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男子朝柳锦儿伸出手,以目光暗示她。
她只是呆呆瞪着迎面而来的大手,发现他手指十分修长,指甲也整齐干净,但……“这是要做什么?”她疑惑的抬眼看向他。
“你不是想摸一下?”他提醒她道。
“啊?”她的语气里顿时充满了可惜,埋怨着说:“就只是摸手啊?”这也太小家子气了吧!
“想摸就快一点!”他仰望着天空,似乎是捺着性子与她周旋。“等我后悔了,你再求,我也不允了。”边说,他边作势将大掌又收回去,一副不摸就拉倒的模样。
“别!”心急的柳锦儿一个箭步上前,想也不想便紧紧捉握住他的大掌,嘟着嘴嘀咕,“摸就摸……还真便宜你不成?”
黑衣男子的手才刚刚碰触她的掌心,随即眉头一皱,翻过她的小掌,诧异地发现上头有许多硬茧和疤痕。
“你的手怎么……”望着她掌中新旧横陈的伤疤,他两道俊朗的眉顿时蹙得更紧,指尖不禁轻抚那些破坏完美的残酷痕迹。
“看起来不像千金小姐的手,是吗?”柳锦儿替他说出未竟的话。
何止不像,它们看起来就像一双成天干粗活的手。
他不明白,她不该是长安城第一首富的大千金吗?如此养尊处优的她,为何也会有这样一双彷佛历经磨难的双手?
这令他相当不解,忍不住启口问:“这是怎么一回事?”
他一边问,一边继续以拇指轻抚过她的掌心,全部的注意力也集中在这缓慢的动作上。
他就站在她的面前,近得几乎可以感觉到他身上的体热与温热的呼吸,光是这样看着他,她的一颗心就像擂鼓般怦然跳个不停,更何况她现下一只小手还让他牢牢握在掌心里,这般亲昵的举措,直教她双颊烫红得像熟透的石榴,整个人有如着火了。
“我娘生前是位出色的纺织能手。”柳锦儿说着,唇角泛起微笑,露出粉颊上一对小酒窝,得意的又道:“我娘亲手所纺出的织品,无论色泽、构图、巧思,皆是最上乘的。”
“喔?”这与她满掌的硬茧与旧疤又有何关系?
只见她俏皮地吐了吐舌头,小脸上露出一抹少有的娇憨,羞愧的又道:“可惜小时我贪玩不用心,无论怎么下苦功,也只学得我娘五成的火候。”
“原来如此。”唇边绽放一个浅浅的笑容,他抬眼看向她,眉头舒展开来,称赞道:“可是如今看来,你已经习得令堂所有的手艺了。”
就算她怎么谦恭,这双手是不会骗人的,为了承续母艺,她确实是下足苦功。
不知对方心中已经对她产生些许好感,柳锦儿仍是眨巴着一双眼,明目张胆地欣赏着他,发现这个男人卸下武装的温柔目光,远比他的笑更教人炫目,她从未见过一个男人的眸光是如此温柔、坦然。
唉!真是极品呀!
无法抗拒地伸出手去,她忘情地以指尖轻抚他那对浓眉,笑道:“知道吗?你不皱眉的时候,一双眼睛好看极了!”
“你这……”这突然飞来的一笔,教他不禁有些发窘,俊脸微红了半响,不知该回应些什么。
事实上,被女子的闻言软语称赞,他也不是没听过,只是这一回他竟有些轻飘飘的感觉。
尚不及理清这突如其来的诡异心绪,他赫然察觉她的碰触已经变得和她看他的视线一样灼热,并瞬间燃烧了他全身,他这才发现,他正放任一匹明显对他有着强烈企图的小母狼一步一步、慢慢的欺近。
该死,他太大意了!
才这么想着,一双不规矩的小掌便已欺上他两颊,还来不及猜测她的用意,他脸上的布巾竟教她一把扯了下来。
柳锦儿满心以为,今晚终于可以一睹心上人的庐山真面目了,怎知早已嗅出危险的他动作实在太快,当他明白她的企图时已立即作出了反应。
她只觉一阵疾风忽地自顶上呼啸而过,尚未看得真切,他即又施展一记鸽子翻身,漂亮的翻跃至她身后,并乘势点了她的穴道,转瞬之间,他又再一次不费吹灰之力的制伏了她。
唉!这下子,她可真是偷鸡不着蚀把米,糗大了。
半响,柳锦儿感觉他温暖的气息拂过她的颈背,他就站在她身后,近得可以让她感觉到他此刻身上一股腾腾的怒气。
“你可真是个坏丫头。”
柳锦儿看不见他的脸,尽管他语气平淡,毫无起伏,她仍可以听出其中竭力控制的愠怒。
“你总是学不乖吗?”他问道,并抽走她还紧抓在手心的遮脸布巾,不悦的责备道:“你真该为你方才不智的举动付出代价!”
