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难得的阳光普照驱走了不少寒意,但在艾家的宅子里仍是冬风瑟瑟寒气逼人。对于艾九和卓夜旭两人来说,这一天是值得纪念的历史性日子,他们的关系将由此发生转变。
“爷爷,其实我们……”
艾九战战兢兢地说著,话未说完卓夜旭已把一口茶喷在了西装上。可惜了这套杰尼亚,今早为了见艾老爷子特地穿的。看来艾少爷是被逼急了,否则怎么会说出这么荒唐,这么王八蛋的话。
“卓少爷。”女佣递来干净的白毛巾。
不等卓夜旭伸手,艾九便接过毛巾亲自为他擦拭水渍,满脸的亲匿和爱恋直叫卓夜旭胃酸翻涌,他发誓回去就把西装给烧了!
“我自己来。”卓夜旭忍住揍人的冲动,客气的推开艾少爷拿过毛巾。
艾九继续声情并茂地说,“不管爷爷您相不相信,我喜欢的人是……夜旭,我希望爷爷成全我们。”以往都叫阿旭,突然叫起“夜旭”艾九忍不住寒颤了一下,卓夜旭也是。
“哦?原来你中意的是男人,还是卓家小子?所以这半年来才遮遮掩掩?”再无稽荒唐的事在艾祁榆眼里都不过是普普通通的一件寻常事儿,他连眉头都不曾皱一下。
“是……”看不出祖父的波澜艾九心惊肉跳,卓夜旭也不敢贸然开口,两人甚至不敢交换眼神。在艾老爷子面前任你是孙悟空也休想耍出花样,何况他们只是两个猴毛未全的黄口小儿。
昨天,整年难得见上一面的祖父突然召见,心头惶惶的艾九今早天没亮就上卓家把卓夜旭挖起来壮胆。前晚熬了半宿的夜,卓夜旭虽不甘愿却也没耽搁一秒,马上起床整装待发。虽然口中骂艾九是懦夫,但他心里也知道,换作是他独自一人去见老爷子也不免忐忑慌张。
从小到大,艾卓两家这两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少爷唯一怕的就是艾老爷子。可话又说回来,讲起艾老爷子黑白道上有谁不怕,要说他的可怕之处那可真是一言难尽。硬要举出那么一点,可将枭雄曹操拿来做比,曹操是“宁可我负天下人,休教天下人负我”,艾老爷子也不会给人有负他的机会。一旦发觉任何蛛丝马迹,他势必将其连根铲除,错杀一千一万又如何。
艾九从来摸不透祖父,突然召见也不知为了什么事,当祖父问他近一年在偷偷摸摸做什么时,他知道和于琪琪的事情要露馅了。
得知于琪琪是于明德的女儿时已与她交往了半年,都怪一时昏了头没有事先查清楚她的身家背景。经营赌船的于明德一向碍祖父的眼,近年来还时不时的拐著弯与艾家起些小争执。这姓于的自然不是祖父的对手,只是祖父没把他这虾蟹放在眼里,否则于家不会安好至今。
但如果祖父知道这件事那于家就算是到头了,原本收拾于明德就是迟早的事。不过听那话的意思,祖父只是察觉他行为鬼祟,也许只是听了些风声,对于他和于琪琪的男女关系可能还不太清楚。
他当然不能老实交代,但也不能愚蠢地在祖父面前编造花样,慌乱中见正在悠闲喝茶的好友,一时脑热不知怎么就说“我和夜旭正在交往,现在是恋人关系”。好在他和于琪琪来往的同时也不忘拉著好哥们儿一起四处逍遥,他俩向来都是独乐乐不如众乐乐,绝不会因为有了女人便不讲义气地撇下对方。
祖父一向不浪费多余的精力,只要他能给出合理的解释,祖父信了便不会再深入这件事。和男人交往,足以解释他这些日子来为什么偷偷摸摸。
只是,找错对象了!他要是说别的男人还好,但他和阿旭成天都混在一起,全世界都知道艾九和卓夜旭走到哪黏到哪,即便他们之间有那种勾当也不需要遮遮掩掩,因为绝不会有人把他们的关系往那方面去想,要对他们有想法早在十多年前就有了。
但是,话已说出了口。
“卓小子,我问你。”
“是,艾爷爷请问。”卓夜旭拉了拉衣角规规矩矩端坐好。
“你和艾九是在……”艾老爷子想了想,挑了个时下年轻人的词,“交往?”
