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公的秘密武器 第1章

  又是一样的月黑风高。
  静静矗立在深山之中的楼塔被一团祥和的光晕包围。在新月夜里,楼塔像是天际的一颗恒星,特别引人注目。
  轻灵的身影在夜色的掩护下掠过,躲在一个角落静静观察好一会儿。直到确定四周无人,那抹纤瘦的人影闪身而出,直朝楼塔的入口奔去。
  哪知道看似平凡无奇的楼塔,在她举步踏入之际,深藏于壁缝间的利剑陡地刺出,她始料未及,极力翻身跃出塔外。可是右臂已经被利剑划出好长、好深的一道口子。
  血,溅洒一地。她咬牙强忍痛楚,随即看到远处人影以鬼魅般的速度掠来,她当即闪身躲起来。
  来者是一个身形高大魁梧的男人。她看不清楚对方的面容,也不知道对方的武功有多高,只能极力放轻呼吸声,希望对方不会发现自己。
  但是对方显然已经察觉到她的藏身之处,无可奈何之下,她只好出手攻击。
  纵然武艺不及人而失手被擒,她亦毫无畏惧,可是让她惊叫连连的竟是……
  这个男人竟然好死不死地一手握住了她的、她的胸部!
  而且还一脸呆相地握紧又放松、放松又握紧,活像、活像……
  在确认自己手下握紧的到底是什么玩意!可恶的变态!
  更白痴的是他竟然问她是不是女人?!
  「啊——」不管自己身为入侵者应该保持低调的原则,她的叫声宏亮又激昂。
  他先是因为惊吓而呆了一下,随即被她的叫声传染,也跟着惊呼起来。
  「啊!」他忙不迭地松开手,跳开好几步,脸色煞白。
  姑、姑娘!眼前的入侵者是姑娘!他的手……竟然……
  「我、我……」他话未说完,短刀再次往他劈落。
  「你死定了!」怒吼声清亮尖锐,她丝毫不理会右臂急飙的鲜血,死命地拿刀直砍。
  这一次多了几分狂躁、少了几分沉稳,也失了准头。他轻易避开,可是却不敢再出手擒拿。
  阿弥陀佛,他可不敢再出手「造孽」!
  老天!他只不过是奉命看守楼塔,有人入侵,他当然得恪守本分捉拿入侵者,可是没有想到他这么伸手一抓就、就抓上人家姑娘的胸部!
  「我绝对不是——」想冒犯姑娘这几个字还没说完,短刀便狠辣地横劈直砍,逼得他只好跃开。
  她气喘吁吁,一个踉跄几乎往前栽下。她连忙将短刀插在地上,紧握刀柄稳住自己的身形。
  鲜血自她右臂流下,湿了一大片,体力显然不支。可是面纱下那双眼睛却是冷戾凶狠,好似只要他一上前,她就会和他拚命。
  好可怕的眼神。他下意识咽了咽口水,暗叫不好。
  「非礼勿视」,这是书本上所言的做人道理。试想,非礼勿「碰」也是同理可证的吧。
  不行不行,他一定得好好解释,绝对不可以让人家姑娘以为他是故意冒犯。
  「姑娘,我不是故意想抓向妳的——」他瞄向气喘吁吁的她,后知后觉地发现在她夜行衣下包裹着的,是一副玲珑浮凸的女人身形。
  用力一拍自己的额头,他懊恼自己刚才出手的时候没注意到这个重点。
  「你去死!」趁他发愣,她凶狠大叫,倏地挥刀砍落。
  他本能地握住她的右手,另一只手就要攫上她的肩膀抑制她的攻击。可是一想到刚才他就心有余悸,动作一顿,一记狠辣的巴掌已经甩过来。
  痛!痛得他的眼泪也不小心溢出。他急忙松手,转而捂上滚烫火辣的左颊,可是这么一捂,他又想到这只手刚刚才捂上人家姑娘的某个部位。这么一来,他的脸颊是不是间接接触到人家姑娘的「那个部位」呀……
  轰的一声,他的双颊变得更红,直如一块烧红的火炭。
