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得一次年假回台湾,两人几乎成天腻在一起,她带他去参观打工的画廊,角落挂着几幅题着她名字的字帖。
他站在她的字帖旁,盯着看好一阵子。
从前她的字迹生涩,虽然一笔一划相当工整,但看得出她仍处于临摹的阶段,一阵子不见,他发现她的笔划由青转润,渐渐创造出自己的风格。
“干么一直盯着这幅字画看?”和几位前辈打完招呼后,邵贞希发现戴楚晔从一进会场,便盯着她这幅行书看。
“生平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身似浮云,心如飞絮,气若游丝。空一缕余香在此,盼千金游子何之;证候来时,正是何时?灯半错时,月半明时。”
念完后,他一脸促狭地瞅着她看。
“不要念出来啦!”她难得脸红地嘟起嘴。她目前还能拿来说嘴的只有几幅隶书字帖,老实说她觉得自己的行书还有点不够味道,笔划不够流畅,情溢于文,不是个好作品,只是展览的前辈说少一幅行书,才拿出来充数的。
“害什么羞?”戴楚晔一把搂过她,长臂搭在她肩上,低声在她耳边问:“自己写的还会害羞?既然会害羞,你为什么还要写?快从实招来,你是写给谁的?快说!”
不敢看他的眼睛,唉,她能说吗?他的女友一个接着一个换,每天除了靠视讯缩短彼此的距离,还剩下什么?她能不写吗?
“哪有给谁的啊?随便写写而已,前辈说拿来充数的,放在这里根本卖不了几个钱。”
“谁说的?”他笑着说:“好吧,等我发了,我就以天价买下你的字帖,摆在我家客厅,到时候来我家作客的都是政商名流,每个人都会看到你的作品。怎样?派头够大了吧。”
“是喔!”她捏捏他的鼻子。“请问你要花多少钱下单呢?如果价格合理,我会考虑替您保留名额,等你存够钱,这幅《春情》就是你的了。”
“那请问大师,您出价多少?”
“嗯……”她想了想,伸出一根食指。
“一百万?”他挑眉。“一幅字帖一百万,好,勇气十足。”
“我有说是一百万吗?”真是小气。
“难道是……十万吗?”他再问。“我不信你的胃口这么小。”
看她笑吟吟地没说话,戴楚晔眯起眼说:“一幅字帖一千万?哇,你改行当土匪去抢好了!”
咧嘴一笑,她得意洋洋地说:“说不定喔,人家梵谷的画还不都几亿在卖的,我的字帖以后也值那个价码也不一定。”
“如果我买得起梵谷的画,用一千万买你的帖子算什么?把你所有作品全买下来也可以。”
“这是你说的,不准反悔喔!”
亲亲她的额头,他说:“你什么时候听我反悔过?”
他不经意的亲昵举动,让她从耳根子到颈间爬上一片红潮,兴许是他这些日子在国外学来的习惯,朋友之间打招呼亲脸颊,是再自然不过的事。
她不敢多想,也没说实话,怕吓坏他。
那个“一”,是“一辈子”。
§§§§§
回美国不到一个月,他说,他换新女友了,这次的是一个台法混血儿,看起来气质不错,父亲是法国驻美大使,母亲是一位画家,邵贞希早就见过她,因为她是父亲早年的学生之一。
“我不知道自己这么吃得开,”他摊手笑笑。“也许我该早点来的。”
“你……爱她吗?”她问。
“不爱。”戴楚晔淡淡地说:“‘朋友如手足,女人如衣服’,我没忘,你放心。”
是的,他真的没忘,事实证明,他把这句话实践得还真透彻。
在他求学过程中,身旁的女人几乎从没断过,和某人分手后,很快的又找到新女友,神奇的是,和他交往的对象,来头都不小,不是某连锁咖啡店的独生女,就是某饭店富豪的千金,她们也许长得不出色,但背景倒是雄厚得吓死人。
相反的,光鲜亮丽的模特儿或是性感的玩伴女郎,倒是从来没入过他的眼。
