芝士汉堡——最后没加洋葱——和薯条非常美味,让卡洛琳想起了童年为数不多的几次跟舅舅和舅妈共度的时光,他们比她父母小十岁左右。Lee叔叔总是请她吃最大最多法的汉堡,外加冰激凌——又是被严禁的食物。她父母允许她吃棒冰,冰酸奶,但冰激凌不行。如果不是Lee叔叔,她可能成年了还不知道垃圾食品的美妙,到现在她吃这些东西的时候还有享受盛宴的感觉。
吃完饭,他对她缓缓一笑,“玩过老虎机吗?”
“没有,我从没去过赌场。”
“是时候改变一下了。”他发动货卡。一会儿他们就到了拉斯维加斯大道,那儿的霓虹灯如彩虹般绚烂,邀请着路人进入。赌城吸引了很多人,不过大部分只是在观望,旅行者走马观花,人们的服饰各异,长袍短褂都有。
“你怎么看赌博?”她问乔尹。
“我从不赌。”
她嗤之以鼻:“是呀,除了赌你的命外。我今天也在控制室,记得么?冲击仰角八十度和十倍重力加速度不是我想象当中的安全生活。”
“那不是在赌。‘宝贝儿’本来就是为了让我们的仰角不受限制而造的,如果我们不知道如何驾驭她,就没法发挥她的优势了。我的工作就是确保她干了该干的活儿,全面测试并找出缺陷来。我要做的测试必须超过F-22已到达的极限。”
“其他飞行员可没像你这样冲击极限数据的。”
他的眼神非常平静,“他们会的。现在他们知道‘宝贝儿’能在这样的条件下飞。”
“你这么做只是要告诉他们‘宝贝儿’能做到?”
“不,因为这是我的工作。”
还因为他热爱他的工作。这个想法在她脑海中回荡。那天他试飞完后到了控制室,疲惫不堪,汗流浃背,眼睛充血,表情无比淡漠,可他的眼神出卖了他,如此热烈如此兴奋,生命之火在他身上燃烧。
乔尹停好车,他们漫步于人行道上。“有没有感到运气来了?”他问道。
卡洛琳耸耸肩,“运气什么样?”
“想试试看?”
她停在一家赌坊门前,冷气仰面从敞开的大门涌出。成排的老虎机呈现在她眼前,甚至人行道上也排布着,大多数机器前都有人自动自发地投代币,猛拉摇杆。不时有人喜极而泣,他们的不懈努力终于换来了硬币的成堆落下,不过大多数机器吞得比吐得多。
“这不划算。”她研究了几分钟后如是评论。
他温柔地笑着,“这不是重点。如果你输不起,永远别赌,这才是第一条规则。第二条是玩得开心。”
“他们看上去不像玩得很开心。”她有点怀疑。
“因为他们忘了第二条规则,说不定连第一条都忘了。来吧,我给你代币。”
卡洛琳又等了几分钟,直到某人放弃了一台好久都没吐硬币出来的机子。常规而言,这种机子宾果的概率比刚吐过硬币的机子马上宾果要高。她坐下塞了币子,觉得自己像个傻瓜。乔尹站在她身后看到这个机器强盗什么都没吐出来,温柔地笑了。
投了差不多五美元的硬币还是没赢,她开始有点情绪化了。嘟哝着警告与威胁,她又试了一次——还是输了。
“别忘了第二条规则。”乔尹提醒着,语带调侃。
她反唇相讥碰到种情况他会怎么处理第二条规则,他大笑。
她把凳子拉得更靠近机器,猛地塞入一枚硬币,拉下摇杆,图案开始呼呼快转,一一归位。铃铛作响,硬币蜂拥而出,洒满地板。她跳起来瞪着银币,其他的玩家拥过来向她祝贺,一个微笑着的赌场员工走来。她惊恐地看着乔尹,“我口袋装不下那么多硬币。”
他转过头大笑起来。她瞪着他强壮的棕色喉咙突然觉得有点眩晕,该死的轻浮感觉又来了。
赌场员工微笑着解释道:“我们很乐意为您把硬币兑换成纸钞。”
