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水的……静止摆动成了浪涛,绿叶恋爱时……便成了花朵,花儿……花儿……”梅玉良拧起眉,专注无比地,一个字母一个字母拼凑。
奥格悠哉地半卧在她身后,单臂靠着地毯上堆成山的抱枕,他的胸怀与弓起的长腿便是小人儿的港湾。
梅玉良捧着书靠在他怀里,通常这坏心眼的家伙不会打扰她的专注练习,偶尔当个称职而体贴的情人捻起一颗莓果喂到她嘴边,当她小声地道谢并张口吃下时,他又恶劣地以指尖轻轻滑过她的舌。
“恋慕。”当然,他也总是适时地出声指导,表示他绝对没有把她娇柔美妙的声音当催眠曲,他可是个用心教学的好老师呢!
“花儿恋慕……”
“恋、慕。”奥格伸手贴着她柔软的唇,几乎探进她檀口间,他坐直身子,嘴唇贴着她粉嫩的耳朵,一个音节一个音节地,偏要以气息和舌头逗弄她怕痒的耳朵。
她觉得她发音很标准啊。“恋慕。”偏偏他贴着她嘴唇的手指,趁她开口时探进了口中,压住她柔软的舌。
“恋慕。”他轻轻转过她的脸,用唇抵着她的唇,又说了一遍。
专心认字的小人儿脸终于爆红,声音结巴了,“恋……”奥格的舌头趁机闯入,他几手单手就能举起她,让她坐在他大腿上。
梅玉良穿着他的白上衣,狮心城堡像拥有与世隔绝的结界,他们只需镇日耳鬓厮磨,他总是太粗鲁急躁,她的衣服都给他毁得差不多了,只能穿他的。
她白暂的颈项还有他今早孟浪的痕迹,甚至是昨日、前日的。但他真的尽可能地收敛力道了。
奥格的手轻易探进她的上衣中,两手各捧住一只圆润软乳,缓慢而深沉地推挤着、狎揉着,着迷地看着怀里的妻子酡红醉人的媚态,抵着她大腿的昂.....扬立刻肿胀粗壮如铁柱。
初夜过后,她真正尝到那些浪荡的诗人们所谓的销魂蚀骨,所谓的天堂与死亡,于是只要丈夫一点点暗示,她的身体已经想起在他身下的那些一滋味,情潮汩汩翻涌。
他知道他的小妻子为他准备好了,他让她仰躺在那堆抱枕上,特别把她的腰臀垫高,上衣也被他翻掀至头子下,她立刻全身赤裸地等待他的品尝。
她顺服,而其努力承欢,如果那双绿色眸子里的火光更炽烈,她会鼓走勇气更加地大胆。
她张开双腿让他看清楚她的期待,他的凝视可比爱抚,一下子晶亮的蜜就布满幽.....谷。
奥格喉结滚动,像狮子逼近猎物,展开他的征服,他的巨大一下子便狠狠地撞进她体内,强悍地摆动臀部,他成了她的主宰,逼她尽可能张开双腿供他享用她的柔媚,而他忘情且毫无节制地立刻就抽.....动火热的铁柱,一次一次挺,,,,,进和抽出,每一次都让柔嫩的穴壁咬得更紧,此刻的他完全无视她的娇柔,贲起的肌肉与滚烫的汗水都是ji情沸腾的证明。
他的粗喘与肉体撞击声远远压过梅玉良羞怯压抑的娇啼,他伏在她身上,在偌大而华丽的厅堂之中,像魔鬼享受他的盛宴,全然强势与独裁,但这让他不满足,他更加狂野地要她,把她当成爱奴与泄欲的娃娃,每一次抽.....动都带出更多丰沛AI液。
终于她忍不住地啜泣出声,淑女堕落了。原以为她的纯洁是他的战利品,但魔女的诞生却是征服者反成为俘虏的开始。
每一次,他用他全部的力量灌满她。每一代的雷昂家主都是在狮心城堡里被孕育,仿佛是一种宿命,又或者他们隐隐有着记忆,受到牵引,要回到这个生命的起源地,让心爱的女人为他的爱情开花结果——
花儿恋慕便成了果实。
“我得离开,明天早上会回来。”
“那我呢?”她总可以出去吧,虽然她确实有点庆幸,新婚后一直躲在狮心湖上,毕竟她还没有心理准备成为一个女主人,她只能在这段时问努才地认字,努才地吸收奥格告诉她的雷昂家种种传统,只希望至少当她正式和所有雷昂家的人见面那一天不会一无所知。
但剩她一个人的城堡会有多可怕?虽然每日总有佣人在奥格引开狮子后前来整理,并为他们准备食物和其它必需品。
“你待在狮心城堡。”他比较放心。
梅玉良想抗议,可她要是知道反杭,她就不叫梅玉良,不会被困在狮心城堡,不会站在雷昂家土地上,更不可能来到帝国,她只能哀怨地看着他把一张纸塞给她。
“把它背起来,明天回来我要考你。”他有时会出点小作业给她。
梅玉良将纸收在掌心,“迪克怎么办?”她想到最重要的问题,这么一来她岂不是连城堡都不能踏出一步?
