胭脂诱 第八章

  慕容姬立在湖边,看着白云苍穹,看着湖水清澈,一颗心却怎么也沉静不下来。
  想着,不停的想着——
  司徒,你还好吗?
  那毒,解了吗?
  明知道他是药神,要解她下的毒轻而易举,但是她仍忍不住牵挂。
  掏出怀里被她细细珍藏的药罐,想起他的叮嘱,倒出一颗细小的粉色药丸,往自己口中一咽。
  闭上了眼,慕容姬能感觉那细丸,缓缓滑过她咽喉,那丹药就这么躺在她温暖的腹内,解了“可能”在她体内的毒。
  至今她仍不相信他的说辞,不相信毒郎君会对她如此狠毒。
  只是,既然不信,为何要吞药呢?
  正如司徒所言,因为他要她吞,所以,她咽下了。
  冷风吹来,带来刺骨寒意,她环住手臂,想起之前,司徒总会替她披上外衣——说时迟那时快,真有件外衣披上她肩膀。
  真觉得,她笑了,用最快的速度回眸,迎上一双眼,却瞬地怔了。
  不是他!不是他!不是他!
  心里满满的笑容被错愕填满,某种深刻的期待落空,涌上明显的失望。
  “姬儿,你怎么了?”毒郎君语气中满是温柔,清楚的眼眸充满关心。
  迎着毒郎君的目光,她还记得带回断魂根时,毒郎君兴奋地将她抱个满怀……
  那曾经是她极为渴望的怀抱,却在那一刻里,漾不起一丝涟漪,感受不到半点温暖,一如现在。
  慕容姬不着痕迹地退开,回避了他的拥抱。
  “不是正在炼药?怎么有闲离开药房?”慕容姬往前走了一步,不喜被旁人打断想念的思绪。
  “炼丹再重要,也比不上你。”毒郎君不改其温柔面具,仿佛一心只有她。
  “我总觉得你此次从放云山回来之后,每天都心事重重。”
  “是吗?”她心事重重,连他都隐瞒不了吗?
  毒郎君见她不语,又往前迈进一步,吸气细闻,甚至趁机倾身偎近她,疑惑没在她身上,闻到那属于蚀骨香特有的香气。
  是药神替她解了毒?
  可,这又解释不通,既然如此,为何她还替自己寻回断魂根?
  因为弄不清事情真相,所以他才会再三追问,希望从她口中探出蛛丝马迹。
  “这次上放云山可有惊险?那人没有为难你吧?”毒郎君总觉得事有蹊跷,却查不出究竟是哪里有异。
  “为难?”慕容姬偏头想了想,怎么也想不出司徒为难了她什么。
  他照顾她、呵护她、宠溺她,让她知道在下毒杀人之外,她也能洗手作羹汤,也能在深山过着简单的生活。
  他让她发现自己好多从不知道的事,原来她可以不是“毒姬”,只是单纯的慕容。
  “姬儿?”毒郎君发现她又失神了,轻推她的肩膀,让她回过神来。
  “对不起,我不太舒服,先进屋去了。”慕容姬直接往屋里走去,试图将毒郎君丢在身后。
  曾几何时,她渴望的怀抱已经不再吸引她,她的双臂已经不再能温暖她,而他的注视,再也激不起她眸中的涟漪。
  不知不觉中,慕容姬变了。
  而毒郎君的眼神,在她立刻之后转为阴狠,虽不知她这一路发生何事,但唯一清楚的是——她终究会成为他的麻烦。
  密室里,毒郎君与京城来的人正交头接耳的讨论——
  “李丞相的意思,是希望我帮他把挡路的方大人除掉,让他拿到蟠龙玉之后,就顺水推舟,登上大位,成为一国之君……”毒郎君很慎重地重复着方才入耳的“大计”。
  “是的。”京城的来人面露狡光。“到时候您可是当今‘皇上’的大功臣,不但功不可没,还能成为一国之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到时小人可得对大人弯身哈腰,事事顺从了。”
  毒郎君的表情不由自主地得意起来,因为来人口中的未来太过完美,那简直是他梦寐以求的一切啊!
  “可别这么说。”毒郎君虽然心中已经开始编织美景,但仍不敢过于得意。
  “只不过,丞相的意思是要我对方大人下毒?”
  “是,最好是让他死得不明不白,连大夫都查不出原因。最好能死在女人床上,您也知道,那些人自认为正义人士,如果死在女人床上,他名声将深受影响,到时别说是替他出头,只怕众人会嗤之以鼻。”
  “包在我身上。”毒郎君露出自信的笑容。“我保证方大人会在‘适当’的时间,死在‘适当’的地方,身旁不但软玉馨香,还身无寸缕,让他声望全无。”
  来人闻言大喜,拍手叫好。
  两人又絮絮叨叨说了不少事,都是叮咛一些细节,但毒郎君已经做好了盘算,他第一个要处理的人,就是慕容姬!