他们这么做了。卡洛琳舒了口气,她发现满地的硬币其实并不多,只有七十多美元。她还给乔尹一部分,剩下的放回自己口袋。
“玩得开心么?”他们离开赌场时乔尹问。
她想了一下,“我想应该是,不过我开始有点想报复那台机器。我想我没有赌徒的潜质。”
“大概是。”他赞同,握着她的手把她轻轻拉离某个不看路的人以免撞到,不过他没像她预料的那样松开她的手。
她低头看这两人相握的手,他的手掌大而硬实,满是劳动产生的茧子,可他小心地握着她,仿佛深知自己的力量有多惊人。她以前从没跟人牵过手,掌与掌相触的感觉亲密得惊人。她开始意识到恐惧让她错过了多少快乐的事,可惜她以前从未想过要去探索这些。对那些只想跟她有肉体关系的男人,她要么觉得无聊,要么完全不想招惹。她能抽回她的手,那是最完全的做法,不过她做不到,于是选择无视,假装她的手没有如小鸟入巢般包在他有力得多的掌中,而实际上,她享受这种感觉。
最后他们回到了货卡上,她才意识到自己有多不情愿结束这次夜游。这是她第一次约会——如果她愿意这么归类的话——快结束的约会。
回基地路上,两人都没说话。不可避免地,她想到了等会儿的吻,惴惴不安又兴奋不已。对她来说,这又是个第一次——第一个她允诺,甚至期待的吻——很难决定自己该怎么反应,害怕地逃跑,还是投入他怀抱?
真相很快揭晓了。乔尹把车停在她住处前,下车绕到另一边为她开门。好些职员正在一边闲闲没事做,带着好奇的目光注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她就知道他对局面的把握很精准。
她拿出钥匙开门,然后转身面向他,羞得头上都要冒蒸汽了。她望向他的眼神严肃却不带防备,他的眼睛如冰晶般闪烁。
“伸出手。”他柔声指挥,她遵从。
他粗糙温暖的手覆住她的手指,倾身把她拉得更近,轻拂她的唇,流连辗转。他微微转过头调整力量,不知怎么的,这个动作分开了她的双唇,她屈服于他的入侵。
他的味道温暖愉悦非常……男人,他的气息包围着她,让她随之战栗,他的嘴仍在她的唇上缓缓摩挲。她能感觉到他用舌头轻点她,挑逗她,让她想起了过去那些不请自到充满侵略性的吻,不过他的吻不一样。与其说是强迫倒不如说是诱惑更多些,他的味道充满她的感官。暖暖的愉悦从她身体深处升起,轻轻呜咽一声,她张开了嘴,他缓缓吻住她。
这个吻如此热烈激情,而她的反应也差不多。她听到自己又呜咽了,然后莫名地用力挤向他,仰起头让他更深入,他的深入带着强硬的雄性统治欲,让她晕眩。她觉得自己虚弱火热,抵着他胸膛的乳房紧得发痛,整个人像救生索般搭在他臂膀中。慢慢的,他抬起头,耗尽全力结束这个吻,还是屈服于继续向这个柔软纯真的女人索取几个轻吻的诱惑,终于他还是不得不放开她的手,退后。他答应过她的,即使自己现在最想做的就是把她推进昏暗的房间让她躺在地板上急切地置身其上,不过克制一时将来会带给他更多甜蜜的奖赏,所以他控制住急促的呼吸,试图平息血管里奔腾的血液。
“三秒钟到了。”乔尹说。
她的眸子闪烁着,微微回避,“是的,”她低语,“三秒钟了。”
却没动。他扶着她的肩膀让她转过身,“进去吧,卡洛琳。”嗓音低沉冷静。“晚安。”
“晚安。”卡洛琳急忙按他说的做。踏进门槛的时候,她停下,微微偏头用余光看他,暗色的眸中带着无以名状的感情,“那比三秒钟长多了。”