奥格笑了,“它现在不会攻击你。”
“你怎么知道?”该不会他回来时,她只剩被啃光的骨头吧?梅玉良哀伤地想,或许她可以在只有自己一个人时试着写一封遗书,一来有事可做,二来这似乎是不错的验收成果方法。
奥格将一脸担忧和无奈的小人儿搂进怀里,深深地、依依不舍地吻她。
“因为你身上已经有我的味道。”他捧着她的脸,口吻与神情有种雄性优越感与骄傲。
梅玉良红着脸。这是暗示,还是双关语?那么她是不是不能洗澡?
迪克真的没有攻击她,梅玉良希望这不是因为奥格还站在船上回望着她的关系,大狮子就蹲坐在她脚边,她一方面恋恋不舍地望着远去的丈夫,一方面又觉得提心吊胆。
“拜托……我……我们和平共处吧?”她的声音颤抖不已。
迪克转过头来,舔了她的手一口,慢悠悠地走开了。而梅玉良差点腿软瘫在原地。
“可恶的凯!”梅玉良有些赌气地扯了一把岸边的野草。
很好,她现在知道怨妇是怎生滋味了。
“何处是它的海岸?何处是它的尽头?你不知道这王国的……”王国的什么?翻字典翻字典!谢天谢地,这东西真好用,发明它的人真是太贴心了!
“你不知道这王国的……疆界,但你仍是它的女王……”
屋子里太闷,她跑出来晒太阳,在正午的阳光下,朗读丈夫留给她的“功课”。
“如果它仅是片刻欢乐,它会在从容的微笑中绽放;而你就会在片刻间看到它、读懂它……”嗯,很好,字她看懂了,但这意境好深奥啊!呜呜……丈夫大人出的题目好难。
“如果它不过是一片痛楚,它会融化成清澈的泪水,沉默地反射出心底最深处的秘密……”陌生男人的嗓音替她接了下一句。
梅玉良惊跳而起,看向声音的来源。
那是一个白发灰袍的老人家,长长的白发很随性地束在脑后,扛着一个麻布包,脚上的靴子看起来像跋涉过千山万水。
梅玉良的警戒松了一些,但仍是紧张,这座小岛连雷昂家的佣人都不敢一声不吭的擅闯,任何入侵者都会被迪克当成敌人撕碎……“
对了,迪克呢?梅玉良看向大猫原本待着的地方。它还在哪儿,趴在树下看着他们,却没有任何发动攻击的态势。
“呵呵……看样子我吓到你了。”老人家双手举高,“我是不该冒失地跑上来,不过我听说奥格结婚了,所以想来看看。”
“你是凯的朋友?”
“算是吧。”老人家转头看向卧在树下的迪克,朝大猫招了招手,接着迪克以会让梅玉良心跳停止的亢奋朝他们冲了过来。
“不……”对方只是个无辜路过的老人家啊!她来不及惊叫出声,迪克已来到老人的跟前,嗅了嗅他的手,让老人家抚着它的棕毛。
“呵呵……好孩子,要好好保护女主人,知道吗?”老人家从袋子里拿出一大块火腿丢给它。然后他起身,朝梅玉良耸耸肩,“我太久没来看它了。”
所以老爷爷真是凯的朋友?梅玉良心想她也没有怀疑的余地,毕竟对方是老人家,而她被困在这岛上……
“您怎么上来的呢?”她向湖岸张望,如果老爷爷有船的话……
“小姑娘,恐怕我帮不了你。”老人家看穿她的想法,“我的小扁舟只载得动我一个人,何况你应该不懂得怎么使用它。”
梅玉良有些泄气,“我只是好奇问问看。”
老人家笑看了她一会儿,才道:“我听到你在念一首情诗。”
“呃?”梅玉良愣住,“不是,我在学认字,那是凯交给我的作业,他说他回来要考我。”
老人家还是笑呵呵的,“他考你什么呢?要你背起来?要你反复看着?”