  “你说什么?”
  在听完毒郎君的话之后,慕容姬气得拍桌而起,怒容相向。
  “姬儿,你听我说,这等国家大事,那些不入流的姑娘,怎么能担得起这等大任?国家兴旺、匹夫有责,方大人意图谋反,我们说什么也不能放任……”毒郎君不惜扭曲事实,就是要说服慕容姬主动献身。
  “要杀了他还不简单,我能毒死他。”慕容姬赌气就要离开,却被毒郎君一手拦住。
  “他不能被查出死因,万一事情闹大,打草惊蛇,他的同伙们就会趁机作乱,到时恐怕民不聊生。”毒郎君还想继续长篇大论时,慕容姬冷冷的打了岔。
  “曾几何时,师兄会在乎民不聊生?”慕容姬挑眉,语气嘲讽。
  “这……”毒郎君一时语结,只能随口又说了一个理由。“因为朝廷允了五毒门在京城落地生根,甚至可以广招门徒,到时五毒门就能成为天下第一门派,这岂不是光耀门楣了吗?”
  慕容姬迎视着毒郎君的眼,迟疑,再迟疑。
  经过司徒的点化,她重新再观察毒郎君许多的言行后,慢慢发现他没有她想像中那般完美,在笑容背后,她一次又一次看穿他的谎言。
  因为司徒,她学着用双眼看透毒郎君,也让她想起她怀中的解药,疑问再一次从心中冒出来。
  毒郎君真对她下毒了吗?
  眼前,唯有一个方法能得知,她决定跟他赌赌看。
  “师兄。”她突地偎近他,小脸埋在他的肩膀上。“我想留在你身边。”
  不知道是因为她动作太过突然,还是他压根儿就不敢让她靠近,只见他像是见鬼般的倒退三步。
  那个反应太自觉,太敏感了,慕容姬几乎就要相信司徒跟她说过的话——她体内有着蚀骨香,只要与男人交合,就会吸取男人的精血,男人精血尽亡,成为一具死尸,而她体内的血则成为至毒的毒药。
  如果不是因为这个原因,毒郎君不会坚持要她前去色诱方大人,让他死得不明不白,更不会视她如蛇蝎猛兽,像是一沾惹上她,就要危及性命。
  莫非,她真的看错了毒郎君?
  慕容姬闭眼,心在战栗,没想到十几年的眷恋,转眼轻易成空。
  “好,我跟你进京,只不过,当我帮你完成这件事,你得娶我。”慕容姬冷然开口要去,料想他会有所迟疑,却不料他随口应允。
  “好,事成之后,我娶你!”毒郎君信誓旦旦,只因为一心笃定“事成”之后,她的命也留不住。
  他铿然有力的应允,没让慕容姬心情愉快,心里反倒重重地压下一块大石。
  突地,慕容姬凝眸,想起司徒加泽。
  慕容。
  他总是这样喊她。
  她现在好想听到他的声音,好想、好想……
  繁华京城,天子脚下,饭馆酒肆里管弦吵杂,纸醉金迷的生活,教人叹为观止。
  慕容姬冷眼看着身旁的人大声喧哗谈笑,怎么看都觉得浑身不自在,仿佛与此地格格不入。
  “我们换个地方用餐吧。”慕容姬光看这些人就没胃口,也不知道是否已习惯了放云山上恬静的生活,她厌恶起这般吵闹的环境。
  “不了,我们跟方大人约好,会有人带他到这里来,此地龙蛇杂处,就算中间出了什么问题,也不容易牵扯上我们。”这是他打的注意,要能脱身才叫事成。
  慕容姬不掩嫌恶的看着毒郎君急切的神情。“我到外头透口气。”
  一路上,他规划着未来的美景,不脱尊贵奢华、令人仰慕的生活,却教她产生更大的反感。
  毒郎君看着她离开,某种闪过一抹狡光,趁着她背过身时,从怀中掏出一无色无味的药粉,往她茶水里倒去。
  这下,就不怕你不听话!
  毒郎君心想,他早发现她态度与之前不同,怕事情生变,他干脆直接对她下药,好完全控制她。
  他方才下的是失魂散,那是一种能迷惑人心的春药,他不容许计划有任何闪失,必须确定她会乖乖配合色诱方大人。
  须臾,慕容姬终于回座,拿起桌上茶水即饮。
  见状,毒郎君露出得意的笑。
  “这样吧,既然你觉得吵,我们到厢房里等候。”毒郎君意欲让她一人独处,等候药效发作,欲火难忍之时,自不会拒绝方大人求欢。
  “也好。”慕容姬心里有事,一时不察,直接饮下失魂散却不自觉,跟着他入了厢房。
  “我先去看看情况,你在这里歇会儿。”毒郎君借故离开,却偷偷带上门,并在门外落了锁,转身离去。
  慕容姬在屋里坐下,其实心里很乱。
  对于毒郎君的“色诱”计划,她千百个不愿意,她只是来赌上一把,看他是不是真要逼她为娼?