旋亮灯,她关门小心锁上。拴门的时候,她听到他驾车离开的声音,显然他没在门口多逗留哪怕一秒钟,也没考虑过要来敲她的门。他只是成功完成了确定他们“恋情”的任务,对他而言,既然如此就没必要继续逗留下去了。
她坐上沙发,面无表情了会儿。她需要思考,只有静心坐下把自己锁在思绪里才能让她集中精神,或许更需要把某些东西排斥在外,比如生理刺激。
根本无须分析卡洛琳就明白为什么多年以来她在成就学业事业的同时也把自己变成个怪人,既然她对跟那些异性交往都没兴趣,又为什么要为懂得与异性的相处之道而担忧呢?所以她从未因为跟不上朝潮流的社会关系而后悔——直到现在。
今天,有史以来第一次,她强烈地为一个男人所吸引,也希望他能注意到她,但该怎么做呢?其他女孩儿学习这门课程的时候她投身在物理研究上,她在激光学方面是专家,调情方面则是个白痴。
为什么她就不能找个挑战性小点儿的人呢?比如某个物理学家同僚,爱书胜于人,而且也有点社交障碍。可惜她没有,反之,拜倒在一个刺激的战斗机飞行员脚下,一个只用钻石般蓝眸瞥人一眼就能让女人膝盖发虚的男人。她不精于吻技也知道他是这方面的专家,而且她有点怀疑自己傻得太明显了。他只是向之前允诺的那样牵起她的手,可她几乎是贴在他身上了。她模模糊糊记得自己用力挤在他身上,像猫一样在他怀里揉搓他的胸膛,准备向他投降。
今晚他对自己很好,待她如友,让她放松,她玩得很开心。已经不记得上次做这种无聊事还玩得那么开心是什么时候了,纯粹的游戏从来就不是她童年的一部分,父母总是小心地监控着她的一举一动,以加速她的学业进程。没玩字母积木她就会单词卡片了,且不论父母的反应,作为一个没耐心的宝宝,每当事物满足不了她如饥似渴的未知欲,她就会变得暴躁易怒。童年时代不能说不快乐,只是与众不同罢了。这是她自己做出的选择。
卡洛琳在未知的恐惧中摸索着,不过她解决问题的方法向来是迎困难而上,她不懂如何运用大自然给她的天赋,不过乔尹麦肯雷会发现他要面对的是什么。
解决问题的第一步就是研究课题。现在还早,许多人都没入睡,所以很多女性空军职员应该愿意借她些有相关内容的杂志来解决这个问题,她甚至可以在战斗机飞行员中做个调研。她一目十行,在椅子上一坐好几个小时,研究杂志中满是双重标题,像“他是个大坏蛋——为什么你会爱上他?”“在废物中寻找闪光点——不想放弃时”,还有成百张身高五尺九寸体重一百十五磅的模特儿平面照,大部分都是秀发和胸部的特定。她学到了怎么分辨男人在撒谎,怎么报复,如何侵占房地产,开展自己的事业,怎样赢二十一点——她牢牢记住了——到欧洲哪里去度假。非常有趣的杂志,她大概会订来看的。
关于战斗机飞行员的那部分更加有趣。
卡洛琳黎明前就到办公室了,身着宽松轻便的跳伞服——早上选衣服的时候,诱惑性和舒适性发生了冲突,前者无声无息地输了,看在上帝的份上,今天的气温都冲到华氏一百一十度了。
她拿起当天要进行的测试报告开始复查,默记下待会儿要问Cal的几个程序问题。她有个计算机的第二学位,这对物理学是个很好的互补,在某些场合非常有用。她登陆计算机运行测试程序,再一次确认一切都完美无缺。
“你来了多——”
近在咫尺的男声让她惊叫出声,她跳起来,连椅子都翻倒了。乔尹快速出掌截住她袭向他脸的右手,与此同时另一只手握住她左拳,动作快得像闪电。
“不许再这么做了!”她大吼,踮起脚瞪他,下巴都快顶到他的了,瞳孔仍因害怕而放大着,“你到底想干嘛?让我心脏病突发么?从现在开始,你到门口前就得出声!”