梅玉良被看得不好意思极了,见老人家很随性地找了凉椅坐下,她也坐回椅子上,默默摊开那张丈夫亲手写下的“作业”。
如果说气质不会骗人的话,这老人家倒是很有一股让人安心的亲切感,要再深究更多原因的话,也许是因为他有着和奥格一样的绿眼睛吧。西方大陆上的人头发和眼睛的颜色还挺多的。
“因为我不识字,所以我希望他教我,可以的话我不希望人家笑他娶了个文盲。”
老人家挑眉,“文字只是工具,重要的是使用它的人想做什么。”比如写情诗给老婆还要假装是考试,果然是臭小子想出来的笨把戏。
梅玉良想了想,“我希望能成为匹配得上他的人。”
“你怎么不说他该成为能匹配得上你的男人呢?”
梅玉良红着脸,“他那么优秀,是我配不上他。”
老人家扮了个鬼脸,差点把梅玉良逗笑,“你们应该才认识不久吧。”才会讲这种话。
“你知道?”也许全无畏城的人都知道了吧,他们的相识毕竟太戏剧化,也许对有头有脸的人家来说还是一点也不合时宜。
老人家神情似笑非笑,“猜的,这是惯例。”
梅玉良有些深思地看着老人家,而老人家像想起什么似的,从布包里拿出一迭纸牌,抽出其中一张给她。
“你瞧,它让你想到什么?”
梅玉良接过纸牌,那是一张精美的卡片,除了边缘美丽的金色花纹外,花纹内是一头漂亮的雄狮和一名美丽的少女。她有些惊讶地看着老人家。
“这张牌的名字叫‘力量’,是不是让你想到一则传说……”
“狮子绑架了少女?”
老人家接着用一种回忆般既魔幻又抒情的语调道:“很久很久以前,大陆上有一头脾气暴躁、没耐心、粗鲁又崇尚暴力的狮子——它非常没人缘。”
老人家最后的语气把梅玉良逗笑了。
“噢,对了,它的名字叫奥格斯汀。”
梅玉良瞪大眼,憋住笑,最后决定当成听故事。
“奥格斯汀是八月的意思,八月让你想到什么?热情,但非常炎酷,不懂体谅,而且有些嚣张,大陆上大部分的动物都讨厌它,而这头狮子一点也不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好,直到有一天,它遇见了一名春天般的少女……”老人家换了个语调,而后突然天外飞来一笔地问:“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梅玉良愣住,“梅。”
老人家微笑了,“真是命中注定啊!梅是五月,天真烂漫、温柔多情的五月。狮子遇见了春天般的少女,它坠入了爱河,但它是头狮子,而且脑袋跟石头一样硬,不懂浪漫,更不会写情诗……”老人家意有所指地看着梅玉良手上那张纸,梅玉良红着脸,不敢笑得太明显,因为那样好像在奥格背后说他的坏话一样。
她真的只是在听故事,而故事纯属虚构,绝对没有偷偷听别人说她伟大的丈夫大人坏话哦!
“于是它做了件全天下笨蛋都不应该做的蠢事——绑架了少女。”
梅玉良有点想为丈夫辩白,“他救了我,而且我并不是真的被绑架。”至少奥格对她还不错啊。
老人家笑得很温柔,也很慈祥,“你爱上了他,对吧?”
梅玉良的脸蛋更红了,然而她突然想到,“老爷爷你是谁?怎么知道雷昂家的传说?”
“我知道大陆上所有的传说故事,小姑娘。不过每一代雷昂家的男人都在经历着类似的故事,差别只在这些狮子有不同的顽劣性情,而他们可能遇上了温柔深情、或火爆泼辣、或直爽不拘小节的少女,但结局都是一样的。”他微笑着,看着她手中的卡片。
“它的名字叫‘力量’,但画的却不是孔武有力的男人,不是武器,不是拳头,你知道为什么吗?”
