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远爱你 第十章

  如果不是因为鲁尔的话,凯琳一定会玩得很愉快。表面上,她很快乐,有说有笑,但是实际上她很悲惨。虽然她是和格兰在约会,但她却觉得好象自己是和鲁尔在约会,只不过别人都看不到他,只有她看得到。每次当她对某件事感到好笑的时候,她就会想到鲁尔正躺在床上等着她去看他,因为他无法起床,不能来找她,然后她就为自己的笑而有罪恶感。无论如何,她都会有罪恶感,因为格兰是一个这么有趣而随和的同伴,但是她却无法把全部的注意力放在他身上。
  当他们看球赛时,她终于可以不想鲁尔而把精力集中到约会上。她从来就不是一个棒球迷,但是她喜欢看人。这里有各种各样的人,不同的模样,不同的身材,穿着各式各样你可以想象的衣服。一对夫妻,很明显他们没有关心球赛而是正陷入浓情蜜意中,他们在众目睽睽之下进行着他们罗蔓缔克的行为。一个坐在他们正下方的男人,只穿着胶底运动鞋和牛仔裤,头上绑着一件T恤,他从比赛开始一直大声欢呼到比赛结束。格兰则一直没分清楚比赛的两只队伍。
  但是看人群也有痛苦的时候。一个有着浓密黑发的男人吸引住她的眼光,她的呼吸似乎也在那一刻痛楚的停止了。鲁尔现在正在做什么?他吃东西了吗?他难受吗?
  她让他情绪低落,而医生嘱咐过她要让他保持平静。如果他试图起床而摔倒怎么办?
  一股深入骨髓的寒意让凯琳意识到,如果他本来并没有那么生气的话,那么现在一定快气疯了。但是她还是得和格兰把约会进行完;格兰是一个好人,不应该被不礼貌的对待。也许他会理解也很爽快,但是凯琳觉得在他好不容易搞到球赛的票后,这样做是非常无礼的。
  突然,痛苦的泪水盈满了凯琳的眼睛,她不得不把头转开去假装看人群而不让格兰发现。她好想回家,就算只是和鲁尔呆在一个屋檐下都好,那样她就可以看着他,确认他没事,即使他会生气得把指甲都啃掉也没关系。这是爱!有人曾经说过爱让这个世界转动?爱会让人锥心的痛苦,也让人沉迷于其中。然而即使痛苦,她也知道她没有别的办法。鲁尔早就是她的一部分,如果没有他,她根本就是行尸走肉的活着。难道她还没有发现这个吗?
  她爱鲁尔,她爱牧场,但是夹在两者之间让她快疯掉了。她不知道对哪个的爱更多一些,她觉得这两者都是很复杂的东西。
  看着格兰,凯琳意识到她完全无法想象鲁尔会弓起背部坐在体育馆,心不在焉的咀嚼着一个已经压扁的热狗,喝着清淡的热啤酒。她从来没有看到鲁尔放松过。他总是让自己工作到极限,直到他累得只能倒在床上为止,然后第二天一切又周而复始。他读了很多书,但是她不能说那些都是娱乐休闲的阅读。他看厚厚的关于饲养和遗传学的专业书籍;他研究马匹的血统谱系,和最新的医学和兽医知识保持同步。他的生活似乎全围绕着牧场在转。他去过舞会,但他并没有跳。他只是去那里确认她是否和另外的男人在一起。除了牧场,他还有什么生存意义吗?