  她连连喘气,刚才那一记巴掌让她的伤口裂开,无力之下单膝跪倒。她已经分不清是怒还是痛,颤抖摇晃的身子随时会倒下。
  「对不起!非常对不起!」他连忙将手藏去身后,很认真地鞠躬道歉。
  「你……」去死这两个字梗在喉头,一阵痛楚袭来,她闷哼往前跪倒。
  他看到她手臂上的伤痕,认得这是自家利剑造成的。如果不及时治疗,她的一条膀子可能就这样废了。
  「姑娘,不如让我扶妳进去屋内疗伤吧?」虽然她是入侵者,但是他向来慈悲心肠,不忍心看她受折磨。
  一双明眸忿恨难平地瞪视,她痛得无法言语,只能单凭一股傲气怒狠狠地瞪着他。
  她看过太多虚情假意的人类。眼前这个占了上风的男人一定在想尽办法奚落、戏弄她,才会假好心地要帮她疗伤。
  好不容易找到机会报仇,她绝对不会允许自己沦落到这种地步。
  手心暗藏一把迷烟散,等他上前来,她就撒出,等他迷昏之后趁机逃走。
  「我只是想好心提醒妳,楼塔里的利剑是喂了毒。虽然不会立时致命,可是伤口会逐渐腐烂,到最后也是会死。」见她坚绝不信他的好心,他只好坦白从宽,告诉她实情。
  他的坦白听起来就和讽刺没两样。她咬紧牙关,伤口逐渐扩大也越来越痛,让她不得不相信伤口开始腐烂。
  这个禁地果然布满机关。难怪爹爹在临终前仍旧千叮万嘱,她要小心闯入。
  「那个……如果妳不嫌弃的话,我可以帮妳解毒。」他小心翼翼地说着。她的眼神像是盯着毒虫般戒备。
  「对一个入侵者存仁……你安什么心?」她冷静地撑起身,鲜血流得更多。
  血腥味越来越重,他不懂她何来的冷静,他心底可是比她更加焦急。「血流得太多对身体不好。」
  这个男人到底在装什么蒜?面容上尽是担忧之色,一副担心她快死掉的样子,真的让她气结。「不必假惺惺、故作好人!我现在为你所擒无力反抗,只好束手待毙!」
  「姑娘哪里的话?」他连忙挥手澄清。「我绝对不会对姑娘怎么样。所以请姑娘放心好了。」
  之前他是一时情急之下冒犯,可现在绝对会依照书本上所言,对一个姑娘保持恭谨的君子风度。
  「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我眉儿不会皱一下!」只要他再靠近一点,她就可以将手心暗藏的迷烟散撒出。
  「姑娘怎么可以说出如此不珍惜生命的话呢?」他实在看不过眼她的愤世嫉俗。不行,他得搬出书本上学来的道理来好好劝说。「蝼蚁尚且偷生,姑娘年纪轻轻,怎么可以随便放弃生命?只要姑娘改过自新,答应不再闯入禁地,我自当不会为难姑娘,还会亲自送姑娘下山。」
  「你、你言下之意是要我道歉求饶?」她的唇角微微抽搐。她发誓,要是她的行动能力和平常无异,定会毫不犹豫砍下他的脑袋。
  求饶?那倒不必。他都说了不会对她怎么样。偏首想了想,对!也许他应该这么说。「我只是想姑娘明白,好好珍惜自个儿生命这个道理。」
  「我会不会死关你屁事!」她被他的话气极了,激动之下,伤口痛得她又是拧眉咬牙。
  不好不好,再这样下去她很快就会挂掉。他心底焦急,可是也没有理由将她硬扛回去疗伤,不管怎么说,都得先在她挂掉之前说服她。
  「姑娘请听我的劝说,生命是何等宝贵,有许多魂魄等了好久都等不到轮回为人。咱们有幸为人者,就应该好好珍惜这得来不易的福分……」
  还在絮念叨叨……她咬牙吸气。她决定了,待会儿他被迷昏之后她不会急着逃走,一定要用刀先将他那张讨厌的嘴唇、还有那只轻薄她的手也一并剁烂!