乔尹一个敏捷的动作把她的臂膀别到身后,仍然紧紧抓住他的手。这个动作让她的胸部紧贴着他,这个人都锁在他怀里。“我没想吓唬你,”他温柔地说,“不过如果你的第一反应总是攻击,那么你就该学着怎么正确攻击,这样才不会被困在目前这种状况里。”从她敏锐起来的深蓝色眸子里,他看到了兴趣,知道自己已成功把她的注意力引偏离他占有性的姿势了。
卡洛琳考虑了一下现状,用力挣扎了几下,可他抓得很紧,她根本无法从他钢铁般的手中挣脱出来。同时,他也太高大了,她没法用脑袋撞他脸。“我还有个选择,狠狠跺你脚背然后踢你的脚踝或者膝盖。”
“不错,但你站得太近了,用不了很大的力。你会弄痛我,不过还不足以让我放开你。如果我是偷袭着,甜心,你现在的麻烦就大了。”
她又实验性的动了几下,看看自己的活动范围。他的手臂紧锁着她,自己完全是贴在他满是肌肉的身上。包围在他的温暖气息中,不曾预料到的喜悦让她战栗。他真好闻,她还从没发现有哪个男人跟乔尹有相同的味道,那不仅仅是留在身上的清新香皂味,而是种热辣的麝香,微妙,有力,让她想埋头在他的肌肤上深深吸入这种气息。她的反应如此强烈迅速;胸部刺痛,乳头挺立,腰部发紧。
清了清喉咙,卡洛琳试图不去想自己的身体反应,老天,他们现在是在办公室啊。就算她改变主意打算得到些男女之事的经验,也不代表她想在这里就实现。
“呃……那么我该怎么进行反击?”
“你该先学会搏斗。”乔尹回答,松开她的时候飞快地偷了个吻,重重的,在唇上。
她的唇因这个吻而麻痒,于是她舔了舔嘴唇。他的视线滑下她的唇,深沉了。她试着表现得冷淡,掩饰她深受震撼的事实。“那么,你有什么建议?”她边说边坐正椅子,轻快地退出计算机程序,只为让自己有点事情做。关掉电脑后,她转头给了他个明媚的笑颜,“战争艺术么?”
“肮脏的巷战会更合适,那会教会你怎么不择手段地打赢,这是搏斗的唯一方法。”
“你是说像撒灰到别人眼睛里那种事么?”
“随便,有用就好。目的是赢,是活下来。”
“这就是你战斗的方式吗?”她问道,腿抖得厉害,失望得好想坐下来,不过如果她真这么做,他就要占上风了,这个念头同样让人不安。于是她折衷了一下,靠在桌子边缘上。
“现在空军就是这么训练飞行员的么?”
“不,我还是孩子的时候就是这么学的打架。”
“谁教你的?”
“我父亲。”
她觉得这是种男子汉间亲密关系。她的父亲教过她微积分,不过从某种意义上来讲不完全相同。
“我研究过典型飞行员。”她说,“很有趣,某种程度而言,你是最佳典范。”
“是吗?”乔尹回她个笑容,露出了雪白的牙齿,可能这根本算不上是笑容。
“呃,从某些角度上,你并非典型。你高得不同寻常,比起战斗机更适合驾驶轰炸机。不过战斗机飞行员通常机敏,好斗,傲慢,跟斗牛犬一样坚定——可能‘顽固’是个更合适的形容词——总是想控制全局。”
他双手交叉胸前,深色的睫毛遮住善良的眸子。
“战斗机飞行员视力敏锐,反应速度快,大部分都是蓝眼珠或者浅蓝眼珠,这点上你还是蛮典型的。还有个小道消息……飞行员通常都生女儿。”
“实践起来会很有趣。”他懒洋洋地评论。
她清清嗓子,“实际上我觉得你可能已经有经验了。”
他抬眉,“为什么?”
“我注意到他们都叫你‘Breed’。我以为那是因为你在生育方面(注)特别在行。”
慢慢地,他的嘴角绽出个微笑,“我的生育能力跟那个完全没关系。他们这么叫我是因为我有一半印第安血统。”
卡洛琳震惊到只能瞪大眼睛看他,“美国土著?”