“我……我们……”
见卓夜旭支支吾吾,艾九急得要跳脚可又不敢帮腔。
“我和阿九……的确是恋人。我们是认真的……”卓夜旭红了眼眶,害怕和慌乱被他演绎得入木三分,那凄然,那情深,直叫艾九在心中拍手叫好。
“卓老头知道吗?”艾祁榆问的是卓夜旭的祖父卓士舍。
“不敢让家里人知道……也请艾爷爷别告诉爷爷……”卓夜旭不免在想,祖父听了这些会不会像艾老爷子这样淡定呢?
“嗯,你们先下去。”艾祁榆点点头,挥手让俩小子告退。
一被释放两人就直奔车库,卓夜旭抢先占了驾驶座,把车飙出艾家大宅一里外后猛然刹车,不等艾九从车里出来就揪住他的领子将他拉出车门,接著一个骑脖子扔出三四米远。
“你想干什么你说!谁和你在交往,谁和你是恋人,你他妈的变态了是不是!”愤怒的卓少爷脱掉外套拉开领结,抡起拳头就要上去给臭阿九一顿好打。
艾九赶忙爬起身来躲到车的另一边,手撑著引擎盖不断地点头哈腰,“阿旭对不起,对不起,我当时急啊,想起火哥搞男人的事就不小心张口说出来了。”
“火哥搞男人你也想搞?你一个人变态就够了,拉上我干什么!”
“平常就属你和我走得近,我不那样说能让老头相信吗?我不能害了于琪琪和于家!”
“张口闭口都是于琪琪,你怕害了她就不怕害了我,万一你家那老头对付我卓家怎么办?做兄弟做到今天这份儿上我算看透你了,艾九你就是个只顾女人不讲义气的孬种!”
听见这话艾九慌了,赶忙上前抱住他的胳膊作揖鞠躬,“别、别,阿旭,她怎么能和你比,那个俗话说了,女人如衣服兄弟如手足,我能不穿衣服还能砍了手脚?男人大丈夫总要有担当负责任,我不能害了人家不是?”
“我不管,这事别揽上我。”卓夜旭甩开他的手摆明了不买这账。
“阿旭——”艾九长喊一声,重新抱住他摇晃著撒起娇来,“你可不能见死不救啊,阿旭——”
被抱住的卓夜旭额头青筋鼓动,看著他那恶心样忍了又忍,终是忍不住一把擒住他肩膀将他反手压在引擎盖上,“你恶不恶心!”
艾少爷一张俊帅的脸被压成了扁扁的柿饼,当下大声嚷嚷起来,“烫,烫,烫啊!”
“烫个屁!”车才发动了两分钟怎么会烫,“我告诉你没门儿就是没门儿!”这话是对艾九说也是对自己说,卓夜旭告诉自己这一次无论如何也不能心软,绝不能向这臭阿九妥协!
“你真的不帮我?”
“帮你,我怎么帮你?和你装成一对,整天黏在一块儿?”
“我们本来就整天黏在一块儿。”他们可是铁杆兄弟,焦不离孟,孟不离焦。
“那能一样?难不成你还要和我亲嘴,和我上床?”想起这些卓夜旭就恶心得猛摇头,直想把那些画面给倒出脑袋。
和打小的死党上床?艾九一头砸向车盖,放声哀号,“真要那样不如死了算了。不用做的那么逼真,只要别让老头起疑就行,过不了多久他就会忙得没闲工夫来管我。”
“以后呢?”