  突然,一波怨恨的浪花席卷了她。牧场!又是牧场!如果她卖掉它,一切也许会好起来。她可能会失去鲁尔,但是至少她能知道他对她的感觉到底是怎样的。她伤感的认识到她对牧场的嫉妒比对任何其它女人的嫉妒都甚。丽琪想勾引鲁尔,这让她愤怒,但更多的是怜悯,因为凯琳知道她的继姐一点成功的机会都没有。丽琪什么都没有;丽琪没有牧场。
  如果她有勇气的话,她应该直接问鲁尔他究竟想从她这里得到什么。这是爱一个人时最困难的一部分,她苦涩的想;这让你感觉没有安全感而容易受伤。爱能让一个理智的人变成一个疯子,让勇敢的人变成懦夫,让有道德感的人变成荡妇。
  当格兰站起来,伸展四肢,打呵欠的时候,凯琳一下子意识到球赛结束了,她飞快的看了一眼记分牌想看看到底是哪个队赢了。宇宙对队赢了,但是只赢了一分。这次的比赛得分都不高,这是一次投手之间的比赛而不是击球手之间的比赛。
  “在回去之前,我们去喝点咖啡,”格兰建议。“虽然我只喝了一罐啤酒,但是我可不想在开始飞行之前听到任何警报声。”
  至少他还是很清醒的,凯琳想。她大声的同意,喝点咖啡听上去是一个好主意,于是他们在飞机场旁的咖啡店里悠闲的渡过了一个小时。她注意到时间一点一点的流逝,想到如果鲁尔还醒着的话,他一定会气得发抖。这个想法让她既渴望又害怕回去,只想尽可能的拖延时间。
  当他们坐上飞机系好安全带时,她发现自己的愿望实现了。格兰突然熄灭了引擎。“燃压不够。”他嘟哝着,爬下他的座位。
  燃压泵坏了。当他们买到一个新的燃压泵并安装好,终于飞起来时,已经过了午夜。如果直接降落在牧场铁定会吵醒所有人,因此格兰把飞机开回机棚,然后开车送她回家。当他匆忙的亲吻了一下她的面颊后就离开了,留下她一个人站在门口,她象一个约会晚归的孩子一样脱掉袜子,掂着脚尖走过黑暗的屋子,避开老地板会咯吱咯吱做响的一些地方。
  当她踮脚经过鲁尔的房门时,注意到他房门下露出一线灯光,于是她犹豫了。他自己无法够到开关去关灯。如果没有人帮他关灯就自己去睡了,那么他的灯会亮一整个晚上。今晚还有多少时间,她不仅莞尔。为什么不承认她想看看他呢?自从她上次看到他后已经过了差不多三十六个小时了,突然她觉得仿佛更长。她象一个吸毒者一样需要他。
  她慢慢的,小心的打开门,向里面窥探。至少他是躺着的,那么一定有人记得帮他从坐着的姿势换成了躺着的姿势。他的眼睛闭着,宽阔的肌肉发达的胸膛平稳的起伏着。
  她浑身一战,失去了镇定。上帝,他看上去那么安详!丝滑的黑发有些乱,新生的胡茬让下巴变成青黑色;一只强壮的胳膊放在头边,修长的手指放松的张开。她的目光在他的身上逡巡,先是青铜色的发出淡淡光辉的肩膀,然后是他长满了整个胸膛一直延伸到腹部的男性胸毛,最后肆无忌惮的在裸露的肌肉纠结的大腿上逗留。他只用被单盖住了肚脐部分,左腿则完全没有盖上,沉重的石膏支撑在枕头垫起的支架上。
  她为他的雄性美而发抖,安静的走到床边,低下身找灯的开关。她一点声音都没有弄出来,她很确信这一点,但是他的右手突然伸出,手指抓住她的腰。他的黑眼睛一下子睁开,看了她几秒后,眼中野兽一样的光芒消失了。“小猫。”他嘀咕。
  他应该睡着了。她对自己发誓。但是那场战争让他的本能即使在睡着的时候也注意着周围环境的变化,注意着是否有人在身边,而他的身体会在他醒过来之前就做出反应。她观察到“在丛林中”的意识从他的头脑中消失,他知道自己目前身在何方。他的表情刚才冷酷而野性现在则生气的眯起眼睛。他手指上的压力减弱了,但是还不足以让她脱身。相反的,他拉近她,让她以一个尴尬的姿势趴在床上,用他有力的臂膀抱住她。
  “我告诉过你,要你离雷格兰远点。”他轻声咆哮,他把她拉得很近,温暖的吐吸喷在她的颊上。
  谁告诉他的?她凄凉的想。任何人都可能告诉他。整个牧场都看到格兰来接她。“我忘记已经答应了他的约会,”她压低声音不容怀疑的说。“当他打电话给我的时候,他已经买了休斯顿的球赛票,我不可能在他这么麻烦的安排了这些后推掉他。他是一个好人。”
  “我才不关心他是不是下一个美国圣人,”鲁尔回答,仍然是那种轻柔,丝滑带着恐吓的调子。“我告诉过你,我不要你和别的男人出去,我是说真的。”
  “就这一次,此外,你并不拥有我!”
