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士扬信心满满,立刻冲出了法庭,準备带人展开搜索;沉佩璿则坐在审判席上,以最严肃的眼光扫视著台下。
唐荣还在发抖,律师则是全身瘫软,似乎已经无计可施,只能坐在位置上。
沉佩璿看著这个画面,心裡了然──这一招应该就够揭开真相了。
小君终於可以得到正义了……虽然正义来得太晚,她已是伤痕累累,但至少万恶之徒可以受到惩罚。
而且士扬可以陪著她,陪她走出这人生最阴暗的角落,把这个悲剧拋在身后,陪著她走出来。
沉佩璿很欣慰,可也很空虚──两种极端的感觉交错缠绕,她觉得有点难以呼吸,必须用尽力气才能喘息、才能忘记……
严士扬带人到唐荣在银行特别租的保险柜裡去搜,由於手中握有法院开出的搜索票,银行当然不可能阻拦,就这样势如破竹,搜到了许多的光碟片。
他将这些证物全部查扣,带回法院让沉佩璿决定该怎麼做。
沉佩璿為了怕相关影片会伤害到尚未曝光的被害人,於是要严士扬一人私下祕密检阅影片内容,不得对外透露,并列举可以作為证据的影片,同时要警方呼吁所有受害者出面指认,协助将唐荣绳之以法。
严士扬於是一片一片的看,愈看愈是义愤填膺、愈是骂声连连──这裡面每一片都是唐荣强暴被害人的画面,每一幕都是被害人哭泣求饶,而害荣这个畜生一逞兽慾的画面。
严士扬一点都不觉得累,他一片片检视,终於找到了小君受强暴的画面;那个画面他不敢多看,眼眶裡都是泪水,立刻将光碟取出作為证物。
唐荣那一天就因為涉嫌重大,有逃亡之虞,被沉佩璿收押了。
这段日子以来,有许多受害者出面指控,配合性爱光碟作為证据,让更多原先躲在角落不敢出面,只能偷偷哭泣的人终於可以见到光明。
这其中,唐荣甚至强暴了十五岁的女孩,还威胁对方全家人不能说出去,被害人全家搬家逃走,甚至还被唐荣派人抓到……
也有唐荣设局强暴有夫之妇,对方因為羞愧,加上害怕被自己的丈夫得知此事,最后自杀……
沉佩璿看完了严士扬出出的所有影带,差点没昏过去──那一幕幕画面太过惊心动魄。
那个畜生,不将他绳以法,这世界还有公理吗?
不知怎的,或许是唐荣的兽行曝光,各界交指责,让许多受害人都鼓足勇气,甚至愿意出庭指控、对质,其中连汪映君也像是豁出去一样,表明了希望在宣判那天亲自出庭听判。
这已是罪证确凿了,沉佩璿為了让唐荣心服口服,还开了一次庭,让他亲眼目睹检方搜到的所有影片,一片片让他看过,确定是他所拍、由他所藏。
事实上,他也无从否认,从搜到这些证物的那天起,眾目睽睽,所有人都可以作证。
唐荣彻底崩溃了,他瘫坐在法庭上不能言语;律师还试图帮他辩解,说唐荣精神状况有问题,自幼不受父母重视,屡受创伤,这才会犯下……
看来是走投无路了,才会说出这样的话──因為这话等於承认了唐荣所犯下的一切罪刑。
宣判那天,原本一直祕密开庭的法庭旁听席上坐满了人,她们很多都是受害人,其他则是受害人的家人。
他们都要求亲自出庭聆听宣判,沉佩璿都准了。
严士扬依旧坐在检察官席,看著法庭内,这个案子在这段时间以来,今天是第一次坐满了人。
