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不二嫁 第十五章

  她的心脏漏跳了好几拍,屏住呼吸,动也不敢动一下。
  深怕这一切只是梦,更怕稍稍一惊动,这个美丽的白日梦就会瞬间破灭消失无踪。
  「你干嘛瞪着我看?」他尚未察觉自己的动作有何不对劲,奇怪地问。
  宝娇张口想说些什么,却发现脑袋一片空白,根本想不起来自己应该说点什么、做点什么。
  燕戈微蹙起眉,不明白她为什么像中了邪似的呆在当场,问什么也没反应。
  「你病了吗?」他伸手贴在她额头,测试了一下热度。
  凉凉的,很正常,没发烧。
  她小嘴半张,嗫嚅了一句什么,他没有听清楚,直觉倾身向前,靠得她更近一些。
  「你说什么?」他略感心焦地问了一遍,「你病了吗?还是觉得哪里不对劲?」
  他低沉浑厚的嗓音在她耳畔震荡,浓厚的男子气息缭绕在她鼻端,眸底掠过一抹久违的关怀与温柔,刹那间,她心头一热、鼻头一酸。
  原来这一切都是真的,不是她在做梦。
  她的眼眶没来由地湿了,嘴角却弯弯地、甜甜地往上扬了起来。
  宝娇看着近在咫尺的英俊脸庞,下一瞬间,她忽然捧住了他的脸,将小嘴凑了上去,紧紧覆在他柔软的唇瓣上。
  先下手为强——吻啦!
  燕戈脑子轰的一声,全然忘记呼吸、不能思考、无法反应。
  然而下一刻,那股被压抑在骨子里灼热奔腾的渴望,终于冲破了理智的禁锢,瓦解了他一直以来引以为傲的男性自制力,她玫瑰花瓣般柔软丰美的小嘴,和娇甜的香气终于彻底把他给逼疯了。
  因为,我一定是疯了才会这么做——这是他脑袋里所闪过的最后一个清明的念头。
  燕戈随即狂野地反攻、进占、纠缠,吻得她头晕目眩、神魂颠倒,浑身发软,咿咿唔唔地娇吟连连。
  看得一旁来不及告退闪人的小管目瞪口呆,脸红心跳。
  「哇,我会不会长针眼哪?」
  完了,这一切都完了。
  等到燕戈发现自己做了什么好事之后,虽然立刻放开了她,火速致歉,并赏了自己一个响亮的耳光,接着用最快的速度告退、离开现场——脸红得连看都不敢看她一眼——可是他心知肚明,事情已经被他自己搞得一团乱了。
  「该死的,这下子越变越复杂,我还有什么资格和颜面去跟她争取自由?」他不断捶着墙壁发泄心里的挫折感。
  「燕戈,你这个大混球,你怎么能对公主做出这样的行为?」
  虽然一开始,他是被强行侵犯的那个受害者,可是后来……
  「真要命。」他心烦意乱地爬梳着头发,忿忿低咒。
  他恨自己居然「后来居上」地反吻了她,更恨不得狠狠痛扁自己一顿,怎么会像他生平最瞧不起的懦夫、色胚、登徒子那种人,一点男人的担当都没有,唐突了姑娘、亲完人家就跑得不见踪影?
  他……还是有必要去向她解释清楚的。
  「话说回来,我疯了不成?我怎么会突然觉得她的唇很可口?我怎么会突然就吻了她?我明明就恨不得离得她越远越好……」他越想头越痛,满脸沮丧和懊恼。
  难道他是中邪了吗?