他耸耸肩,“你想这么说也可以,不过我总自称为印第安人。改变标记不会改变其他任何事。”他的话语很随意,可他注视她的目光很密切。
她同样密切地研究着他。显然,他的皮肤够黑,她原先估计这古铜的肤色是晒出来的。他的发又浓又厚,还很直,雕刻艺术般的颧骨高而突,窄高的鼻梁,轮廓鲜明而性感的嘴唇。不过,更怪异的是他的眼眸。她皱眉质疑道:“那你怎么会有蓝眼睛?蓝瞳是隐形基因。你的眸子该是黑色的。”
他一直暗自警惕她会怎么看待他的遗传,她的回应让他心中的某部分轻松不少。除了获取更多信息量,卡洛琳还会有什么反应呢?她既没被吓到也没有厌恶不已,像某些人知道他的血统以后那样,甚至没有受到挑逗,像有时候发生的那样——不过他已经习惯如此,因为与此同时女人总是对他的职业兴奋不已——不,她只是对他为什么会有蓝眼睛的遗传性问题感兴趣。
“我的双亲都是混血儿,”他解释道,“从遗传角度而言,我仍是半个印第安人半个白人,不过我恰好从我父母那里得到了隐性蓝眼基因。我有四分之一克曼奇血统,四分之一基瓦奥血统,还有一半白人血统。”
她满意地点点头,他奇异眸色的迹团终于解开了。她继续追问感兴趣的话题,“你有兄弟姐妹么?他们的眼睛是什么颜色?”
“三个弟弟一个妹妹。准确的说,都是同父异母的弟弟妹妹。我母亲在我还是个婴儿的时候就去世了。我的继母是个白人,她的眸子是蓝色的,我的三个弟弟也是。我爸一直在想他会不会有个黑眼睛的宝宝,直到我妹妹降生。”
她深深迷醉于家庭生活的掠影中,“我是独女,小时候我一直想要个弟弟或者妹妹。”她接口,一点没意识到自己话语中微弱的渴望,“有弟弟妹妹好玩么?”
他哈哈大笑,一脚勾住椅子转过来,全身坐下。卡洛琳还是保持着靠在桌边的姿势,牢牢钉在那里,因为他挡住了路,不过她现在没空注意这个。
“我爸娶玛丽的时候我已经十六岁了,所以我不是跟他们一起长大的,可是另有乐趣。我已经大到足以欣赏宝宝的可爱之处,照顾他们。最好玩的就是我每次休假回家,他们都会拥在我身上,像小猴子一样。我在那儿的时候爸和玛丽总会单独出去一晚,我就自己照看他们。他们现在已经长大了,不过我们还是喜欢那么做。”
她试着想象这个高大,看上去充满危险的男人放松下来,周围绕满孩子的景象。仅仅是谈到他们他的表情就软化了,看到这样的他,她才意识到他在自己跟其他人之间树了什么样的障碍,他跟他的家人亲密无间。跟他们在一起,他才会放松一举一动间钢铁般的自控,才会抛去眼角眉档的冷淡。他跟手下军人之间的关系又是不同的。那种袍泽之情是建立在长期共同工作互相依赖的团队生活之上的,并非私人关系,所以需要他保持自制。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有点冷,有点失落,因为她不在他的小圈子中。她想要他对自己敞开心扉,让她了解内在的他,亲近他。她最近觉醒的女性意识告诉她,更伤人的是;她希望他也渴望她,渴望到失去那可怕的自制。让人伤心的是,他不会这么做,她就是知道。更恐怖的是她明白如果不是她投入得比她想像的多,这件事根本不会困扰到她。
她意识到自己默默地注视他好久了,而他也安静地回视着她,一边眉毛微微扭曲,等待着她说点什么。不知为什么,她脸红了。他轻松站起前跨,站得好近,俩人的脚都碰到一起了。“想什么呢,甜心?”
“你。”她脱口而出。他为什么站那么近呢?她又开始心律不齐了。到底他身上有什么东西让他一靠近,自己就大脑停摆,身体超负荷呢?
“我的什么?”
