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呼善珍,今年十七岁,高二生,O型山羊座,是个理智不能再理智的人。
在我的认知里,世界上所有的事情都可以靠「理」解决,有道理才能坐得正,行得直。
「有理才能行遍天下」──这句话是我的座右铭,亦是我们家的家训,我的爸妈从小就这样教导我,他们更是以身做则,所以我们家很少会有大声、吵的脸红脖子粗的时候,总是会坐下来──心平气和讲述各自坚持的理由,然后找出异同处,解决歧见。
我──一直以有这样的家庭、有这样的父母为傲。
真的!如果……那一天没有发生这样的事,我还是会这样坚信着。
虽然那一天,天气晴朗,学校生活一如往常,规律地依照钟声上课下课,和同学哈啦有的没的,偶尔爆出忧国忧民警世之语,或是风花雪月八卦艺人一番,真的是再平常不过了……
那天补习完回家,家里静悄悄,虽然灯火通明,但却如空城一般,而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窒人的冷凝。
我站在门口许久,眉头紧皱着,也不明白自己为何不能像从前一样大步的走进去……,直到父亲母亲从房间里一起走出来。
「妳回来了,怎么都不说一声?」母亲向我打招呼道。
我勉强挤出微笑。「你们在呀……我正觉得奇怪,家里怎么那样安静,好像没人一样……」
突然我知道为什么会感到奇怪了?因为往常这个时候,母亲的身影会在厨房转着,餐桌上则有着热腾腾的饭菜,而已下班的父亲则会坐在客厅里看新闻……
但今天──什么都没有。
「嗯!小珍,妳进来,爸爸妈妈有事要跟妳说。」父亲说道。
那异常严肃的声音语调,让我的皮肤微刺了一下,有种大难来临之感。
勉强的点点头,把鞋子脱下放进鞋柜后,便将纱门往旁边推开走进客厅坐下,而父母则坐到我旁边的长沙发上,脸上全挂着严肃的表情看着我,令我愈发不安了起来。
「到底出了什么事?」我忍不住开口问道。
父亲和母亲互看了一眼,最后由母亲开口。「小珍,是这样的!……我跟妳爸爸在二十年前结婚时,曾经做过这样的约定。」
我皱眉。「什么样的约定?」
「我跟妳父亲说好,虽然我们结婚了,但是我们并不预期我们的婚姻会走的多好、多顺,但是我们愿意试试看……」
「然后呢?」
「可是……这是有期限的。」母亲说到这停下,脸上露出犹豫,似乎接下来的话很难启口。
期限?!婚姻还有期限吗?突地,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不太想再听他们说下去,但是理智压抑了我想逃开的冲动,使我依旧坐在原地不动地继续听着。
父亲看了母亲一眼,最后决定还是由他来解释清楚。「当时我跟妳妈约定了,我们每结婚十年,就要重新订个契约,看我们是不是还要继续维持婚姻?」
什么?我睁大了眼。
一向知道我的父母都是很理智的人,可从未想过他们可以理智至此。
「那在第一个十年到的时候──?」
父亲点点头。「是的!我们有讨论过了,当时因为妳已七岁了,而我们觉得让妳有个完整的成长环境是非常重要的,所以即使我跟妳妈有若干磨擦,但都还在接受范围内,所以我们决定再签下十年的约定。」
闭了闭眼。「这么说──今年是到了第二个十年的日子啰?」我以异常轻快的声音问道。
「是的!」
我露出笑容拍拍手。「那这么说──你们是不是要我做见证,让你们订下第三个十年的契约呢?」如果现在有镜子在眼前的话,一定会发现自己装可爱装的有够做作,但我不在意,真的不在意!只要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父亲母亲以沉默对我,让我再也不能忽视那份迫人的紧窒,脸上的笑容慢慢消褪,隐没在唇角。
安静了五分钟后,母亲开口说道:「善珍,我跟妳爸决定离婚!」
思绪瞬间被抽空,整个世界似乎都静止下来……
好半晌。「……为什么?」我轻轻地问道,我的心就如同我现在的手一般,正用力扭搅着。
「……因为我们觉得彼此不适合再一起继续走下去了。」父亲说道。
我瞪着他,这话我真的听不太懂,所以我转向母亲。「妳也是有同样的感觉吗?」
母亲点点头。「是的!」
我低着头,绝望的想找一些话来说!一定要打消他们想离婚的这种蠢念头,我绝对不同意。
「告诉我!是谁有外遇了?」直觉想找出破坏现有一切的罪魁祸首。
「没有!我们没有人有外遇!」
我抬起头,厉言厉色的质问道:「不要说谎!是你吗?爸!是你在外面有女人了,是不是?」母亲一向都待在家里,鲜少社交,所以有出轨嫌疑的就是父亲了!
「不是这样的!」父亲叹口气。「我跟妳妈无法再继续维持婚姻关系,并不是因为有第三者介入的关系,就单纯是我跟妳妈的问题。」他语调极平和的说道。
「什么问题?」我尖声问道。
「我……我跟妳妈并不适合做夫妻!」父亲直直地望着我说道。
老天爷!这是什么理由?花了二十年的时间才搞清楚这一点吗?
