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
悦聆拿著前几天才画好的油画走进画廊,郑桑榆一见她来,笑咪咪的迎上前,
「又有新作品了?」
「对。」悦聆将画递给她。
郑桑榆立刻将画放在木架上,而后才拉开画布,映入眼帘的是色彩鲜艷的线条
,一颗橘红的大树向下扎根,朝天伸展,树裡隐约可瞧见一个人,正愤怒的咆哮著
,整幅画带著抽像的画风。
「嗯!很有力的一幅画。」郑桑榆讚赏的说。
「你喜欢就好。」悦聆鬆口气,「完成后,我自己也有点讶异。」
「我知道,你在画这幅画时正好是你爸爸生病最严重之际,看得出来你的愤怒
跟哀伤。」
「幸好之前就已经画好了,现在我的心情变了,可能再也画不出来。」悦聆笑
著说。
「心情变了?」郑桑榆推了下眼镜,仔细打量她,「嗯!气色不错,最近有什
麼好事吗?咦?戒指?」她瞥见悦聆无名指上的蓝宝石。
悦聆忽然有些不好意思,「嗯!」
见她娇羞,郑桑榆闹道:「快说快说,谁送你的?」
「信堂送我的。」提及他的名字,悦聆有种奇怪的感觉。以前总是雷经理雷经
理的喊他,前几天改口时,彆扭得让他取笑了好久。
「信堂?」郑桑榆一脸疑惑。
「是我爸公司的一个经理,他姓雷......」
「啊!我想起来了,该不会是你以前提过的雷经理吧?」郑桑榆笑著问。
悦聆点头,「我们过几天就要去公证了。」
「什麼?」
「我是来问你后天有没有空?我跟信堂后天要到法院公证结婚。」
「什麼?」又是一声惊讶的叫喊,只是这一回比上次又更尖锐了几分,「等一
下,才几天没见你就要结婚了,怎麼回事?」
「事情有点复杂。」一时间,她还真不知要怎麼解释,但她又不想隐瞒郑桑榆
。两人认识五年多,除了在这儿寄卖画作外,私底下也满谈得来的。
但其实两人不仅在外表,连个性上也大不相同,她喜欢简单高雅的衣服,郑桑
榆的衣服则多是紧身火辣,说这样才能吸引人上门买画;她个性单纯,郑桑榆则是
八面玲瓏,很有交际手腕。
「别卖关子了。」郑桑榆催促。
「你也知道自从我爸过世后,大伯他们处处都在干涉我,尤其是公司的事,他
们更是一直积极想介入。」
郑桑榆点点头。这些悦聆之前都有提过。当悦聆提到她父亲去世前嘱咐过她有
任何事都可以找雷信堂商量,甚至异想天开的提议要他们俩假结婚时,郑桑榆的下
巴差点掉下来。
「什麼?」郑桑榆难以置信的摇头。
「我刚开始听到时,也以為是我爸爸病得太重,脑袋已经不清楚了,但前一阵
子我被大伯跟堂哥他们弄得很烦时,我爸爸这句话突然闪过我脑海。」
「所以你就决定假结婚?」郑桑榆接著问。
悦聆点头,「虽然有点异想天开,不过我觉得这样比较好。你也知道除了画画
外,其他事我都没什麼兴趣。记得吗?上个月我去公司开董事会,无聊得差点睡著
。」
「记得。」郑桑榆笑道。「我可以理解你这麼做的原因,但这样真的好吗?雷
经理值得信任吗?万一他把公司......」
「你放心,我爸爸当初就有想过要把公司给他,所以才提议我们可以假结婚。
我爸爸知道我对商一窍不通,也没兴趣。有时候我也很希望我自己有那种头脑,但
是......」她叹口气,「我爸爸一定觉得很遗憾吧!」
「你别这麼说。」郑桑榆皱眉,「每个人的天分不一样,你专精的是在艺术上
,你像你妈妈。」
「我爸爸也这麼说。」悦聆又叹息一声。其实她对母亲已经没什麼印象,母亲
在她五岁时因病过世,之后爸爸一直没再娶。
见悦聆一脸忧伤,郑桑榆连忙转个话题,「雷经理呢?一听到你的提议就答应
