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师同样问章嘉棻,牧师还没念完誓词,她已不耐烦地答:“I will.我愿意。”结束吧,她奔波一天,累死了。
牧师要两人交换戒指。
小男生捧来一个盘子,上面一堆塑胶戒指。
章嘉棻忽然顽皮,兴致勃勃地翻拣戒指。
“让我选一个最适合你的吧……”她要挑了一个最丑的给他。
高恩洋看她漂亮的手指翻弄着戒指,发出喀啦啦的声音,又看向她美丽的侧脸,看她微笑着,替他挑选结婚戒指,那顽皮的笑容,使他看得出神。
他真希望这是场真实的婚礼,他真希望时间停在这里。他很愿意娶她,这是他真实的心声,然而最后他能得到的只是这可笑的假结婚,即使是假的,即使满园的玫瑰是枯的,即使苍蝇在飞,空气不新鲜,但站在章嘉棻身旁,听着牧师宣誓,他内心的感动好真实,他竟然非常感谢那本爱神笔记本,让他这为情所苦的男人可以有这么棒的记忆,几近美梦成真,这会是他今生最棒的回忆。
“就这个!”章嘉棻兴奋地举高选中的戒指。
在光中,那枚戒指,大如五十元硬币,黑色的,中央镶着响尾蛇吐信的恐怖图腾。
章嘉棻抓住他手,套上戒指。“这个够邪恶,适合你,亲爱的,千万不要摘下来喔。”还顽皮地对他眨眨眼。
“噢,我真是太高兴了,我的妻子多么了解我的品味啊。”他吻一下戒指,用力搂了搂她肩膀,很配合她的玩笑,做足表情,赢得章嘉棻得逞的笑靥。
高恩洋对牧师笑,炫耀戒指。
牧师翻白眼,指了指手表催他。
吴小华看着他们,在旁边偷笑。
现在换高恩洋挑戒指了,他认真挑选,口中念念有词:“我看看喔,我一定要挑个最适合你的……是什么呢?”
章嘉棻伸出手指等着,知道他要报仇。
他拿起镶有性感裸女的大红戒指问:“这个?”
章嘉棻翻白眼。
他放下,又挑起一个,金光闪闪的大戒指,上头镶有财宝箱。“哇,这个够富贵,真适合我的爱妻。”
章嘉棻赏他大白眼。
“糟糕!”高恩洋丢下戒指。“我心爱的宝贝似乎都不满意呢,怎么办?我看看喔,看看我这边有没有别的戒指……”
章嘉棻看他掏起自己的裤子口袋,掏出戒指,她还没看清楚,就被他抓住手,套进指间。她低头,看见一瞬银光。更注意看,是枚钻戒,在指间闪着璀璨光芒。
牧师呆住,看得出钻戒价值不菲。
小孩也张着嘴巴,被美丽钻戒慑服。
“这是……你买的?”章嘉棻看着它,傻住了。
“好漂亮。”吴小华惊呼。
高恩洋握住嘉棻的手,拉近,在她耳边说:“只有这戒指,才够格戴在我老婆的手上,是不是?”
章嘉棻愣愣地,这钻戒,美得叫人忘了言语。小小一枚,却镶满碎钻。顿时这废墟的礼拜堂这些苍蝇这不新鲜的空气和枯萎玫瑰花都消失了,拥有这么美丽钻戒,她相信任何女人都不会计较在哪儿结婚了。
她不明白地问:“我们……是假的,你在认真什么?”他这是什么意思?
“难得结婚,留个纪念很好啊,是不是?”
“这纪念品很贵吧,你舍得?”
“当然,因为你很高贵。”
“高贵?你真懂得损我。”她看不起自己。
“我认真的,章嘉棻高贵得像女王,我都不敢欺负她,一直都是她欺负我。”
她笑了,他也笑。
牧师发现来者非泛泛之辈,态度变得很恭敬。他清清喉咙说:“Now,you can kiss each other(现在,你们可以亲吻彼此了。)”
章嘉棻看着他。
高恩洋也深深地凝视她,他们之间弥漫着跟以往完全不一样的异样情愫。
吴小华很紧张,亲吻?他们该不会真的要……吻?