  他陡地止住话题,她一脸「我宁愿死也不愿意听你唠叨」的表情,让他想起了某个要点。这个要点很重要……细加推敲,他终于恍然她为何拒绝他的治疗!
  「我、我知道了!」发现到新大陆似的,他的声音高昂得把她吓一跳。她不解他为何一下子变得脸色煞白,只见他后悔又愧疚地按住自己的额头。
  他怎么没想到呢?对于一个女子而言,贞节的重要更甚于性命。他的无意轻薄定是造成她的万念俱灰,所以她才会说出不珍惜性命的话!
  原来如此。如此说来,他的一时冒犯……害了一个姑娘的性命!
  「姑娘千万、千万别自寻短见啊!」他连忙竖起三根手指发誓,焦急得有些结巴。「我李清澈发誓,绝对没有对姑娘产生任何非分之想。刚才纯属误会,我绝非故意轻薄,姑娘千万别为此想不开!」
  这样有用吗?这样的解释可以吗?他在心底祷念着,希望她可以振作起来。
  「你的脑袋长草啊你!」终于忍受不了,她大吼一声。
  她遇上了一个傻子吗?横看竖看,她的脸上有写明「我现在要自寻短见」吗?而且他还自作聪明地以为她是为了刚才的轻薄而想死,她于蝶馨是这种无知、随意寻短了事的女人吗?
  哼!轻薄她的那只手,她定会将之砍断、剁烂!但绝对不会为此而寻短见!
  「脑袋长草……」虽然书本上没有提及这句话的意思,不过按照她愤恨的语气听来,她应该是在骂他。
  总之不管那么多了!「就请姑娘让我替妳疗伤吧。」他的态度非常诚恳。
  气气气……她咬牙又吸气,吸气又咬牙,这个男人气死她了!
  不管了!她不再等待最适当的时机,她要现在就将迷烟散撒出,然后把他大砍十八刀!
  提气一纵,她猛地冲向前,右手扬起准备撒出迷烟散。他微惊但没有退开,只是瞄了地上一眼,然后很好心地指了指她落足之处,刚好突起的一块石头……
  「碰!」重物坠地,她面部朝下摔成个大字形。手心暗藏的迷烟散刚好四洒,也刚刚好让吸气忍痛的她尽数吸进鼻里。
  迷烟散……没有撒向他……而是被她全吸收入肺……昏眩感铺天盖地……眼前逐渐变得黑暗……
  真是倒霉透了!这是她昏迷之前最后一个想法。
  「姑娘!妳还好吗?」该不该伸手相扶呢?他迟疑地看着抬首想说话的她,然而她就这样立即闭上眼睛倒地。
  挂掉了吗?他吓一跳。这下顾不得会不会让她再次萌起自寻短见的想法,他立刻将她抱起,紧张地一探她的鼻息。
  暖的,有些微弱,但是她没死!谢天谢地。
  她的右臂软垂下来,鲜血染湿半身,他净瞧着就为她感到疼痛。这个女人还真是能忍。
  他还是趁着她昏迷的时候把她带回去治疗,不然要是她一醒转又想自寻短见,那他可就成了千古罪人!