“那你想怎么样嘛?”还当真动手打她屁股不成?
只见柳锦儿一脸懊恼,非但没有为自己逾矩的举措感到抱歉,更不断对自己动作太慢、技不如人而扼腕。
黑衣男子听了又好气又好笑,心思一转,决定让她“有求不应”一下。
“你以为呢?”他的声音变得低沉,突然笑得像个恶棍。“在如此挑衅之后,你以为我还会放过你吗?”
待他话一落,她即见原本覆于他脸庞上的黑布巾缓缓落下,心里正觉得奇怪,双眼便教他一把蒙住,瞬间什么也看不见。
“咦?你这是做什么?”由于被点住了穴道,柳锦儿无力反抗,但一张小嘴仍旧逞强,“堂堂一个七尺男儿,你居然与我这样一个弱女子计较?”
不过是逗了他一下,有必要那么光火吗?现在是怎么样,把她的双眼蒙住是什么意思?想神不知鬼不觉地将她谋害吗?
“你不是普通的弱女子。”确定她什么也看不见之后,黑衣男子缓缓绕至她面前,以指托起她的下颚,唇角嘲弄地扬起。“你是个武功了得的练家子,光凭可以在屋顶上来去自如的好轻功,就知道你与弱女子差得远了。”
“你、你也是个深藏不露的高人,就算赢了我,也是胜之不武!”柳锦儿反驳着,以挑剔的口吻道。
“姑娘谬赞了,在下哪里是深藏不露的高人?”望着她柔软的唇,感觉她身子逐渐变得紧绷,他突然很想再给她一些小小的惩罚。
思及此,他露出一丝顽皮的笑,故意以两掌捧起她微烫的小脸,坏坏地在她唇上低声恐吓。
“我不过是半夜里出来觅食的狼,如今见着有只小羊落单,又岂有不先裹腹的道理?”
裹腹?“用、用不着这样吧?”杀鸡焉用牛刀呀!
以为对方将要对她不利,柳锦儿连忙摆出低姿态,决定好女不与恶男斗。
由于她脸上惊慌的神情太过生动,好几次他都差一点大笑,不得不努力地控制住声调,以免露了馅。
“说吧,你希望我怎么惩罚你?”他一本正经地问,竭力不笑出声来。
所幸这小家伙也相当配合,给了他一个相当中肯的建议。
“当然是君子动口不动手。”这还用得着她说吗?“难不成你这样一个大男人,当真要与我这样的小女子计较?”
“嗯,言之成理。”黑衣男子点点头,努力压抑着笑意,拇指温柔地游移过她的软唇及脸颊,一抹笑浮现在薄唇边。“那好,我谨遵所愿不动手,我……动口。”
下一瞬间,柳锦儿感到一股温热已然欺上她的唇,陌生的气息、陌生的触感,教她一时之间竟不知该作何反应,只能呆愣当场。
他先是蜻蜓点水般在她软嫩的唇上轻柔地啄吻了下,接着以湿软的舌尖轻挑开她的双唇,热后以缓慢、温柔的方式探入,以一种令人脸红心跳的步调吮吻、挑逗她的小舌,调情似的与她嘻嘻缠绕,令她感到一阵醉人的昏眩,再也想不起还有另一个真实的世界。
很明显的,黑衣男子正对她做出一些超出发乎情、止乎礼的事,完全脱离所谓男女之间该有的道德规范与教条,但奇怪的是,她一点也不介意。
事实上,他像是故意的,故意吻得她如痴如醉,忘了一切,任由他放肆到底。
他成功的令她更加偎向他,毫不压抑的感觉着这个激情却又全然陌生的拥抱,让她恣意地品尝他的热情,感受他的给予,让她完全迷失在他所带来的美妙滋味中,彻底降服,任由他一再侵略、蹂躏、占有。
所谓一吻定情,就是这么说的。
在昨夜以前,柳锦儿始终以为,就算有一天嫁人生子了,她也绝不会被任何一个男人吃定,但这个长久以来的自信却在昨夜彻彻底底被瓦解。
教人最呕的是,对方还是一个她连名字也喊不出来的陌生男子!