章嘉棻犹豫着。
高恩洋主动凑近她,贴近她的脸,更近一点……他看嘉棻缓缓闭上眼睛……
于是,他吻她。热烈,狂野。
她心慌意乱,男性炙热的嘴贴着自己柔软的唇,她晕眩,站不稳。高恩洋揽她入怀,让她软倒在他胸怀里……
这个,对寂寞很久了的章嘉棻来说,太刺激了……
为掩人耳目,他们入住偏远的小型两层楼式旅馆,远离市区,白色木建筑,几字型立在马路旁。
“就好像啊,青蛙被公主亲了就变王子。”吴小华托着腮帮子,觑着窗外黑暗沙漠。“又好像睡美人被王子亲了以后,就醒过来。啊,还有白雪公主!”
“你有病,对着沙漠讲话。”章嘉棻冷飕飕道。
“欸……”吴小华叹息,回过身,瞅着章嘉棻说:“但你不是青蛙也不是白雪公主跟睡美人,你根本是……”
“是什么?”章嘉棻目光凛凛,很有杀气。
“嘿嘿嘿。”吴小华不敢往下说了。“你看,结婚真好,你头不痛、肚不疼,身上紫斑也退光光”
章嘉棻灌着冰柠檬水,很渴,表面上身体好了,内心却兴起了另一场灾难,那个吻,害她整个人恍恍惚惚,体内像着了火。
“老板吻你吻得真热情……说不定他喜欢你喔。”吴小华火上浇油。“而且你也一脸非常享受陶醉的样子,天啊,看你们接吻还真像在看电影,男的帅,女的美,当时我很紧张,我想你一定会赏老板耳光,但是你竟然……”
“闭嘴,去睡觉,不对,马上消失,我不要看到你。”
“我们同一个房间,我怎么消失?”
“用棉被盖住你的脸!”章嘉棻很窘。
“我身上脂肪很多,我不冷,不需要棉被。”
“我消失行吧?”章嘉棻离开,受不了吴小华的揶揄。
扇着发烫的脸,章嘉棻溜到一楼客厅,一边掏铜板想买饮料。
“喝这个吧……”有人递来高脚杯,里边盛着琥珀色液体。“香槟。”
高恩洋笑着,俊朗笑容令人目眩神迷,于是她又想起那个狂野的吻,她脸颊更烫。
“我喝水。”章嘉棻推开他的香槟,投币买矿泉水。
“随便。”他耸耸肩,倚墙而立。“我要是你,绝不会喝杂牌矿泉水,谁知道这种破烂旅馆的水放多少年了?寄生虫这种东西是……”
“拿来!”抢走他的香槟杯,章嘉棻走向沙发,挑了靠落地窗的位置坐。
他拎来整瓶香槟,在她旁边坐下。
章嘉棻瞅着窗外风景,啜饮香槟。“我可以一个人吗?”
他忽然亲匿喊她:“老婆……”
章嘉棻差点呛到。
高恩洋哈哈笑。“叫一句老婆,有这么惊悚?!来,庆祝我们的新婚之夜。”拿回酒杯,帮她斟满。他先啜一口,才给她。
她问:“没有另一个杯子吗?”不想跟他共用。
“Sorry,我只带一个香槟杯。”他咧嘴笑。“反正下午我们都接吻过了,共用一个杯子算什么?是不是?你脸很红喔?”
她赶快转移话题:“什么时候买的香槟?”
“在台湾收行李的时候顺手拿的。”
“还真浪漫,来办事情还想到带香槟。”
“及时行乐啊,来赌城结婚怎么可以没有酒?”
“是假结婚。”她强调。
“你看起来气色真好,脖子上的斑也退掉了,想不到那笔记本这样邪门……说真的,没想到你愿意跟我亲吻……其实跟我接吻不赖吧?是不是很感动?!”
“你明天可以办离婚手续了。”
“那也是明天的事,今晚,要不要跟老公睡?”
“高恩洋!”
“停止不正经的玩笑。”刚刚已经被吴小华糗,现在还不得清静。
“拜托,来这里可以放松了,干么还摆着那张脸?”