了?」
悦聆露出笑,将这几天发生的事简短的告诉她。经过这三天的相处,悦聆愈来
愈觉得选择雷信堂是最好的决定。
郑桑榆知道要让她改变心意大概是不可能了,於是说:「我还是觉得你这一步
有点冒险,不过或许是我顾虑太多,毕竟如果真的不合,也能离婚,现在离婚率那
麼高......哎呀!我在说什麼,你还没结婚我就讲这种话给你触霉头。」郑桑榆不好
意思的打了下自己的嘴唇。
悦聆笑道:「没关係。」
「但是我还是要叮嚀一下,你们的财產最好在婚前就弄清楚,反正你对公司没
兴趣,给他是没关係。不过说真的,我觉得要是我,一定没办法这麼大方,股份给
他一半或是三分之二也很好啊!这样你每年还能领股利跟分红。」
「信堂也是这麼说。」
「他还算有点良心。」
悦聆又笑道:「信堂本来就是很正直的人,他本来的意思是要买下我手上的股
份。」信堂自己手上也有公司不少股票。
「你一定说不用这麼麻烦吧!」
「你怎麼知道?」
「我还不瞭解你吗。」郑桑榆笑著说。
悦聆也跟著笑。
两人又说了几分鐘,直到有顾客上门。
「那我先走了。」悦聆朝她挥挥手。
「好,后天我会準时到。」郑桑榆承诺道。
悦聆微笑的点头,而后往外走,快到门口时,听见郑桑榆嗲声的说:「好久没
来了,杨先生。」
悦聆走出画廊,回头时,瞧见郑桑榆的胸几乎要贴在杨先生身上,她想起她父
亲生前不太喜欢郑桑榆,但她觉得还好,虽然她也不太赞成郑桑榆用美色做生意,
但郑桑榆其实很有鉴赏力,她欣赏郑桑榆专业的这部分。
正当悦聆打算回家时,手机忽然响起,一见到来电显示,她的嘴角立刻上扬。
「你还在外头吗?」雷信堂的声音传来。
「对。」早上出门时,她有告诉他中午她会来画廊一趟。
「你没在开会?」
「会议提早结束了。」
「好。你想在哪吃?」
约了地点后,悦聆立刻驱车前往。雷信堂选了一间很有隐私性的日式料理店,
她曾经去过几次,只要拉上门,就能享有隐密性。
因為她离那儿比较近,所以早到了,雷信堂在十五分鐘后到达。拉上和式门后
,他倾身给她一个吻。
她闭上眼,感觉他熟悉的气味钻入她的口,她轻声喘息,回应的与他唇舌交缠
。两人热情的吻著,直到她察觉他的大手钻入她裙内时,才推了下他。
「等一下要上菜了。」她喘息的说。他还没来之前,她已经先点菜了。
他不捨的又吻了她一下,「都怪你太有魅力了。」
她瞠他一眼,脸儿红透。
他微笑的坐好。
这几天他们大部分的时间都在床上度过,男女热恋期通常是如此的,但他怀疑
,因為他以前从没这样过,可自从拥有她后,他就像个色鬼一样,怎样都不饜足。
「你不是在开股东会吗?怎麼这麼快就开完了?」她好奇的问。
雷信堂正要回答时,服务人员前来上菜,等他们走后,雷信堂才道:「有人没
出席。」
悦聆睁大眼。
雷信堂微笑的说:「我想是你大伯他们去说服一些股东不要出席的,别担心。
」见她一脸忧心,他低头吻她的嘴,「这早在我的预料中,今天这个举动正好让我
晓得有哪些人站在你大伯那边,虽然他们极力反对我们的婚事,但是他们也清楚阻
止不了,所以当然会有下一步动作。」
「唉......他们......」
「别担心。」他亲了一下她蹙著的眉心,「我说这些不足要让你忧心的,你手
中的股票还是占最大比例。」
「可是如果他们反对你,你以后会不好做事。」
「放心,难道你不相信我的能力?」
「当然不是。」她立刻说。「我绝对相信你的能力,我只是难过大伯他们為什
麼要这样?」
「他们需要钱。」