  眼见着情况,他是铁了心要这么做,为了他的荣华富贵,就算要牺牲她,他也毫不犹豫。
  看来我该死心了。
  慕容姬摇头,正欲起身,不知怎地双膝一软,又跌坐回椅子上,她微讶却不以为意,还以为是脚麻了,想再起身,却怎么也提不起劲了,此时,她才心觉有异。
  她提起运功,发现突地腹中一阵翻搅,气血沸腾,莫名感觉到燥热——美眸陡然迸射寒意,意识到自己被下了药。
  慕容姬怒气攻心,双脚站不住的跌落木椅,跪伏在地,大声喘息。
  这可恶的男人!该死的毒郎君!
  不!她不甘愿!她慕容姬就算用爬的,也要爬出这里。
  她用双肘在地上硬撑,越是行气,体内的燥热越是蠢动,衣袖都磨破了,她细致的肌肤在地上磨过,带来一阵一阵的刺痛。
  被人出卖的人怒,教她的心里波涛汹涌,恨海翻腾。
  好不容易爬到门边,慕容姬发现门竟被上了锁,顿时火烧心坎,知道毒郎君早打定主意,不让她逃过这一关。
  这样对她,难道不怕他反噬吗?
  他的武功与她不相上下,若她能逃过此劫,那他们必定会有一场血战。
  顿时,她懂了。
  司徒没有骗她,毒郎君果然在她体内养毒。
  认清毒郎君的诡计,慕容姬眸色冻似坚冰,被伤透的心如剑般锐利,想要一刀捅进毒郎君的胸口。
  只是,越是气愤,她体内的毒奔走得更急,她刻意压抑之下,毒行全身,心痛如绞,气凝于五脏六腑,像是有针在戳刺着她。
  好狠、好狠的毒郎君!我慕容姬不杀你,誓不为人!
  她用愤怒控制她的意志,不让自己失魂,突地她听到门外传来几个男人的对话声,其中一个正是眼下她最恨之入骨的嗓音。
  “方大人,我们入室商谈,先别急着离开。”毒郎君声音里满是奉承,早没有他原先虚伪的风骨。
  突地,她脑海里,浮现了司徒的脸。
  在这生死存亡之时,她脑子里竟然只能装下他,她那有如针刺般的疼,竟然只愿意由他来抚平。
  有了这等认知,慕容姬掏出怀中亡命散,考虑着要什么时候服下,就算死,她也不让别的男人碰她——
  突地,门外又传来一阵吵杂声。
  “你是谁?”毒郎君猛喝,语气有着一丝慌张。
  来人没有出声,只是在一阵你来我往的打斗声中,似乎有人受伤,发出疼痛的惊喊声,有人被击中飞出,撞到木门之后停下……
  是谁?究竟是谁?
  慕容姬捧着心口,体内的火越烧越旺了,就算她能忍住针刺的痛楚,内力却再也支持不了多久,神魂逐渐涣散。
  死前无法再见司徒加泽一面,她心中满是遗憾悔恨。
  慕容姬体内的火已逐级将她体力烧尽,她疲累的闭上眼,再也无法瞠开眼眸,神智逐渐飘远、再飘远……
  慕容!
  突地,那熟悉的耳语,再一次窜进她的耳里,让她的心弦猛地跳了一下。
  是太过想念了吗?
  还是那温柔的嗓音,真的就在自己的耳边?
  “慕容!”司徒心急的将她抱起,脚跟一旋,关起木门,将她温柔地安放在床边。“慕容,你醒醒、快醒醒!”