“小姐,您还要捧着那块黑布到几时呀?瞧,您午膳连一口都没吃。”想成仙了不成?
自从三天前小姐不知为何在半夜失踪,隔天清晨于城西郊外慕容书院的屋脊上被人发现以后,之后所有的行为举止都出现了极大的变化。
首先,以往每一餐固定两碗饭的她,如今缩减为三口饭量,而且还忘了要夹菜。
其二,在她被点了穴道,足足在人家屋顶上“罚站”一夜后,整个人就像是丢了魂似的,成天不仅茶不思饭不想,还老将一块不知从哪儿来的黑布兜在怀里,早也带着,晚也带着,只差没将它裁成肚兜穿在身上!其珍爱的模样,犹如情郎给她的定情物,时时刻刻都舍不得搁下。
其三,她开始老是自言自语,而且完完全全把旁人视为无物。
好比现在。
此刻,小翠嘴边的叨念就像一阵风似的,呼啦呼啦地从耳边吹过,柳锦儿不但一个字也没听进去,整个人更宛如置身在无人的云端,完全没有人可以闺入她瑰丽的幻想中。
经过那一夜,柳锦儿对于黑衣侠客更是难以忘情了,整个心里想的、念的都是他,就连喝口茶水,也仿佛可以在杯中见着他俊逸的倒影。
唉!该如何才能再见他一面呢?
只可惜,她对于黑衣侠客的线索就只有手中这块蒙面巾,教她就是搔破了头皮,也想不出他的真实身份究竟为何。
依他来去如风的身手,应是习武之人,可是在长安的武馆之中,她未曾见过那样一号人物,除了他的嗓音……她总觉得在哪儿听过。
“你……究竟是谁呢?”柳锦儿低低地道,语气轻得仿佛一声呢喃。
一旁正为主子整理衣裳的小翠,不明就里的应了一声,“我不正是小姐的丫头小翠吗?”难不成她还是张三李四?“小姐该不会连我也给忘了吧?”
过了好半响,依然不见下文传来,这时小翠才发觉,原来是她那个宝贝主子又开始自言自语起来了。
天,有没有搞错,难道陷入恋爱中的女子都会变得如此失常吗?
见小姐如此苦恼,心思细腻的小翠,立即想出一招妙计。
“其实这事说来也不难呀!小姐只消贴出告示,说愿将一匹咱们柳家珍藏的金缎赠予救命恩人,对方还会不领情吗?”
想那金缎价值连城,皇上大婚时曾经选用来裁制衣袍,除此之外,还不曾见哪户人家用上一回呢!
“何况我瞧那侠客公子还是位雅士呢!”觑了一眼小姐始终不离身的蒙面巾,小翠自顾自的说下去,“您想呀,那个是用来蒙面,他还讲究得很呢!挑了一块绣着金丝龙纹的上好黑绸,这样会比较神秘吗?”
小翠这番话犹如一记当头棒喝,立刻敲醒了柳锦儿始终浑沌的思绪。
“对呀!”柳锦儿一双灰暗的眸徒然发亮,她怎么就没想到这一点呢?
这是从他身上拿来的东西,只要从这上头追查,肯定能把他揪出来的。她早就察觉这一块金丝龙纹的精致绣工实属罕见了,说不定对方还是个颇为懂得绢缎工艺的鉴赏行家呢!
倘若真是如此,她以柳家珍藏的金缎诱之,还不能一举“引蛇出洞”吗?
想着、想着,柳锦儿一张芙颜不禁转郁为喜,绽开一抹兴奋的笑容。
“好,就这么办!”
结果公示是贴了,一连数日,黑衣侠客不但不见踪影,冲着金缎而来的阿狗阿猫倒是引来不少。
刚开始,柳锦儿还能隐忍住不发,岂知情势一发不可收拾的态势,到了第三天,她再也忍无可忍。
“呸!就你这个歪嘴斜眼的死麻子,也想来冒认我柳锦儿的恩公?一边凉快去吧!”