  他打定主意,随即带着她跃起,身影闪入黑暗,一如夜间的鬼魅。
  深山永远是雾气笼罩,山顶有一座楼塔,听说是百多年前建起的。因为建了太久,所以大家都不知此楼塔是为何而建。
  大家只是知道每逢夜晚时分,雾气漫漫之中,楼塔会发出祥和的光晕,看得山下居民啧啧称奇。
  但是山上的雾气太重不宜居住,加上不时有野兽出没,所以大家都不敢上山去一窥究竟、满足自己的好奇心。
  此刻的山顶,天刚破晓,晨曦照映在雾气漫漫的楼塔,映出一片祥和的意境。可惜,楼塔不远处的一间小屋内传出雷厉的训斥。
  「这座楼塔守护的是李家百年基业,李家世代刻苦耐劳、努力打拚的成果。你竟然把一个入侵楼塔的人带回来疗伤?」老鬼一脸严肃,面前的小子垂首沉默。「小子,你知不知道规矩?」
  垂首的小子一副自知理亏的表情,眼珠儿左溜溜、右转转,就是不敢看向身前严肃的老鬼。
  老鬼重哼一声,矮小的身形自桌子跃下,负着双手来回踱步。「这下可好了,你带回了一个麻烦。一个女人,要紧的还是一个受重伤的女人!」
  小子没理会他的唠叨,手上利落地帮躺在床榻上的黑衣女子处理右臂伤口。
  被利剑所伤的口子有点深,她流了好多血,再加上她的脉搏时急时缓,他怀疑在上山之前她就受了不轻的伤。
  也罢!好人做到底。他干脆翻开抽屉,找出家传的灵丹。
  「得罪莫怪,我不是故意要掀开姑娘的面纱。」尽管人在昏迷,他还是报备一声。两指轻轻地扯下她的黑色面纱,露出那张白皙的玉容,他不禁瞧得一怔。
  好细致的一张脸蛋。五官粉雕玉琢,长长的眼睫毛如羽扇般柔柔地敛下,沉睡的面容上是一片恬静和优雅。他看得出神,忘记自己是要喂她吃药。
  她长得好似雕刻出来的瓷娃娃,柔美娇弱。眼前的她和昨晚狠辣冷酷的模样相差太远了!
  只是……在她右颊眼角下方有一个约莫两寸大小的墨色印记。
  是一个蝴蝶印记。他的注意力登时被这个印记吸引,不由自主地伸手轻抚。
  印记平滑,像是与生俱来的胎记。可是,看那蝴蝶独特的纹印,这不可能是胎记。
  「……小子,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叨了老半天,那个小子一点反应也没有,老鬼干脆跳上床板,蹲在床沿看他到底在干什么。
  就这一瞧,老鬼先是发出一声惊呼,随即滚落床板。哀呼捂着腰骨爬起,老鬼大呼小叫。「这个女人怎么长得和雕刻出来的娃娃一样好看?老天没眼,老鬼我看女人看了一辈子,竟然没看过如此好看的女人,你这小子随便就捡回一个上等货色呀——」
  「这是什么?」目光集中在蝴蝶印记上,他的眉不知为何拢起。
  「你读书读得少。」老鬼老神在在地回答。他赶紧将塞在耳朵里的棉花取出,听对方解释。「这是军奴的印记,是被人画上去的。以遇水不化的寒冰古墨磨出的墨汁,在她右颊画上这个蝴蝶印记,就像是货物被标上印记一样。」
  军奴?「就是那些战败的俘虏,或是穷困人家将儿女卖进军队中的奴隶?」
  「臭小子,竟敢趁我训斥的时候把棉花往耳里塞!」老鬼瞪他一眼。他佯作没听见,一脸凝重地瞧向她。
  她,原来是一个军奴。这么说来,也是一个身世可怜的姑娘。
  「这个身分不明的军奴是一个入侵者。按照李家家规,此人该处死!」
  他摇头不语。轻扶起她,将家传的灵丹喂入她口中,直到她咽下,他才瞧向老鬼。「那座楼塔只不过是李家的祠堂,真正重要的东西在我身上。为何凡是入侵禁地者都要处死?」
  李家有太多不可理喻的规矩,最不可理喻的当数这一条了。
  凡入侵禁地楼塔者,一律杀无赦。
  平日要杀一只鸡他都会于心不忍,况且要他拿一个人的命,这他下不了手。
  「等她养好伤后,我把她送下山,好好劝解她不再上山就是。」身为李家这一代的守护者,他已经决定要好好改一改这些不可理喻的老规矩。
  「以后你可别怨我没给你提醒。」老鬼就知道他是一个口软心更软的人。
  「我知道。太阳升起了,你也是时候回去葫芦……」