“以后我们就分手。”
卓夜旭冷笑,“分手?你是说要和我绝交?好啊,我巴不得哪!”他松开手对著艾九的屁股用力踹出一脚,让艾少爷来了个漂亮的狗吃屎。
艾九自知理亏所以从刚才一直忍让著,但几次吃鳖少爷脾气也上来了,“大便糊了你脑袋是不是啊卓夜旭!我是那意思吗?不想帮就拉倒,稀罕!”说著艾少爷爬起身饶到另一边,拉开车门作势坐进去。
这个忙帮还是不帮?内心挣扎了两秒后,卓夜旭牙一咬从引擎盖翻身跃过去一脚踢在艾九腿弯,认命地说,“遇上你这臭阿九我什么时候有好过了。”
“阿旭——”他就知道!刚才还一脸怒恨的人立刻换上喜脸给出个大大的拥抱,然后做了一个慷慨的决定,“我的小兰归你了。”小兰,艾少爷的蓝宝坚尼爱车。卓夜旭哈了很久,可这款限量版的车如今市面上已买不到。
卓夜旭勉强接受,挥拳打开黏在身上的东西,黑脸问,“你和于琪琪怎么办?分手?”
艾少爷哀怨地摇著头,“不想分,可能吗?”
“阿九,可别说你爱上她了。”
艾九不免好笑,“什么爱不爱的,只是觉得她适合我。”
“怎么个适合法?”卓悦旭邪笑,手伸到艾九裤裆处比了比,“是不是你的尺寸插进去刚好,那她还真是‘小女人”啊。”
艾九往他臀部掐了一把,笑得更坏,“尺寸大小,要不要来亲自鉴定?”
“还是你来鉴定我的吧。”
“啊!你来真的?!别、别掐,要断了!”
“阿九,要不我们来一回?”
“没问题。嘿嘿,让我先看看干不干净。”
“混蛋,你往哪摸啊!”
俩小子啊,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尤其是有些玩笑是不能乱开的。
这天以后艾九便断绝了与于琪琪的来往,有事没事都和卓悦旭待在一块──一块赛车赌马、一块去网球场射击馆、一块到大排挡吃牛肉面,还时常一块住酒店,做情人不开房能叫情人吗?只不过关起门来两人并不是真的同榻而眠,猜拳谁赢了谁睡床,输了的人睡沙发。卓夜旭那怪癖,想与他同床睡休想。
“七号,冲啊!快,快!七号,七号,七号——Shit,这算什么常胜将军!”
“接下来有球赛。”
“不看了。”
输了马的艾少爷用脚趾按关掉电视,下床在地板上做起睡前运动,这几天老是失眠,睡前做两百个伏地挺身有助睡眠。
卓夜旭不再搭理他,垫高枕头继续看手中的财经杂志。
并不是刻意去维持这样的关系,正像艾九说的,他们本就整天黏一块儿。除了酒店开房,这些事都和从前一样,艾九认识于琪琪的从前。自从于琪琪挤入两人之间后便歇停了一段日子,卓夜旭的角色从主角转为配角,本来这种电灯泡的角色他不屑去做,可艾九每一回泡妞都死活要把他拉上,臭阿九那磨人的功夫谁都抵挡不住,每每都是他举白旗投降,跟在一男一女身后看著他们卿卿我我。
“阿旭,明天要不要去船上玩两把?”运动的间隙艾九问。
卓夜旭哼笑,“怎么,几天不见就想你的女人了?”经营赌船是于家的主要生意之一。
艾九眨眨眼,笑得暧昧,“你吃醋了?”
卓夜旭懒得回他,丢开杂志调暗床头灯准备睡觉。吃醋?吃他个头。只不过那种像被抢了玩具的感觉让卓夜旭很不爽,十分不爽,但他拒绝承认这种情绪。
“你说老头会不会相信我们的话?”
“你说呢?”