虽然今天依旧是祕密开庭,谢绝无关的民眾与记者旁听,藉以保护受害人,但面对受害人要求,他们不能拒绝。
沉佩璿与其他法官走进法庭,所有人起立迎接。
她坐在位置上看著台下、看著严士扬,当然也看见汪映君就坐在旁听席裡,眼眶裡都是泪水。
再看向唐荣,那个原本狂妄嚣张的人如今萎靡不振,看来,他知道自己大限已届。
「今天针对对告涉及的相关案件进行宣判,被告与检方有没有什麼要补充的?」她依照程序,先有此问。
严士扬摇头,被告律师则有话说,内容当然还是希望能请法官审酌被告的精神状况,从轻量刑。
当然,严士扬还是一脸不屑。
沉佩璿则是面无表情,冷静点头。「本案宣判,被告唐荣涉及二十九起强制性交罪、四十起加重强制性交,一起强制性交罪至被害人自杀之加重结果犯、一起强制性交致死罪、一起恐吓危害安全罪,判决有罪,处以无期徒刑,褫夺公权终身。」
「从影片证据中,尚可得出上述罪刑,许多没有被拍到的,或者是被害人不愿意出面的,可能不计其数,被告如此恶性,将女性视為玩物,只為逞一人之私慾,对他人凌虐再三,蹂躪百端。」
「多少被害人十多年来沉沦其中,无法自拔,甚至充满恐惧,无法正常度日。被告罪无可逭,到案后百般狡辩,对被害人语多恫吓,显无可宥恕之餘地,并有与社会长期隔离之必要,因此本庭合议判处无期徒刑。」
严士扬握紧拳头,心裡充满喜悦──终於等到这样的结果。
旁听席裡也传来高兴的呼叫声,但也可以听见哭泣声;汪映君一双泪眼就这样看著沉佩璿,佩服她、感谢她。
「相关证物检方应继续保留,如果被告再上诉,可供上诉法院使用,但在定讞之后应该立即销毁,以免被害人受到二次伤害。」
严士扬听著,点头认同。
唐荣瘫坐在位置上,整个人全身一软,律师也无力回天。
沉佩璿突然语气一转,看著旁听席裡的汪映君,「对不起,正义来得太晚了……对不起……」
汪映君捂著嘴,不停哭著;旁听席裡更是呜咽声不断,每个人几都是一把鼻涕、一把眼泪。
「但是我要代替所有的被害人谢谢妳,只有妳愿意挺身而出,才能将坏人绳之以法;因為妳的勇气,整个案件才能水落石出,谢谢妳。」
汪映君哭著,擦掉泪水猛摇头。
一旁有被害人家属竟然握住她的手,对著她说谢谢;汪映君受庞若惊,一直摇头说没有。
「今天到此為止,退庭。」沉佩璿站起来,法庭裡突然传来掌声,不绝於耳。
唐荣被法警带走了,要继续羈押,这辈子大概是走不出监牢了。
严士扬也站起身,看著沉佩璿那瘦弱的背影──為了这个案子,她耗尽心力,甚至还得承受他的指责、他的不满。
沉佩璿跟著其他法官走出法庭,她的眼眶裡隐忍了许久的泪水终於流出;在离去那一剎那,严士扬看见了她的泪水。
她知道,她终於可以鬆一口气了!
她问心无愧,从头到尾,不管是工作,还是她的感情,她都问心无愧──该有什麼结果都没关係,她都承受。
唐荣的案子就这样结束了,虽然被告立刻提起了上诉,还要求解除羈押,但是高等法院没有认同,依旧继续押人。
显见沉佩璿在审这个案子时,由检方提出的影片证据已经影响了社会的氛围。
看来唐荣就算上诉也不会有太好的结果,因為高等法店的心证也早就受影响了。
况且铁证如山,他还想赖?