  “你这样认为吗?你是我的,而且我会做任何事把你留在我身边。”
  她给他一个警戒而苦恼的笑。“你会吗?”她喃喃,害怕她太清楚如果她卖掉牧场的话,他会有什么反应。他会恨她。他会很快的甩掉她,让她永远都无法从痛苦中恢复过来。
  “打击我然后查找真相,”他邀请道。“那就是你一直做的。打击我,然后试图找到那个看不到的绕着你可爱小脖子的链子。好吧,蜜糖,你已经达到目的了。”
  他加重力气抓住她的手臂,把她拉得更近。凯琳用左臂支起自己试图脱身,但是即使他是躺在床上,他的力量还是比她的大。当她手臂坍塌下来整个趴在他身上时,她轻轻的叫了一声,狂暴的想试图不要撞击到他或者伤害到他的断腿而离开。
  他松开她的手臂,把手插进她的头发里,用手指绞住她长长的丝绸一样的头发,然后拉起她的头。“鲁尔,不要这样!”在他的嘴压向她时,她立刻哀号。她想拒绝他的亲吻,想紧紧的闭上自己的嘴和牙齿。但是她都不成功。他没有伤害她,他抓住她的下巴,施加了足够让她张开嘴的压力,然后他的舌头就突破了牙齿这道障碍,在她嘴里的每一处开始点燃情欲的火焰。她头昏眼花的感觉到身上的压力消失了,而她则四肢无力的沉沦了。
  他吻得很用力,吻了很长时间,她知道明天她的嘴唇一定会肿胀而且有淤伤,但是这时,她的全部注意力都在这让人兴奋的品尝上,都在他舌头性感的插入上,他既是惩罚又是奖赏的轻轻啮咬着她,从她的嘴到她的喉部,然后经过她性感的锁骨到达她柔软的肩窝……
  他用力拉下她的胸罩带;然后手伸到后面熟练的解开它的纽扣,让她的胸部完全展现在他面前。凯琳呼吸困难的耳语。“求你!”不知道自己是请求他继续还是停止。当他的手钻入她裙下色情的抚摸她时,她疯狂的颤抖着,虽然不断无意识的耳语着混合了抗拒和恳求的“求你”,她还是用尽所有的力气贴住他。
  他嘶哑的呻吟着,把她的腿拉到他的大腿上,把她扶正坐在自己身上。突然眼泪顺着脸颊流下,她并没有注意到自己正在哭泣。“我不想伤害你。”她呜咽着说。
  “你不会伤害到我的,”他低哼着。“快点,蜜糖,和我做爱。我太需要你了!难道你感觉不到我正在为你疼痛吗?”
  在他们亲密火热的拉扯中,他已经把她的内裤剥了下来,不耐烦的扔到一边,让两人身体最隐秘的部分再也没有障碍。他的手引导着她坐上去,让她慢慢的,放松的包容住他的男性。
  她的感觉是如此甜蜜而狂野,让她几乎要叫喊出声,但是最后她还是把声音克制在喉咙里。随着身体的每一次起伏,她都意识到这个男人特别的性感,他躺在她身下,让一个女人享受他的身体,让这个女人决定他们做爱的节奏。而这是最迷人的,因为鲁尔是那么强势的一个男性,而且他的力量并没有因为他受伤而减弱。她爱他,用她的心和灵魂还有她身体起伏的魔术爱着他。她异常敏感的接受了他给她的一切,并且十倍的回报予他,用她极度的欢娱做为送给他的礼物,用心的感受着他也因极度愉悦而释放的排山倒海一样的反应。
  结束后,她被催眠似的躺在他的胸膛上,半张的眼睛懒散的看着房间,突然她看到大开的房门,一下子变得僵硬起来。“鲁尔,”她感到羞耻的呻吟出声。“我没有关门!”