其实想想,艾九也觉得自己的行为可笑,真以为演一演戏便把艾老爷子糊弄过去了?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和卓夜旭假扮情人,让他有一种像是做爱时攀升高潮的激奋感。所以即便觉得幼稚可笑,他仍然愿意演下去。
“阿旭,我也想睡床……啊!”一脚踹来,终止了艾少爷的妄想。
艾少爷和卓少爷这一边如胶似漆,艾老爷子那一边却没有任何动作,一切仍是风平浪静。日子一天天过去两人也越来越宽心,直到这一天老爷子和手下的人突然来卓家造访。
仍是阳光灿烂的一日,卓家公馆。
一辆宾利未入车库大咧咧地停在门口,几十个保镖围车而站,隔著墨镜注视著周遭的风吹草动。
艾祁榆入座寒暄两句之后便把来意说明。听完他的话卓父卓母愣了好半晌,直到确定今日不是愚人节,确定老爷子不过这节日,确定他不是专程来与他们夫妻俩开玩笑,他们才默默地点了点头。老爷子都已发了话,除了遵从还能如何。
就在楼下的几位相谈甚欢时,楼上的两位少爷也在“欢”著。
“艾少爷,请你再,说,一,遍!”卓夜旭把话一字一句地从牙缝里挤出,一脸几欲杀人的表情。
艾九一边后退一边结结巴巴地说,“老头……老头他要我们……我们到美国结婚……阿旭饶命啊!”
卓夜旭如猎豹一般跃起,将逃跑的人扑压在地板上,怕楼下听见动静没有施展拳脚,只是狠狠把他的脑袋按住往地板里钻,“到美国是什么意思?”
“啊……结婚……结婚的意思。”
“结婚是什么意思啊啊啊——”平日遇事冷静的人此刻已然崩溃,恨不得把手里的这颗脑袋就这么给拧下来。
艾九挺直的鼻梁眼看就要碾碎,他却还不知死活地说,“结婚就是……当我老婆的意思……”
“你去死!”卓夜旭再也压不住满腔的火,揪住他的头发提脑袋用力往地板砸去。
巨大的声音惊动了楼下的人,听见卓母在楼下问,“旭儿怎么了?”
卓夜旭赶紧答声,“没事,阿九跌摔了一跤。”听见母亲的声音,他突然想起“这么说,我爸妈已经知道我和你变态的事?”
“老头正和他们谈……”
卓夜旭顿时跌坐地上,万念俱灰,“就是说,事情成定局了?”
说起艾卓两家的关系那便久远了,卓夜旭的祖父卓士舍当年是艾祁榆手下的人,经艾祁榆的提携卓家才有今世今日。直到现在卓家的人仍然恭敬地称艾祁榆一声老爷,老一辈根深蒂固的主从关系使得卓家父母不可能违抗艾老爷子的命令,今天老爷子就是叫他们打死自己的儿子,他们或许也会遵命行事。
“我希望爷爷成全我们……”
“什么?”艾九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冒出这么一句。
“你说的好话啊,现在成全了,你高兴了?”卓夜旭目光呆滞地看著面前的人。
艾九打哈哈赔笑脸,嘴巴刚笑开就冷不防地挨了他一脚。
“啊!”艾九疼叫一声,捂住被踢中的肚子腾起身来,长腿一个横扫将卓夜旭踢出老远。既然对方下狠手,他也不必再留情,“你以为我愿意!我随便说说老头就当真,老头做事谁摸得清,这能怪我吗!”
艾九这一脚显然要重得多,卓夜旭撞翻茶几摔进沙发里好半天起不了身。
“阿旭我对不起你,你要杀要剐都行,但千万要顶住。到了美国我们又不是真的结婚,不是,是真的结婚,但我们不是真的做夫妻,挨过几年我们再离婚不就没事了。”
疼痛缓和了些,卓夜旭才开口“你懂个屁!”身为男人,却和另一个男人结婚,这对每个男人来说都是一生中的奇耻大辱!
艾九上前将他扶坐起来,默默地为他揉著痛处,看著他泛红的眼眶也跟著酸了鼻子。
他才想哭,本来想娶尺寸合适……和他合适的于琪琪,现在却要娶一个男人,还是他一起长大的好友。上帝啊,他究竟做错了什么要这样惩罚他!