“我不想跟你说话。”章嘉棻专心的欣赏无垠沙漠上方,暗空中星光璀璨。
忽然高恩洋含情脉脉,覆住她左手,抚着掌心下她指间的钻戒。“真好,我以为你会立刻摘掉它。”
“谢谢你提醒。”她立刻动手要拔戒指,他反握紧她手,紧紧握。
“一个晚上就好了,就一个晚上,忘记你是章嘉棻,忘记我是高恩洋。我们当一对陌生的好朋友,像是刚好在这里相遇的旅客,忘掉我们的身分。”
她想抽手,想跟以往一样唱反调,防堵任何他可以靠近的机会。
但是,是不是人在异乡,会特别没志气?还是香槟的魔力?或者根本原因是他太无赖?章嘉棻没想到自己会被说服,她没逃开,也没推开他,她只是僵硬地坐在他面前。
他看着她。
她看着沙漠。
他忽坐得更近。
她紧张起来,感觉到他身体的热。
他更靠近,害她的背暖烘烘了。
他张手,将她搂进怀里。
“你做什么?”她浑身僵硬。
“嘘……”他的脸贴近,粗糙的下颚摩挲她脸庞。“只是……想好好搂着你……你知道吗,你太逞强了,你一直都很辛苦……”
章嘉棻眼眶潮湿,喉咙很紧。她还是没推开他,她想,她一定是疯了……她的自尊心呢?喔,管它的,他说得对,她真的好累,从来都不敢让自己松懈,一直想表现坚强,表演完美,证明自己是最好的。
可是她不是铁打的……
真的很累。
很寂寞,很孤独。
章嘉棻试着让自己放松一会儿,暂时地依赖他温暖的怀抱。她闭上眼,靠着他,脸贴在他胸膛,听见他左胸里,稳健有力的心跳……
高恩洋感觉她身体渐渐从僵硬紧张到慢慢放松柔软,最后……她甚至闭上眼睛,她似乎睡着了。
他好高兴,难得她这么听话。他知道她一直有吃安眠药的习惯,头一次,她可以这样放心让他搂着,他好高兴。
男人,不是只有事业上的野心,在男人内在里,有一处赤子地带,期盼的不过是能赢得心爱女子全然的信任,或以他为荣的仰慕眼神。
高恩洋知道,尽管嘉棻总是骂他无赖。
可是……他想,也许章嘉棻最信任的,也是他这个无赖。
她不知道,从认识她的那天起,他就彻头彻尾的换了一个人,一个他自己也很惊讶,也很陌生的男人,可以为爱付出所有,容忍牺牲到底的痴情种。
身为她的经纪人,加上章嘉棻孤僻,和家人不亲,他高恩洋也许是全世界离章嘉棻距离最近的人,要说是最亲也行。然而离爱情永远差那么一毫厘,这尴尬的处境,是命运赠给他的礼物,让他快乐也痛苦,多奇妙的缘分啊,今晚,他们甚至是夫妻,他梦寐以求的身分,做她的丈夫,不是她的经纪人。
他对埋在胸怀里的章嘉棻说:“我已婚,以后不会再跟你以外的人交往。”
她没睡,但也没睁开眼。“关于咱们结婚的玩笑,你还没开够吗?假结婚也这么热衷?”
“我听笃信佛教的朋友说过,这世间都是幻觉,既然全部都是假象,也就没有所谓的真相,因此没有真跟假的分别了,所以我们可以说我们假结婚,也可以说我们是真结婚……”
章嘉棻睁开眼睛,看着他。“真意外,你不是都不念书只懂吃喝玩乐泡女人?竟然讲得出这么玄的话。不过,我听到头脑打结,我要去睡了。”
她站起来,他将她拉下来。“再陪我一会儿……我很寂寞。”
“你寂寞?谁不知道高恩洋的女伴一个又一个换不停。”
“就是寂寞的人,才会这样啊。我很可怜的,再陪我一会儿……都这么晚了,我一个人在这里孤孤单单喝酒,心酸啊。”
“你可以不用在这里喝酒表演寂寞,你去睡啊。”
“好,我去睡,但是你要陪我睡。”
“高恩洋……”章嘉棻凛容。“玩笑不要越开越过分,放尊重点。”
“别气,虽然你很漂亮,但我保证我不会对你乱来,你只要静静躺在身边就好。”
“为什么?”
“我怕鬼。”
“少来这套……”
“真的,因为我把窗景最好的房间让给你跟吴小华,结果我那间窗外是墓园,你说我睡得会舒服吗?你来陪我,或是我去你们那间睡?”
“房间钥匙给我。”她伸手。
“你答应?”他又惊又喜。
她拿走钥匙,就往楼上走。“我们跟你换房间,我怕色狼,不怕鬼。”她顽皮地窃笑着。
高恩洋追上去。“我不是要换房间,你这个女人……你不懂浪漫吗?真是……我会被你气死。”
章嘉棻打开他住的那一房,走进去唰地拉开落地窗帘,外面一片黑暗,看得见仙人掌的暗影,无垠的沙漠公路,以及远处零星灯火,哪来的公墓?
“就知道你骗人。”章嘉棻拉上窗帘,钥匙扔在床,双手插腰,瞪视他。“现在,甘愿睡了?”看你还有什么把戏?