「那……那你们应该要早点离婚呀!而不是等到现在呀!」这算什么?他们的婚姻算什么?我的家庭算什么?还有……我算什么?
「对不起,女儿……,事情就是这个样子,希望妳能够谅解。」
啪!
理智断了。
谅解个屁啦!他们凭什么叫我谅解?我听不懂!我一点都不懂他们在说什么?!
我霍地站起。「不要跟我说对不起!我不准你们离婚,听到没有?我不准!……如果你们敢离婚!我……我就死给你们看!」用尽力气吼完后,我转身冲回房间。
一回到房间就往床上重重一趴,然后我做出从懂事以来就再也没有做过的事──放声大哭,哭的我头痛、眼睛痛,喉咙更是疼痛不已,可泪水就是无法停止。
这一切来的太突然!
我的家……就要没了!没了!
这样的声音不停地在脑中回荡着,而家对我来说,是我现有的一切,一旦没了,我怎么办?我的爸爸妈妈居然要分开了,他们是我最亲的人呀!可他们居然要分开了!
太痛了!我的心好痛!好像被人活生生撕裂一般,痛的我受不了,痛的我想死!不想活生生地面对这一切!
当「死」这个字眼在我脑海中落根时,并没有想到它会在我的泪水灌溉下,以最快的速度成长茁壮,尤其在听到父母断断续续的交谈。
父亲说:「妳就不能再忍耐一下吗?又何必要挑现在离婚吗?」
母亲说:「我忍耐的还不够久吗?我已经忍了这么多年!你以前给我的承诺有做到过吗?你说结婚后会让我做我想做的事,会放任我自由……」
父亲说:「我从来都没有阻止过妳、限制过妳的自由!」
母亲说:「是呀!你是从没用嘴巴说,但你是用行动、用无声的语言将我束缚住,明知我是个责任感有多重的人,不可能丢下这个家还有孩子的教养责任,我每天 辛苦持家、打扫、洗衣、做饭,从没让你少吃过一顿,孩子更是如此,天天带着她、养她、接送她上下学、安亲班、补习班,参加她学校的运动会……,告诉我!当 我的时间全被你和女儿……这个家绑住时,我哪来的时间去做自己想做的事!」
父亲说:「妳……可以不用把自己逼得那么紧……」
母亲说:「你说的比唱的还好听!我如果可以这么轻易地放掉,当初就在结婚的第十年就跟你离婚了,若不是为了善珍,我会咬牙撑那么久,如今好不容易熬到善珍大了,难道我不能去做我自己想做的事,得到属于我的自由吗?」
父亲说:「那又何必离婚呢?妳就放手去做妳想做的事就好!我跟善珍都不会阻止妳的。」
母亲说:「不!只要我还拥有这个婚姻,我就会被绑住,根本放不开!」
……
接下来,我已经听不下去。
在这段话中,我只接收到一个讯息,那就是母亲是因为有了我的关系,所以才无法自由地去做她想做的事!
都是因为我!她为了扮演好母亲的角色,她牺牲了她的时间、她的自由……
「死」的意念充斥了我整个脑袋。
我活着干嘛?活着看我的家庭破碎吗?何况……只要没有我,母亲就可以得到真正的自由了,是吗?
我一边流着眼泪,一边爬下床走到书桌前,在笔筒中摸索着美工刀,多好!一举两得呢!我的理智嘎吱做响。
我死了!既可以不用面对即将到来的痛苦,也可以让母亲自由呀!
拿着美工刀,我打开紧锁的房门,父亲母亲一见到我,全都停止了谈话。
吞了口口水,大声地说道:「你们不用再吵了!」我拿起美工刀,毫不犹豫地用力的在自己的腕上画了下去。
火热、疼痛,几让我支撑不住。
我举起手,让鲜红的血奔流出来。「只要我死了!你们爱做什么就做什么?不用再在乎了!」
爸妈他们被我的行为吓呆了,完全无法反应,只能愣愣地看着我。
我微微一笑。「我把生命还给你们!把自由还给你们!」
退回房间,把房门锁上,然后我躺到床上,闭上眼睛等死。
可不一会,就听到父母在外面用力敲着门,但我觉得好累、好累,闭上眼睛,什么都不想听,什么都不想感觉,不去感应,让自己麻木了,任凭让那湿热的液体渗出包围着我。
一切似乎都静止了,渐渐地觉得身子不像是自己的,可意识却是出人意料的清醒,听得见父母在门外用力拍门、呼喊,但像是发生在另一个空间的事……,好远、好远……睁着眼,发现世界浸泡在泪水中,一切景物都变得模糊、散光。
接下来,他们冲进房间里来,父亲一把抱起不再是孩子的我往外冲,母亲则用毛巾用力包住我的手腕,似想要阻止血液从我身体流失。
还妳吧!母亲!我在心中无声地说道。
从妳体内孕育而出的这个肉体、骨血都是属于妳的,是妳用青春、生命和自由养大的,如果妳要收回,我心甘情愿……
真的!
世界在我眼前摇晃着,要崩塌了吧?这个世界……
啊!塌了也好,与我一起毁灭,做我的陪葬……
塌了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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