更奇怪的是,每次总是听他说又交了女朋友,却从来没有一个带到台湾给她看的。
“我现在非常慎重地怀疑……你和那些女生交往,根本就是看中她们的家世背景吧!”咬一口杏鲍菇,她恨恨地说。
今年过年前,戴楚晔仍旧依约回台湾帮她庆生,买了几千多块的卤味他也毫不手软,还主动跑到南部一间以烟熏卤味出名的店里,包下所有杏鲍菇跟芋条,就为了帮她庆生。
邵贞希一听,差点没晕倒,她的要求并不多,只要是卤味就可以了,她不挑嘴的,巷口阿桑的卤味就很好吃啦,多年来她也习惯了。
只是习惯从纽约飞西雅图,再从墨西哥飞魁北克,偶尔还得陪教授到波兰开会的戴楚晔,老早没把台湾头跟台湾尾的距离放在眼里,对他来说,从台北到屏东,就像到邻居家泡茶聊天那样轻松自在。
戴楚晔靠躺在沙发上,那套传说中的亚曼尼西装――他说是他生平第一套高级西装,被他披挂在沙发上,深蓝色的缎面背心虽然还穿在身上,但扣子早就被他一一解开透气,手上有一份商业杂志,衬衫袖子被他卷到手臂上,旁边摊着一份华尔街日报,还有一台笔电正开着,里头不时传来来电震动的声音,他说他有几个客户还在线上,必须即时帮他们处理……
明明就还是学生不是吗?为什么事业可以做那么大?想也知道,他一定又发挥他那打不死的台湾人精神,努力奋斗救经济的不屈不挠,四处钻营、到处跑业务,从股票、期货、基金、债券、房地产……反正只要能赚钱的他都玩,就算不能赚钱的,他也会想尽办法钻个洞进去挖钱出来……
除了他自己“赚很大”,他也不时会和台湾的妹妹联络,不过多半是知会她买哪几支股票、哪几支期货、什么时候该落跑。听说几年来,戴楚琳也帮家里积累了一笔不小的财富,连三房两厅的公寓都买了,现在和母亲两人住在七期,偶尔他回台湾去住几天,不过真的是几天而已。
“话不能这么说,”喝一口海尼根,他为自己喊冤。“通常不是我去找她们,是她们主动来找我的,我只是觉得还不错,就试着走走看了。更何况,我不曾劈腿,更不曾出纰漏,只是因为我太忙,没时间好好经营感情而已。”
才说完,电脑又传来“叮咚”的声音,他低头劈哩啪啦打了一段话,接着又专注地将眼神盯在荧幕面前。
邵贞希看着他好一会儿,然后转开电视,小声地看着新闻报导,但实在太无聊了,过没多久,她就关掉电视,抱着一只小熊维尼在地毯上滚来滚去。
“生气了?”戴楚晔不知道什么时候钻到她身后,和她一起抱住小熊维尼。
“没有啊,你不用理客户吗?”
“我关机了,”他补充一句,“手机也关了。”
“关机?”她杏眼圆瞪。从一进门到现在,越洋电话和讯息没断过的戴楚晔居然有钱不想赚了?“你不赚钱了?”
平躺在地上,他将一只手撑在额前,闭目养神。
“今天是你生日,我难得回台湾一次。本来就该好好陪你,Sorry。”
一时间她的感动不知从何说起,幸好他闭着双眼没有看见她快掉下来的眼泪,她只好笑骂,“知道就好。”
“一个人搬出来住,还习惯吗?”
他知道她大学毕业后就主动说要搬出来住,她那一家子爱女成痴的哥哥爸爸自然是极力反对,不过她为了要早独立,还是毅然决然搬了出来。
这是他最喜欢她的原因之一,虽然知道自己生活优渥,却不会因此自满,相反的不断试探自己的底线,体验不同的生活。
选择和父亲走同样的道路,她知道自己会在父亲羽翼下备受保护,但她不是那种茶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千金大小姐,虽然她年纪尚轻,她也知道想写好书法,除了每天练习的功课不能少,社会历练更是不可或缺的一环,因此,她决定自己独立生活,体验人生该有的酸甜苦辣。
“喔,我这才发现自己一个人住外面有多难,你以前好辛苦喔!”