艾老爷子一言九鼎,他说结婚那就非得结婚不可。艾家和卓家的基业虽在香港,但两家早在几年前就在纽约站稳了脚,所以老爷子捉摸著两人在美国结婚以后就留在那,开始接手那边的事业。
婚事无须艾九和卓夜旭操心,纽约的新家已为他们布置得妥妥当当。两人都有美国国籍也不需要复杂的手续,找一个承认同性婚姻的州注册结婚,简简单单就OK。
几天以后在艾老爷心腹的押送下,两位少爷被空运到了美国。
风和日丽的一天,麻塞诸塞州的一个教堂,婚礼进行曲正一遍又一遍地重复播著。
四五十个身穿黑色西装的高大男子矗立在两个白衣男人……男孩两侧,个个形貌绅士、仪态优雅。可面对他们莫尔神父却是战战兢兢畏惧不已,他从不主持同性恋者的婚礼,违背圣经、违背主旨意的种群不该得到主的祝福,如果不是这些恶棍拿枪逼著他……
“神父。”见他拖拖拉拉,为首的黑衣男子摸了摸腰侧的鼓起。
莫尔神父急忙翻开圣经,心中默念一声主啊原谅你的仆人便开始主持婚礼。
艾九和卓夜旭皆身著白色的西装,有这一身洁白相衬,脸上的青紫就更为好看了。前两日从纽约飞过来,两人非要抢直升飞机的驾驶位。平时的规矩是谁先抢到就让谁,偏偏这回窝著火的两人谁也不想让,为此在艾家的私人机场大打出手。一干手下本来懒得管他们,但想到他们就快要做新人,打伤了有碍观瞻才勉强上去阻止。可是已经迟了,等他们分开两人时,艾九已打肿了卓夜旭的左脸,卓夜旭则踢歪了艾九的下巴。
糊弄了一大堆话以后莫尔神父才转入正题,只是面前这两个同性的人让他犯难了,衡量一番后他决定先问卓夜旭,“新郎,你愿意娶新娘为妻……”
“停!”艾九打断神父的话走上前一步,神父连忙后退两步,他又上前一步,一只手扣住神父的肩膀,另一只手阖上他的圣经拂了拂书面,露出一个十分和善的微笑,“亲爱的神父,我哪个地方看起来像女人呢?为什么我,是,新,娘?”
艾少爷如此亲切友善,神父却被他吓得快要昏厥。天主知道,眼前这人咬动著歪下巴的样子是多么恐怖。
生命受到威胁,神父赶紧改口,“新娘,你愿意嫁给新郎吗?”
卓夜旭温文一笑,走到神父面前手指捏得咯吱著响,“亲爱的神父,我又哪里看起来像女人呢?”
莫尔神父闭眼,主啊,你的仆人将要来追随你了。
婚礼以神父的“归天”告终,而后两位新人返回纽约,此前又上演了一出抢直升机戏码。这一次手下的人看也懒得看,同样的戏码看多了也会视觉疲劳。恶战的结果艾九败了一招,脑袋被打破了个小洞。
洞房花烛日,夜已深了,可两位新人仍不愿挪动屁股,继续稳坐在皮椅上玩扑克牌。
“少爷,卓少爷,该休息了。”上前来催促的人是艾老爷子最为器重的手下之一,许毅。如今他已被老爷子拨调给了艾九,他的职责一来保护少爷二来在纽约的地盘帮衬艾九一把。不用说也知道,艾九对老头的这条忠狗有多厌烦。
“你们先下去,睡不睡是我们的事。”艾九不耐烦地挥挥手,又甩出一张扑克牌,“这回是我的大。”
“可是老爷子吩咐……”
“吩咐什么?吩咐你们守著我俩洞房花烛,生孩子,抱孙子?”