梅玉良看着卡片,少女神情宁静安详,而狮子伏在她脚边。
“因为这世界上最强大的力量,不是暴力,也不是武力。”
答案是什么,她似乎已经猜到了。
“谢谢你说故事给我听,老爷爷。”
“你真是善良的小丫头。”老人家笑了笑,“我叫欧汀。”
“欧汀爷爷。”她很感谢老爷爷讲故事给她听,真的。
“我是要告诉你,那家伙脾气很臭,独断独行,不懂体谅他人,就和每个人都有缺点一样,不是真的优秀且高不可攀,既然你嫁给他,就别再想着谁配不上谁,也许他的臭脾气只有你能治他。”
“我知道了。”不过,她并不想治她的丈夫啊,他若发怒,若生气,安抚他不就好了吗?
也许是投缘的关系,她和老人欧汀聊了许久,直到日光渐渐染上橘红色。
“我该走了……对了,别告诉奥格我来过。”
“为什么?”
“我们有些误会还没解开,我想这需要一点时间,小姑娘,你会替我保密吧?”
梅玉良想了想,老爷爷很和善,今天还陪她解闷;再说丈夫的事,她身为妻子本来就不该插手,也许越插手反而越弄巧成拙呢,于是她答应守密。
奥格在隔天清晨,天还蒙蒙亮时回到狮心城堡。梅玉良在睡梦中感觉到热悉的爱抚,男人吻她的额,她的眉,她的唇,那吻又一路来到颈项和锁骨,甚至大胆地将她的衣衫翻至胸部上方,脸埋在她胸前吮吻着她的乳。
当他吻出啧啧声响,她腹部一阵闷痛,双腿想并拢,却被他强壮的身躯所阻隔,只能兀自空虚地汩出泛滥情潮。
“凯……”她呜咽着,呼唤丈夫的名字。
胸前的男人顿了顿,孟浪急切的动作多了分温柔。他的小妻子在半梦半醒间,撒娇地说想他呢……
明明分开还不到一天,他知道她在陌生的环境里,孤单更甚于他;而他处在恼人的纷纷扰扰中,又何尝不想甩开那一切,回到她身边?
她甚至没全醒,那只属于他的女性秘境已经遍洒春露,为他暖暖地湿了,奥格立刻挺身埋入,没有粗鲁急切,只想温习合而为一,成为彼此一部分的那种亲昵。
她在迷蒙中仿佛回到初相识的那时,一双铁臂搂紧了她,将她由迷离的梦境抱回了现实。她睁开眼蜻,撞进那一双绿眸里,心里满满的柔情与爱意让她泫然欲泣。
“凯。”她抱紧丈夫。
他吻她,缓慢地律动着,在两人同时到达高潮后,仍不肯退离,反而紧抱她在怀里,让她枕着他的左胸,听那处因为她而意识到存在的心跳。
他的手又像梳着猫咪的软毛般爬过她的发,窗外,蔷薇与芙蓉因旭日的爱抚而盛开了。
“我让你背的东西呢?”他想听她的声音,急切地想听。
梅玉良默默地羞红了脸,依然将臻首枕着他的胸,不让他看见她参透了那情诗而喜悦的神情。她开口,嗓音还有些沙哑,却偷偷地用深情的语调缓缓倾诉:“何处是它的海岸?何处是它的尽头?你不知道这王国的疆界,但你仍是它的女王;如果它仅是片刻欢乐,它会在从容的微笑中绽放,而你就会在片刻间看到它、读懂它;如果它不过是一片痛楚,它会融化成清澈的泪水,沉默地反射出心底最深处的秘密……”然而,我的恋人啊,它是爱。
奥格满意足地聆听着,她娇柔的嗓音吟咏着缠绵的诗句,原来是最美妙、最有力量的灵药,彻底安抚了他因为那些厌烦的琐事而躁郁的心。
念完了,没有奖励,好歹也该亲她一下吧?梅玉良噘嘴。虽然他平常没事就亲,有事也亲,既然这样,这时候更要亲啊!
她等了半天,挪动身子往上躺,与丈夫平视,“我……”
“嗯?”
