妳知道,了解状况后,对妳我共事会有帮助。」
「我同意。」她点点头。
到目前为止,她只知道他的名字、屋子的主人、个性乖张冷淡、出手大方、长相英俊、体格一级棒、戴墨镜很酷;但她比较喜欢他不戴墨镜的样子,因为那不会遮住他全身上下最漂亮的地方──澄澈的眼神。
根据这些有限的信息,她把自己定位在来狠捞一笔、年收入暂定一百三十二万、度假、伺候这位金主咖啡与三餐、这栋屋子的强效清洁机,还有捞到园丁这个比较属于配角的角色。
「在这一年里,最近这段时间是我收集灵感期,会比较随兴,接下来的时间会开始画设计图,那时候我需要绝对的安静,千万不要打扰到我,尤其时间越接近交设计图的期限,我的脾气可能会变得很暴躁,妳要有心理准备。」
「心理准备?」什么意思?她习惯不懂就问,「我要帮忙修图吗?」
「妳会?」他扬起浓眉,一脸不抱期望地问。
「不会。」她诚实回答。
那还问?
邵克希这次连出声都省下来,仅冷冷瞥她一眼。
「妳会做家事吧?」冷眼看向她小巧的骨架,视线滑向她白嫩的手,细腻的手很适合从事需要技巧性的工作,例如煮咖啡。
但吃重的工作,像拖地,光想象她提水桶的样子,他就忍不住皱眉。
「当然!我在家的时候,天天扫地拖地、擦桌椅、洗衣、洗碗。」
「我对环境有洁癖,不喜欢灰尘,最讨厌在地上看到头发,对吃的比较随便,但每杯咖啡都要非常用心煮,喝到不好的咖啡,会让我脑子报废,清楚了吗?」他不厌其烦一一交代,瞄了眼壁钟,慵懒地站起身。
既然管家已经找到,就从今天下午开始寻找灵感吧。
「OK!」白千枫跟着站起身,随着他眼神的暗示,跟他一起走到车库。
「我的书房,如果没有非常要紧的事不要进来,除非……」他停下来,转身,严肃地看着她。
「除非?」她专心听着,对他突然停下来的动作,一时反应不及,迎头撞上硬邦邦的胸膛,鼻子立即通红一片,双眼紧闭,微微上勾的眼角衔着两颗泪珠,下意识地痛哼:「噢!」
邵克希见她吃痛的蹙眉,嫣红的唇瓣微微噘起,向来平稳的心跳猛然跳漏一拍。
忍过最初的疼痛后,白千枫半睁开眼眸,抬头望向他。
「老板,你说除非什么?」她水亮眸中有着对他的不满,见他有些失神,语气里带点火气,再度开口:「老板,我刚被你撞到,没听清楚,你要不要再说一次?」
老板?他冷冷挑眉,察觉她一脸不高兴的模样。
「抱歉,我说──」他故意拉长尾音,黑眸紧盯着她逗趣的表情,「除非我要妳送咖啡进来,或是特地要妳进来打扫,否则不要进我的书房,最好连经过都不要。」
连经过都不要?她才不会没事找事,特地跑到老板面前被盯咧!
「这一点请老板放心,我会特别注意的。」她朝他虚假地笑了笑。
邵克希冷看她一眼,抛下一句:「上车。」
「去哪?」白千枫急忙坐进车里,努力跟上他动作敏捷的速度。
她忍不住偷瞄他的长腿一眼,腿长就是有这个好处。
「吃饭。」他不耐地瞥她一眼。
中午时间不吃饭,难不成带她去看电影吗?
这有什么好问的?
他冷冷觑她一眼,聒噪的女人。
「我不是要负责煮三餐吗?」她以为差不多要开始工作了。
「妳是。」漂亮倒车,流线型车身滑出炫目线条。
「所以……我的工作从明天开始?」她试着理出一个头绪。
「已经开始。」一驶离车库,车子急速在田野间奔驰起来。
「该不会是冰箱里什么东西都没有吧?」她猜测。
「原来妳脑袋还有在运作。」他瞥嘴讥讽。
「对,它刚刚一直在休息,我没告诉你吗?我的大脑只有在煮咖啡跟遇上坏人的时候才会运作。」她最禁不起被人激!