他哈哈笑,跌坐弹簧床。“唉,真聪明,什么都骗不倒你喔,你啊,你变世故了,真不可爱。”
“这都要感谢高家父子的功劳,我提早社会化,我进步得很快。”
“你一跟我讲话,就非常口齿伶俐。我猜,当你的老公,生活一定会很有情趣……”
嗯,夜深深,这样的对话越来越暖昧了喔。
高恩洋往后半躺,大胆地主动解下蓝色领带,扯开着衬衫上部的钮扣,很豪放自在的在她面前坦露胸膛,他对自己布满肌肉的身材好有信心,他决定使出美男计来诱惑她,对她懒洋洋笑。
“今晚,可不可以让我热情的融化你?宝贝。”说着,还很恶烂地眨眨眼。
还没玩够是吗?章嘉棻深吸口气。好,好极了,她决定让他知道,玩火自焚是什么下场。
章嘉棻走过去,身上紧身的黄色丝衬衫,以及同色系的紧身A字裙,随着挪动的脚步,婀娜性感,教他屏息,皮肤灼烫。
“宝贝……”她也学他慵懒地喊,大胆地俯向他,学电影里那些性感艳星,跪在他身上,长腿跨在他腰侧。
高恩洋赞叹,兴奋地扬起嘴角。“我真不敢相信。”这是章嘉棻?
她双手撑在他两侧,眼色晶亮,笑望着他。同时拾起领带,缓慢的绕过他颈部,像一条蛇温柔地缠上去。
高恩洋的笑容隐去……不确定地扬起一眉,她想做什么?
她微笑,带香槟味的甜美气息拂过他脸庞。她指尖,顺着他发鬓,沿着那张性格脸庞一路挑惹,再将领带收紧,在他困惑的皱眉时,赠他魔女般性感笑容,以及强烈的窒息感。
章嘉棻微笑,既然要玩,就玩大的。她甜美地问:“宝贝?让我看看……你有多想要我……只要你开口叫我走,我立刻放手,不然……我会继续撒野……”
她手劲加强,领带越勒越紧,越紧她目光越亮。见他痛苦得脸色绷紧,她再强调一次:“怎样?快啊,快叫我走。嗯?”
高恩洋脸色渐红,表情痛苦,呼吸困难,但紧紧闭嘴,不叫她走。
章嘉棻卯上了,继续使劲……看着他目光殷红,脸色也从胀红转为青紫,在他痛苦的神情里,她想到他父亲给她的羞辱,想到失去自由的愤怒,远逝的青春,她失败的初恋……她渐渐失控,目光阴沉,她要勒死他了。让他知道不该随便拿感情事跟她开玩笑,不该对她耍暧味,更不该假结婚时让她软弱感动,这假如是他的爱情游戏,这位大少爷找错玩的对象了。
高恩洋视线渐朦胧,整个人像铅块重,头脑也渐渐不清楚,只听得她怒吼——
“快,叫我走!”章嘉棻咆哮,他接近死亡边缘,但仍不肯赶她走,为什么?为什么不要她走?
章嘉棻忽然松手……
高恩洋剧烈咳嗽,大力喘息。
章嘉棻怔在床上,惊恐地瞪视着他痛楚的模样,她双手因使力过度而颤抖,身子也在发抖。
她发现高恩洋不怕死。
“你……你疯了……”还发现他比她狠。
高恩洋咳到仿佛五脏六腑都快吐出来了。
章嘉棻凑近,看见他脖子红肿,她伸手摸,眼泪落下……她喃喃自语,不敢相信地捂着自己的脸。
“不对……”她哭泣,大力颤抖。“疯的是我……原来我真的疯了……”她被自己的行为吓到,难道她真的要勒死高恩洋?章嘉棻害怕这样的自己。
高恩洋平复呼吸,抓住她的手,揽住她,一起倒床上,让她伏在他胸膛。
“没关系……真的……”他嗓子哑掉了,但仍拍着她的背哄道:“你没疯,你只是有点喝醉………都是我害的,是我故意一直惹你。”
“不对,我没醉,我刚刚真的差点勒死你,我很可怕……我这个人太可怕了。”
“我不觉得,你很可爱,你一点都不可怕。”
她痛哭。“拜托你……你干么讲这种虚伪话……你不需要对我好!”每一次感动,事后都让她痛,好像自己又输一点,又再输更多点,最后连仅存的自尊都要输光……她趴在他胸膛痛哭,她愤怒地说:“你让我觉得自己又疯又蠢,你高兴了?!”