“我背得好吗?”她真没胆,明明想讨赏,却只敢这么试探性地问他。
“还不错。”
就只是不错?她有些哀怨,突然灵机一动,“换你背给我听。”她也想听他口中念出情诗,就算只是用念的也好,她可以自己幻想一下,偷偷感动。
奥格看着她半晌,将她拉回怀里,“我忘了。”
“……”哪有这样的?好过分!
它坠入了爱河,但它是头狮子,而且脑袋跟石头一样硬,不懂浪漫,更不会写情诗。
但他明明就写了啊。
每一代雷昂家的男人都在演着类似的故事……但结局都是一样的。
梅玉良哀怨了半晌,突然释怀了。
他还是写了情诗给她,不是不会写,只是说不出口。埋在丈夫胸前的小脸笑了笑,又挪动身子与他平视,本以为他应该累了,但是黑暗中的眼却仍然熠熠如光。
梅玉良神情温柔地捧着丈夫的脸,主动在他唇上印上一吻。
“我爱你。”她以皇朝的语言道。
“什么?”
“没什么,这是皇朝的夫妻间早晚打招呼时说的话。”她真想不到自己可以说谎说得脸不红气不喘。
“我……爱你?”他学着她复诵着。
梅玉良险些露出狡黠的笑,“我爱你。”她知道自己很狡猾,而且他明明只当这是打招呼的话,可她就是觉得好甜蜜,觉得她的丈夫大人好可爱。
“我爱你。”他说得标准极了。
梅玉良双颊泛红,眼神闪亮地看着丈夫,最后仍是羞怯地将脸贴靠在他颈窝处,而奥格只是深深地望着她灿烂的眸光和绯红的颊,若有所思,最后仍是笑着吻了吻她。
“我爱你。”狮子说道。
梅玉良并不想擅自干预丈夫的事,在东方,这是妻子该有的美德。但她还是不小心知道了丈夫必须离开狮心城堡的原因,和女王有关。
她早该想到的,奥格把她从女王面前带走,这是多么大逆不道的事!她的亲生父亲在皇朝为官,镇日唯唯诺诺的,因为伴君如伴虎,更何况奥格这等逆鳞的举动。
“让我和我父亲见面,请他向女王解释你并不是有意的……”她还是忍不住开了口。
“这能有什么差别?一个勋爵必须为一个公爵求情?”他嘲讽地道。
言者无心,但这话还是刺伤了对自己的身世耿耿于怀的梅玉良,可是梅玉良却也发现,她的丈夫有着高傲的自尊心,她只能换个方式道:“或者你可以婉转地向女王解释。你总是这么大刺刺的,不知道你们是否重视男尊女卑的伦理,可是我觉得一个女人要撑起一个国家,身边的男人却都比她强势,她真的会很辛苦,也难怪女王心里不舒服。”
“我跟凯特从小一起长大,我难道比你更不解她?”而且他的妻子应该站在他这边,而不是帮着外人说话!
偏偏他的话,在梅玉良耳里听起来,却有另一番弦外之音。
是啊,他们一个是女王,一个是公爵,而她什么也不是,不是她那五品官的亲生父亲认可的女儿,更不是勋爵的亲生女儿,无论在东方或西方,她都不属于任何一个族群,也不被任何一个族群认可和接受,哪有资格谈论公爵与女王之间的关系?
梅玉良委屈地红了眼眶,却只能默默低下头。
“对不起,我不会再说了。”
但她的退让与沉默,却没有让争执画下和平的句点,奥格心高气傲,仍旧生着闷气,而她难过极了,根本没心思安抚这头骄傲的雄狮。
第二天清晨,他又离开了,这次没有留下安抚的只字词组,她甚至连反复着偷偷保留下来、他亲笔写下的情诗都觉得忧伤。
“今天没有作业吗?”欧汀又神秘地出现了。
梅玉良一见老人家,眼里总算有了笑意,“欧汀爷爷。”
欧汀站在原地,抚着下巴,“你们吵架了?”小姑娘眼眶泛红嘿。
梅玉良尴尬地笑了笑。
老人家又在昨天的位置上坐下,“那头坏脾气的狮子做了什么?我猜猜,应该不是偷看别的女人,这事很少发生在雷昂家男人身上,也不是说他们不好色,而是不浪漫一点的说法,如果有个女人要帮他们传宗接代,他们就觉得尽到繁衍后代的义务了,剩下来的心思就回到战场上……不过现在帝国几乎已经没什么战事,除了海上以外。”
“是我不应该随便插嘴,女人不应该管丈夫的事。”她幽幽地开口。
“那是你们东方的习俗?”欧汀没有不苟同或其它表示,只是一脸好奇。“但也要看是什么事吧,如果关系着的全族的安危呢?”