  宝娇信手插腰,心花怒放地仰天长笑。
  「本公主的魅力果然天下无敌、中者无救啊,哈哈哈!」
  昨天那场缠绵悱恻热烈火辣的吻,她现在想起来还会头晕目眩,心跳加速、浑身发酥、双膝无力……
  他果然是男人中的男人,既诱人又可口。
  「本公主的初吻体验还真不赖呀!」她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唇,笑得跟个花痴没两样。
  「呵呵呵。」
  就在宝娇乐不可支、沉溺陶醉其中的当儿,小管满面喜色地奔了进来,兴奋激动地嚷嚷着。
  「公主,公主,好消息,好消息啊……」
  「什么好消息?」她回过神来。
  「燕公子在栖风宫门外求见公主。」小管笑嘻嘻的禀报。
  「真的吗?」宝娇豁地站了起来,狂喜万分。
  这还是他头一次主动来找她。
  「你还站在那边傻笑什么?快去把人带进来呀。」她突然想起自己才刚睡醒,牙都还没刷呢,慌忙喊道:「不不不,叫他等一下,先不要进来……不对,还是先把他请到漱玉水榭去坐坐,那儿临湖好景色,也舒服敞亮些……还有烹茶备点,都要最好的,听见没有?」
  「奴婢知道了。」小管笑眯眯地去了。
  「小花、小月,快来帮我梳妆。阿巧、阿妙,去给我挑几套新裁的漂亮衣服来。珠儿、翠儿,上回花织国进贡的那一匣子首饰摆哪儿去了?我记得里头有一对翠玉双飞蝶的簪子,还有鸳鸯镯子,快快找出来给我戴上!」
  「是,公主。」宫女们个个跟着忙得人仰马翻。
  一个时辰后——
  坐在幽雅静谧的漱玉水榭里,燕戈状若平静地喝茶赏菊,不仔细看,绝对察觉不出他正心神不宁,心底强烈矛盾挣扎。
  直到此刻,他还是不断质疑着自己吻了公主,但是他唐突了公主这件事,毕竟是铁打的事实,不管怎么样,他都得负起责任。
  可是……在一时冲动忘情下所做的承诺,是对的吗?有意义吗?
  但如果不这么做,他又如何面对自己良心的谴责?
  「但她还是那个尊贵高傲娇气的公主,这一点永远不会改变。」他喃喃自问,「而且……假若娶了公主,这辈子就得长留宫中,受皇室规范,从此失去海阔天空的自由,还必须抛下老爹和‘凤武秦班’里的大伙……」
  燕戈猛然站了起来,焦躁地来回踱步,脑中两方思绪激烈交战着,最后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做出了决定。
  「不!我做不到。而且我也不能骗她,让她误以为我是因为喜欢她才答应娶她,这对她并不公平。」
  他可以负荆请罪,可以任凭公主责罚,就是不能做出如此重大错误的决定,毁了一切。
  而且他明明不爱她,却勉强因道义责任而娶她,负她终身也误她一生。
  与其将来问题变得更加复杂繁乱如麻,倒不如现在一刀下去,斩切得干干净净、两不拖欠。
  他抬起目光望向随侍在水榭门口的宫女,「请问有文房四宝吗?」
  等宝娇打扮得喜气盈盈、娇美非常,拎着长长裙摆,用极为不淑女的小跑步匆匆赶到漱玉水榭时,没有见着那个熟悉的高大身影,只有一名手足无措的宫女。心慌慌地捧着一张墨渍尚未干的纸笺。
  「他、他人呢?」她跑得很喘,急急问道。
  「奴婢该死!」宫女吓得赶紧跪了下来,将手中的纸笺呈上,「燕公子坚持要离开,奴婢拦不住……不过他留了一封信给公主……请公主过目。」
  走了?他为什么走了?
  宝娇一颗心直直往下沉,急切地劈手夺过那张纸笺,定睛一看——
  昨日之事,大错特错,明日一早,负荆请罪。
  「大错特错……他竟是这么看待昨天的那个吻?」她脸色苍白,小手微微发抖。
  明明就是那么美好的、甜蜜的、幸福的事,又怎么会是个错?
  难道他后悔吻她,还是觉得这个吻令他感到嫌恶厌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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