  “那么现在去关上它。”他温柔的指导她。“从里面锁上它。我和你还没有完呢,蜜糖。”
  “你需要睡觉——”
  “差不多黎明了,”他指出。“我们好象总是在凌晨的时候做爱。而且我已经睡了差不多一个星期了。我们需要谈谈,现在是最好的时候。”
  这倒是真的,她不情愿的离开他,小心的下床,仔细的避免碰到她,然后关上门,加上锁。事实上,只有丽琪可能在一大早突然闯进来,因为她知道凯琳和他在一起。她把身体上的衣服全部脱掉——事实上,它们已经没有任何作用了,鲁尔刚才把上衣和裙子都拉到了她的腰部。她赤裸的钻进被单,紧紧的贴着他,几乎再次沉醉在与他相贴的愉悦中。她用鼻子爱抚着他的肩窝,嗅闻着他的男性气味。她是如此的放松,如此充满……
  “小猫。”他低声在她头发里呢喃,感受着她倚贴着他的感觉。她没有回答。一声痛苦的挫败叹息逸出他的唇,他发现她居然睡着了;于是他紧紧的搂着她苗条的身体,在披散在他肩上的红发上印下一吻。
  当凯琳几个小时后醒过来时,一只手臂传来痛苦的感觉,她发现自己的全部体重几乎都压在这只手臂上,鲁尔还在睡觉。她小心的抬起头,审视着鲁尔,发现即使是在睡觉中,他看上去也是那么的苍白和疲劳。他们的欢爱甜蜜而急迫,但是他真的还没有好到可以那样做。她灵活的从他身边挪开起床,然后按摩着自己那只麻木的手臂,让它恢复正常的循环。仿佛有上千只细小的针扎着她的皮肤一样,她连拉带摸的让她的手臂逐渐改善;然后默默的穿好衣服,拿起剩下的衣服,在他醒过来之前离开了房间。
  她很累。几个小时的睡眠对她来说并不够,但是她还是淋浴后穿好衣服准备处理每天的杂务。诺娜微笑的看着她,当她走进厨房时。“我还以为你今天会好好休息一下。”她咯咯的笑着。
  “鲁尔以前好好休息过吗?”凯琳挖苦的问。
  “鲁尔比你强壮。我们可以熬过去的;牧场运转良好不会在两个星期的时间里就跨掉。早餐吃华夫饼干怎么样?我已经和好了面糊。”
  “很不错。”凯琳回答,为自己倒了一杯咖啡。她斜斜的靠着橱柜一口一口的啜饮,觉得自己已经快被疲劳压跨了。
  “莫先生打过两次电话过来,”诺娜随意的说,凯琳的头猛的抬了起来。她差点把咖啡弄洒,于是她把杯子放下来。
  “我不喜欢那个人!”她焦躁的说。“为什么他不能离我远点?”
  “你是说你不会把牧场卖给他吗?”
  凯琳意识到在这里是没有隐私的,她心不在焉的擦了擦额头。毫无疑问,牧场上的每一个人都知道莫先生想买牧场;也毫无疑问,牧场上的每一个人都知道她早晨是从谁的床上醒过来的!就好象生活在金鱼缸里一样。
  “我偶尔动过这个念头,”她叹息道。“不过又……”
  诺娜熟练的把面糊倒进华夫饼干模具中。“我不知道如果你卖掉了牧场,鲁尔会怎么做。他不会为莫先生工作的,至少我不认为他会。他这辈子大部分时间都和这个地方系在一起。”
  诺娜的话让凯琳浑身肌肉都收紧了。她知道那些。她一直都知道那些。她可能拥有唐氏牧场,但是只是一个有名无实的拥有者。牧场属于鲁尔,而鲁尔也属于牧场,这远比牧场记在谁名下更重要。他已经用自己的方式——用他的时间,心血和汗水——“购买”了牧场。如果她卖掉它的话,他会恨她。
  “我能理解,”她紧张的说。“我有很多因素需要考虑,无法做出一个决定。”
  “那么就别做任何决定,”诺娜建议。“至少到一些事解决了以后。你现在压力太大。再等一等吧;在三个星期的时间里,你的想法会完全改变。”
  诺娜的建议其实也是凯琳已经多次对自己说的,而且她再次意识到这样做是明智的。她坐下来吃她的华夫饼干,并惊讶的发现几分钟的安静让她感觉好多了。
  “小猫!”