  「臭小子,那么快就要赶我走了,是不是想要对人家姑娘做些什么呀?」
  「你要是再啰唆,今晚就别再想出来晃。」
  有一把声音。低沉的男子嗓音在她耳边响起。
  床榻上的她轻轻睁开眼睛,循着声音的来处瞧去。有个高大的男人背对着她,对着空气说话。不仅如此,他手里还拿着一只葫芦,对着空气比手画脚一番,将葫芦塞好之后转身,刚好迎上一脸疑惑的她。
  明璨亮丽的双眼瞠得好大,她打量着眼前这个对着空气说话的男人。
  晨曦自窗户洒进屋内,投射在他身上。一片光和影的斑驳辉映中,她依稀看到这个男人的长相。
  五官端正,算不上眉清目秀,浓眉大眼中有几分粗犷气息。手长脚长的,皮肤略为黝黑,一身青袍布衫。如果他戴一顶草帽,肩上背个锄头,他完全符合乡间种田大老粗的形容。
  问题来了。眼前这个种田的男人到底是谁?她更是疑惑地挑眉。但是她的疑问在他一开口说话的当儿,就得到了回答。
  「姑娘,妳还记得我吗?」他小心翼翼地注意她的表情。
  欠揍的一个问题。她顿时想到昨晚发生什么事情,也想起自己是何等倒霉地被自己的药迷昏,更加想起眼前这个就是她念念不忘、发誓千刀万剐的男人。
  她惯常地咬牙吸气,用最愤怒的眼神瞪着他。「你这个该死的男人!」
  「姑娘,看到妳的气色好转,我真是高兴。」噢,记起了。他终于露出一抹安心的笑容。
  气色好转?该死!真是高兴?该死!她心底不断咒骂,眼神一片犀利冰冷。
  她不住地想着一百个可以立刻取他性命的方法,可他的笑容却毫无预警地跃入她眼底。
  那张不算好看的脸好像变得比较赏心悦目了。她看着看着竟忘了自己正想要立时取他性命。
  「姑娘,妳还好吧?」是他脸上有什么吗?她怎么瞧得出神?
  去他的。她在发什么愣啊?寒着俏脸,她努力撑起身子,察觉自己右臂上扎了一层厚厚的绷带。不用多说,就是眼前这个像是傻子又不像傻子的人所干。
  他果真帮一个入侵者疗伤。他到底安什么心?她戒备地瞪视。
  「姑娘,妳的表情不太对劲。真的不要紧吗?」他关切地上前。
  「你怎么知道我的表情不太对劲?」她微惊,转而捂上自己的脸,果然发现自己的面纱被揭下。一咬牙,她愤恨瞪视。「你这个该死的——」
  「我、我绝对没有对姑娘产生任何非分之想,刚才也没有做过任何事情!」他忙不迭地举高双手澄清。
  「揭下我面纱的人就得死!」她森冷地宣布,目光如炬。
  「可我是为了喂姑娘吃药啊!」他微觉委屈地说着,一点也没有想到自己的武功比她高强。
  「可你昨晚该死地碰了我!」她的刀呢?他到底把她的刀藏去了哪里?
  完全不顾自己的身上有伤,她翻找着床铺,就在找寻她的短刀。
  「昨晚……」呼,幸好老鬼回去葫芦了,要是被老鬼这个大嘴巴知道他干出的好事就惨了。他小心翼翼地解释。「我昨晚并不知道姑娘妳是姑娘,我还以为姑娘妳是男人。而且妳又是一个入侵者,我一时情急才会那个……出手。」
  他知道自己很对不起一个姑娘家,可是有错在先的人好像是她。
  「你的意思是要我在偷袭你之前,大喊『我是姑娘』吗?」她一边咬牙切齿地喝斥,一边则忙碌地寻找短刀的踪影。
  「不是。」这个姑娘好像不喜欢听道理,而且性子和温驯柔弱的外表有很大的差别,他只好指出重点。「虽然我有错,可是姑娘一开始本就不该擅自闯入我家的祠堂。」
  「少废话!拿我短刀来,我昨晚就发誓,只要尚有一口气在,我一定会剁了你的手。」她凶狠得撂下重话,目线落在他的嘴唇上,又咬牙。「还有你的嘴。」
  「可我好歹救了妳,可以将功赎罪吗?」他的手还很有用处,砍不得。
  她不住地翻找,越找越恼。他又不识相地冒出一句。「而且我这张嘴又没有对姑娘做过什么,为什么姑娘连我的嘴也要剁下来?」
  他不明白。山下的人都是这么不讲道理的吗?长年深居山上的他真不解。
  但是看她元气十足地四处翻找,他就一笑。她的伤口已经不痛了,看来他的家传灵丹大概也在她体内起了效用。
  「找到了!」笨!短刀就藏在床底下,他应该把她的刀藏得更隐密才行!