他苦笑,一直拍抚她的背。
“以前念书时,国文课读过一段古文叫不食嗟来食……”高恩洋缓缓说道:“意思好像是说,不接受带有羞辱性质的施舍,即使会饿死。当时我就想,为了赌口气就宁愿饿死,值得吗?换做我,为了活下去我就吃……”
“那是因为你不懂什么叫自尊心,所以不怕丢脸。”
“人在困难时,要懂得随机应变,自尊心?有一口气在才有自尊心这种东西,都活不下去,还拽着自尊不愿意妥协,宁愿牺牲生命,让爱你的人伤心痛苦,值得吗?”
她反驳道:“因为你的身家背景,不需要跟人跪求,看人脸色,你当然可以讲得这么轻松。”
“你错了……如果我跟你一样重视自尊,我早就疯了,难道只有穷人会被歧视?有钱人家的小孩也会被歧视,尤其像我爸是做高利贷,又有黑道背景,别人是怎么看我的?就像你,心底是瞧不起我的,觉得我是靠老爸发迹的,不管我做得再好,你都看轻我,不是吗?”
章嘉棻沉默。
高恩洋说:“我知道你有过去的阴影,但难道你要这样过一辈子?”
“我不会,等合约一满,到时候我就永远离开你们父子,再也不用面对你们高家人,我渴望那天快点到。”
她一定要这么坦白吗?高恩洋苦笑。
“你不当模特儿了?”
“嗯。”
“那么……你想做什么?”
她没回答,事实上,她不知道……他这一问,教她心惊胆跳。
合约满了之后,章嘉棻要做什么?章嘉棻又会些什么?她没有主意。她只知道反抗她悲惨的命运,一直打击着过去阴影,对那段痛恨的记忆念念不忘,至于未来?她竟……很茫然?
章嘉棻心惊,发现自己没有一技之长,也无学历,除美貌,还剩什么?加上她孤僻,成名后很少与外界接触,既无人脉,又无其他长才,等她离开彩鹤,得到自由,然后呢?她该何去何从?
看章嘉棻一脸茫然,高恩洋知道她对未来毫无计划。像是知道她的不安,高恩洋说:“你不觉得你做模特儿做得很好?你天生吃这行饭的,你一出现立刻占据所有人的目光……”真的,当十七岁的嘉棻在父亲办公室回眸那一瞥,就让他永无超生之日,深深被吸引,她就是有那种魔力。
“所以呢?”章嘉棻嗅到陷阱,不悦道:“想说服我继续和你签约?”
怎么老以为他要利用她呢?他微笑地说:“我想‘彩鹤’没那个荣幸可以留住你,我建议你去S.D,就是star Diamond国际模特儿公司,他们正筹备亚洲分部,以你的名气,我深信他们会厚待你,你可以朝国际发展……当然……这只是我小小的建议,你一定又会想跟我唱反调……相信我,我只是单纯希望你好。”
章嘉棻想了想,问:“那么……彩鹤呢?”少了她,公司营运肯定大受影响。
“彩鹤不会有事,你放心。”
“我才没担心。”她倔强道。
“是,我知道,你从来不会担心我,我对章嘉棻的人生来说,只是个恨不得消失的阴影。”
为什么?她竟然又红了眼睛,又想掉泪?
为什么他的口气这样无辜呢?
为什么她不忍心?明明一直念着恨着的是他害她没有自由,可是等到可以展翅,为什么心头那么酸涩?前途那样茫然?
“我……我不是真的那么讨厌你,真的。”她很艰难地说出这么一句。
“那么……除了不是真的那么讨厌我,你有没有一点点,一点点觉得满喜欢我这个人的?说实话。”
她抬脸,看着他,他一脸期待,像个孩子。
她眼角还沾着晶亮泪珠,嘴角有了笑意。“好吧,我只讲一次,就这么一次,你不要太得意了……其实,是啊,最近……我还满喜欢你这个人的。”
他笑了,放松地闭上眼睛。“睡吧……”有她这句就够了。
“我回去睡。”她起身。
“在这儿睡……”他搂住她。“放心,我差点被勒死,绝不敢再对你乱来,睡一下好吗?累了一天……”
好像……也没关系……经过这一整天的疲惫,她也倦得卸下心房了。
他们都困了,后来也都沉沉地睡着。
烂旅馆,空调很大声,床不舒服,还有外头风太大,吹得窗儿砰砰晌……可是他们睡得好沉好沉……靠着彼此,睡得好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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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身倒数计时 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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