  一声又一声心急的呼唤,将她已飘远的身子唤了回来。
  她吃力地睁开眼,眼眸显得朦胧。“司、司徒?”慕容姬声音顿哑,料想是自己临死前产生幻觉。
  “是我。”司徒点头,大掌直接把向她的脉,随即知道她眼前情况危急,已经是性命垂危。
  “司徒,真的是你吗?”慕容姬拉住他的手,他的气息教她觉得好舒服,忍不住想要更加偎近他。“你来救我的吗?”她蹙起柳眉,无意识的发出难受的呻吟。
  只不过,他们并没有时间多聊上几句,一把大刀劈来,司徒抱着她闪过偷袭,还赏了那个人一脚,将他踢至角落。
  “我们到安全的地方。”司徒将她抱得更紧,用温暖的气息将她紧紧围绕。
  他抱着她,怒气从周身散出,以着雷霆万钧的气势,在极短的时间里杀出重围,顾不得该死的毒郎君已趁机逃跑,眼下,他只想救活她。
  抱着她,司徒十万火急地奔到一处隐密的木屋中,这是他平常入住京城时,会落脚休憩的地方,此时正好成了最佳避难处所。
  他赶紧将她放置到床上,伸手替她把了脉,接着轻触她泛着红粉的脸颊,正透着灼热的温度,他眼里浮现些许火苗,他知道此时别无选择了。
  她体内的蚀骨香毒已解,感谢上天,她终究是听进了他的话,每日都准时服下解药,现在她身上已没有蚀骨香的剧毒,只是——
  这该死的毒郎君,竟然对她下了失魂散,想必是知晓她已有二心,故要让她丧失神智,因为渴望男人而迫切求欢。
  解这毒,不难,只要两人有了最亲密的接触,他就能救她。
  “慕容。”他呼息浓浊,轻喊着她名字,一边脱下外衣,裸露出那身结实的体魄。“我来帮你灭火。”
  他的眸光更深邃,而慕容姬的双眸则是亮了,因为他的话而动情轻颤。
  如果是他,那她愿意。
  主动闭上了眼,她的心中满是期待,她邀约似的动作,教司徒终于失去自制力,低头吻住了她。
  他一倾身,慕容姬倒抽了一口气,气血变得更狂,没想到他竟猛地啃噬她柔软的唇,霸道地汲取着她舌内的暖意,把她体内的火,直接引入他口中。
  好昏、好眩、好让人迷惑的感觉。
  她震惊的睁大眼,悸动的感受着他的需索与热情。
  他的唇落在她颈项腰间,吸吮着她敏感的肌肤,双手不得闲地游移到她的身前,轻轻脱下她的外衣!
  突来的冷意让她身子微微轻颤,只是那股冷意很快被他大掌驱离,她无意识地发出呻吟。
  只不过是一声轻呼,司徒就觉得自己全身都绷紧了。
  一直以为对她的欲望是因为蚀骨香,现在他才恍然大悟,她早已教他渴望如心焚,他要吻遍她全身,将她深深占有。
  这种渴望不完全是情欲,而是有种想将她护在羽翼下,再也不容许任何人伤害她的强烈保护欲。
  那种保护欲,让他披星戴月,十万火急地赶了三天三夜的路,就是为了能来得及救她。
  再也无法自欺欺人,司徒自知对她的感情早已不纯粹,再也放不开手。
  于是,热情与渴望激化了欲望,他狂放而激烈地拥住她,在她白皙的肌肤上印下一个又一个热切的吻,仿佛被下了药的人是他。
  记忆一幕一幕涌上来,初识的惊艳,再见的惊喜,相处时的甜蜜点滴,早刻划进他心里,在分离的日子里,他时刻想念,一直到无法抵抗内心的渴望,他出现在这里,救了她、然后,让自己沉沦。
  “司徒!”慕容姬捧住他的脸,轻轻的印上她的吻,而这一吻,让他崩溃了,封住她的唇,抱住她的身躯。
  就在两人失魂前,慕容清醒了,惊骇了。
  “不行!”她霍地推开了他。
  “慕容?”司徒因为欲望汹涌而胸口急喘,却不愿勉强她。
  “我体内有蚀骨香,你不能碰我,碰了我,你会死啊。”慕容姬拼命摇头。纵使她体内因为失魂散而疼痛难受,她却不愿意让司徒因为她而受到一丁点伤害。
  听到她的话,看见她眼里的惊慌,司徒露出了欣慰而感动的笑容。
  “不碍事,一点儿也不碍事。”他对着她摇头。
  “可是我体内有毒。”慕容抓着他,不敢轻易相信,怕他是为了救她才这么说。
  他曾经为了她服毒,难保他不会为了救她,再让他自己受伤。
  那种复杂的情绪,已经不是愧疚,而是害怕。
  她怕他出事,她不能让他出事,她是那么在乎他、那么爱他。她无法想像今后没有他的日子,更无法允许让他为了自己死去。
  “毒已解了。”
  “真的吗?”慕容抓住最后一丝的理智,握住他的肩膀。
  “真的。”司徒低头,亲吻着她的额。“就算你身上的毒未解,我也愿意为你牺牲,但我不是傻瓜,这一点,你知道的不是吗?”
  慕容闻言,轻轻的笑了。明白了他的心,知晓了自己的情,她主动送上她最热切的吻。
  吻热了,心狂了,夜缤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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