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魔惹人疼 第三章

  温水寒很想拿回丝巾,但碍于不想再和凌承俊见面,所以忍耐着不找小伟询问他的电话,但是星期一下午,当她正埋首于工作时,很意外地接到了一通电话,正是凌承俊打来的。
  “嘿!听说我朋友的东西在你那里。”
  凌承俊还是一副轻快语气,丝毫没有那天不欢而散的不悦心情。
  自从前天离开百货公司之后,他常不经意地想起温水寒,这女人真是够特别,外表成熟理智,但真实脾气却火爆得很,完全无视于他的男性魅力,一副很嫌恶他的模样,这令他对她兴起了浓浓的好奇心。
  恰巧前天相陪的女伴打电话来说拿错东西了,一问之下他才知道,原来前天他送女伴上计程车时拿错了他买的东西,偏偏当他从餐厅离开时,又拿错了温水寒的纸袋。
  而他回家后也没有立刻打开纸袋确认领带还在不在,这两天马不停蹄地忙着演奏会的练习,和公司安排的钢琴家、长笛手合奏培养默契,压根儿忘了领带的事,所以也不知道里面的东西原来是温水寒的丝巾。
  当他知道拿错东西后,他二话不说地透过小伟要了温水寒的电话号码,以丝巾当筹码,想约温水寒出来见面。
  “你怎么知道东西在我这里?”温水寒没好气地问。
  “我朋友回去后发现纸袋里放的是我的领带,打电话跟我说,我猜想应该是我先拿错了她的内衣,后来在百货公司的餐厅里又拿错了你的丝巾。当我朋友发现她期待已久的美丽内衣不见时,还很大失所望啊!要我赶快帮她拿回来。”
  “大失所望?”温水寒声音拉高,听得出很气,当她看到那件薄得有穿等于没穿的性感内衣,才真的大失所望咧!
  凌承俊笑了,接着说:“如何?你看过那件内衣了是吧!也罢欢吗?要是你喜欢的话留着穿也是可以的,我跟她说一声,改天再买另一件送她就是了。”
  温水寒脸红地连忙驳斥:“谁喜欢那种东西啊?我只要我的丝巾,别拖时间了,我们快约个地方见面,各自把东西物归原主,然后就可以莎哟娜啦再会了!”
  电话那头沉吟了好半晌,才又响起声音:“看样子你好像很紧张这条丝巾,是那天跟你相亲的男人送礼物吗?”
  “是又如何?”温水寒没好气地回道。
  “是不如何。”凌承俊耸耸肩,忍不住有些不是滋味地说:“你这么紧张他送的礼物,表示你对送冖的人很在乎喽?”
  温水寒愣住,想起那天相亲的男人沈昭品,不可否认他是很优秀、很得体,很得她的好感,但是……在乎?
  她下意识地摇摇头,还不到那种地步啦!
  不过话说回来,这跟他没关系吧?
  “喂,这与你无关吧!”
  “……也对!”
  被温寒这么呛回来,凌承俊蓦地也觉得自己很好笑,干么管她在乎谁,他还真是失常了。
  他接着说:“好吧!那就约个地方见面,把东西带出来交换。”
  “好!那就在……”温水寒说了一个地址。“那家便利商店前面等,那边目标比较明显。”
  便利商店人来人往,就算与他单独相约也不怕有危险,她开车去,拿了东西就可以直接走人了。
  “便利商店?小姐,好歹也约个可以坐下来吃饭、喝茶、聊天的地方吧!”凌承俊忍不住抗议,她防心也太重了吧!极欲划清界线的态度很明显。
  “我没空。”
  “再怎么没空也该放松一下,这样吧!今天晚上十一点约在-夜月-,你知道那地方吗?就在……”凌承俊详细地说明地址。
  这是和他同一家经纪公司的钢琴家所推荐的一间风格独特地钢琴酒吧,专放他所喜欢的经典蓝调,他一直想去瞧瞧,刚好趁这机会拉温水寒陪他去。
  “PUB?我不要,我不去那种地方。”她不喜欢那么晚了还在外头游荡,她唯一的夜生活就是窝在电脑前熬夜画设计稿。
  “为什么不去?”
  “我不喜欢那种环境,如果你真的非要约一个可以坐下来的地方,那这样好了,约在东区的老树咖啡店吧!而且不能太晚,七点,这是我可以接受的极限。”
  她也比较喜欢平静、悠闲的咖啡店,绝不去音乐声震耳欲聋的夜店。
  想不到凌承俊不妥协,硬是想说服她。
  “可是我今天只想去-夜月-,那里不是你想像中那种杂乱的夜店,是一间钢琴酒吧,听说店内放的音乐独树一格,就连服务生也是台艺大音乐系的学生去打工的,如果你喜欢咖啡的话,改天我再请你喝,今天晚上就是照我讲的吧!