「我知道,但是爸爸帮过他们很多次了,他们最大的问题就是好大喜功,一下
子开那麼多连锁店,资金当然会转不过来。」
「人的个性是很难改的。」
她叹口气。
「这样运气会跑掉的。」他亲了下她的嘴。
她微笑,「你迷信这个?」
他轻笑,「这样就可以有藉口一亲芳泽。」
她娇羞的瞪他一眼,「以前那个正经的雷经理跑去哪儿了?」
「藏到肚裡了。」他认真的回答。
她笑出声。
他笑著覆上她的嘴,手掌在她腰臀间来回抚摸……。
有好一会儿,她完全处於放鬆满足的状态,直到眼前的景物渐渐清晰,她不由
得惊喘出声,「天啊!我们......」
他抬头取笑她的慌张,「放心,没人发现。」她连耳朵、脖子都红了。
话虽如此,她还是很惊慌。
「我喜欢把你带坏。」他在她柔软的胸上咬了口。他喜欢看她由矜持优雅的模
样转為性感撩人的尤物。t
悦聆又恼又羞,却不知该怎麼说他,只好道:「快放开我,菜都凉了。」
他笑道:「反正寿司跟生鱼片本来就是冷的。」
她气恼的看他一眼,但随即让他逗笑,「我是说汤,汤总是热的吧!」
他原想再调侃她几句,但见她一脸困窘与不安,他改变主意為她拉好衣裳,「
听你的,我们先吃东西。」
当他撤出她的身体时,他温柔的吻了她一下。
双腿间的湿濡让她有丝尷尬,她力持镇定,稍微清理了下后才敢抬头面对他。
他的表情闪著佔有慾与满足,将蕾丝底裤递给她后,他说道:「还很湿,穿了
可能会不舒服。」
她的脸差点要烧起来,「都是你害的。」
他只是露出自大的神情。
她不理他,自顾自的舀了口味噌汤就口。
她假装没事的模样让他微笑,「怎麼样?那个画廊的人还喜欢你的画吗?」
这个话题让她的困窘梢减,「她很喜欢,而且也答应后天会到法院去帮我们见
证。」
「那就好。」為了让公证的事进行顺利,他们并未将这件事告诉悦聆的亲戚们
。虽然他们无权干涉悦聆的婚事,但若是他们来闹场也麻烦,到时场面必定不会太
好看。
不管怎样,结婚毕竟是喜事,他不希望悦聆看到这种难堪的局面。
「等我们公证后,再办个盛大的喜宴。」他知道女人对婚礼都很憧憬。
她摇头,「不用了,简单的婚礼就好了。」
「你确定?」
他讶异的表情让她微笑,「确定,简单温馨的就好。」
他扬起笑,「你喜欢就好。对了,我妈跟刚叔今天会从日本回来,你今天想去
见他们吗?还是明天再去?」
「明天好了,他们才从日本回来一定很累。」雷母在三年前再婚,婚姻大事自
然要告知她一声,只是想到要去见未来的婆婆,悦聆就感到一丝紧张。
察觉到她的不安,雷信堂摸摸她的手,「我妈很随和的,你别担心。」
她微微一笑,「嗯!」他的话让她紧张的心和缓下来。
两人一边用餐一边閒聊,气氛一直很好。用完餐后等待点心的空档,悦聆去了
化妆室一趟,没想到出来时,却意外碰上她不想见到的人,她急忙想闪躲,却还是
慢了一步。
「悦聆!」汪霖渊惊喜的朝她走来,「没想到会在这裡遇到你。」
他跟朋友约在这儿,因為菸癮犯了想出去抽根菸,没想到竟会与她不期而遇。
她扯了下嘴角,礼貌的回应著,「对啊!真没想到。」
「你一直不接我的电话,我──」
「我还有事。」悦聆轻声打断他的话。
「等一下。」他抓住她的手腕,却发现她手上的戒指,「你真的要结婚了?」
她挣脱他,「那天就告诉过你了。」
「你不要再骗我了。」他激动的抓住她的肩膀。
「我没有骗你。」
「你跟那个雷信堂根本没往来,你只是想演一场戏给我看对不对?」他懊恼的
看著她,「我承认刚开始接近你是有目的,但是我后来是真的喜欢上你,你為什麼
