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温柔 第5章

  星期六﹐亦俊为一些要急办的公事加班。她以为只4020电子书Jar电子书下载乐园+4020.cn有自己一人在公司﹐没有人肯星期六回来﹐香港人愈来愈现实﹐也愈来愈享乐主义﹐周末是用来玩乐的。
  连续工作了三小时﹐猛然抬头﹐窗外已是暮色四合。她想﹐喝杯咖啡﹐做完案头的一点点手尾﹐就可以回去了。
  她去士多房为自己沖咖啡﹐突然看见君杰的办公室仍然有光亮。君杰也在﹖看见正埋头疾书﹑手边大叠文件的他﹐那种不期而遇的巨大喜悦湧上来。“君杰﹗”
  她叫。
  他抬起头﹐有几秒钟时间还真没把她认出来。然后﹐笑容从嘴角扩大﹐他用力扔开笔。
  “怎么你也在﹖”他下意识地站起来。
  “一直在﹐下班后没离开过。”
  “怎么不通知我﹐”他极高兴。“还以为今天我是孤军作战。”
  “真好。蝶儿会来接你吗﹖”
  “蝶儿回了娘家﹐她陪什么三姨妈或四姑妈什么的过生日。”他说
  “你呢﹖”
  “半小时后可以做完工作﹐原本想打道回府﹐”她笑﹐“现在可陪你吃晚餐。”
  “陪我﹖或是敲我﹖”他大方地说﹕“去鏞记。”
  她去沖两杯咖啡﹐匆匆结东工作﹐两人步行去鏞记。
  也许是工作之后﹐他们都觉得特别轻松。
  “我以为今夜要捱公仔面的。”他说。
  “你若想吃什么﹐可以打电话找我﹐对食物的义气我是有的。”她开玩笑。
  “文耀扬没约你﹖”
  她呆了一下。文耀扬﹖定是﹐今天是星期几﹖六﹖是﹐文耀扬约了她﹐他们一早讲好的﹐怎么在见了君杰之后全然忘了﹐就这么跟他来了鏞记﹖文耀扬还在家里等地电话﹐他——算了﹐既来之则安之﹐不必张扬。
  “没有。”她吸一口气。
  没有埋由令君杰不安﹐而且这个时候再把文耀扬找来也不妥当﹐徒令两个男生都不高兴。
  算了﹐暂时忘掉这件事。一二三。
  “你们进展如何﹖”
  “没有进展﹐”她坦然﹐“男性朋友﹐像许多人一样﹐也不想有进展。”
  “我知道他是很认真的。”
  “与认真无关﹐要有感觉﹐”她指指心口。“许多人都很认真﹐我该怎么办﹖”
  “愈来愈不懂你﹐”他笑﹐“在美国读书时你好像没这么顽固。”
  “错了﹐从小顽固。”她像个顽皮的妹妹。“妈妈生我时一定给了我一个铁石心腸。”
  “蝶儿说你太挑剔。”
  “你说呢﹖你认为我是不是太挑剔﹖”她目不转睛地望着他。
  “我——唉﹐”他避开眼光“说实话﹐我并不懂这些事。”
  “答非所问。你不懂什么事﹖”
  “感情。”他说得十分奇怪
  她呆了。没听错吗﹖感情﹖他是一个已经恋爱成熟又结了婚的男人﹐还说不懂感情﹖
  “你开玩笑。”
  他作状地抚弄眉心﹐又揉揉眼睛﹐很不自在﹐彷彿一个被老师拆穿谎言的小学生。
  “很难解释。其实——或许不是不懂感情﹐是——唉﹐愈来愈迷惑﹐我是指一些事﹐不知道是对是错。”
  “不懂你说什么哦。”
  “我也不懂自己﹐”他摇摇头。“有时候很生自己的气。”
  “是不是最近又看了些艰涩高深的哲学书﹖又令自己走进牛角尖﹖”
  他但笑不语。
  “看书不是坏事﹐但你看的那些书”她作害怕状。“那个印度作者写的什么书﹐看一段想三天的﹐真受不了。”
  “那样的书才引人入胜。”
  “看坏脑﹐教坏人﹐走火入魔的。”
  他望着她一阵﹐摇摇头。
  “我已放弃那本书了﹐与其看了令自己闷闷不乐﹐倒不如放弃﹐”她拍拍手﹐“我不是死缠烂打型的人。”
  “可不可以问你﹐上次你为什么不高兴﹖不理蝶儿也不理我﹖恼了全世界似的。”
  她眨眨眼﹐问得小心翼翼。
  他的眉心渐渐聚拢﹐好半晌。
  “可不可以不答﹖”
  “很严重的事﹖让我们知道做错了什么﹐至少以后可以不再犯。”