她想应对点机敏随意的话,不过她从来就不知道怎么搪塞隐瞒自己的感觉,“我一点儿也不了解男人。我不懂怎么在他们周围自处,或者说怎么吸引他们。”
他的表情有点扭曲,“你做得很好。”
他这话什么意思?她还是跟以往一样迟钝,通常这都会把男人吓跑。这比她想像的难多了。她惊讶地发现自己汗湿了手掌,因为她从不晓得自己会这样。“是吗?还好。我以前从没找到过我想吸引的人,有点茫然。我知道你说过,我们只是假装交往,这样你的人就不会来烦我,不过,如果我想让段关系变得更真实一点,会困扰到你么?”
“你打算要多真实?”他被逗乐了。
她又不知所措了,“呃,我怎么知道?我只知道你对我有吸引力,我希望我也能吸引住你,不过我没经验,所以你是在叫我玩个我不清楚规则的游戏。你会把足球交给某个从没听说过这种游戏的人,然后跟他说‘快来,伙计,一起玩!’?
他的眸子因她严肃的语气而舞动,不过他回答的声音还是平静而低沉的,“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那么?”她好奇地摊摊手,“规则是什么?如果你不介意加入游戏的话。”
“哦,我喜欢偶尔来点游戏。”
他又开始有气无力的样子了。她不确定地瞥了他一眼,心想他是不是在拿自己开玩笑。
他扶着她的臀让她稍稍远离桌子。卡洛琳抓住他的胳膊,指甲掐进他发达的二头肌。还没人这么碰过她的臀部,除了某个急色的大胡子,他捏了她的屁股,结果就是被猛塞到垃圾桶里。她指下钢筋般的肌肉让她怀疑,她能否也把他扔到什么地方去。
他靠得更近了,他强健的大腿甚至还挤到她腿间。她震惊地低头,他正在她腿间,她猛地抬头,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他就轻轻地温柔地刷过她的唇瓣。毫无威胁力的吻和他充满威胁的姿势之间形成强烈对比,这种对比她没了方向。
他一手捧着她的脸,缓缓爱抚着她的脸颊,指尖轻柔抚过她平滑如天鹅绒的肌肤,另一只手滑下她的臀,用力把她拉向自己,直到两人几乎贴在一起。卡洛琳心心跳如喜鼓,几乎喘不过气来,连坐直的力气都没了,柔弱无骨,她向他倾倒,无意间加深了这个拥抱。他又吻了她,缓慢地却带着越来越多的需求。她无助地张嘴迎接他的试探。随着舌的节奏,他的臀在她分开的腿间轻轻摇摆,长裤隆起的部分更肿了。
她目眩眼花,如同前一个晚上一样。他的舌深深探索着她的嘴,纠缠着她的舌要求回应。他的气息热辣猛烈,混合着香皂和强烈的男性气息。她的胸部悸动不已,仿佛只有靠在他厚实坚挺的胸膛上才能得到安抚。这实在多得令人难以承受,除非把她扯离他的怀抱,不过她做不到。
她做不到,可他行。模糊中她发现自己自由了,他温柔地放开了她,她不在摇摆不定,他稳住了她,用他强壮的手臂握住她的手。她有点狂乱的瞪他。该死的自制力!为什么他就不能像她那样骚动不已?哪怕一点点也好。他的确被唤起了,毫无疑问,不过那一点也不影响到他的自制力,而她已经着火了。
“规则很简单,”他很平静,“我们得让你喜欢碰触与被碰触,从中找出你喜欢的方式。我们的进度会很慢,每次都前进一点点。今晚七点我来接你。”
他又吻了她,然后,如同来时那般悄悄地走了。卡洛琳站在桌前,试着控制心跳与呼吸,以及空虚的痛楚。她有麻烦了,有大麻烦了。她开了个自己无法控制的头,不过她本来也没打算叫停,就算她曾认为自己能这么做,现在也在怀疑自己是不是还有这样的控制权。
除非她真的搞错了,乔尹麦肯雷是打算跟她来段韵事,一段完完全全裸裎相对的风流韵事,而她也愿意。她会睁大眼睛看着事情的发展,知道对他而言,这只是段韵事,不过对她则意味着更多。他总是保持自制,疏远,漠不关心,永远守护心中最牢不可摧的那部分,而她,正在遗失她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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迈肯雷的任务 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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