她捏捏他的脸。人,真的是要遇到了才知道别人有多辛苦。
因为从前他不但要负担自己一个人的食衣住行,还有一家子的担子,全落在他身上。
“有困难就打电话给我,”他反捏捏她的鼻子。“就算我在冰岛,我也会飞回来的。”
“真的才好。”她哼一声。
“是真的。”他拨拨她的一头长发,她的发尾搔得他有些心猿意马,他轻咳几声,将发丝放回主人肩头,见到她额上的新月型伤疤,他的眼神一黯,拨拨她的浏海,盖住它。
“真贴心。”
她将头靠在他肩上,一边哼着她从小到大一点长进都没有的曲调,“有时候,有时候,我会相信明天有尽头,相聚离开,都有时候,没有什么会永垂不朽……”
真的没有任何东西会永垂不朽吗?
两人一同收拾着桌上的残局,两千多块的卤味她根本吃不完,只好打包整理一下,冰到冰箱,分成几天吃。
“你明年毕业后,有什么打算吗?”邵贞希问。
像他们这样的菁英,她知道在毕业前,一定会有不少企业纷纷前来挖角,他们不怕没工作,只是不知道该选哪一份。
“前一阵子,我收到一封信,你猜是谁写的?”戴楚晔侧着头,笑着看她。
“谁啊?”
“‘庆光’总裁,江庆瑞。”
“他写信给你?做什么?”
“他希望我进他们公司上班,他打算在加拿大成立外商公司,他会召集几位干部过去筹备,而我是里头唯一一位新人,如果我答应了,我在毕业前还得先去英国实习,大概八月之后就要直接去接手那里的工作。”
“哇……”虽然她不太懂,不过听起来似乎很了不起。“可是,他认识你吗?怎么敢把全新的市场交给你?”
“见过几次面,去年我帮Dila她父亲周转那笔资金时,就跟他见过几次面,他也知道这件事,后来我跟教授去澳洲墨尔本开会,又遇到他,他知道我是领庆光奖学金的学生,二话不说,就要我进他公司上班,那封信只是问候一下。”
Dila不知道是他第几个女朋友。她父亲是台商在大陆的重要干部之一,据说还成立什么台商公会之类的,俨然是台商在大陆的代表人物。
那时候他们交往不久,公司股东便抽空资金落跑,不但资金周转不灵,还面临信用危机,公司即将面临倒闭,而楚晔此时便从中斡旋,和几位前女友的家庭企业借钱周转,用不了一个多月,公司恢复运转,两个月后,在中、韩边界抓到准备落跑的股东,从此戴楚晔的名声在台商间声名大噪,但等这事件平静后,他也和Dila分手了。
原因是,Dila的父亲非常欣赏他,直赞赏他英雄不畏出生低,肥水不落外人田,这种人才还不知道要留下,他就是笨蛋!所以打算凑合他和Dila的婚事,一听到这里,楚晔隔天便和Dila提分手。
他交往的对象都是千金小姐,但他和她们交往,图的好像又不是她们家的钱财,那他到底要什么?
“所以,你会进‘庆光’喽?”
他点点头。
“是啊,也许庆光的薪水没有其他公司优渥,但我相信在那边可以学到不少东西。”
邵贞希忍不住吞一大口口水。庆光股票的产值几乎是所有生技公司的指标,这样的薪水还不够优渥?
从以前到现在,楚晔的标准到底变了多少?
“我想送个礼物给你。”
“为什么要送礼物给我?”她失笑。
“当初我很穷,没什么可以给你的,现在我有能力了,对你好,是天经地义的事。”
邵贞希很感动,她虽然不是他的爱人、他的女朋友,但却能深刻感受到他对她的心意,那是所有礼物加起来,都比不上的真心诚意。
勾着他的手,她好奇地问:“你要送我什么礼物?”
“你想要什么礼物?”
“卤味?”