  低沉,不容置疑的叫声从楼上传下来,她立刻再次感到紧张。主啊,她对要和他谈话这个想法是如此的恐惧。这说不通,她严厉的告诉自己。她刚刚还在他的臂弯里睡觉;为什么她要那么害怕和他谈话呢?
  因为她害怕无法阻止自己投到他怀里,并答应做他要她做的任何事,这就是原因!如果他再请求她嫁给他,她可能会象个白痴一样的妥协并且想也不想的就答应他,完全不考虑他从来没有对她说过“他爱她”,而只是说了“娶她是个计划”的事实。
  “小猫!”这次,她听到他的声音里有一丝紧张,然后她发现自己已经不由自主的起脚上楼了。
  当她打开门时,他还闭着眼睛躺在那里,嘴唇苍白。“我就知道昨天那样做不对!”她温柔的说道,把自己冰凉的手放在他的前额。他的黑眼睛睁开,给她一个吝啬的微笑。
  “看来你是对的,”他咕噜着。“上帝,我的头好象要爆炸了一样!给我准备冰袋,好吗?”
  “我就去准备,”她承诺着,用指尖履平他的头发。“你想吃点什么吗?”
  “现在不想。我想喝点冷东西,把空调打开。”当她转身开空调时,他平静的说,“小猫……”
  她转身面对他,疑问的扬起眉毛。他说,“关于雷格兰……”
  她羞红了脸。“我告诉过你,他只是一个朋友。我和他之间什么都没有,而且我也不会再和他出去了。”
  “我知道。我昨晚发现你还戴着胸罩。”
  他从半垂的眼睑下看着她,用眼光将她剥得精光,她的两颊飞上两朵红云。她不需要他把话说透,但是他还是说了。“如果你和我在一起,你不可能还戴着胸罩,对吗?”他嘎声问。
  她沙哑的发出微弱的回答。“不对。”
  他的嘴角微微上翘,露出一个小小的微笑。“我不这样认为。给我一点水喝,蜜糖。我现在不想进行任何太刺激的谈话。”
  当她离开房间的时候,她无法停止的格格的笑。真喜欢他首先让她处于守势,然后告诉她,他的弹药库里已经没有更多危险的可以攻击她的东西了,除了一个微笑和一个性感的评论。他不是她能操纵的,她也认识到她不想去操纵他。他属于他自己,不应该被别的什么控制。他也没有真的想操纵她。有时候,她怪异的觉得他对她有一些警惕,但是他通常不会告诉她能做什么或者不能做什么。除了在雷格兰这件事上,她微笑的想。而且甚至在这件事上,她还是按照自己的想法做了。她的红头发就和她的脾气一样是倔强的信号。
  鲁尔并没有好到能做任何深入的谈论,她对此感到高兴。当他喝完一杯冰茶后,她照顾他躺好;并将一个冰袋放在他的头疼的地方,在她整理房间的时候,他安静的躺着。“列维告诉我那天晚上的事,”他低声说。“他说你独力帮助‘安达路西亚’生产。你碰到麻烦了吗?”
  “没有,它知道怎么做。”
  “它是一个很棒的小妈妈,”他困倦的说。“但是知道死了一只小马驹还是让人难过。我们很多年前曾经有过一对双胞胎都成活的案例,但是这不是很常有的事。双胞胎中个头小一点的那匹,无论在大小和重量上,一直都比不上另外一匹,但是它性格甜美温顺。而且它太小了,我当时都不敢把它和其它马放在一起饲养,生怕那样会伤害它甚至杀死它,因此最后我把它卖给一户人家,他们一直想为他们的孩子们购买一匹温顺的小马。”
  凯琳对自己没有关心马的状况而感到不安,她犹豫的问,“那……列维有说任何关于‘黑貂’的事吗?它现在怎么样?”