不相信我呢?」
「你不要这麼大声好吗?」悦聆有些尷尬的说。「我也跟你说过好几遍了,我
们已经分手结束了。」
「所以你还是不原谅我。」他皱紧眉头。
「不是这样。」悦聆觉得一阵烦躁,「我说过我没办法再信任你。」
「再给我一次机会。」他恳求,「我真的很喜欢你。」
「我已经要嫁人了。」
「你根本不喜欢他,我知道你只是想摆脱我。」
「不是这样......」
「你别想骗我,一开始我被唬住了没错,但仔细一想就觉得不对劲,你们以前
根本没交集,却突然说要结婚,分明就是在作戏。」他又补充一句,「你伯父他们
也是这样觉得。」
「我......」
「你不能意气用事,不能拿婚姻开玩笑。」他又晃了晃她的肩膀,「雷信堂居
心叵测,像他那样的人会把你的财產搾得一乾二净的。你知道他爸爸──」
「别再说了。」悦聆打断他的话,满脸怒容,「信堂不是这样的人。」
「悦聆,你别傻了,你知不知道他在业界的名声?他是鯊鱼,只要看上目标就
不会鬆手,连皮带骨吃得精光,跟他合作讨不到任何好处。你不要被他利用了,你
太天真,不是他的对手......」
「那谁才是我的对手,你吗?」
雷信堂的声音突然插进来,让两人都吓了一跳。
悦聆偏头转向雷信堂,发现他冷著一张脸,让悦聆联想到汪霖渊方才说的鯊鱼
。
「我告诉你,我不怕你。」汪霖渊壮起胆子。上回他是因為太过震惊,才一时
大意让雷信堂将他赶出去,这次他没这麼好打发。
雷信堂逼近汪霖渊,高大的身材有著无法轻视的威胁,汪霖渊的气势顿时矮了
一截。悦聆在雷信堂上前时,挡住他的去路。
「别在这裡,大家都在看。」她轻声的说,左手轻轻放在雷信堂的胸上。他们
三人已经引起其他客人的注意了。
雷信堂根本不在乎有多少人在看,如果汪霖渊想挨揍,他很乐意接下这个任务
。
察觉到他紧绷的肌肉,悦聆温柔的唤著他的名,「信堂,别这样。」她示意两
人回包厢。
雷信堂低头看她,在她眼中瞧见关怀与紧张,他伸手揽住她的腰,免得自己出
拳揍向汪霖渊。
「悦聆......」
「这裡是公共场合,别闹了好吗?」悦聆蹙眉望向汪霖渊。
「那我们找个地方,我得跟你谈一谈。」汪霖渊不放弃的说。
「我最好把话跟你说清楚。」雷信堂一个跨步来到他面前,像老鹰抓小鸡一样
提起他的衣领,「如果你再缠著悦聆,我会让你好看。」
汪霖渊的脸顿时涨红起来,却不知是怒气、困窘,还是因為衣领被抓住而无法
呼吸。
「信堂......」悦聆连忙抓住雷信堂的手臂,「别这样,服务人员要过来了。」
雷信堂鬆开他的衣领,而后拉著悦聆离开。
汪霖渊本想追过去,但雷信堂早已知道他的意图,突然在这时转过头来,黑眸
像利刃一样扫向他,吓了他一跳,脚步不自觉的就停了下来。
察觉到週遭的目光,汪霖渊羞恼的踏步离开,双拳紧紧握著。
他不会这麼快放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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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结婚好吗? 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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