  “不,错不在你们我不想说﹐至少在目前。”他突然显得不安。“请勿再问。”
  她十分意外﹐这不是君杰的态度。
  “你——从来不对我隐瞒任何事。”她不满。她觉得委屈﹐他们是兄妹。
  “这事——我自己也不知道﹐到我弄清楚为什么﹐我一定告诉你。”
  “是突发的婴儿脾气﹖”她故意开玩笑。
  他拍拍她的头发﹐不再说下去。
  他两相处得再自然不过了﹐绝对像自家兄弟姐妹﹐全无拘东又绝对和諧快乐。
  从鏞记出来﹐他们都不想立刻回家。
  “看电影﹖”她说。
  “这个时候恐怕任何戏院都买不到票﹐”他看看表﹐“我们开车去新界兜风游车河﹖”
  “新界已愈来愈不像新界。”
  “去赤柱﹖”
  她立刻就心动﹐就同意。赤柱那一丁点儿外国味道﹐令她想起他们在美国读书的情形﹐她觉得亲切温馨。
  “如果赤柱也人多﹐我们去石澳。”她说。
  欣然取车同行。
  车廂里的气氛十分好﹐君杰开了音乐﹐是安迪威廉斯的情歌。
  “即使到现在不﹐也许再过二十年也一样﹐安迪威廉斯的情歌仍是世上最动人的。”她说。“他歌声的温柔空前绝后。”
  “不是每个人都懂得欣赏。”
  “不要要求人人懂﹐你懂﹐我懂蝶儿懂﹐这已经足够了。”她说得兴奋。“我看到今年安迪威廉斯的圣誕特輯﹐人那么老了﹐歌声丝毫没变﹐迷死人。”
  “你也会讲这个字﹐“迷”死人。”他笑。
  “广东话里有些字真是传神﹐如用其他语言恐怕用好多字解释﹐它一个字就足够了。”
  “其实你是哪里人﹖你不像地道广东人。”
  “当然我是香港人﹐生于斯长于斯。”她笑。“至于祖籍吗﹖杭州是也。”
  “杭州姑娘﹖”
  她点点头。
  “你呢﹖你是广东人吗﹖”
  他点点头﹐再点点头。
  “这样问﹐彷彿我们今天才认识似的。”他说﹕“很新鲜。”
  “也不是。这是我们大香港人主义﹐都是香港人﹐祖籍已经不重要了。”她说﹕“香港人就像新加坡人﹑马来西亚人﹐自成一国。”
  “这是在美国读书养成的习惯﹐太小圈子了﹐大学里只跟自己人玩。”
  “也没有什么不好﹐同声同气。”她说﹕“跟其他地方人没有共同语言﹑习惯﹑思想﹐用绳子都拉不到一起。”
  “男女朋友吗﹖用绳子拉。”
  “信不信缘分﹖”突然间。她自己也感到意外。
  “一半一半啦。”
  “不信。”
  “缘分或者有点道理﹐不是冤家不聚头﹐另一半也得靠自己努力。”
  “像你和蝶儿。”
  他沉默下来﹐从此就不再说话。
  “君杰﹐君杰。”她摇晃着他的手。“我说错了什么话吗﹖是吗﹖”
  他摇头﹐依然沉默。
  “为什么不出声﹖生我气。”
  “不”好久之后他长长的透一口气。“我一直在想﹐仔细的想﹐我和蝶儿是否缘分。”
  “当然是缘分﹐根本不必想﹐”她被惹笑﹐“还有什么可怀疑的﹖”
  “不怀疑﹐但要肯定。”
  “蝶儿极爱你﹐谁也看得出来﹐她对你千依百顺﹐还很享受你的大男人主义。”
  “我真的很大男人﹖”
  她做个古怪的表情来肯定。
  “有时候旁边的人都会看不过眼﹐想抱打不平呢。”
  “比如谁﹖”
  “我﹐文耀扬等等等等。”她强调。“我觉得我的意思是你有时可以对蝶儿更温柔些。”
  “我也有很多时候让步或听她的。”
  “感觉上﹐她妥协的时候多。”
  “这——并不表示我对她的感情不够她对我的多﹐是不是﹖”他涨红了捡。
  “没有人这么说过哦。”她叫。
  他们停止了这个并不讨好的话题﹐在安迪威廉斯的歌声中﹐他们从赤柱绕回来。
  时间并不晚﹐他们都知道适可而止﹐就回家了。
  ※※※
  亦俊才进门﹐母亲已急不及待地告诉她﹐文耀扬起码来了三十个电话。
  “他说你们约好外出的﹐吓死我﹐你一点消息都没有﹐去了哪里﹖”母亲气急败坏。“你该打个电话回来。J
  “我”她把和君杰一起的话吞回去。“加班加晕了头﹐什么都忘了。”