  十一点在-夜月-等你,当然了,如果我不想拿回那个男人的礼物,不来也没关系,只是我可能挪不出其他时间,毕竟演奏会的练习排得很密,反正就这样喽!晚上见,掰!”说完,不给她机会讨价还价,他直接挂了电话。
  “喂?喂?凌承俊!”温水寒对着话筒大喊,但电话里已响起断线的嘟嘟声。
  不甘心,她再回拨过去。
  电话响了一声即接起,凌承俊直接说:“晚上十一点,别忘了,掰!”说完,又挂电话。
  气到,她再拨。
  一样,凌承俊又很快接起,语带笑意地说:“记住,是-夜月-,知道怎么走吗吧?还是要我过去接你?”
  “不用!”她才不想让他知道她家在哪里。
  “好吧!那就到时候见了,掰!”
  “等等!喂,我不是这个意思……”来不及了,凌承俊挂电话了。
  温水寒寒气得把电话摔到床上。
  每回碰到凌承俊那个痞子,她就是会控制不住火气全冒上来,没想到凌承俊这么霸道又爱自作主张!
  他八成是老天爷派来恶整她的恶魔,否则怎么可以这样轻易左右她的情绪?
  最呕的是,虽然对他很不爽,但她还是得去赴约,都跟沈昭品约好了下次要去看摄影展,礼物不见了怎么行?
  为了表示收礼者的礼貌,她想在赴约的时候围上他送的丝巾,所以东西一定要拿回来才行。
  晚上十一点,温水寒很不甘愿地出现在“夜月”钢琴酒吧的门口。
  她没有刻意打扮,穿着领口镶着小碎钻的黑色休闲T恤配上牛仔裤、楔型凉鞋,长发随意扎成马尾,简单俐落地出场。
  总之她的作战计划是这样的——进到店里不点饮料,不坐下,只把要归还的东西交给凌承俊,然后取回自己的东西,接着快速转头走人,不多加逗留,预计整个流程约二十分钟即可。
  打定主意后,温水寒推门而入,进入有生以来第一次涉足的钢琴酒吧。
  店里正在播放蓝调资深天后Diana Ross的,《You Can't Hurry Love》,她原本还皱着眉,但是一听到这音乐,眉头倏地舒展开来。
  凌承俊这次果然没胡说八道,这里的音乐很特别,洋溢着慵懒放松的情调,和一般混乱夜店震耳欲聋的电音完全不同,除此之外“夜月”装潢也很别致,就跟店名一样,整个空间是一整片渐层的蓝,从浅蓝、深蓝、到湛蓝,再搭配上造型犹如新钩月一般的垂吊灯,看得出店主设计的用心。
  她在晕黄的灯光下搜寻凌承俊朝她咧嘴而笑。
  今晚他穿着简单的白衬衫、牛仔裤,领口微敞露出胸口,潇洒随兴的模样颇见阳刚的男人味。
  “这边走,跟我来。”凌承俊努了努下巴,示意温水寒跟着他。
  其实,他比约定时间还早了一个小时到达,他今天出乎意料地沉不住气,傍晚在练习室里和长笛手练合凑,结束之后也才九点,其实可以再去哪里消磨时间的,但是他不想,心里一直挂记着十一点的约会,早早就来到店里等着,坐在吧台点了一杯酒后,眼睛就瞬也不瞬地盯着大门口,所以当温水寒一出现,他马上就知道了。
  只是,在看到温水寒出现那一刹,心情有些矛盾,一方面是莫名地高兴,但另一方面想到她是为了索回那个男人送的礼物才来找他的,这项认知让他有些闷。
  凌承俊带她来到吧台前,问她:“喝什么?”
  温水寒摇头。“我不喝,我的东西呢?把东西给我,我马上就走。这是你朋友的东西,还你。”她拿起自己手上的提袋塞给他。
  “别急!先坐下来喝杯饮料再走,你听这音乐,多棒啊!那是Diana Ross的歌声,超迷幻的,在这么棒的地方听蓝调真是一种享受。”凌承俊当作没听见似的迳自坐下来。
  一见面她就想走,真伤人啊!他才不想顺着她呢!