梅玉良拧起眉。欧汀说中了她暗暗忧虑的事。
“女王和奥格的心结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只要这两人有了什么摩擦,第二天就传遍全帝国。”欧汀头疼地叹气 ,“关于雷昂家古老的家训,那些笨蛋总是一知半解。”
“雷昂家的家训?”她听奥格说过。“您指的是‘勇者无畏’?这有什么不对吗?”跟凯和女王的争执又有什么关联呢?
“然后呢?”
梅玉良呆住,“他只跟我说这么多。”
老人家一副他早就猜到的表情,“对一群喜欢用拳头跟武力宣扬真理的笨蛋来说,他们真是执行这前半段的家训执行得很彻底。”要比拳头,比打架,雷昂家的男人还真不懂“输”字怎么写。
“欧汀爷爷,凯是好人。”梅玉良一脸恳求,她从小到大的妇德教育里,是不该听着别人这么诋毁自己丈夫的,就算他们昨天才起了争执也一样。
“你真是温柔的好孩子,他应该要懂得珍惜。”欧汀淡淡地笑了,“传说既然有狮子与少女,家训就不会只有这一段‘勇者无畏,仁者无敌’,孩子们都忘了,忘了自己效忠皇室的使命,忘了数百年前支持伊革罗斯,是因为仁慈与勇敢并存的宽大胸怀,支使着雷昂家的人去做对的事。”
“勇者无畏,仁者无敌”,这句家训的真意,不是真的要他们打仗勇猛无敌啊!勇敢的人不会被挫折击倒,仁慈的人心中没有敌人,雷昂家先祖训勉子孙的本意,其实是宽大的胸襟。
“凯依然是忠于女王的。”她相信自己的丈夫。
老人家点点头,“他是,但他不懂得他的已经显得任性,而凯瑟琳最无法接受的就是任性妄为。伊革罗斯家是重视荣誉与责任的家族,他们比谁都看重这块土地,传说中他们的先祖是一对恋人,为了族人,男的化作雄鹰守护家园,女的为了与伴侣长相左右,化作玫瑰,荣耀族人的土地……每个家族的传说代表了他们的精神与性格,凯瑟琳从小就是伊革罗斯家的骄傲,是鹰与玫瑰的完美化身。”就如同奥格也是个彻头彻尾、任性专断的雷昂家男人一样,几乎势均力敌的两个人,要起冲突真是早晚的事。
“当然,女王登基后还有更糟的原因让这两人的关系雪上加雪,就算误会总有解开的一天,眼前也最好别节外生枝。”
“可是我不知道该怎么样才能帮得上忙。”
“做你能做的。既然干预不了,至少你手中握了一把钥匙,这把钥匙是那头野蛮的狮子开不开心的关键,也许他开心了,会讲理一些。”
但愿如此了。
所以,她想,她该主动求和。如果不是因为爱上了这个外在条件与成长背景完全与她相反,生来就高高在上的男人,昨夜她不会被他伤了心。
只是一点点小小的委屈,为了大局着想,她不该放在心上。
但是这天傍晚,她那位据说脑袋跟石头一样硬、不懂浪漫的丈夫大人,却做了一件让她讶异不已的事。
当奥格走进城堡时,她一如昨日,虽然不知丈夫何时归来,却总在入夜时守在大厅。
看见他手上捧着一大束花,梅玉良觉得自己可能眼花了,然而她亲爱的丈夫却面无表情地,把花拿给她。
“谢谢。”这是道歉的意思吗?她有些欣慰地捧过花。
“这里有九十九朵,”他抽出一支蔷薇花,“你收下每一朵,代表你欠我一次温存。”他很乐意把西方大陆上所有的花都摘来给她,一朵代表她欠他一次的性爱,这辈子的份用不完,那就下辈子、下下辈子也欠着!
“……”哪有这样的?
他真是个……混蛋!可恶、粗鲁、不浪漫、不温柔的混蛋!