  她下意识地隐瞒了今夜的赤柱行。
  “你这孩子。”母亲拍着心口。“下次不能这样﹐我心脏病都会被吓出来。”
  想打个电话向文耀扬道歉﹐又觉得没有这必要﹐为什么要向他解释呢﹖女孩子失约也不是什么大事﹐明天再说吧。
  沖涼﹐然后心安理得地上床。
  文耀扬不是男朋友﹐她全不担心。
  临睡前她甚至想﹐和君杰在一起过周末﹐肯定比跟文耀扬来得轻松自在。
  早晨﹐她被电话吵醒了。
  君杰。他一早找她什么事﹖
  “亦俊﹐我没告诉蝶儿昨夜跟你一起。”他分明是压低了声音。“没有原因﹐只是不想说。”
  亦俊笑起来﹐她何尝不是这么想﹖居然心意相同。
  “放心﹐不会穿你的堤﹐不过有权要求你请客。”她开心地说。
  “你告诉了文耀扬什么﹖”
  “什么都没说。他无权过问我的事。”
  她彷彿听见他满意的呼吸声。
  但是文耀扬却十分不满﹐在黄昏的时候﹐他直冲到亦俊家里。
  亦俊接待了他﹐心中却是不悦。
  即使他再生气﹐再不高兴﹐他也该维持应有的风度﹐他们之间完全没有“輿师问罪”的交情﹐远远不到那个程度。
  生了一阵﹐刚来时那阵冲动的脾气过了﹐他的神色平和下来。
  “请原谅我的冲动。”他终于说。
  她点头。文耀扬还是有好修养。
  “而且我想见到你。”他压低声音。
  “昨夜是个意外﹐”她也说﹕“忘了你的约会去了另一个朋友处。”
  “他比找更重要﹖”
  “他在我工作得昏头转向时突然出现﹐与重要无关﹐是时间问题。”
  “下次约你一定要学会及时出现。”他笑。“现在有可能请你外出﹖”
  “若你愿意﹐可以留在我家吃晚餐。”她很自然的邀请。
  “晚餐后我答应了郭守业去他家的派对﹐一起去﹖”
  “好。”绝不犹豫。
  并非想补偿他什么﹐她不想他在她家逗留太久﹐免得父母误会。
  ※※※
  依旧是浅水浅那幢滨海的别墅﹐依然是上次出海的那群朋友。
  大群年轻人玩得自由自在﹐毫无拘束﹐显然郭守业的父母并不住在这儿。亦俊和文耀扬到达时﹐郭守业正在弹鋼琴。
  令亦俊十分意外的是郭守业的鋼琴弹得非常好﹐是正统出身又下过苦功的。
  她忍不住多看他两眼。
  有世家公子哥儿的外貌气质﹐人很撕文﹐微胖﹐有张很讨好的孩子脸﹐就益发觉得他亲切了。
  弹完鋼琴﹐他向文耀扬他们走来。
  “很高兴你来﹐亦俊﹐”他向她伸出右手。“我们见过﹐而且阿文总提起你。”
  亦俊只是微笑。难得他还记得她。
  “玩得开心些。”郭守业拍拍她手。“你真人比广告更有性格。”
  他说她有性格而不是靚﹐她很开心。
  也许郭守业真的如文耀扬所说﹐不同于其他公子哥儿。她看着他到人群中招呼这个﹑那个﹐非常没有架子。
  喝酒的﹑聊天的﹑唱卡拉0K的﹑玩啤牌的﹑打麻将的﹑跳舞的都各自玩得很开心﹐地方大﹑设备又好﹐各人都能尽兴。
  亦俊和一些人在聊天﹐她并不知道他们谁是谁﹐文耀扬一直陪着她就是。
  十点钟她回家﹐也不是不好玩﹐想着明天上班﹐她不想迟睡。
  “这样的派对每个周末都有﹐只要你喜欢我随时接你去。”
  “一次两次很好﹐我喜欢适可而止﹐”她说﹕“虽然你的朋友都很NICE。”
  “他们差不多都是一些留学回来的人﹐你看得出﹐大家都很合得来。”他颇引以为傲。“该是香港社会的青年才俊。”
  亦俊没有接腔。她也看得出他们自成一圈﹐并不怎么欢迎外来新人。
  “他们都喜欢你。”他说。
  她还是笑。她并不觉得这是荣幸。
  她甚至打算不再去那种派对。
  无论那些人怎么整齐﹐又是怎样的才俊﹐却不是她的选择。
  她要的是杯清淡些的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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