一脚踢飞了最后一位假冒黑衣侠客的骗子之后,心有不甘的她气呼呼地又拿来文房四宝,不死心地再次向黑衣侠客喊话。
这一回,她再追加一本柳家织染秘笈,只求对方现身一见。
但很可惜的,这样的引诱仍然无法令对方动心,三天又过去了,依然毫无消息。
最后,柳锦儿只好使出最后杀手锏,就不相信这一次她所开出的优渥条件,还打动不了那颗铁石心肠。
芙蓉坊的食堂里,一群人正围着桌子享用美味的晚膳,其中几名年轻的裁缝师傅与坊工吃完饭,泡了一壶茶,在一旁的小桌上磕牙。
“你们知道吗?柳家那位大千金最近又有了动作,这一回可真是惊世骇俗极了!”摇摇头,正说着话的裁缝师傅露出一脸鄙夷的表情,“虽说咱们大唐风气开放,但毕竟是儿女私情,这样大大刺刺地宣告世人成何体统啊?”
“喔?你倒是给咱们大伙说说,那柳大小姐又怎么个不成体统法了?”
一旁的人十分好奇,忍不住追问道。
“喏!”那名裁缝师傅从腰间取出一张告示,将它摊放在众人面前,摇头道道:“这张告示可是贴满了整座长安城呀!上头写着,只有那个曾经救过她一命的黑衣侠客愿意现身一见,她大小姐愿以身相许,还说了绝不反悔呢!”
“噗!咳咳……”
话才刚落,另一头随即传来一阵呛咳的声音。
大伙儿将疑惑的眸光望去,便看见一向优雅的韩振刚满脸涨红,弯身捂唇,不断痛苦地呛咳。
“韩师傅,你怎么啦?好端端的怎么让茶水呛着了?”
“没事,我没事……”掩着脸,韩振刚勉强发出声音,挥挥手表示自己无碍。
见他终于顺了气,一群人又回过头去,继续未完的话题。
“结果她那个救命恩人究竟出现了没有?”
“这还用得着说?”撇撇嘴,那名裁缝师傅耸了耸肩道:“连个人影都没见着呢!”
“这也难怪了,柳锦儿那个凶婆娘‘人见人骇’,说要以身相许,岂不把大家都吓坏了?”又不是脑袋有问题,谁有那个胆子、那个兴致拿自己的姓名开玩笑呀?
“不过话说回来,那位传说中的黑衣侠客,恐怕也不是个简单人物。”包打听又神秘兮兮地说,“你们想啊,若非有一定的能耐,那个家伙如何让柳锦儿如此倾心?”
“就是、就是,说不定那家伙正是长得一副浓眉宽额、粗手大脚、魁梧粗犷的模样!要不怎样治得了那刁蛮的丫头?”
浓眉宽额、粗手大脚、魁梧粗犷?
从杯中的倒影,韩振刚看到的是一张显得有些发窘的俊秀脸庞。
不过,对于众人的种种评论,他仍保持一贯置身事外的模样,周遭众人的谈论,他也不予置评,更没有加入他们的兴致。
之后,吃饱喝足的他,决定依习惯出门“舒筋活骨”去。
“都这么晚了,韩师傅上哪儿去呀?”
“随便走走。”
这一夜,天晴气爽,月明风和,一切看起来是如此的平静。
为了制止这场闹剧,韩振刚只有依约赴会,但怎么也没想到,就是这一次妥协,教他差一点就栽在那个小魔头手上。
“你果然还是来了。”
柳锦儿朝来人绽开一抹邪气的笑,两眼也闪烁着狡诈的光芒,就像他正是她碗里的一块肉。
“东西呢?”无意与她多说,他直接想向她追讨她告示上承诺,打算意思、意思的接受她的赠予,尔后随即走人。
可是今晚柳锦儿的目的,除了要一举揭开他的真面目之外,还要想尽办法将眼前的男人手到擒来!
于是她决定色诱他,而所谓的金缎,正是此刻她身上所穿的那件极为精巧的彩蝶牡丹肚兜。
“东西在这儿呢!”她故意在他面前宽衣解带,勾引他上前来取。
只可惜她引诱男人的手段太过粗劣,一点美感也没有,尽管她已经很努力的抛媚眼与摆弄各种撩人的姿态了,但看起来就像是突然得了眼疾与手脚痉挛的病症。
面对眼前这荒谬的一幕,韩振刚仅是摇了摇头,露出一脸完全不敢兴趣的表情后,掉头就走。
“喂、喂!”没料到对方不买帐,颜面险些挂不住的柳锦儿赶忙追上前去,一把拦住他的腰,不肯让他离开。“你未免也太不给面子了吧?”