这个案子简直是轰动了整个社会,尤其是严士扬用计骗唐荣说出了关键自白,让整个案情突破,大家更是津津乐道。
不过沉佩璿这个年轻美女法官在宣判时对著被害人亲口道歉,说正义来得太晚,也让大家印象深刻。
沉佩璿还是照常过她的日子──每天依旧上班、依旧开庭,依旧断人生死、论人是非,正常到她常常必须提醒自己,别把这一切当成太理所当然了,要懂得怀疑……
坐在办公室裡阅读卷宗,顺手拿起一旁的资料夹,「学姊,帮我送到收发室好不好?」
立刻跳起来,「没问题。」这段时间以来,沉佩璿难得开口说话,总是一个人闷著头工作,现在小璿愿意跟她说话,她当然说好。「小璿啊!」
抬头,「怎麼了?」
「妳……唉!算了。」本来想问,她真的都不接严士扬电话了吗?
学姊李嘉蓉抱著资料夹开门走出办公室,立刻在走廊看见一个人──那人就是严士扬。「你……」
严士扬抿著嘴唇,看著那紧闭的大门,「小璿她……」
「她在忙!」没好气说著。
不过沉佩璿是真的在忙──自从唐荣案宣判后,她又投入另一个案子,另一个检察官起诉的案子。
老实说,她真的觉得这种工作长久下来会减寿的。
「……」
学姊继续没什麼好气的说:「你到底要干嘛?现在唐荣的案子已经结束了,你已经成為大英雄了,干嘛还来找小璿?」
苦笑,「我哪是什麼大英雄?小璿才是……」
看他这个样子,学姊不好意思继续指责,「唉!其实这样说也不对啦!你们都辛苦了,处理这麼棘手又麻烦的案子,最后终於可以成功将坏人定罪,你们都有功劳。」
「我没有,都是小璿的功劳。」看著门,他不敢开门进去。
这几天打了几次电话给小璿,她的语气都是公事公办……哪有那麼多公事好办?他们之间,只剩下公事了吗?
小璿……「小璿是不是不会原谅我了?」
「原谅?我要是小璿,才不原谅你,你说话有多过分?竟然还质疑小璿私下跟被告律师见面!我说过了,小璿是最重视这种事的人,你这样质疑她,比杀了她还狠。」
严士扬只觉得后悔不已,眼神裡净是充满懊悔的痛苦,黯然的眼神说明了一切,「我是真的真的很抱歉,我说错话了。」
「你去跟小璿说啊!」
「我说过,但是她……」
「她不原谅你?」
摇头,「她说她不在乎,没关係。」
学姊点头,「你完蛋了你!」
只是想想,这男人到底知不知到自己要的是什麼?小君的案子已经结束,坏人篤定会受到惩罚,现在问题换到他身上。
学姊语气一转,嘆息道:「阿扬,你知道吗?我那天跑去骂你,我自己也觉得不太对,你是个检察官,就算你不认识小君,碰到小君这样的受害人,以你的个性也会拚了;可你可以為了小君追寻正义,但你要弄清楚你对小君是什麼感觉啊?」
「我……」
「小璿的意思我懂,她不要你為难,或者说她一直觉得她介入了你跟小君之间,她寧可成全你跟小君;现在换你来告诉她,你到底是要谁?真该死!我最讨厌男人可以做选择……可重要的是,你还是要选择啊!」
选择,他怎麼能选择?
一开始,他根本想不到小君会回来,毕竟已经过了七、八年的光阴──在这段时间陪在他身边的人就是小璿,他已习惯了小璿,也接受了这个女人,甚至也向她告白了。
但小君突然出现,带著满身的伤,一时间他根本无从他想,只想要救小君一把,保护她,帮她报仇。
因此他没有办法顾及小璿……甚至他还指责她……
现在,小璿已经不给他机会了……
「阿扬,小璿不像你想得那麼冷静,她……她常常躲起来哭,她的压力并不输给小君。你可以很直觉的為小君追求正义,小璿却必须顾虑到她是个法官;更何况你们三个之间也绝对不只是法官、检察官和被害人那麼简单,她的压力也不小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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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你无悔 第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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