他没好气的敲敲她的头。“每年的卤味你还吃不够吗?长进一点好不好。”
“我是替你着想好不好?万一我想要的礼物根本是不可能做到的,那你怎么办呢?”
“说说看。”
邵贞希挑眉。哼,说就说。
“王羲之《兰亭集序》的正本,”她骄傲地插起腰来。“看,我就说吧!那可是用多少钱都买不到的。”
戴楚晔点点头。的确,那是有点难度,不过也不是完全不可能……
看他认真的盘算起来,邵贞希连忙说:“不、不要那么认真啦,送我特大的小熊维尼就可以了。”
“小熊维尼?”他一脸诡异地看着她。
“对啊。”
见她依旧如此孩子气,他不想再问她了。
“算了,我还是别指望你了。”
听起来似乎他已经准备好了,邵贞希好奇地拉拉他,“你准备好了?”
“嗯。”
“所以,到底是什么?”
“是秘密。”他用手指点点她的鼻尖,然后他伸伸懒腰,爬回沙发上,找个舒服的位子躺上去。
“快说嘛!”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现在,先让我睡一觉吧。”
不死心的邵贞希拉着他,继续问:“春假你想睡多久就睡多久,现在,快告诉我嘛!”
摸摸她的长发,戴楚晔莞尔。
“我也希望想睡多久就睡多久,可是我明天早上要搭六点半的飞机去泰国,十点半要开会,我今天是为了帮你过生日才留在台湾的。”
就知道,他这个大忙人,怎么有一刻闲得下来?一帮她过完生日,他就又要飞走了啊……
“所以,现在先让我睡觉吧。”戴楚晔突然堆起一脸诡异。“还是,你要跟我一起睡?”
“一起睡就一起睡,谁怕谁?”
她起身,挪动旁边的沙发椅,将两张沙发靠在一块,再从房间拿出两件厚厚的被子,嚣张的躺在他身边。
“哼,晚安。”不理会从背后传来的哼哼笑声,邵贞希嘟起嘴巴背对他躺下。
“晚安。”
好吧,如果是在客厅,他会尽量保持冷静,不会胡思乱想。
闭上眼睛,还不到十分钟,身旁人儿便开始骚动,她转身面对他,尽管四周昏暗,他还是能察觉暖呼呼的气息吐在他脸上,他在瞬间屏住呼吸,忍下躁动。
“你怎么了?”
“……我们手牵手睡,好不好?”
听到她孩子气的要求,他心里满是爱怜,牵起她的手,裹在怀中,感觉她又往自己身上挨近了些,他悄悄叹了口气。
“快睡吧。”
看来,他明天只能在飞机上补眠了。
由于再过几个月就要毕业了,戴楚晔得回台湾到学校办些手续,拿了几张文件,跑了几个处室,最后还得请系主任签章,他不免俗的邀请朱成廷到附近饭店吃顿中餐,并送个礼物给他。
只稍稍看了礼物盒子一眼,朱成适便摆到一旁没打开,眼神中当然是止不住的得意。万宝龙的钢笔,有点身价的人才买得起的礼物,他当年果然没看错人,不到几年的时间,戴楚晔渐渐往金字塔顶端爬。
从一开始那个笔路褴褛的穷学生,到现在一秒钟几万块上下的投资客,眼前的戴楚晔又即将打进庆光高层,他一点也不意外他爬得这么快,在奋斗中求生存的年轻人,只要给他们一点盐,他们就会从咸鱼翻成一条龙。
“进了庆光要好好把握,江庆瑞那家伙没有子嗣,听说他现在积极在培育生力军,你要加把劲。”
“我知道。”
“别看他老是笑眯眯的,那家伙根本就是只笑面虎,一肚子坏水根本不值得信赖。”
唉,又来了。跟在朱成廷身边那么多年,其实知晓他的脾气,他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女人跟江庆瑞,只要新闻媒体又报导江庆瑞做了什么大善事,他一定第一个嗤之以鼻,不但先臭骂一顿,再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说他所做的一切都源自于他的心机深沉。
不过,当他告诉朱成廷,自己要进庆光时,他却不如预期那样反对,反而鼓励他往上爬,早日爬到江庆瑞的位子,成为全台第一首富。
当首富的是所有男人的梦想,自然也是他戴楚晔的梦想。
抱怨完后,朱成廷喝了口茶,向他摇摇头。
“最后期货赔了三百多万,太晚跑,错过时间点。”
喝了一口红酒,戴楚晔默默从公事凶内抽出一张名片,递给他。
“拔打这支电话找Robert,他有内线消息,三千万内内的融资都能找他玩。”
朱成廷笑着收下名片,若是说出他平生收过哪个得意门生,那绝对非戴楚晔莫属。
“都照我都你的做了?”
