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方兴起的阮家已经被夏侯懿爷连根拔起,现在南北货源可说几乎都握在夏侯懿爷的手中了,要是夏侯懿爷不出面谈下这笔生意,这南北货源可要让朝廷给直接吃下,到时候咱们做生意都得要看朝廷的眼色。」这就是为什麽他们这京城的两大商家会找上他的主因。
上官凛闻言一震,阮家已经被他拔除了?什麽时候的事?想不到他看似懒散,私底下还是有所动作。
夏侯懿看了她一眼,懒声道:「我与江南商家并不熟稔。」
「所以过几日,会有个江南茶商要到,咱们可以一起接待他。」意思就是说,他们也要分点饼吃。
「你觉得如何?」夏侯懿凑近身边默默吃菜的女人,低问着。
「咦?」
对面的两位老板互看了眼,其中一人不由得笑了,「这情况不禁让人想起以往上官老带着金帐房一道协商的画面呢。」
上官凛不由得微抿着唇。
「两位见过金帐房?」夏侯懿问。
她侧娣着他,神色不变,脑袋却快速运转着。
「见过几次,毕竟咱们与上官老爷的交情不在话下。」
胡扯!两个见死不救的奸商!上官凛垂眼暗骂着,记得向阳给她的家书里头提过,这些商场老友,可没半个愿意对老爷伸出援手。
「可知道金帐房长什麽模样?叫什麽名字?」
可恶,没事干吗提到她!
「她呀,被上官老爷收为义女,名为上官……」罗老板顿了顿,双眼直看着上官凛,「她的身形大概与这位姑娘相差不远,相当娇小。」
她心一紧,咬牙切齿地偷瞪着碎嘴的男人。
「不过,她其貌不扬,自然比不上眼前这位姑娘。」
上官凛又倒抽口气,真不知道该要感谢这个有眼无珠的罗老板替她避嫌,还是恼他。
「当然啦,女子有才便无貌,说到底,女子有才是祸,瞧,她再多了不起,还不是一样保不住上官家,金帐房的名号早就砸烂了。」罗老板还在说,口吻满是汕笑鄙夷,「劝侯爷还是别找祸上身。」
垂下眼,上官凛紧握看粉拳。是了,她是悠闲日子过太久,才会忘了那深镂的痛,如果不是计画早早策动,只怕她现在早已甘於悠闲,什麽仇都忘了。
夏侯懿看了她一眼,淡淡撇开。
「说说这茶商的事吧,我怎麽知道他到底是不是真正的江南茶商?」
「唉。夏侯懿爷,茶商是做不得假的,有印为证,还有……」
後头,他们到底聊些什麽,上官凛听得不怎麽仔细,她移到窗边,透过竹帘窗,看着运河上头的粼粼风情。
当初上官家接上的茶商,便是由她一手促成的,而几个月前,她在江南早已找好几号商家,垄断南方粮货,且与茶商陆正约定好,断绝所有北货,如此一来,京城的几大商家必定会为这块饼而蠢动,进而寻找夏侯懿魏共吃这块大饼。
毕竟茶叶的利润高,所要投入的资金也高,独自是吃不下的,但夏侯懿手中握着上官家原有的资本,想要独吞这一块,可说是轻而易举。
如今计画如她预料进行。夏侯懿必定会独资,而上官家的漕运通令早就被她销毁,要茶叶北上,必得再请权杖,等茶叶一入水关,上头印的却是上官家的印,夏侯懿可动不了这大批货。上不了御贡,出不了货,再加上她垄断其他货源……这法子和当初他整垮上官家的一般,但是他不易察觉,因为他信任她。
到时候,他将会一无所有,而她则是再次把上官家的产业收回。
她看着窗外逐渐驶近的一艘画舫,又转头朝後头看了下,确定无人注意自己之後,便推开窗,待那艘画舫再驶近些时,从怀里取出一份硬绸丢入河中。
「夏侯懿爷这就不对了,你怎能打算独吞?」
「有何不可?」
後头传来如她所料的对话,上官凛轻勾笑,看着外头的画舫。
昨日,她托蜜儿帮她去清风楼买茶,银两就搁在一只锦荷里,而锦荷内有两张纸条,一张给清风楼的掌柜,一张要掌柜转告上官向阳,要他在今日到运河上与她碰头。
清风楼是她在多年前因爱吃美食与上官向阳一同合作开设的,没想到多年後,倒变成了上官家没被易主的唯一产业。
「小二。」
「啊?」她回过头,对上夏侯懿温煦的笑脸。
「咱们到甲板吧,这儿人多屋小,难过。」他主动牵住她的手。
「好。」她乖巧地任他牵看离开,回头看了眼两名老奸商悔不当初的嘴脸,心里闪过过瘾。
对这种忘恩负义的人,压根无须同情,然而面对夏侯懿,她却是五味杂陈。
明明他确实信任她了,可是……可是她的心竟动摇了。
她故意与他混熟,以装傻来降低他的防心,甚至付出清白也要换得他的信任,但却又心乱地想要真正的解决之道,否则若她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那她与他又有何不同?