许毅低下头皱眉不语,许久之后恭敬地鞠了一躬,“属下告退。”
等许毅带著人离开后,卓夜旭便对艾九嘲笑起来,“啧啧啧,你们家的人是怎么调教出来的?”这个年代,竟然还有像是古代家奴一样的人。
艾九撇嘴,“我哪管他们,都是老头的人。”
卓夜旭往桌上丢出一张K,继续说,“你这少爷当的还真窝囊,区区一个手下也给你脸色。”
“我是窝囊,但是你别忘了。”艾少爷缴牌投降,弄了弄头上松掉的白纱布,双手枕在脑后,腿翘桌上悠哉地晃著,“你现在也是艾家的人,这窝囊日子你也要一起过。”
卓夜旭正要点烟,听他这么说拿起烟灰缸就砸过去,“还想干一架是不是?怎么不说你是卓家的人?”
艾九抬手一抓烟灰缸就到了手里,“行啊,你去问问老头同不同意。”
见不得他得意的样子,卓夜旭脱口就骂,“你不就是个二世祖!”
“错了,二世祖早死了。”艾九虽在嬉笑,眼里的光却是暗了下来,“我顶多是个三世祖。”
“对不起。”明知道“二世祖”三个字一直是艾九最听不得的,卓夜旭却一时口快去戳了他的痛楚。
艾九摇摇头表示不想再说这事,抬头望著头顶上的灯饰,数到第十九个玻璃珠时突然问了一句,“阿旭你说老头在想什么?我们俩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谁知道。”卓夜旭躺倒在长皮椅上,一天的折腾他也累了,快要睡著时艾九又嘀咕起来。
“老头最近投了一大笔资金进去,我是说房地产,他不会是想靠著卓家拉拔起来?”
卓夜旭哼笑,“就为这点破事?艾老爷子一向不喜欢这干净活,他的那些赚得比这多得多,房地产只剩了些残羹,入不了他的眼。”
“我觉得也是。”
说了几句之后艾九也开始犯困,于是新婚之夜,两个新人便在客厅的皮椅上横竖睡去。他们也想到楼上的新房睡个舒服,但床只有一张,谁睡?最近火气都大,没准又是一番争斗,今天实在太累,将就一晚明天再来分胜负……胜负……
“咚!”
卓夜旭第三次摔下皮椅,这次脑袋先著地撞得清醒了几分。睁开眼睛见另一张椅上的艾九也是悬著半边身子,头上的白纱布被那家伙扯散开饶在脖子上,隐约看得见伤处的血疤。
“不让人放心的家伙……”嘀咕一声后走过去扶他躺好,然后蹲下身重新为他包扎脑袋,见纱布上的淡淡血迹心中不免感到内疚。唉,下手重了些。真麻烦,怎么老是缠不好……
卓少爷的笨手一番摆弄将睡熟的人弄醒了,迷糊中艾九感觉后脑勺有点痛,睁眼见有人伏在自己身上,一瞬间的反应是这人在偷袭他。
“卓夜旭你敢偷袭老子!”铁拳挥出,成功地将偷袭小人打飞。
好心被狗咬气煞了卓夜旭,想也不想操起身边的液晶电视就朝艾九砸来。
艾九敏捷地闪向一边,刚要为自己成功避击得意,腰侧就挨了一记狠踢重摔在地,受伤的脑袋直接与地面亲吻。地毯阻隔了砸地声响,却阻隔不了他的疼痛,“你他妈是个疯子!”
浪漫温馨的新房里,床头上方的相框随楼下的暴吼抖了一抖。相片里两个大男孩满脸青紫却仍然英挺逼人,勾肩搭背的两个人狠狠掐住对方的肩膀,脚下似乎还在相互蹬踩,稍显凌乱的白西装上隐约看得见几个脚印。照理说该是笑不出来的,他们的笑容却像三月阳光一般灿烂。
别误会,这可不是两个黑帮头子结盟的纪念,虽然比较别具一格,但这的确是一张货真价实的结婚照。
这一年,艾九二十岁,卓夜旭二十一,两个打小一起长大亲如兄弟的人,在美国名正言顺地结为夫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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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朋妻友(上) 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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