  “它很好。你看到小马驹了吗?”
  “从它出生后就没有看过了。它是一个很健康的小东西,又高又顽皮。它几乎一落地就非常健康。”
  “它有‘爱尔兰疾风’的血统。外表看上去不象小马而象四岁以上的小雌马。糟糕的是;大部分雌马都没有雄马跑得快,即使它们已经很快了。”
  “‘茹菲’呢?”凯琳愤怒的为雌马辩论。“它就是一匹赢得了英国大赛马会奖杯的雌马,这也不过是几年前的事,自作聪明的家伙。”
  “甜心,即使在奥运会上,女人也不可能跑得比男人快,对马也一样……除了一些极个别和特殊的例子,”他勉强让步。他的眼睛慢慢闭上,喃喃道,“我必须起床。有太多事要做了。”
  她开始向他保证一切都在控制之下,但是很快发现他已经睡着了,而她不想打扰他。她注意到睡觉是治疗他头痛最好的镇痛药。那就让他尽量的休息吧!不久,也许很快,他就会强迫自己去工作。今天是这段日子以来他第一次提出要起床,但是她知道这不会是最后一次。
  当她走出来后,一股热气扑面而来。今天并不比昨天或者以前更热,但是她太疲乏了,这让她更敏感的注意到这一点。这不仅仅是灼热的太阳光。这是从地球深处升起的热浪,它们拍击着她的脸。那年七月也是这样热,当时鲁尔——忘掉这些,她严厉的告诉自己。她还有工作要做。昨天她没有工作,而今天她必须加倍工作来补偿。
  她来到产驹厩检查两个新妈妈和它们的孩子。佛罗德向她保证‘黑貂’经过那场折磨后一切都很好,然后邀请她在任何可能的时候助他为母马接生。凯琳疑惑的看着他,他大笑起来。
  “你把‘安达路西亚’处理得很好,凯琳小姐。”他向她确认。
  “是‘安达路西亚’自己处理得很好,”她笑着纠正他。“顺便问一下,你知道列维今天早晨在那里吗?”
  佛罗德皱着眉头想了想。“我不是很确定,但是我想我今天早上看到列维和丽琪在一起,驾驶着货车穿过牧场。”他朝东向指了指,凯琳知道那是牛群吃草的地方。
  如果丽琪在货车上,那么和她在一起的有可能是列维,凯琳在发现他们的关系后很快的想到这一点。她很高兴丽琪终于把注意力从鲁尔身上转开了,但是又对列维充满了同情。难道他没有意识到丽琪除了会惹麻烦,什么都不会吗?
  突然她被一声让人血液凝固的叫喊声定住了。她呆立在那里,看着佛罗德,在他的脸上,她也看到同样的惊骇。
  “火!马厩起火了!”
  “哦,上帝,”她呻吟着,突然如梦初醒,立刻转身拼命朝门口跑去。佛罗德脸色苍白的跟在她身边。马厩起火!这是牧场最害怕的事情。动物们往往会惊慌失措而拒绝任何营救它们的努力,最后酿成灾难。在她跑向马厩的时候,她难过的想到,如果鲁尔知道这个情况的话,他一定会逼迫自己从床上起来,然后拖着病体协助他们,最后耽误他的康复。
  “火!”