哦,是了,他算温和了,他说的是“温存”。照梅玉良这几日以来跟他相处的体悟,这家伙没有用更粗鲁直白的词汇已经算有所收敛了。
这辈子还没真正动怒过的梅玉良,只是闷闷地把花塞还给他。
“那我不要了。”她转身,默默走开。
奥格站在原地,瞪她。
他第一次送女人花!他妈的男人为什么要做这种娘娘腔的事?当然是为了跟女人做爱,不然送花做什么?他没说错啊!
可小家伙的背影,好落寞。
“你不喜欢蔷薇花?”那他去摘别的?
梅玉良坐在长沙发上,“没有不喜欢。”她想太多了,这男人才不可能跟她道歉,丈夫也没必要和妻子道歉。她垂下头,努力振作自己的情绪,一定要为大局着想才行。
奥格捧着花坐到她身边,“太多了吗?”嗯,依他旺盛的精力与需求,他想了想,“一天十朵?”需要再随时追加,反正花园里很多。
梅玉良突然觉得好气又好笑。
她想,以后她一定要教她的小狮子,送女孩子花的时候不可以讲这种粗鲁又煞风景的话。
“不是,”她深吸一口气,“我在想我昨天不该跟你说那些话,我没有尽到妻子要让丈夫开心的本分,对不起。”
看着她的屈服,奥格却愣住了。对一个从小到大唯我独尊惯了的大男人来说,这应该是理所当然的胜利,他身边每一个人都应该要屈服于他的权威,如果屈服的人是敌人,他会非常痛快;如果是伙伴,他觉得那是应该的,他们觉得被打压或觉得委屈都不关他的事——说他没人缘还真是太客气了。
可这次屈服的是他的小家伙。如果是在床上,他会很兴奋,并且卖力地让她也很兴奋。但是……
她的眼神很落寞,侧影像个受尽委屈的小可怜,最让他无法忍受的是,她眼眶泛红。
他有欺负她吗?
噢,她甚至没有大哭大闹地指责他的不是,而且还跟他道歉了。
这种胜利让他笑不出来,胸口像压着巨石般难受。他曾经说过,谁要是让小家伙受委屈,他会让对方吃他的拳头吃到牙齿掉光为止。而如今是谁让她受了委屈?
不就是他吗?
“不准哭!”他惊慌的发现她眼眶越来越红了!
梅玉良咬住唇,“我没有要哭。”他干嘛那么凶?她都努力示好了,这男人怎么这样啊?想着想着,眼泪就真的掉下来了。
“不要哭。”他把自人类懂得骂脏话以来的所有粗口都骂过一遍——当然只敢在心里骂。她一哭,他竟然也想哭了,妈的,真是见鬼了。想了想,应该是他刚刚太大声了,她被吓到了。她那么温柔乖巧,他怎么可以吓她?
奥格低下头在那九十九朵快被他捏烂的花之中,找了一朵完好且开得最漂亮的,把那朵花举到她眼前。
“对不起。”
没有第三者在场,两人都心无他顾,否则,这一刻真该放个烟火,来个普天同庆,并且纪录在家谱上。
奥格斯汀·凯·雷昂,大陆上权势仅次于女王的雄狮公爵,粗鲁、火爆、没耐性,唯我独尊到简直是个混蛋的男人,他长这么大,从没说过对不起。
“对不起,不要哭了。”
他说了第二次,他的父母在天之灵应该都感动落泪了。
梅玉良看着他把那朵花拿给她,她也看到了他手上的泥土和草汁,心里的酸楚与委屈突然间都不算什么了。
他不会亲口对她说出情话,但终究亲笔写下情诗;他不懂送花的浪漫在哪里,但终究是送了,而且还是这头骄傲的狮子自己跑去摘的花。
想想那个画面,她都要忍俊不住了。
“谢谢,很漂亮。”她破涕为笑,那笑像雨后春阳,大地都被照得温暖而灿亮,连最傲慢不解风情的心也融化了。
他总觉得有些话还是要说清楚,他不希望她眼里有任何委屈。“我昨天不是骂你,而且你也不用道歉,你既然是我选中的伴侣,是戒指的主人,关于雷昂家的事你自然有资格开口。”
梅玉良想起欧汀的话,“你也会跟女王好好解释吗?我希望你能平安。”不为别的原因,只希望他不会因为跟女王的冲突而惹来杀身之祸。
“我尽量。”
先低头的,不代表委屈,而是在审视自己的心。梅玉良想她明白了。
麻雀灵敏地飞过树梢,咚地一声,被一颗石子打下来了。
梅玉良忍不住赞叹,“好厉害。”老人家只靠一支绑了几根木棍的奇怪工具便猎到许多野鸟。
欧汀笑呵呵地,“言归于好喽?”瞧她一脸沉浸在幸福中的模样。
梅玉良害羞地点点头。
“再来就是等公开婚礼了。”
所有贵族的婚嫁都必须受到教廷的祝福,才算是获得合法性,对于这点梅玉良也是有烦恼。“凯娶了我,其它贵族会接受吗?”她不只来自异邦,还是个杂种,这点不权让她自卑,她担心丈夫的立场可能会有的为难。
“别人接不接受,一点也影响不了雷昂家的男人。如果你指的是教廷会不会允许,我想这还很难说。”老人家神秘地一笑,“先别管这些了,反正又不用你烦恼婚礼的琐事,干脆就痛快地悠闲过日子吧……我要烤肉,你想不想尝尝?”
