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儿开朗笑答:「大娘聘期到了,留主念她年事已高,让她回家养老去了,现在厨房主事的,是新来的华姑娘。」
「华姑娘很乐意帮你找出合胃口的菜色呢。」殊儿补充说道:「四少爷说,徐姑娘肠胃都有些损伤,老是吃着馒头总是不太好,他特地要华姑娘想办法做出能让你吃下去的粥,徐姑娘,你眼睛不方便,让奴婢来喂你吧?」
难怪最近送来的餐点里,没再出现馒头了,她摇摇头,伸出手让殊儿把粥碗放到她手上,粥香清淡、不带油味,很能勾人食欲,她轻啜一小口,状似不经心地问道:「我很久没看见四公子了,他的背伤好多了吗?」
「奴婢听说已经好很多了。」殊儿回答道?「幸亏留主有先见之明,事先请来名医回庄待命,经过这几天的调养,四少爷精神已经恢复了大半,只是那伤口毕竟过深,要痊愈还得花上好一段时日。」
果然那群名医不全是为她一人请的,以白春留「疼爱」他弟弟的程度,这样夸张的举动,算是很合理了。
「是我连累了他。」徐望未低声轻哺。
「徐姑娘,白庄没有一个人怪过你。」唯一曾把四少爷小事怪罪给徐姑娘的那人,也已经被赶出庄了,殊儿不厌其烦再三强调道:「留主说过,这种事,错的是出手伤人的人,你只是碰巧人在现场,碰巧被卷入罢了,真要说起来,是白庄害你受惊吓了,谁还敢怪你呢。」
她垂下眼,再喝几口粥,然后把碗往前递。
「徐姑娘……还是不好喝吗?」声音里满是烦恼。
「味道不错。」她微笑着:「是我不饿,不是这粥不好。」
「喔……」殊儿接过粥碗,取过托盘上的药汤递上前。
徐望未闻到药味,下意识地皱了眉,但没多说什么,一口气把药汤喝完。
殊儿将只喝一半的粥和空药碗一并交给嘉儿,两人无奈对望,嘉儿仔细记下徐望未脸上的表情,恭敬喊了声「告退」后,失望地退出客房。
她听着那略嫌没精打采的脚步声,也跟着叹了一口气。
那碗药,依然是在丽城民宅暂住时,白冬蕴开给她的那一帖,虽然陆续有不少名医来为她诊病,却始终没有一个明确的解毒方法,白冬蕴要厨房煎这碗药,也只是希望把她过虚的身子补一补,拖延发作的时间,到底有没有用她不清楚,只知重回白庄以后,她的精神体力确实比在外逃命时要好上许多。
她的平安符也被白冬蕴抢去了,他说,里头的毒药极可能跟她身上的毒是同一种,他要拿去好好研究,至今仍然没个结果,她完全不在意,每天用完早膳,就清殊儿扶她到处走走,若是前一晚没睡好,就多赖几个时辰睡到自然醒。
偶尔,白春留有空,就会来客院看她,陪她喝茶聊话,他的声音虽然还是温雅迷人,却和她离庄前那样单纯喜欢她的温柔语调大不相同。
不同之处,她心里很明白,叫作愧疚。
她中毒是事实,下毒害她的人是他未曾谋面的亲爹也是事实,但这些明明不干他的事,他还是把那份歉疚揽到肩上扛着,面对她时,总是毫不保留表现他心里的关怀与怜惜,只是,不再喊她的名字,不敢再说喜欢她。
这样的转变,让她既是庆幸,又有些不舍,她很想劝他,叫他不要介意这种小事,但话到嘴边,却又不知如何启齿。
何必把事情弄成这样呢?让她留在小荒村,不要再回来,不就没事了吗?
殊儿取过放在柜上的披风,打起精神笑问:「徐姑娘今天想到哪里散步?」
徐望未想了想,答道:「我挺想念冬雪园的花儿,现在是秋末了,不知道还有什么花是开着的?」
殊儿的表情有点古怪。「冬雪园从不种花的,四少爷讨厌花香味。」
「是吗?我怎么记得冬雪园的花,香气很浓很诱人……」说着说着,声音忽然顿住,「你说,四公子讨厌花香?」
殊儿用力点头,道:「冬雪园盖在离后门最近的那块地上,就是要避开其它园子里的花香味,徐姑娘没听四少爷提过吗?」
「没有,那百花酿呢?」
「百花酿?好像在哪里听过……我想起来了,那是留王以前爱喝的酒,由白庄名下的酒坊自行酿造的,留主的酒量不太好,自从前任季主宣布要让他接下庄主之位后,他怕酒喝多了误事,已经好几年没再喝了。」
「四公子他,也喜欢百花酿?」
「四少爷讨厌花香味,哪可能会喝这种香气浓重的酒!以往酒坊送酒釆,四少爷那一份不是分给其他少爷,就是全部拿去倒掉了,连一口也不喝呢。」
白冬蕴讨厌百花酿?明明她曾看过他一壶接着一壶猛灌的……
「你曾经听说过,四公子他喜欢什么吗?」她又问。
「没呢,白庄的主子们各有喜好,只有四少爷好像对什么事都没有兴趣,要说近日他比较愿意花些心思关注的,就只有徐姑娘你了。」
「我?」
「是啊,自从你来了以后,四少爷留在庄里的时间变长了,连一些平常他不过问的事也要插上一手。」例如华大娘的出言不逊。「奴婢听说,他虽然被迫躺在床上养伤,每天想的还是你身上的病,不但命人把书库的医书全搬到冬雪园,还把曾为你诊过病的名医叫到他房里共同研究,以往他学医,总是随随便便、不求甚解,把教导他医术的老大夫气得头顶都快冒火了,现在他总算找到努力的目标了,留主心里很高兴呢。」
她双颊冒着热气,想起两人逃命时的点点滴滴,想起他那充满怜惜的轻吻,想起他边骂她边细心照顾她……最后想到在她家前面,他把她推给白春留的那一幕,神色不禁黯然。
「徐姑娘,你还没说想去哪儿呢。」殊儿轻声催促道。
「我……有点累了,想回床上去躺一会儿,殊儿姑娘,麻烦你了。」
她撑着桌缘站起,殊儿连忙放下披风,上前扶她走到床边。
任由殊儿为她盖上薄被,她转身面对内侧床墙,白始至终不曾合过眼。
入夜的白庄,向来是无灯无声无人,奴仆依着往常的习惯熄灯入睡,除了天上明月照地,整座庄园像是没有半个人居住的空庄,静得吓人。
几成废墟的春泓园,一反常态地点着几盏夜灯,邻近主屋的泓澄湖边,有抹白色身影静静坐在石椅上,品赏湖心明月的倒影。
白冬蕴提着几个酒壶,慢步至湖边,自行找个位置坐下,他倒了两杯酒,把其中一杯推给专心赏月的人。
花香满溢,让清冷的秋夜平添不少诗意。
那人心知来者何人,头也不回地轻道:「武卫又打瞌睡了?」
「你放心,那两人尽责得很。」他习惯性地撇嘴冷笑,举杯一饮而尽。
「那就是你又把人打昏了。」白春留轻叹口气。「我特地挑了耐打的武卫守着你,还是敌不过你的任性,大夫说你能下床走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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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好月圆 第二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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