  手一扬,她的手腕就被攫着,他闪身而上的速度之快让她愣住。
  「妳现在打不过我。」他说得好无奈,好像遇到一个让他头疼的顽劣小孩。
  以后呢?说不定也打不过。他又点了点头,睨向一脸气得铁青的她。
  「放手!」左手被制不要紧,右手成爪攻向他的胸前要害,她的招式向来狠辣夺命。
  另一只手轻压下她的鹰爪,他摇头叹息。「这也不成。」拆这一招好比呼吸般简单。
  她恨极此刻的自己。她好歹也是一个军奴,怎么连一个种田的男人也打不过?愤恨的眼神直瞪着他,那一副无奈的表情让她再次恨不得撕烂他的脸。
  「可以好好听话了吗?」他当她是小孩子吗?还有那副该死的表情!
  「我不知道妳为何闯入我的地方。不过我坦白告诉妳,妳昨晚闯入的禁地没有什么奇珍异宝。那座楼塔只是我家祖先的骨灰塔,也是我家的祠堂。」
  要是她可以稍加移动、可以探手入怀,便会拿出透骨钉在他脑门喂个三四钉!
  「毕竟这里是别人的地方,妳擅自闯入就和盗贼没两样。所以请妳伤愈下山之后就别再来。幸好是遇上我,要是遇上以前的守护者,妳就没命了……」
  苦口婆心的表情真是够呕!闻到他身上的阳刚气息她更呕!
  说什么狗屁的道理,她一概不管。她要得只是楼塔里头藏着的宝贝,只有得到那个宝贝,她才可以完成爹爹的遗愿,毁灭姓步的女人!
  有些错愕,她抬首盯向叨念的他,怀疑自己听漏了一个重点。
  「慢着。」已经讲到「人非圣贤,孰能无过」这个大道理的他,很听话地顺应要求停下,等她问话。
  「你前一句说什么?」她很急切地问着。
  「要是妳遇上以前的守护者,妳就……」他立刻倒带回去。
  「再之前的一句?」她很难得求知欲这么强。
  「请妳伤愈下山之后就别再来。」他对她的聆听感到欣慰,看来用苦口婆心的劝说绝对比刀剑相逼的威胁来得有用。
  「再再再之前的一句!」气了!她一把揪过他的衣襟大喝。
  「是……」姑娘的脾气真不好。但是为了达到劝说的目标,他还是乖乖地倒带回去。「那座楼塔只是我家祖先的骨灰塔,也是我家的祠堂。」
  「祠、祠堂?」那座楼塔……是他家的骨灰塔,也是祠堂?!
  她终于听到遗漏的重点。只是没想到这个重点比任何事情都来得打击大。她颓然坐倒在床铺上,短刀当啷一声坠地,他也顺势松开对她的箝制。
  她无语地望向窗外的晨曦,心底一片晦暗。
  为了完成爹爹的遗愿而苟且偷生多年,好不容易才找到机会逃出军队,找来了这里。结果她得到的答案竟然是……她找错了地方?!
  「这怎么可能?难道是爹爹的记载出错?」她茫然地捂上自己的额头低喃。
  「姑娘要找什么呢?」她沮丧颓然的表情,让他的心情也变得好沉重。
  他关切的眼神让她没来由地着恼。他凭什么关心她?他以为他是谁?这个莫名其妙又讨人厌的家伙!
  找错地方已经够气,还莫名其妙地栽在他手下!可恶,千错万错都是他的错!
  「为什么那座楼塔是你家的祠堂?说!为什么会是这样子?」迁怒之下,她扑上前用力揪起他的衣襟,粗糙的布料承受不了她愤恨的急扯,接着便是……
  嗽啦啦——
  他胸前一大片布料被扯碎,随着适时吹入的凉风飞扬,在惊愣的他和傻眼的她之间,成了翩翩起舞的青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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