  “凌、承、俊!”温水寒加重语气,脸色微变。“麻烦你快把东西拿给我,我真的想走了。”
  她态度很坚定,一副完全不想再跟他罗唆的模样。
  凌承俊看向她,难掩内心的失望,僵持了一会儿,他只能妥协退让,省得也等一下发飙。
  “好吧!如果你坚持的话。”
  他把东西拿给她,而温水寒也当真不留恋,拿了东西,挥挥手就走人。
  凌承俊目送温水寒离去的背影,心里的不是滋味愈扩愈大,竟然还觉得有点酸涩与……寂寞。
  他也会寂寞吗?承认这一点,连他自己都不敢相信。
  以他的条件,他想要什么样的女人都有,可在这个被温水寒甩下的夜里,再美好的音乐也弥补不了他内心深深的空虚与寂寞。
  独自坐了一会儿,他叹了一口气,抹了抹脸,走身结帐准备回家,独自一人品尝被寂寞侵蚀的夜晚。
  酒吧外,温水寒正往侧边的露天停车场走去,突然,两个陌生男子靠了过来,他们手里各拎着一瓶玻璃瓶装的海尼根,一左一右地围住她。
  “美女,自己一个人?”右边的醉汉对她挑眉而笑,摆出自以为最酷帅的表情。
  温水寒冷冷地看了那醉汉一眼,懒得理对方,心里暗暗觉得好笑。
  他一身皮衣、皮裤的装扮,在夏天的夜里不觉得热吗?
  以痞子来说,这人跟凌承俊真是差太多了,至少凌承俊还算是个型男,随意穿着都能突显他独特的个人风格。
  她不自觉地替凌承俊打分数,而且居然还给他挺高分的。
  这时,左边的醉汉也开口了:“一个人很无聊吧?跟我们一起去玩,保证很过瘾的,我们带你去看夜景、吃宵夜,三个人好好玩一玩。”
  他边说边露出猥亵的表情暗示着。
  温水寒无动于衷,脚步持续往前,对付无聊男子搭讪她自有妙方,只见冰山美人毫无笑意,采取不理不睬不听不看的四不政策,不跟对方正面起冲突,对方应该就会自讨没趣地离开了。
  但是这次温水寒错估了这两人的耐性,他们不爽被当成空气,又看她落单一个人,互相使了个眼色,一人一手搭在温水寒的肩上拉住她。
  “啊!”温水寒吓了一跳,缩着身子欲躲开,但两人一左一右地架住她,想把她拉到停车场的角落。
  “救命!”
  她闪不开,环顾四周,深夜的停车场一个人都没有,只能靠自己奋力挣扎扭动,却徒劳无功。
  忽然——
  “啊——”
  左边的醉汉痛叫了一声,搭在她肩上的手忽然放开。
  温水寒吃惊地转头,看见凌承俊不知何时出现,愤怒地一手扣住正在痛叫的醉汉的手腕,往身后扭转,拖到一旁去。
  接着,他又一手扣住右边男子的肩膀,使力往他的肩窝压下去,那醉汉也痛得唉唉叫。“哦——”
  醉汉松开搭在温水寒肩上的手,凌承俊则趁这时将温水寒拉到他身后护着。
  因为受到了惊吓,温水寒紧紧抓住他,花容失色地躲在他身后。
  “你没事吧?”凌承俊回头担忧地探问。幸好他太时来到停车场,不然天知道她会遭到多可怕的事。
  “没事。”温水寒心有余悸幸好有他在。
  但危机还没解除,那两个醉汉站起来之后,对这个半路杀出的程咬金很不爽,再度恶狠狠地逼近,很明显准备大干一架。
  凌承俊见状,思量着该怎么做最好,他平时有锻炼身体的习惯,要徒手对付两人不是难事,但这时候不应该逞英雄,因为过程中可能会不小心伤到温水寒以及他无比重要的双手,能两个人一起全身而退才是上策。
  他偏头低声对身后的温水寒说:“跟紧我,无论如何都不要落单,等一下我喊跑的时候,你就要使出全力跟着我跑。”
  可是他没有机会这么做,因为他才交代完,那两人猛地冲上前来,一人开始出拳攻击,凌承俊护着温水寒往后退,闪开了拳头,另一人见状,抓了方才的玻璃酒瓶敲向一旁的电线杆,以尖锐的瓶底攻击他们。
  温水寒紧张地大喊:“小心玻璃瓶!”
  “臭女人,少废话!”那人分心对温水寒啐了一句。
  凌承俊目光锁住尖锐的玻璃酒瓶,趁此时扬脚一踢,踢掉了对方手中的酒瓶,同时大声命令:“快跑!”