梅玉良忍不住笑了,她和欧汀一起搭了烤肉架,欧汀见她对他拿来射麻雀的工具好奇,干脆教她怎么玩。
“对准这两个点,然后向着你要打的靶心……”
飞出去的石子几乎就要打中目标了,梅玉良既兴奋又惋惜。
“小姑娘,你有神射手的天分哩!哈哈……”
接下来到公开婚礼的日子,奥格总是白天离开去处理事情。梅玉良那时并不知道丈夫要操劳的不只他和女王之间的僵局。奥格不让她离开狮心湖其实另有其它原因。
但老人欧汀总会在白天时来陪她聊天,教她玩射击游戏。欧汀学识渊博,而且见多识广,梅玉良喜欢向老人家讨教各种问题,并且听他说大陆上各种故事。入夜,丈夫会回到她身边,两人甜蜜缠绵直至相拥入睡。一切是美好的,她如此幸运,实在不应该感到不满足,只是她忍不住担心自己既然身为奥格的妻子,始终躲在狮心城堡里是否太不成体统?
何况这样的日子着实让她有点闷得发慌。
“你何不试着开口呢?”欧汀说,“记住你拥有的力量。”
她哪有什么力量啊?
然而反复看着手中那张画着狮子与少女的卡片,她决定鼓起勇气一试。
狮子代表强势,少女代表弱势,可是画面里两者神情都是安详的。所谓力量不见得要摧毁与破坏,那反而是最不足道的“力量”。东方有句话叫“大音希声”,意思是真正强大的声音,耳朵是听不到的,同样的,真正强大的力量,也不会有任何事物遭到摧折与破坏。
“怎么了?”奥格一进门就听到妻子幽幽的叹息声,他大步来到她身后。
梅玉良淡淡地笑着,但笑得不开怀,“外面每个人都在为婚礼的事忙着,其实我本来以为我这辈子都不可能有婚礼。”
“可是我到现在都不知道我的礼服长什么样子,而且我好希望可以自己挑选捧花。”密勒奶奶说,西方的婚礼都需要捧花。“我知道我要求太多了,其实有婚礼我就很开心了,谢谢你。”话落,她若无其事地轻轻一叹。
天知道,如果他的妻子要求婚礼上要有月亮,他一定筑一道高塔去把月亮摘下来!奥格看着她落寞的侧影。身为一个彻头彻尾的大男人,满足他的小女人任何愿望,都代表着他的骄傲与虚荣心,因为她的落寞代表他能力不够!
何况最初她不能离开狮心湖的原因已经暂时被他铲除了。
“明天我带你回雷昂古堡让制作礼服的人亲自跟你报告进度,还有所有的花商会拿出他们最好的品种来让你选择,不过那里人比较多,你刚开始可能会不习惯,如果怕吵随时可以回来。”
梅玉良一脸感动地抱住丈夫,在他颊上亲了亲,最后,埋在他胸前的小脸上漾起甜蜜又狡黠的笑。
其实这头傲慢的狮子,还满好说话的啊!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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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的叛徒 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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