可是,她有责任,她非报仇不可,也不得不这麽做,哪怕,他会恨她。
只是想到他发现的那一日的震愕和被背叛的恼怒,她的心就抽痛起来。
「小二,你喜欢河面风光吗?」站在甲板上,夏侯懿刻意为她档住风。
「嗯——」她回神笑了笑,眸色却是浅淡的。
河面上,暖阳洒落点点金光,可见繁华市集错落,京城到处桥梁为路,每个水门皆是南北货分送的转输点,也即将成为她和他之间的命运转捩点。
「怎麽了?」
他的气息中带着温醇茶香,上官凛一抬脸,才发觉他贴得极近,她的唇好似刷过他的她瞪大眼,他则是神色不变,垂敛的黑眸深沉得让人读不
出思绪。
甲板上有两位曲信弹琴,乐音还在,配着船身破浪的声响,相当动听,然而她却只听得见自己的心跳声,时间像是静止了,眼前只有黑暗。只看得见他熠亮的眸色。
「——真丑。」
「咦?」
夏侯懿抹了抹唇,瞪着指间的红。「下次不准再上妆。」
「咦咦?」她的世界开始运转,眼前是他微恼的神情,耳边是他无情的话语。
「像只猴子似的。」
上官凛这才清醒过来,粉颜涨红,「哪里像猴子啊?」
「嘴巴红得像是猴屁股。」他冷嗤。
「哪有!姑娘家的胭脂本来就是这个颜色。」好个瞎眼家伙,没闻见这胭脂味道有多香吗?那可是一年前凝小姐送给她的,她特地化给他看还这样……特地化给他看?
胸口一紧,险些呼吸不上来,
怎麽会这样、怎麽会这样?她不是为了避免被人认出才上妆的吗?特地化了妆与他同行,就是为了确定计划是否照预料在走,怎麽、怎麽……
「胭脂是给姑娘家用的,小猴子还是继续当你的小猴子。」他懒懒回道,可瞧她脸色骤然惨白,不由得拢起眉,「怎麽了?身子不舒服?」
他的语气透看担忧,眸色温柔,近乎宠溺地将她搂进怀里。「怎麽抖成这样?病了吗?」
是病吗……
她不知道,只知道——糟了。
「躺着。」
匆匆下画舫,搭着马车回府,一进主屋,夏侯懿立刻将贴身丫环押上床,随即差人各来热水。
拧着手巾,他替她擦脸,木盆里立即晕开色彩,还她一脸素净俏美。
「这胭脂打哪来的?是不是你买了什麽便宜货才搞得自己不舒服?」他又拧了回手巾,替她拭手。
上官凛只是傻愣愣地看着他,还没从震惊中回复过来。
这是什麽时候发生的事?为什麽她心里一点底都没有?怎麽可以一点徵兆都不给?等到情生痴植了,才让她发现,要她怎麽回头?
「怎麽,还很不舒服?还是我要大夫过府?」夏侯懿难得不带戏谑,柔声问。
她摇了摇头,苦笑之後,觉得很想哭。
「想吃乌李吗?」他又问,毫不在意她不吭声,只当她不舒服。
她想,可是现在吃不下。
「这可不是一般乌李,而是以最闻名的林擒旋乌李另外用蜜酿制,没有果核,入口即化,想不想尝尝?」他暖声诱惑。
嗯,她现在如果说不要,他可能会不开心吧……「好啊。」
夏侯懿微露喜色起身。「你等会。」话落,随即离开。
唉,跑了?差人去取来不就得了,干吗自己跑一趟?上官凛微起身,看着他早巴消失的身影,又缓缓躺回床榻。
不要对她这麽好,这样下去会完蛋,他一定会很恨她……思及此,她又是一阵苦笑。
他们之间的命运本就注定好了,不是吗?现在是她恨他,总有一天,要换他恨她的。
可她现在还恨吗?
「来了,你最爱的乌李。」
正忖着,便听见他的声响,抬眼,夏侯懿已出现在她面前,从袋子里取出一颗乌李。
「张嘴。」
她乖乖张嘴,等着乌李,却见他把乌李放进她的嘴里,正傻眼之际,却见他迅速俯低脸——她瞪大眼,好半晌才发现他在吻她,唇舌温柔地吮吻看,不浓不烈,是满腔的疼惜,吻得她满嘴的酸甜味。几乎酥麻了她的心魂。
「好吃吗?」他舔了舔唇问。
上官凛羞到无法言语,好半晌才挤出一句,「……爷又喝酒了?」
「你看见我喝酒了吗?」他好笑反问。
「没。」她全场监控,确定他喝的是茶,「……喝茶也会醉?」
夏侯懿不禁低低笑开。「傻猴子,笨透了。」
她被骂得很无辜。
「往後不准再上妆,听见没?」
「嗯。」若非必要,她也不爱。
「若真要化,就化给我看就好。」
这话里透着独占,是拐了弯的告白吧……
她的心跳得好快。不难受,酸酸甜甜的,就像是每次尝了乌李的感觉。
「你好好歇息,晚点我再差人送午膳过来。」恍若察觉自己话说得太多,夏侯懿有些不自然地起身。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上官凛心还在悸动,让她不知所措。
她不够聪明,想不出一个最适合两人的共存之道,现在的她,只想逃。
夏侯懿离开主屋,踏进西侧院落,拱门上题着龙飞风舞的字体,写着清风院。
他踏进院落,黑眸扫过里头的一树一花,踏上回廊,走进偏厅,撩起珠帘,走进房内,不难看出这是间姑娘的房。
打开衣橱,里头是一件件叠得极为整齐、质地精美的衣裳,抖开一瞧,不难猜出房间的主人身材极为娇小。而衣橱下方有个小锦匣,他带到妆台前翻开一看,原本搁在里头的胭脂水粉都不见了。
坐在妆台前,他垂眼沉思,接着就在这充满淡雅香昧的房里,待了一个下午。
上官凛像个瓷娃娃般被锁在房里一整天,直到夜里,夏侯懿又如常地踏进她的房。
他如往常般脱下外袍,她早已见怪不怪,只是今天多了几分意识到自己心情後的羞怯。
然而,当她发现他连中衣都脱下,半裸着躺上床时,终於震愕得眼珠子差点凸出来。
「见鬼了?」他淡声取笑。
温热的气息逼近。她立刻排红了颊,不断往床的内墙退。「爷,你、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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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钱婢 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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