  温水寒和凌承俊很有默契地手拉着手拔腿就跑。
  “有种别跑。”
  身后传来呼喊声,温水寒不放心地回头看,看到其中一个醉汉正拿起酒瓶扔向他们,尖锐的酒瓶朝他们两人直直飞来。
  “啊--”温水寒吓呆了,直觉尖叫闭眼不敢看。
  凌承俊不假思索,立即伸出双臂抱住温水寒,以自己的身体护住她。
  终于,酒瓶落地,碎了一地的玻璃。
  听见玻璃落地的破碎声音,温水寒急忙睁眼,发现自己身上无痛无伤,整个人被凌承俊安全地护在怀里。
  她赶忙察看凌承俊,惊见他的右手汩汩流着鲜血,那鲜红色的血染红了他们两人的衣服,又滴在地上,看起来很吓人。
  那两个惹事的醉汉发现出事了,吓得马上闪人。
  “你还好吧?天啊!你流了好多血。”温水寒着急探问,赶紧翻找皮包取出面纸压在凌承俊的手上止血,又赶紧打电话叫救护车。
  愧疚感蓦地冒出,她觉得很难过,如果不是他护着她的话,现在受伤流血的会是她的背。
  “糟了……”凌承俊皱眉检查着手臂的伤口,伤口的疼痛是小事,他比较担心的是不知道有没有伤到手部的韧带或筋。
  身为一个职业小提琴家,手对他而言如同生命一样重要,若是右手受伤无法拉弦演奏,那么他的职业生涯等同于毁了。
  为了保护双手的安全,他早已习惯了无论发生什么危险的事,宁愿用脚去挡、用身体去顶,反正就是不能让手受到任何伤害,可是……
  他刚刚真是疯了,怎么会那么在乎温水寒的安危?那一刹那,他一心一意只想护着温水寒,下意识地用背去挡,但是那飞来的酒瓶还是歪得离谱,硬是在他手背上划下一道血痕。
  他稍微动了动手指头,还好,基本动作还灵活,照这情况看来应该只有伤到肌肉而已,还不至于影响到日后的手指灵活度……
  他不禁觉得自己有点可笑,居然为了保护一个很讨厌他的女人而受伤,看来似乎伤得很不值得。
  温水寒在一旁急得不得了,看到凌承俊皱眉怔忡,以为他痛得说不出话来,更是自责到不行。
  等不及救护车过来,她突然钻到凌承俊的腋下,撑起他的臂膀,一手扶着他的腰、一手用面纸压住他受伤的手以止血,领着他往路口走。
  “凌承俊,流血太多可能头会晕,你靠在我身上没关系,我扶着你到路口等,救护车马上就到了,我带你去医院。”
  凌承俊知道她是心存内疚,所以改变了对他的态度,刚开始想拒绝,毕竟他可是个大男人,怎能依赖一个小女人帮忙呢?他手是受伤了,也还没痛到走不动的地步,不过……
  既然美人主动投怀送抱,他要是推却的话就太暴殄天物了。
  凌承俊索性毫不客气地把自己的重量压在温水寒身上,感受她身上那绵柔淡雅的香气。
  “唔,你好……”重啊!温水寒苦着脸,本来想抱怨,但想到人家可是为了她而受伤便闭嘴了。
  毕竟她没想到凌承俊是一个这么有情有义的人,他可是个前途大好的小提琴家耶!现在却为了保护她而伤了最重要的手,要是……要是……他因此而不能拉小提琴的话……
  温水寒愈想愈背脊发寒,如果真那样的话,她就算拿出所有的财产也赔不起吧?
  温水寒努力扶着他,东倒西歪地走到路口,恰巧,救护车也在这时抵达。
  救护人员让凌承俊上了车,温水寒站在外头,急急表明身份。
  “我是他朋友,我可以跟他一起上车去医院吗?他需要人家照顾。”
  其实不需温水寒这么说,救护人员当然会让她上车。
  只见救护车的随车人员朝她点头,已经上车的凌承俊见状,不安分地乖乖坐好,往前一跨,伸出另一只手一把将她拉上救护车,让她坐到他身边。
  救护人员在凌承俊的手腕上绑了止血带,又拿开盖住他伤口的面纸,改用杀菌过的纱布覆盖,说明道:“我只能先把血止住,剩下的到医院交给急诊室医师处理,他会帮你看看有没有玻璃碎片卡在伤口里头,依这伤口看来,应该是要缝合才行。”
  在一旁的温水寒一听,面露愁容,忧心仲仲地看着凌承俊的伤口,由于太过紧张担心了,以致她没发现,打从凌承俊拉她上车之后直到现在,他的手就没放开过,两人的手还紧紧牵着。
  其实救护人员的动作有点粗鲁,但是凌承俊却不觉得难受,因为他的注意力全放在温水寒身上,光看温水寒担心他的模样,他就觉得内心一阵莫名的爽快。
  又想起她刚刚跟救护人员说的话,他更是心情好。
  这女人,几天前还撂狠话说以后不小心在路上遇到要互当空气,结果咧!刚刚居然主动说是他的朋友,还说要照顾他?
  嗯!他有一种感觉,也许温水寒并没有想像中那么讨厌他也说不定。
  不知道为什么,这样的推测让他心情很愉悦,伤口一点也不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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