想她柳锦儿再怎么不济,好歹也是生得风姿绰约、美丽动人,就算不入他的眼,多少也配合一下人家嘛!
瞥了一眼腰际缠着的两只纤臂,他横眉竖目地瞪着她,“柳姑娘又不规矩了。”
“怎么,连抱一下都不许?”撇下撇嘴,柳锦儿仰头看向他,没好气地问:“你究竟是过分迂腐,还是真有断袖之癖呀?”说话归说话,她大小姐也不客气,一双手臂仍死命地搂着,生怕他飞了似的。
她如此毫不避讳、大胆恣意的举措,使得他下巴紧缩,眼角抽动,一双朗眉更是不悦的微微蹙起。
“放开。”他冷冷的命令。
“我不要!”她对他的警告置若罔闻,甜甜的回嘴,“我就喜欢抱着你。”
韩振刚深吸一口气,压制住快爆发的火气。
“柳姑娘若再一意孤行,就休怪在下不客气了。”他出言恐吓。
这一回,她没再答腔,仅回以一脸“尽管放马过来吧”的戏谑表情。
“柳姑娘?”他回过头来,脸上的表情足以让人不寒而傈。
苍天可证,她实在是跟一头野狼没什么两样,那乖张放肆的举动甚至可以使一个贤者发疯!
“好嘛、好嘛。不拦着你就是了,用不着老是对我吹胡子瞪眼睛。”见他状似要发怒了,柳锦儿决定先安抚他,以退为进。“可是你好歹也给我个名字吧?总不能每回一见面,都要我唤你恩公……”
“我们以后不会再见面。”韩振刚以一贯冷淡的声调断绝了她的冀望,“今晚是我最后一次出现在你面前。还有,”他顿了顿,转过身面对她,以不满的语气道:“别再做出那些令人感到困窘的蠢事,你都不觉得可笑吗?”
尤其那一张张的告示活像官府的追捕令似的,还让不让人有平静的日子可过啊?
“在我大唐,女子追求男子并非不容于世俗,何来可笑只有?”况且俊俏君子,淑女好逑呀!
“别以为我会继续与你胡搅蛮缠。”说着,他的声音中突然不带任何感情。“我可不配合你玩游戏。”
“可是我就是想追求你啊。”
想那司马相如与卓文君,不也是女子大胆追去进而成为一对佳偶吗?所谓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只有她持之以恒,绝不轻言放弃,还怕劈不开眼前这座冰山?
见她仍冥顽不灵,他以低沉的语调冷冷地说:“可是我从来不曾对你有过一丝情意,未来,我当然也不可能爱上你。”
为了能全身而退,他都把话说得那么绝了,结果这个小家伙却依然故我,仅是耸耸肩,一脸平静,完全没有被他一席冷酷的言词所刺伤。
“喔。”柳锦儿懒懒地回道:“就这样啊?”
“什么就这样?”天,她的脸是犀牛皮做的吗?“难道你一点自尊心都没有?”
真是令人不敢相信,眼前这个人真的是他所认识的那个以高傲闻名于长安城的柳家大小姐吗?
“刚刚,我是有那么一点点……被你所说的话小小打击了一下啦!”如果他想听的是这个,她也不否认。
“所以你应该知道,我并不想伤害你。”他试着和她说道理。
未来往后平顺的日子着想,韩振刚知道现下他应该为她的固执一刁蛮再奉上最后致命的一击,可是不知为何,他这时却一句话也说不出口,凝视着她好半响,最后选择淡淡地将眸光移开。
“好吧。”揉了揉眉间,他一副被打败的模样,叹了声道:“我愿退一步。”
退让一步?“此话当真?”柳锦儿瞠大了一双美眸,不敢置信的兴奋地嚷道:“那我要……”
“先听我把话说完。”他打断她的话,语气僵硬,“除非你真有本事追得上我,否则你永远也无法对我予取予求。”
“好啊!这样很公平。”她一点意见也没有,所谓好的开始是成功的一半嘛!
怎知她才大方地应了声,他便连一声再会也没有,旋即一阵风似的施展轻功离去。
望着那迅速远去的俊捷身影,柳锦儿不怒反笑,一对水眸也得逞般地笑得弯起。
逃吧、逃吧!谅他是一条再怎么滑溜的大鱼,也早已经逃不开她精心设下的天罗地网了。
呵呵……她该收网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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鸳鸯锦 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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