“嗯。”
“收获不少吧!”
“……有利有弊。”
朱成廷哈哈大笑,“是利多于弊吧!”
当年,戴楚晔在回学校前,当着他的面发誓,这辈子,绝对不会再爱上任何一个女人,也绝对不会对任何一个女人动心,从此之后,不会再为一个女人耽误自己的前程,他的心里,除了钱,什么都不重要。
戴楚晔有他所没有的条件——口才好、条理分明、做事认真、为人正派、风度翩翩,良好的外在形象自然为他加分不少,怕以他鼓励他多结交朋友,从友谊开始建立关系,拓展自己在人脉与交际,累积自己的经验,才能创造属于自己的财富。
男人只要有钱,女人就自己会靠过来。
话还说的真不错,戴楚晔承认,他是为了拓展自己的人脉才和那些千金小姐交往,他是为了自己的前程,才会花时间在那些女人身上,他会为了眼前更大的利益,身旁女友一个换过一个。
他从来不会为了个女人驻足停留,尽管有不少女人想用眼泪、身体、财富……
用尽各种方式留住他,都得到他一律公平的对待,因为他知道自己绝对不会因为有那些女人的陪伴而满足,也不会因为有雄厚的资产做后盾而得意,他知道自己可以更强、更完美、更富有、更受人尊重。
他知道这一路走来伤害不少人,多年的历练造就他的无情,面对那些女人的眼泪,他也曾经闪过一丝不忍与疼惜,然而一次、两次……他几乎忘记自己从什么时候开始失去了感觉,这种不忍是会麻痹的,毕竟,就连像他这样曾被狠狠伤过,不但失去未来、失去挚爱、失去骨肉的人都能勇敢站起来,他相信,她们可以的。
“难得回台湾一趟,打算去哪里走走吗?”
“我没那么闲。”戴楚晔皱眉,“后天就要去加拿大开会研习,明天回中部看看,根本没有时间休息。”
中部?嗯,他怀念起那个雨前毛尖。
“回去看那个邵贞希?”
戴楚晔没说话。他的确是会回去找贞希,但朱主任那双带着威胁警告的双眼实在让他不想承认。
“你知道世界上有一种东西,是财富永远无法超越的吗?”
“……”
“是‘历史’。”朱成廷继续说:“人家是书香世家,闻的墨水味都比你吃的饭还多,你就算再怎么努力,也是满身铜臭味,癞蛤蟆戴上皇冠也还是青蛙。”
窒了窒,他不自觉地握紧双拳。“我们只是朋友,我从来没有想那么多。”
“这样最好,她就算再怎么不像,也是千金小姐,而你,就算再怎么有钱,你的骨子里还是个穷小子,”他挑眉,继续补充,“他们那种书香世家,很重视门第的。”
跟在朱成廷身边一阵子,也多少听过他从前的传闻,据说他还是穷学生时,喜欢上当时的校长千金——同样的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据说两人后来进展到互许终生的地步,但那年代因为门第也背景的关系,最后校长千金选择了另一个家世背景都略胜他一筹的同学,也奠定他自此以后愤世嫉俗的个性。
“现在和从前不同了。”戴楚晔忍不住反驳。
“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不相信你不懂。”
由于朱成廷下午还有课,吃完饭后,他自行招了计程车先行离去,临走前,他丢下一句话。
“别忘了你发过的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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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远女友 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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