既然别人都抛下战帖,岂有不伸手接下的道理?
「我算哪门子的坏人?」注视前方的路况,尽管一心二用,他仍可以轻松把每件事都处理很好。
「嘴坏。」她老实道。
「说话小心点,我是付妳钱的老板。」他冷哼。
「付钱又怎样?我是来工作,不是来给你消遣的。」说到这点,新仇旧恨统统涌上心头。
「所以妳上份工作离职的原因,就是老板消遣妳,又不准妳反击啰?」他轻松调侃。
「咦?你怎么知道?」白千枫狐疑地望向他,皱着眉头问:「你调查我?」
「我猜的。」他冷着脸开口。
人说出的话,通常来自个人所经历过的事。
「用猜的就这么准?」她不太相信。
「依照妳的行事作风不难推算。」见她绕着这个话题不放,他勉为其难的再补充一句。
「推算?你该不会跟我一样很迷柯南吧?」白千枫诧异地瞪大双眼。
「妳说的是柯南‧道尔吧?」
「他是谁呀?」听都没听过!
「福尔摩斯的作者,妳刚不是提到他吗?」跟这女人说话真累。
「我不喜欢吃fastfood,跟摩斯汉堡、麦当劳不熟,你喜欢吗?以后中餐叫这个如何?」
邵克希鄙夷地斜睨她,在心底拚命提醒自己,她煮的咖啡有多么好喝,免得一个冲动,不小心把她载到火车站。
「我不吃fastfood。」他的语气紧绷。
「意思是每餐都要煮啰?」她不死心地再次确认。
「这就是我付钱请妳来的原因,不是吗?」
「嗯,我只是问问。」
「问问?」他音调不自觉扬高,「我讨厌废话,以后问我问题挑重点!」
「每个问题本身都是重点,否则我干嘛问?」老师没教过他吗?学问、学问,要学就要问。
「妳上份工作的老板,脾气很不好吧?」被她天天这样缠着问东问西,恐怕不会对她太有耐心。
「我是小职员,面对的只是主管,至于他的脾气……算好吧,总是对我笑嘻嘻的,但他心眼很坏。」
他挑了挑眉,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这也是面试的一部分吗?我不是很想提起那段不愉快的回忆。」她叹气。
「每个老板面试都爱问这问题,妳不知道?」他冷着脸开口。
白千枫点点头。
她想了一下,目光平窗口外,缓缓陈述:「我上份工作会被辞退的原因,是因为主管偷了我的企画案。一开始时他很不看好那份企画,问我干嘛做这种垃圾,后来案子过了,他就把功劳占为己有。我想把事情上呈,结果被他发现了,他就叫我走路──就这么简单。」她耸耸肩,豁达地做出结论。
邵克希忍不住斜睨她一眼。
这样叫「就这么简单」?
光听就满肚子火气,换成他遇上这种事,绝对会努力搜证,证明自己的清白与能力,尽量把事情搞大,让对方再也没办法在业界继续混下去。
他从后照镜观察她,发现她的目光有些迷蒙。
他勾起她不愉快的记忆了?
「这个问题到此为止,别再想了。」他皱着浓眉,冷声道。
「嗯,我现在想起另一件事。」白千枫突然一脸正经地看着他,「你刚说的福尔摩斯……我知道他是谁了,我刚想成别的。」
「我知道,妳想成摩斯汉堡。」他嘴角一抽,冷笑。
她忘事的本事令他佩服,害他白为她担心一场。
「不是,是跟柯南差不多时期,同样很红的日本漫画,金田一。」
「那是什么?」
无视他皱起的眉心,白千枫开始为他细细解说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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