  “哦,上帝,安静点!”她叫道。迎接她的一个牧场工人看上去十分震惊;然后他看到她看了主屋楼上的房间一眼,于是露出了解的神情。马厩敞开的门内涌出滚滚浓烟,她听到害怕的马儿嘶叫声,但是她看不到任何火光。
  “这里!”有人扔了一条湿毛巾到她脸上,她冲进黑暗的马厩,即使有毛巾隔着,刺鼻的烟雾还是进入了她的肺让她开始咳嗽。她没有感觉到很热,不过现在不是去找火光的时候;马是最重要的。
  受惊的马匹都站在自己的围栏前用脚踢着栏杆。凯琳摸到一个门打开它,斜眼看到一匹马从烟雾中跑出来,她认出它是‘红魔’,鲁尔最爱的马儿。“别怕,别怕。”她低吟着,深吸一口气,然后把湿毛巾放到马的眼睛上盖住。‘红魔’逐渐安静下来,允许她拉着它走出马厩,其它的马也被快速而几乎无声的带出马厩。是耐心和关怀的手让马儿们平静下来。
  当他们找到火源的时候,它仍在闷烧。幸运的是,火没有烧到干草上,否则的话整个马厩会在几分钟内就付之一炬。是一个——鲁尔两个月前雇佣的——年轻人首先发现火来自马具室,它先是在一个垃圾桶里烧,然后蔓延到鞍毯和羽毛上。马具都被烧毁了,房子也熏得黢黑一片,但是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因为它没有造成更大的危害。
  让人惊异的是,鲁尔好象完全不知道外面的骚动。也许空调的嗡嗡声掩盖了外面的噪音。凯琳叹息了一声,知道她还是要告诉他整件事,也知道他一定会很生气。如果他还负责管理牧场的话,马厩是不可能起火的。有人认为现在这个老板不够权威,因此粗心的随意扔火柴或雪茄,幸运的是事情没有变得更糟。但是,大量的马具需要重新购买。她实在太累了结果疏忽了这些,然后就发生了这样的事。
  诺娜安慰的用胳膊环绕着她下垂的肩膀。“走,回屋子里去,凯琳。你要好好洗个热水澡。你从头到脚都快成黑碳了。”
  凯琳低头看着自己早前才换上的干净衣服,现在已经被烟灰熏脏了。她感觉到脸上,头发里到处都是灰。
  当她站在淋浴器下时,她越来越觉得自己会让鲁尔失望。她不知道告诉他后他会怎么说。
  原来鲁尔打开了床头的小收音机,是这让他没有听到外面的骚动。当她进门后,他看着她,当看到她脸上严肃的表情时,眼睛眯了起来。他打量着她湿湿的头发和换过的衣服,然后下巴变得坚硬。
  “发生了什么事?”他叫道。
  “马具室发生了一场……火灾,”她结结巴巴的说,犹犹豫豫的走近鲁尔。“火势没有扩散,”她飞快的向他保证,看到黑云笼罩在他脸上。“马匹都很好。只是……马具室。里面的东西都没有了。”
  “为什么没有人告诉我?”他从咬紧的牙缝里问。
  “我——这是我的决定。你知道也不能做什么。我们首先把马匹弄出来然后——”
  “你进入马厩?”他咆哮道,一下子支肘坐起来,结果用力过猛让他再次头痛得退缩了一下。他深邃的黑眼睛开始燃烧着愤怒的火焰,突然她觉得一股寒意窜上背脊。他非常生气;他双拳紧握,他要发狂了。
  “是的。”她承认,然后就感到眼中蓄满眼泪。她快速的眨掉眼泪。她可不是个一被责怪就大哭的孩子。“火势并没有扩散到马具室后面,感谢上帝,但是马儿们很害怕而且——”
  “老天,女人,你是笨蛋吗?”他怒号。“完全是不计后果,愚笨至极的做事……!”
  她是笨蛋,因为眼泪已经不听话的流下了脸颊。“我很抱歉,”她哽咽的说。“我也不希望发生这一切!”
  “那你是怎么搞的?难道我一分钟不看住你就会出事吗?”
  “我说了我很抱歉!”她喘着气对他说,突然,她无法忍受站在这里听他说下面的话。“我晚点过来,”她眼泪汪汪的说。“我已经派人去镇上多买点马具回来。”
  “该死的,回来!”他咆哮着,但是她迅速的跑出去,“砰”的一声关上门。她拍打着颊边的眼泪,然后来到盥洗室,打开冷水冲脸,直到脸上的红色消失为止。她现在很想躲在房间里藏起来,但是骄傲让她挺直了肩膀。她还有很多工作要做,而且她不准备让别人来承担她的重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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